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8 好友相繼別 茅屋複又涼
驚恐的溫子然和錢宇,本以為就此無事可以離去。沒想到走在前方的蘇先生輕輕搖動破爛羽毛扇子。
兩條細弱發絲的雷霆憑空出現,分別擊中錢宇的手臂和胸膛。後者斷一手臂和四根肋骨,錢宇從小嬌生慣養,什麽時候受過這等痛楚。兩眼一黑不省人事。
站在山巔的夕若貝大呼痛快,同時也想明白了,為何早晨看到的金陽耷拉著一條手臂。
刑真長大嘴巴意猶未盡,轉過身詢問:“我隱約看到兩白一黑三道身影在雷霆消失後降落。是不是有神仙在打架?”
夕若貝聳聳肩,給了一個很欠揍的答案:“你猜?”
這次夕若貝沒有傷勢,二人登山速度較快。傍晚時分便回到鐵匠鋪子,送上了采摘的小草。
刑真帥先找到在院落門外蹲著的商叔,在背簍中取出四顆小草交給後者。
商叔並沒接,而是問道:“你自己留了沒有。”
刑真點頭:“嗯,我留了一顆。”
“咦!商叔叔早就知道我手掌受傷?也知道這種草藥的功效?”
商叔嘿嘿一笑,意味深長的來了一句:“我們賭對了,小刑真果然重義氣夠朋友。大將軍他們有你為伴,不虧。”
刑真嘿嘿傻笑,心想這麽大功勞,怎麽的也能混頓飯吃。沒想到商叔連門都沒讓進,直接下逐客令。
美其名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刑真丈二摸不著頭,不過卻可以肯定,商叔叔不是心疼一頓飯的人,也不會坑害他刑真。
後山茅屋外擺放了一張桌子,上麵扣著六個瓷碗。一個壇子。楊軒坐在旁邊焦急等待,看到刑真後急切問道:“怎麽才回來,飯菜快涼了。”
刑真歉意道:“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讓您久等了。”
高軒無所謂:“快點把鎖打開,現在外麵涼了,還是進屋吧。”
進屋後,三個少年分別落座,個占據桌子一邊。楊軒依次掀開瓷碗,三葷兩素頗為的豐盛。一盆白米飯冒著熱氣。
楊軒拍了拍酒壇子,得意洋洋:“放心,咱們年齡還小不宜喝酒,為了氣氛我專門讓人在裏麵倒滿茶水。現在還有餘熱,今晚以茶代酒。”
刑真疑惑問:“今天是什麽日子,弄這麽多好吃好喝的。”
楊軒眼神晦暗:“算是離別酒吧。”
夕若貝也跟著眼神晦暗。
刑真喃喃道:“哪天走?”
楊軒坦白:“明天。”
刑真一拍桌子:“好今晚放開了吃喝,”
夕若貝起身附和:“好好好,今晚你放開了吃喝。我來給你們倒茶。”
楊軒佯裝生氣:“刑真不夠意思,有新朋友不給介紹一下。”
刑真恍然:“哦哦。剛剛匆忙忘記了請勿見怪。”
起身後手掌攤開一一介紹,算作認識,而後單手端起大碗高聲道:“來,咱們走一個。”
本就站著的夕若貝自然而然端起茶水。
楊軒起身後“哎”了一聲道。
“這樣喝不痛快,要兩手端碗一飲而盡,方才盡顯男人本色。”
夕若貝連忙解釋:“刑真手指骨折不能端碗,還請楊公子見諒。”
楊軒一個健步踏到刑真身邊,拎起受傷的胳膊仔細端詳。狠狠道:“誰幹的,咱們現在去找他算賬。”
刑真解釋:“是彩衣女子舒小玉,現在已經離開青陽鎮了。”
楊軒眼底寒芒閃爍:“夜鶯門嗎?大隋王朝好像不怎麽喜歡他們。”
刑真在旁寬慰:“別為了他人掃興,咱們繼續。”
三位少年三杯相碰,以茶代酒盡是豪情。沒多久便兄弟相稱。揚大哥,刑兄弟,夕兄弟,叫得好不親熱。
少年間沒有成人的多愁善感,即使知道離別再難相見,仍然看得開想得透。三位少年也默契的選擇開心話題,長夜漫漫有人陪伴,夜不在慢。
臨行前楊軒偷摸扔到桌子下一顆金元寶,夕若貝看到了卻裝作若無其事。
也無外乎,他們二人不會在意這點黃白之物,可在刑真眼裏可以填飽肚子,甚至救命。
楊軒離去前重重拍著刑真肩膀,一字一頓:“如果去大隋一定要找我,大隋揚氏很好找的。"
刑真重重點頭:“一定。”
楊軒很會做人,拍了拍夕若貝:“有機會到大隋,記得找我。”
夕若貝同樣點頭。
最後楊軒抬了抬上衣,腰間露出半截漆黑的短刀,嘿嘿一笑:“我會一直帶在身邊,以後保命就靠它了。”
刑真也嘿嘿一笑:“日後有緣再見。”
刑真和夕若貝拱手抱拳:“日後有緣再見。”
當然刑真隻是兩手稍微碰觸意思一下,也沒人會怪他。
次日難得夕若貝早起一次,為刑真準備了早餐。夜晚剩下的飯菜,熱熱便可食用,倒也沒有費多大力氣。
夕若貝相隔許久吃上一口,心不在焉的樣子,幾次差點將米粒送到鼻孔裏。
刑真想笑不敢笑,怕這個家夥發飆,更怕這個愛哭的男子哭鼻子。
“怎麽了,今天有心事。”
夕若貝歎了口氣:“學院的逐客令一一送達了,我今天就要離開青陽鎮。”
