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6 山寨初始日 先生踏行歸

蘇先生在山寨人氣頗高,為了給先生接風。特別舉行了一場隆重的聚餐,整個山寨200多人齊聚一堂。

刑真自然也在其中。隻不過是與崔卜侍和問東西,三人坐在一張小桌子上。菜品倒是一應俱全,和其他桌麵完全一致,碟子稍微小點而已。

至於菜色就不敢恭維了,每桌半個燒雞,刑真的三人小桌隻有三塊雞肉。

縱觀一應菜品,素菜占據一大半。燉蘿卜、白菜燉土豆、白菜燉土豆幹。這些平日間的素菜,桌子上全能看到。

對此刑真不會挑剔,本就過慣了苦日子,壓根兒也就沒想過什麽山珍海味。

不過對於山寨的一眾稱呼,刑真相當的無言。特別是蘇先生一桌人等,除卻千夫長的餘老頭。還有百夫長的奎山和曲成。

以及糧草官金三多,也就是東西口中的賬房先生。

二百多人中,刑真還看到了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楊老頭兒。後者很是熱絡,坐在三人的小桌子邊上問東問西盡是一些關懷話語。

隻是一直沒停火的大煙袋鍋子,把這三個少年嗆的頭暈眼脹。

蘇先生被一群四五十歲老大不小的男人眾星捧月一般圍在中間。稱呼各異,有叫蘇先生的,有叫大學士的,還有直呼其名蘇昀的。

刑真這邊的三人小桌,也迎來的不少大人過來熱鬧。

百夫長奎山,是位腰佩大刀的魁梧男人。仔細端詳刑真良久,臨走時來了一句。

“聽蘇昀說你一人打廢四大家族的三個孩子,又一人承擔所有罪名。小小年紀是條漢子,一定要把這種精神牢記。”

另一位百夫長曲成,發絲摻雜少許白色。腰杆子挺得筆直,走路虎虎生風。

捏了捏刑真的胳膊沉聲道:“身子骨不錯,是個苗子。”

賬房先生金三多,身著儒杉搖頭晃腦:“黑臉黑發黑眼睛,小手小腳小葫蘆。龍精虎膽義氣重,山寨後起頂梁柱。”

說完不忘自誇:“好詩好詩。”

隨後引來哄堂大笑,一致調侃:“賬房先生又忍不住做打油詩了?”

這位儒杉男子全當沒聽到,自顧自的誇讚自己:“年歲大了容易忘,回頭得拿本子記上。”

一位叫做姬大成的男子,拍了拍刑真肩頭,說了句:“山寨就是你家,誰欺負你,記得喊上山寨的老兄弟們給你找場子。”

自稱是尖刀隊長的鄭夜郎,看了看刑真咂咂嘴:“小身板子太瘦了吧?長大後一晚上折騰不了幾次,這可不行,得多補補。”

手裏擺弄著兩個雞蛋大小的石骰子,名為賠老底。最為的熱情,坐在刑真身邊不停打量。

先是問是否喝酒,又問菜夠不夠吃。最後盯著刑真手掌連連稱讚:“這雙細嫩小手兒,一看帶著能摸好牌的仙氣兒。”

刑真叫苦不迭,自己什麽時候成了觀賞品,好似每個人都想來仔細瞧一瞧。

狼吞虎咽過後,趕緊灰溜溜跑路。回到自己熱乎乎的房間,關上房門倒頭就睡,遠離外麵的喧囂。

這一路走到水泊山。即使身上有傷,仍然沒間斷過拳把式的淬煉。來到陌生地方,同樣堅持。

山寨靜悄悄,偶爾有鼾聲傳出。刑真一人在安全區域找了一塊空地,雙腿微微分開,拳把式落成。

拳出腳動行雲流水,帶動起的雪霧在周身彌漫。重重踏在積雪上撲哧作響。

拳真式一共三十六拳,現在刑真已經可以全部打出。拳式變換間自然而然,看不出絲毫的做作。

不僅如此,在冷冽寒風中揮灑拳意,非但感受不到寒冷的存在。反而全身暖洋洋的,甚至有微微汗珠浮現。

特別是刑真每次按照獸皮人體經脈線路進行感受。都會發覺自身好似身處火爐旁,暖意充沛不說,力氣也比平時強大許多。

遠處一位滿身補丁的老人,周身青煙繚繞。自刑真出現時,便一直在暗自觀察。

時而微笑點頭,時而皺著臉咋舌。實在看不下去刑真的出拳,便狠狠猛吸一口煙袋鍋子。

濃煙隨之擴散,好似把老人和風雪隔絕。卻又不見煙霧碰觸老人衣角。

終是安奈不住寂寞,老人緩緩走向刑真。後者聞到淡淡的咽味,同樣有所察覺。

停止練拳躬身抱拳:“老人家早,沒有打擾到您把。”

楊老頭擺擺手:“沒有沒有,你繼續練,我在旁看著就行。”

遠處觀察還好一些,看到不對也就自己生生氣。來到刑真身邊,楊老頭耐不住性子了。

看著刑真的拳法,氣急敗壞道:“不對不對,拳架稀鬆底盤不穩,這種拳頭是打人的還是打螞蟻的?”

