第五十八章 老海靈
哪怕隻是一個充氣的筏子也比同巨大的貨船一起葬身海底要好很多，一個充滿氣的筏子不能帶所有的人離開，他們三三兩兩結對成群，為了活著離開他們撕破臉皮，毫無顧忌往日的情分。
人性的醜陋再次體現，不禁又讓我想到白雅曦曾經與我說過的，有關三十三天界的故事，仙靈與世俗凡人一樣，或許在麵對生死抉擇之際，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沒人可以隨意決定其他生靈的生死，每個一個存活著的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
這是從任瑤瑤命案發生後我一直堅信的真理，我不想做什麽救世主，我隻想讓他們有公平選擇的機會。
“海難在即，暴風雨席卷整片海域，即便你們搶到了救生筏又有誰能保證可以活著出去！”
眾人停止爭吵把目光投向了我。
“這水下有什麽東西你們比我更加清楚，隨行商客的屍骨讓它們變得嗜血，貨船都無法讓我們幸免，你們卻把希望寄托在一搜小小的救生筏上嗎？”
無法辯駁的質問，所以人都開始重新反思這些問題。
“那你說我們要怎麽辦？”
“不能聽他們的。”
商客們開始相互質疑。
“這種怪異的事情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他們都是些怪物，我們憑什麽要聽他們的。”幾個商客把矛頭指向我與安德烈，安德烈無情的屠戮讓他們心有餘悸。
“對，不能聽他們的，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妖怪！”有人高呼。
“零在哪？我們要他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商客的這種要求並不過分，畢竟作為走私團夥的頭目，零有義務負責他們的安全。
我看向一旁的零，脫下口罩後的他好像沒人認識，除了安德烈外，甚至貨船上的安保人員都沒有見過零的真實麵目。
“怎麽樣，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嗎？”我看著零問。
“沒人逼迫他們，一群被金錢所迷惑的亡命徒，落得如此下場隻能說是他們咎由自取。”
“你就真的如此絕情?”
“烈日風暴並不可怕，加藤稚生的很快就會趕來，以他們的海上經驗，再大的暴風雨也能保我們平安。”零把目光放在不遠處的海靈身上。
“所以你要去招惹它們?”我側頭看向麵無表情的零，脫去口罩後的他麵色消瘦，不像是個經驗豐富的殺手，更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瘦弱男人。
“加藤稚生一定想先要找到你，如果你不想再被囚禁就趁機混入商客群中，等離開這片海域後。”
我疑惑的看著零。
“加藤一族害死了我的兩個哥哥，他們理應為此付出代價，這些商客一心為了賺錢，出發之前我曾經告誡過他們，可沒人聽我的。”
“為什麽放我走？”我看著零問。
“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古森學院的S預案就無法進行，葉恒也很可能會因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能和我說說你兩個哥哥的事嗎？”
零沉默了片刻後突然說道：“我們出生在拉薩，沒有父母，影說我們是孤兒，風不信，風告訴我們，隻要我們三個人一直在一起我們就不是孤兒。他們年紀都比我大，影說他是大哥，風不聽，於是他們用拉薩每個人都會的摔跤來進行較量，結果風輸了，他成為了二哥。”
零頓了頓，“我大哥是個十分沉穩的人，二哥總惹禍，每次都要我大哥出麵為他解決問題，在我的記憶裏，從小到大他們好像永遠在爭吵。直到有一天，他們不吵了。”
“為什麽？”我看著零問。
“古森學院發現了我，就像現在葉恒抓走你一樣，我被他們抓到了古森學院。我的兩個哥哥急壞了，他們找上了加藤一族，卻被殘忍的殺害，這些年我忍氣吞聲在古森學院苟延殘喘，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為我的兩個哥哥複仇。”
“我能問古森學院為什麽抓走你嗎？”
零抬頭看了看我，“因為我和你一樣，身體上多出了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
“你也是混妖？”
零點了點頭。
“他們說我們身上有了不起的秘密，或許你已經想到了，並不是所有的混妖都會覺醒自己體內的妖族血脈，他們大多三十多歲就會離開人世，隻有極少數的混妖會有幸覺醒血脈。”
“他們抓我們是為了什麽？”我疑惑的問。
“為了對抗荒神，那些家夥為禍蒼生，每年都會有人葬身凶獸之口，他們需要我們的力量來與異界對抗。”