刑真恍然:“哦 哦,意料之中的事情,昨天楊軒來告別,我就猜到你也會在這幾日離開了。不是挺好嗎,你還有事情要做,去劍宗拿兵器是吧?祝你一路順風。”
夕若貝苦著臉反問:“你就一點不想我,一點不想挽留我。”
刑真直言:“會想你的,不會挽留你。”
夕若貝很滿意這個答案,輕笑一聲後,大口剁顧了幾口米飯。
“把刑真家吃窮,叫他不挽留我。”
刑真嗬嗬傻笑:“使勁吃,走時帶上一些,免得路過沒有人家的地方,找不到吃食。”
夕若貝用狼吞虎咽掩飾自己的失落:“好的。”
刑真緩緩道:“你是要先去楚記包子鋪吧,直接去就行,我已經和他們說好了。”
夕若貝繼續大口吞咽,默不作聲。
臨別之際夕若貝堅決不同意刑真遠送,欲駕馭飛劍急速遠去。
刑真拆台道:“幾分鍾就能走到,不用浪費體力吧。楚家叔叔和阿姨知道你是神仙,不用特意顯唄。”
夕若貝翻白眼:“我願意。”
隨後腰間短劍鏗鏘出竅,一襲白衣的少年蹬上長劍轉瞬消失。天蔚藍、雲潔白,白衣少年就這樣消失在藍天白雲間。
刑真滿心羨慕:“神仙真好,可以飛天遁地日行萬裏。”
隨後刑偵錯愕,呢喃自語:“笨蛋夕若貝,走錯方向了。”
淩亂的木訥少年,站在原地久久不語。有無奈,有希翼,有感傷。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一個白點出現在高空,逐漸在刑真眼中放大。待得臨近,刑真終於看清,原來是去而複返的夕若貝。
刑真傻笑著撓頭:“是遺忘東西了,還是知道走錯路了?”
後者捶打了一下刑真的胸膛:“算你有良心,沒有在我剛離開時轉身進屋。”
刑真撓著頭:“這都什麽和什麽啊?”
一尺開外的夕若貝,突然向前踏出一步。距離刑真咫尺之遙,張開雙臂給了一個大大的熊抱。雙手在腋下繞到後背,拍了拍刑真道。
“自己多保重,我知道你會去報複四大家族的孩子。錢宇已經被人帶走,他家你就不用多費心了。”
“本來是錢東東和蘇清漪爭奪學院席位,但是錢東東並沒有做出格的事兒。一切都是錢東東父親和她哥哥所為,我相信你不會傷及無辜。”
“一切要小心,四大家族在青陽鎮經營多年,定然和縣令葛束人糾纏不清。從你以前的事跡中就可看出,你若真是報複他們家的孩子,定然會被聯手算計。”
刑真崩得筆直雙手垂落緊張道:“倆男人不用這麽親熱吧。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倒是你更應該注意安全,劍宗路途遙遠,你又要帶上楚雲心。不能禦劍飛行,路途會有強盜、山匪之類的,一定要多加小心。”
“你們宗門那裏,什麽什麽困魔窟是吧,聽你所說危險重重。估麽著要比去劍宗的路途更加凶險,一切小心為上。”
“還有還有,當時多打造了一柄子母刃,你用的時候小心些。偷摸拿走的風箏也不用還了,送給你做禮物。”
夕若貝鬆開刑真,得意洋洋:“說你傻吧你還不信,有很多交通工具可以去劍宗的。等你有機會到外麵,自然就能見到。”
“我會把楚雲心留在劍宗,我們那裏不適合剛剛入門的弟子,去了等於白白送死。”
刑真正色:“好的,我會記住的。困魔窟和劍宗。”
夕若貝揚起手掌,一言為定。
刑真與之一拍即合,一言為定。
這次白衣少年徒步下山,三步一回頭,雙腿緩慢挪動。來來回回走這條後山路,這次是夕若貝最慢的一次。
刑真一直目送,白衣身影消失仍然立身原地,遙望著消失的方向。
青陽後山有少年,
茅屋雷擊常相伴。
少年孤、茅屋獨,
雷擊挺立生嫩芽。
青陽孩童好友聚,
歡聲常伴無煩惱。
無諾言、不承諾,
唯有真摯常相伴。
青陽龍升聚又散,
神仙八方來又去。
青山在,綠換黃。
嫋嫋炊煙晨瀼瀼。
木訥少年依舊在,
茅屋雷擊常相伴。
少年孤、茅屋獨,
雷擊挺立生嫩芽。
接下來的日子裏,青陽鎮失去了以往的熱鬧繁華。媲美縣郡的人口數量一去不回,本就秋意蕭條,青陽鎮愈發冷清。
刑真也發現了桌子下的銀錠,不是一顆而是三顆。猜不透是楊軒所留還是夕若貝所留,
人已經遠去,追上送還是不可能了。故而刑真記下這份人情,剛好現在正缺錢。
刑真又去了一次鐵匠鋪子,意在告訴商叔和蘇先生。以後不再讀書識字,也不在鐵匠鋪子做工。
出乎刑真意料,蘇先生和商叔叔並沒有阻攔。明言隻要刑真高興,隨意即可。
少年一時犯糊塗,這幾日怎麽所有人都反常。刑真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所幸不在去想。
如今有錢了,今非昔比了。看望小夥伴時,刑真特意買了些水果。可能是窮慣了,這次有錢也不舍得胡亂霍霍。
買的水果數量不多,還盡是挑一些不是特別新鮮,相對便宜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