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問

聞此飄渺歌訣的人不止一眾士子,還有前來的白陽縣令的師爺沈俊才,他此番前來到時為了另外一件事。

聽聞這歌訣,也在細細的品味者,他還未上山,再次看著白雲山,便與之前感覺大為不同。

白雲山不是天下名山,山高不過千米,綿延不過數十裏,論奇險峻秀,都遠遠不如其餘山脈。行走的玉階原來是那大堂前麵的小路,四座側峰,頂天立地,原來是廟宇的頂梁柱,至於那晝夜交替,日月變換,閉目間也是能夠想象的出來,這整整一座白雲山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廟宇浮現在沈俊才的眼中,直覺得磅礴大氣,不可方物。

又想起他在鄭家堡的見聞,隱隱約約覺得聽聞的白雲山神不是那般,此等存在必然是頂天立地之輩,比之大神通者也不弱分豪。

沈俊才作為師爺,也是要去代替朱世傑管理縣裏麵的一應大小事物,偶爾聽得一件鄉間奇異之事,又細細一打聽事白雲山地界發生的,便想起當日周德興上報的那一句詩,至今還為參透,隻覺得內裏玄機無數,自身前來,一方麵見一番奇事,另外一方麵就看能不能有緣見白雲山神一麵。

他也像朱世傑告知過,不過朱世傑一心想要回到夏京,暗中也在不停的運作之中,到時沒有顧及沈俊才的話,徐渭的動靜鬧的不小,可是從無人員傷亡,至於三村祖靈死於厲鬼之後,他又代替,恢複到正常的平和狀態。

徐白陽又語焉不詳,一切竟然都平安無事。

他也是大清早便出發,早於士子一行人,不過先去了那鄭家堡。

鄭家堡外,農田幾百畝,皆是青鬱蔥蔥,綠意盎然,一片良田景象,可卻愁懷了這些農戶,鄉野之間這等事情傳的也快,鄭家堡也選擇請懂時節的農業高人前來觀看,尋找那解決方法。

沈俊才也是精通農業之道,便好奇前來,粟米本應是秋日結穗,顆粒飽滿,卻日漸縮小,反而本應該枯萎消失的穗葉倒是長的旺盛,全然反了過來。

隻長葉,不結穗,便是一切的根源所在。

沈俊才也算是見多識廣,讀的閑書很多,自然明白隻有那靈境勝地才能逆反季節變化,而鄭家堡肯定是普通的地界,那隻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有高人施法。

果然他一番詢問下,鄭家堡之人也猜測到了可能是白雲山神的神罰,一切事情都說了出來,隻是不知祖靈鄭虎是如何得罪白雲山神,見著沈俊才是白陽縣師爺的身份,也像他能夠解決這些事情。

鄭家堡人可不敢再亂動刀刃,就連白雲山都不敢上去,猛虎所不見,虎威仍由在,震懾這他們,鄭虎自然也是知曉,但也是毫無辦法,就算是相聯係徐渭求和,也是上天無門。

半路玉階之上,一行士子便於最為白陽縣即為出名的沈師爺相見,雖然都是一盡是狼狽,不過倒也是一一上前施禮,不敢怠慢半分。

自然,沈俊才也是相問,明明是來秋獵,怎麽會變得如此。

一眾士子自然是添油加醋的將徐渭描繪的十分的可惡,還告知沈俊才最好不要上山,和他們一起下山去,說那廟中有惡人。

沈俊才笑笑,他心思敏銳,倒是清楚的明白這群士子話中的虛實,而他對徐渭也是神往已久,不信徐渭是那等惡物。

士子們也沒有阻攔,隻好告辭離開,此番也沒有心情在白雲山上狩獵,遊玩,今日之事隻想爛在肚子裏麵,誰也不告知。

廟中七人還在,周觀在徐渭離開他的身子之後,便感到一陣肉身無力,就差摔倒在地,其餘六人連忙將其攙扶在側,好生照料。

之前周觀那巨大的變化,六人可是曆曆在目,士子在時,強敵在側,還未細想,此番想來,也太不尋常,周觀與他們也接觸十日,至於周陽同為周家村的少年接觸的則是更多,從不知道周觀的學識這麽好,口出成章,將一眾士子辯駁的啞口無言。

隻等周觀悠悠醒來,見著六人奇異的眼神,便開口笑道:“正是白雲山神借我身軀,教訓那群無知的士子。”

“原來如此。”

“果然是這樣。”

“竟然能與白雲山神並肩作戰,是我等幸事。”

都是欣喜不已,當日見白雲山神真容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一次。

一聲詢問從廟門口傳來。

“幾位,這裏是不是那白雲山山神廟宇,可否有廟祝,前來一見。”

沈俊才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禮詢問,他的年紀隻是比士子們大個二三歲,差距不大,也是一副文士服打扮。

眾人可都是對文士的影響十分不好,一見到他都是陰沉個臉。

沈俊才恍然大悟,微笑道:“我與之前那群人可不是一夥,諸位可不要誤會。”

老者張角上前細心解釋道:“此處正是白雲山神的廟宇,不過沒有設立廟祝,平日裏麵全都靠著信徒自覺打理,你要是誠心拜神可以去上三炷香,在神廟內,不得妄言,不得輕慢神靈。”

