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躁動

這些日本偏鯊成群結隊,它們開始陸續攻擊我們的貨船,焦躁的鯊魚群持續衝撞著。時間緊迫,它們在爭分奪秒,仿佛下一刻它們就會失去在這片海域裏的統治地位。

這是一種源於本能的畏懼,我能感受到一些神秘的生物正在靠近,比起日本偏鯊的嗜血它們仿佛更加強大。

李慕白緊緊的抓著手裏的羅盤,對於未知生物的預知他好像比我更加敏感。長著巨大獠牙的安德烈神色慌張,獸血暴走後的他好像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他向我咆哮卻又與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黑色的羽翼閃動,除去我能控製自己的意識外,我與安德烈其實並無兩樣。

隨行的商客接連喪命,日本偏鯊的嗜血就如這些商客對財富的貪婪一樣,風暴中暗金色的瞳孔閃過,低沉的嘶吼聲穿破海浪,日本偏鯊三三兩兩的迅速離去,喧囂的海麵瞬間恢複平靜。

甲板的另一邊,失蹤許久的零再次出現,他眉心緊鎖,突如其來的寧靜讓所有人都緊張到了極點。安德烈巨大的獠牙逐漸退去,他暗金色的瞳孔緩慢消失。

“看你幹的好事!”零把一瓶透明的**扔向安德烈。

安德烈接過瓶子迅速服下**,緩慢的呼吸著,過了許久突然說道:“把S預案的一號獵物引進烈日風暴之中,再借凶獸之手屠戮加藤一族,你打的好算盤啊!”

零沉默不語,他嘴角上揚,烈日中平靜的海麵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不對,這裏怎麽會有一座孤島?”

李慕白滿臉疑惑的指向前方,我抬眼望去,就在風暴前海麵上還空無一物,這突然出現的海島絕非偶然。

“那不是一座島,”恢複意識的安德烈麵無表情的看向前方。

貨船繼續向前駛去,我瞪大了眼睛仔細觀看,就在離我們不到一海裏的地方,有幾株古樹,它們枝葉相連,從遠處看來確實像一座海島。

古樹顏色各異,有的綠意蔥蔥,有的通體呈紫褐色,更有血紅色的樹體,十分怪異。

“怎麽會出現這些樹?”

一時間,貨船上的人紛紛議論起來,僥幸逃過一劫的隨行商客們麵麵相窺,對於這些怪異的事情他們完全無法理解,駕駛艙內的安保人員失去了與外界的聯係,突然出現的古樹讓他們變得異常緊張。

“沒人可以從烈日風暴中活著出來,你這是在送死。”安德烈滿臉絕望的勸說著。

“求救信號送出去了嗎?”零向駕駛艙裏的人詢問。

“送出去了,不過這些突然出現的古樹好像有強大的磁場,中斷了我們與外界的聯係。”

“信號送出去就行!”

零麵色沉重的看著前方的古樹,他心裏好像在盤算著什麽。

“那個長著翅膀的鳥人,你倒是說句話啊,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麽嗎?”

我回頭看了看安德烈,“這種問題不應該是我問你們嗎?”

“你體內獸族血脈如此恐怖,你就沒有察覺到什麽?”

“察覺到了。”我頓了頓,“不過這不太可能,幾株古樹身上怎麽會有凶獸的氣息?”

“什麽意思?”安德烈問。

“雨林地區有一種食人花,長的和普通的植物一般卻比哺乳動物還要嗜血。”李慕白冷冷的說。

“快了!”零看著色彩不一的古樹神情有些怪異,我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不過我能感覺到零在等待著一些事情的發生。

“找死啊你們,還不趕快調頭?”安德烈怒氣衝衝的對著駕駛艙裏的人嘶吼。

李慕白滿臉疑惑的看著安德烈,“剛剛你們說的烈日風暴是什麽東西?”

“烈日風暴!”安德烈抬頭看了看天,晴空中籠罩著一層若隱若現的薄霧,腥紅的光圈把太陽包裹,剛才我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海麵上,卻忽略了天空中的變化。

“海麵上出現如此異像就意味著這片海域上很快就將迎來十分恐怖的大風暴,經常出海的人把它稱為烈日風暴。”

安德烈側頭看向零,“他逼迫我暴走獸血引來異獸,加上烈日風暴的洗禮,一些沉寂在日本海內的上古凶獸很快會相繼複蘇,而剛剛那些人發出的求救信號會被加藤稚生截獲,很快我們會成為誘餌,加藤稚生的族人也會相繼葬身這片海域!”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我看著零問。

“為了他的兩個哥哥。”

“看來這是個複雜的故事。”李慕白麵無表情的說。

安德烈把我和李慕白拉到一邊,“貨船下麵有一艘救生艇,你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零死死的盯著顏色各異的古樹,“你們以為那些真的隻是植物嗎?”