刑真無奈至極:“夕若貝就是這麽教我的,感覺不錯啊。”

不說還好,一說楊老頭兒更氣,連帶著遠在萬裏之外的夕若貝一起罵上:“一群不懂武道的小王八羔子,不懂裝懂就算了,還不知道謙虛。拳頭要握緊,出拳要直。”

“這裏這裏在分開些,這個出拳高抬一寸。”

“停停停,還有這拳,出拳慢收拳要快。我說你這拳速怎麽都一樣,要改要改。”

刑真被支配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卻發覺楊老頭兒所說不無道理,比之以前自己摸索時更加順暢。

見刑真已經大汗淋漓,楊老頭兒喊停:“蘇昀有沒有告訴你,誰是你的教拳先生?”

刑真搖搖頭:“沒有。”

楊老頭恨鐵不成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刑真木訥勁上來了,真去望向天邊。被楊老頭兒一巴掌下去,刑真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刑真幹笑:“有勞老先生多多教誨。”

楊老頭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哪來這麽多文縐縐的。以後我教你練拳,教你在這水泊山如何生存。你呢教卜侍和東西讀書識字。”

“你小子來得挺及時,在晚些卜侍和東西長大了,讀書識字就晚了。山寨子就一個會做打油詩的賬房先生,教孩子實在沒耐性。所以先委屈你了。”

刑真拱手抱拳:“一定認真教習。”

楊老頭兒氣得不行:“哪來這麽多繁文縟節。現在回去吃早飯,然後帶上卜侍和東西,一起來我這裏訓練。”

說話間,楊老頭兒指向遠方一處獨立的木屋道:“看到沒,我就住在那裏,你們直接去找我就行。”

刑真不解:“卜侍和東西這麽小,也要跟著一起受訓?是不是太早了。”

楊老頭翻白眼:“在這片水泊山,沒有本事就等於死亡。諾大的水泊山,隻有你看到的山寨這一隅之地是安靜祥和的。”

“你要記住,這裏是無法製的地方。這裏是山林野獸橫行的地方,稍有大意便會丟掉性命。”

刑真剛欲再次作揖,見楊老頭兒瞪眼,行至一半的動作立馬收回。

“晚輩受教了,謝謝老先生。”

楊老頭無奈道:“不用一口一個老先生,叫我楊老,楊老頭兒,楊爺爺都行。”

刑真汗顏:“還是叫楊爺爺吧。”

楊老頭看看天色:“速去速回,限時半個時辰,帶上兩個小家夥找我。不然有你們苦頭受的。”

刑真一聲:“遵命。” 一溜煙小跑兒沒影。

山寨人已經陸續起床,所有人對刑真都很熱情,不像是對待一個新來的孩童。

這也給刑真帶來不少方便,輕鬆的找到崔卜侍和問東西。這兩個小家夥一聽去見楊老頭兒,跟耗子見貓差不多,沒到木屋雙腿便開始打顫。

吃過飯的刑真,情緒低落心不在焉,無心理會兩個小家夥滿臉的哀怨。伸長脖子遙望山下。

情不自禁又拿出來一張白紙,半個時辰內已經看了不下五次,刑真依然戀戀不舍。

上麵是蘇先生的囑托和期望。不想看到離別時的傷感,故而一早便悄然離開。

一位老人和一位白衣先生緩緩遠離山寨。

蘇先生道:“好好照顧刑真,讓他在這段日子有足夠的成長,並且能夠接受你們。”

龐老拍著胸脯:“沒問題,蘇大學士放心便是。鳳羽有一人活著,便會誓死保護刑真的安全。”

“龐老言重了,隻是要刑真成長並且認可你們罷了。或許很久一段時間我都無法來這裏,刑真就交給龐老了。”

“你們決定離開青陽鎮了?”

“是的,刑蘇季大商這五個姓氏在一起太明顯了。本來隱匿在青陽鎮不會被發現,沒想到劉憲突然出現。回去後一定會詳細說出,以崇虎的聰明,必然會想到是我們。”

“好吧,盡早遠離。你和老商還有李儒,一定要注意安全。接下來打算去哪?”

“北涼,地處漠北民風彪悍,又不受大盧王朝控製。適合我們發展壯大。”

“可惜了,我們這些老骨頭不能隨你們一同征戰。人生遺憾。”

“龐老說哪裏話,心往一處擰,力往一處使。早晚會成功。”

“蘇先生下山後轉告一下老餘,山上近來一切安好,不用記掛。一個人在山梁郡,多注意安全。別被官府抓到把柄。”

“下山後正好去鐵匠鋪子接著於清露,龐老放心一定轉達。前幾年送來的那頭白狼,生了沒有?”

龐老露出一臉的匪夷所思:“奇了怪了,懷崽幾年不生。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最近白狼行動的區域有點兒不太平,時常傳出嘶吼。不隻是白狼自己的聲音。”

蘇先生道:“這頭白狼有點門道,可多注意觀察。當年在青陽山不知被何物襲擊,我與商武恰巧碰到重傷的白狼。”

“擔心白狼再次被襲擊,便送到水泊山。一晃幾年過去了,不知白狼現在是否認得我等。”

龐老道:“白狼靈性甚高,一定會記得蘇大學士的。這次來得匆忙,下次帶你去看看。”

蘇先生突然停步,深深作揖:“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已經距離山寨十餘裏地了。龐老請止步吧。水泊山山匪眾多,龐老單獨一人太過危險。”

龐老頭兒回禮:“既然如此,龐某便不再遠送。”

蘇先生最後叮囑了一遍:“一定別告訴管老頭刑真來了,也別讓他知道刑真身份。不然就他那張嘴,沒什麽秘密可言。刑真太小知道太多不好。”

龐老正色:“蘇先生放心,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白衣身影漸行漸遠,老人站在山腰一直遙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