“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不事先和我們說明呢？”
“不是每一個覺醒妖族血脈的混妖都能掌控自己的意識，我們與獸人不同，一旦血脈係統暴亂，我們將會變得無比強大，也無比嗜血，古森學院在冒險，他們想利用我們又畏懼我們，在他們不確定你血脈的穩定性之前，你與那些凶獸並無差別，一旦測試階段出現任何問題，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殺掉你。”
“所以我們是他們的試驗品？”我詫異的看著零。
“也不全是，如果你見過那些異界凶獸屠戮生靈的場景，你會慶幸，慶幸自己是可以維護蒼生的救世主。”
“所以荒神到底是什麽？所謂的異界是否真的與仙靈有關？”
零滿懷期待的看向遠方，“來了，加藤稚生會帶你們離開，收起你黑色的羽翼，裝作一個平常人的模樣，千萬不要多生事端。”
機車輪船的引擎聲轟鳴，幾架改良版的直升機在我們頭頂的上空盤旋，如此巨大的暴風雨，他們不顧險情的來到這裏，零的計劃實際已經完成了一半。
“加藤一號準備支援，請確定S預案一號獵物是否安全？”
巨大的海浪沒過船隻，在暴雨的拍打下，呼嘯的海風將貨船徹底掀翻，零與李慕白身手矯捷，海麵的救生筏很快被他們兩個占領，我收起黑色的羽翼，跟著安德烈混入那些商客之中。
突然，幾根粗壯的藤蔓將我包裹，我還來不及呼叫就被拖下水去，強大的威壓來自不遠處的海靈。零在我的上空與色彩斑斕的古樹搏鬥，我被藤蔓拖走，就像是身體中被下了麻藥，一身的怪力卻使不出分毫。
片刻後，我被藤蔓重重的甩出海麵，幾根細長的樹枝就像人手一般將我迅速捆綁，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色彩各異的古樹實際並沒有多少，它們枝葉相連，看似數量龐大實際上隻有一株。
零覺醒了自己體內的妖族血脈，與我不同，他橙褐色的瞳孔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戾氣，這種戾氣源於他布滿龍鱗的手臂。每一個混妖都有自己最為重要的妖族血統，我頭頂的火紅犄角和黑色羽翼就是鮮明的特征。
如果說我的妖族祖先是翼空類妖怪，那零的先祖必然與蛟龍一類有關，他怪異的手臂與龍爪相似，又好像比龍爪更加粗大。
一爪下去，海靈化身的奇異古樹竟也被抓得支離破碎，那毀天滅地的威力仿佛比葉恒都要強大，我被古樹捆綁，使不出絲毫的力量，體內的妖族血脈也仿佛被封印了一般，黑色的羽翼和火紅的犄角都消失得不見了蹤影，我一向引以為豪的禦氣訣竟然也無法施展。
這種詭異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見。
“別掙紮了，想活命就老老實實的給我待著。”
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就像是一個沉睡了數百年的老者突然蘇醒一般。
“什麽東西，裝神弄鬼的，有本事給老子出來！”我繼續掙紮著四處觀察。
“不聽話是要付出代價的。”突然一陣劇痛從我的四肢傳來，喪心病狂的家夥竟然用他的樹杈刺穿了我的手腳。
我痛苦的喊叫著，而一旁的零卻好像並沒有察覺到我的存在，這家夥好像把我們隔絕開了一般。
“你真動手啊你？”
“那當然，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在老夫麵前如此放肆！”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我痛苦的問。
“你聽說過海靈嗎？”老家夥持續用他的樹杈刺穿著我的身體，
“聽說過，”我咬牙堅忍著，“怎麽你就是傳說中的海靈？”
“老夫不像嗎？”
劇烈的刺痛感席卷我的全身，“像、像，你像極了，能不能先把老子鬆開？”
“看來還是不夠像，應該是很多年沒用，這些樹杈都遲鈍了！”
“不不不，”我接連驚歎著，“海靈爺爺，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就放過我吧。”
“哈哈哈~”一陣狂笑聲在我耳邊回響，我在枝頭猛然清醒。
身上的刺痛感已經消失，我手腳上並沒有留下被刺穿過的痕跡。
“怎麽樣？老夫的幻境還算真實嗎？”
“幻境？”我抬眼看去，四周的海麵一片安詳，沒有貨船，沒有救援的直升機，甚至都沒有看到零的蹤影。
“你在找什麽？”古樹問。
“那些來救我的人呢？”
“下麵，”老海靈用樹枝指了指海麵。
“你把他們都殺了？”我坐在他的樹枝上，詫異的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