“謝謝老丈。”

沈俊才頗有禮數,倒是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株香,這才退開到一側之後,才開口說話,“諸位,我對白雲山神仰慕已久,你等與山神廟頗為親近,不知是否與我講一講。”

七人一盡是沉默,不知此人是和來曆,口中雖言明是善意,內裏究竟如何卻不可知曉。

“若是善事,就應當宣揚神名,為世間人所知,暗自將山神視為自家所有,不為正途。”沈俊才看出了幾人的顧慮,再次言道。

七人都有些羞愧,他們剛剛所做所為,度量很小,猶如那群士子。

“白雲山神慈悲,宣揚神名也應為眾生所知。”

老者張角說到道,他感觸最深刻,他一老叟,都有機會上山,而且修行武道之後,身軀恢複年輕,也開始矯健,宛如新生一般,他的信仰也頗為牽扯。

沈俊才一邊聽這七人說著,一邊與他知道的一一對應著,對白雲山神的形象內心也是越發的圓滿。

“你們剛剛說,你們都曾青眼見過白雲山神,曾白日顯化肉身,騎著一猛虎,是一俊朗青年,氣度非凡。”

“正是,可惜我等當日行那鵪鶉姿態,倒是沒有多大的機會與尊神親近一番。”

說道此處都是後悔不已。

等待周觀恢複正常,七人已有事要做便告辭離去,本能隱瞞了那片竹林,不想受到外界人的覬覦,憑白為白雲山神增添事端。

沈俊才倒是沒有離去,也不在乎神廟的簡陋,留下之後,也是時而上香供奉,時而請求白雲山神現身一見,也直接言明自家身份,來意之類。

徐渭到時聽到,卻沒有急著出來,他見沈俊才來到之後便朝著他頭頂望氣,青氣為底,紅氣升騰,上有一點金色,如通向天際。

紅色氣運化為一卷書卷,長寬約三寸三。

再細看去,那點金色竟然是功德,雖然很少,但是確實是功德,質量很高,徐渭對比了一番,大約等於百道功德之力,也不知道此人做了什麽事情,天道功德可是十分的難得。

要是在前世可是有資格封神的存在,得益於那功德鎮壓自身,徐渭見其氣運絲毫沒有流失的跡象,反而是越發的穩固。

將來要是不隕落,絕對不局限與這一縣之地,氣運都化為書卷,可看此人的才氣何等雄厚,不為雄主,倒是文才。

徐渭也不是不想現身,此人也算是大功德大氣運之人,作為神靈是不能輕易現身與人前,不然對雙方都有害處,氣運相互抵消,磨滅那就糟糕了。

畢竟一人屬於人道佼佼者,而徐渭屬於神道,不過見麵也是另外有著他法。

沈俊才尤為不死心,頗有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決心,見著日落,直接和衣而睡,窩在牆壁一角落之中。

入睡之後,整個人的性靈之光顯現出來,才氣所化的書卷浮現於他的頭頂之處,就算是在夜晚也不敢有鬼神靠近。

“此人的書讀到骨子裏麵,當真不凡。”徐渭也奇怪,仙俠世界的讀書人不會那麽普通,不然怎麽占據高位。

無論哪個世界,弱肉強食是基本的規則,讀書人把持朝廷,而朝廷威壓整個修行界,若是沒有半點力量,徐渭也是不信的,今日終於見到,這應該就是文氣,傳說之中,大儒手稿鬼神辟易。

徐渭暗中念叨法訣,施展呼喚魂魄之術,對於沈俊才本身是沒有傷害,也不會引起氣運的反擊,既然想要一見,徐渭自然也無所謂。

“這裏是哪裏。”

沈俊才驚醒,便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他也察覺到他的異常之處,不是普通人。

大殿之中

一人在殿下茫然,徐渭高作在上。

“沈先生,請入座,如此大才來到本神廟中,倒是蓬蓽生輝。”

沈俊才欣喜不已,終於見到了真人。

左右兩邊擺放了席麵,他坐在右邊,對麵一人渾身皆白,頭戴高冠,不同尋常,其餘後麵也坐著文臣武將,到像是人間的儀度,隻是那文士隱隱約約覺得有些眼熟。

“見過白雲山神,倒是我唐突了,賴在神廟不走。”沈俊才有些羞愧的說道。

徐渭哈哈笑道,全然不在意,“先生也是一個有趣之人,相比有很多話要問,直接說來,長夜漫漫,可是魂魄離體時間長了總歸不好。”

徐渭沒有用神力符詔護持,沈俊才自身氣運非凡,功德護身,才氣化為書卷,本能護體。

沈俊才全然明白,也暗自慶幸他沒有來錯,在他所知的存在之中,徐渭絕對是十分厲害的存在。

“九幽為何,輪回又為何。”

這一問,也是沈俊才翻遍典籍,都不明白的事情。

“九幽位於地底不可揣測之地,是一切陰神鬼物最終的歸屬之地,天地分陰陽,人間屬於生靈,九幽屬於死者的世界。至於輪回,便是那天地生靈往複,死後輪回再活一世,生生世世永不斷絕,而不像如今,人死之魂無處可依,漂泊人間,最後消散一空,落得個灰灰下場。”

徐渭也是簡單的回答了一番,他也沒想到沈俊才問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