“海靈!”李慕白眉心緊鎖。

“原來有人知道啊!”

“什麽是海靈?”我低聲向李慕白詢問。

“九寶妙樹之一,古誌記載,有海樹生海靈,出虛無之中入浩瀚之內,不見其形卻見其樹,隔百海吞千浪,噬仙靈藐蒼生。道誌中這東西最近一次出現還是在上個世紀的中日甲午戰爭之中。”

“如此奇妙的東西為何會多次出現在這裏,難不成我們攪了它的老巢?”安德烈問。

“不好說!”李慕白看向零,“你處心積慮的設計這一切,海靈的來曆你應該十分清楚吧?”

“不算太清楚,隻是知道它能助我複仇而已。”

“複仇?”李慕白滿臉疑惑,“不惜搭上自己的生命嗎?”

零沒有回答,隻是繼續麵無表情的看向遠方。烈日褪去,籠罩天空的薄霧變成了黑雲,平靜的海麵上**起微小的波瀾,遠處顏色各異的古樹若隱若現,我額前火紅的犄角異常滾燙,仿佛體內有一頭強大的凶獸要破體而出一般。

氣壓驟降,海風迎麵撲來,我們都知道暴雨將至,如果海麵再次卷起巨浪我們的貨船很可能會被掀翻。

這可不是一個好的兆頭,如果貨船不幸掀翻,那我們很可能會葬身海底,這裏離陸地足有數百海裏遠,即便我們逃過一劫也不可能活著遊到岸邊。

安德烈方才說過沒人可以從烈日風暴中活著走出來,更何況在離我們數百米的地方還有一些神秘的海靈,這些家夥的危險程度可一點也不比暴風雨小。

隨行的商客們大多已經絕望到放棄了,他們三三兩兩相互托付遺囑,在直麵死亡的時候並沒有幾個人能做到鎮定自若,我可以想象他們此刻的心情,就如同我在玉蟾宮第一次麵對死亡一樣。

李慕白依舊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仿佛這場生死劫難與他無關,若無其事的旁觀者不止他一個,零死死的盯著遠方的海靈,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裏。我們明知這一切都是他的設計,可在安德烈和李慕白的臉上我卻看不到絲毫埋怨的意思。

這不像是一個受害者該有的反應,或許他們是在扮演著同情者卻不知自己實際上更加可悲,我看不明白,他們每個人都另有打算。

暴雨瞬間而至,我身體內強大的力量持續暴走,我不確定它是否會奪走我的意識,我隻知道那是一場源於內心的鬥爭,一場我永遠輸不起的鬥爭。

李慕白詫異的看著我,就像當初我們看的第二靈魂一樣。

“你體內有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你是說他的翅膀和犄角嗎?”安德烈問。

“不,”李慕白搖了搖頭,“就像你體內的獸血一樣,他體內的東西更加恐怖。”

“當然,身為古森學院S預案的頭號獵物,如果他沒有異於常人的地方,學院何必煞費苦心的要把他弄來。”

零上下打量著我,我並不清楚他們所謂的S預案到底指的是什麽,不過我隱約覺得,這和我從奧伊米亞康回來後身體上發生的變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先前渠殤的靈力神秘消失,白雅曦他們和龍靈被神秘黑衣人帶走,可為什麽偏偏把我丟棄在貝加爾湖畔,一覺醒來我體內的妖族血脈複蘇,黑色的羽翼和火紅的犄角成了我妖化後的鮮明特征。

在內蒙躲藏的半個多月裏我一直在尋找我身體發生變化的根本原因,這個疑問或許隻有渠殤可以解答,不過它恢複靈力後我還來不及詢問就被葉恒抓走。

莫名出現的古森學院打亂了我原有的全部計劃,江琦失蹤案至今沒有頭緒,李慕白和紀寒消失了一個多月,他們知道的肯定要比我多,尤其是李慕白,這次重逢後我總感覺他在刻意對我隱瞞一些事情。

迎風而來的暴雨毫不留情的拍打在我們的臉上,頃刻之間整片海域被暴風雨所襲卷,驚雷滾滾,我看向貨船上的眾人。

有的驚愕,有的恐懼,有的在擔憂,有的在祈禱。他們或是內心掙紮,或是內心絕望,有的仰天禱告,有的倒地一旁。

姿態各異,生死抉擇前他們忙碌得手足無措,忽然,他們注意到了貨船下的救生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