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0 墳孤人亦孤 月圓夜不圓
進入山洞,夕若貝看石頭好奇,看小草也好奇。蹦蹦跳跳雙眼泛著星星連呼驚奇:“哇哇哇,這是真的嗎?真的有這樣一處地方,全是寶貝!”
刑真苦笑:“你喜歡的石頭全部在這裏,帶了一個背簍,能裝多少算多少。一個人背不動可以倆人抬著。”
隨後刑真好奇問:“你一個人趕路,背著一筐石頭,能走動嗎?還能走到你要去的劍宗嗎?”
夕若貝詭異一笑後,老氣橫秋:“山人自有妙計!”
而後攤開手掌,黑色印章緩緩騰空,徑直飛到一塊丈許方圓的大石上方,慢慢下墜貼近紅色大石。
二者剛剛碰觸,黑色印章瞬間布滿紅色紋路。如同一條條遊動的絲線,在印章周圍盤旋移動。
刑真詫異:“這樣就行?”
夕若貝聳聳肩:“這樣就行。”
刑真也聳了聳肩:“好吧,明日我把背簍留在山洞,吃喝用品也留在山洞。你先自行裝滿紅色石頭。”
夕若貝疑惑問:“你要回青陽鎮?”
刑真連忙擺手:“不不不,你誤會了。明日是中秋節,在我們青陽鎮是家人團員的節日。我的親人埋葬在石山不遠處,加之一個夏天過去了,墳頭的草長很高了。這次帶來鐮刀,也是想著去給父母墳頭除除草。”
話題沉重,使得山洞內的氣氛有些沉悶。白衣少年夕若貝環顧四周尋找話題,突然看到捆綁在石壁上的沙袋。
沒心沒肺咧嘴大笑:“呀呀呀,這是誰的傑作?沙袋不應該是細長的掉在半空嗎?你這個怎麽是圓形的,而且綁在石壁上?”
刑真不以為然:“清漪做的很好看啊?不覺得哪裏不對。”
夕若貝悲憤欲絕拍著額頭:“被你們打敗了。”然後在背簍中翻找出一個竹筒,熟門熟路打開後咕咚咕咚喝水。
刑真一臉認真頗為的理直氣壯:“是啊,別看我們小,我們很厲害。”
夕若貝一口水噴出後咳喘不止,遠在三步外的刑真被濺射一身。
刑真倒沒生氣,上前兩步輕輕拍打夕若貝的後背。安慰道:“一竹筒子水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我喝葫蘆裏麵的水就行。”
夕若貝捂著臉在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以後出了青陽鎮,別和外人說你認識我。”
刑真一臉無辜問:“為啥啊?”
夕若貝當真無語了,指著刑真鼻子命令道:“現在立刻去找些藤條之類的回來,越結實越好。趕緊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刑真習慣撓著頭,呢喃自語:“我又沒得罪你,幹嘛這樣對我。”
說歸說,依然走出山洞,不問緣由出去尋找藤條。
夕若貝駕馭飛劍穿透洞頂石頭,將刑真找來的藤條引入石洞。然後將胖嘟嘟的圓形沙袋捆綁在藤條上,懸浮在半空。
刑真不顧背後的疼痛躍躍越試,幾拳過後連呼奇跡:“這樣漂浮,拳頭擊打後沙袋會不定向移動,比固定在石壁上靈活許多,拳把式不用死板的固定在原地。”
“原來你這麽聰明,早怎麽沒發現。一直以為你是個大大咧咧有話憋不住的少年。”
夕若貝跳腳大罵:“你個臭刑真,你才大大咧咧,你全家都大大咧咧。站著別動,看我不打死你。”
忽然發覺自己說錯話,聲音由大變小:“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你別生氣。”
刑真直言:“我沒那麽小氣,分得清什麽是玩笑,也看得出你是為我好。”
夕若貝這次說話小心多了,不在張口就來。
“我雖然不精通武道,但是多少懂點。這三天在山洞內,你練拳我在旁邊指點。幫你改進一些錯誤的地方,在給你提點意見。”
刑真高興至極,拱手抱拳深深作揖:“好的,謝謝夕少俠指點。”
夕若貝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暗想:“如果能培養出一個武道高手來,能顯唄一輩子,見誰和誰說,刑真是我教的。好像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
“看到別人說刑真真行的時候,我就可以說,是我**出來的刑真真行。”
隨後夕若貝猛然晃動腦袋呢喃自語:“沒黑天怎麽做夢了,刑真的資質。哎!”
兩座墳頭距離石山不遠,安靜的矗立在山腰。沒有墓碑沒有圍牆。在鬆樹林間像是兩個土包,略顯孤單。
墳頭正前方兩側,各有一個筆直的鬆樹挺拔而立。萬年鬆四季常青,像是一道門戶。
站在兩座墳頭,透過門戶遙望的是後山茅屋方向。一座墳頭埋葬著刑真的娘親。另外一座墳頭隻是個孤零零的土包,裏麵空空然也。
刑真來得很早,山間秋天多露水,行至墳頭時,褲腿兒濕漉漉的。鞋子則早就濕透。
刑真清除完雜草,簡單的窩窩頭和鹹菜當做貢品。行叩拜之禮後,坐在墳頭前自言自語。
“娘親放心,刑真聽話,您臨終的囑咐刑真一一銘記在心,一刻也不敢遺忘。現在的確有點兒窮,但是沒放棄自我。”
“現在的刑真很棒很棒,會洗衣做飯,會打鐵鍛造,會讀書識字。還練拳了,身體越來越好,一天天慢慢長大。”
“娘親可以放心,孩兒今年已經十三歲,是個大孩子了。不僅能保護好自己,還可以保護其他人。特別是清漪和商洛奇,我一直在默默保護他們。”
“我知道娘親會很欣慰的,您告訴過孩兒要懂得感恩。孩兒銘記在心,以後長大了,也會報答蘇先生和商叔叔的。”
“孩兒想明白了,蘇先生認識山匪,是對也好是錯也罷,和我沒有關係的。那是蘇先生自己的事情。不過先生照顧我,教我讀書識字,就和我有關係了,必須要知道感恩懂得報答。娘親,您說孩兒的想法對不對?”
刑真摸了一把眼睛繼續自語。
“父親,我不知道您現在是死是活,在這裏給您立一個空墳,希望您別生氣。娘親自己在這裏太孤單了,要有個陪伴的。”
“如果父親您還活著,要想辦法來青陽鎮告訴刑真。不知道您現在有什麽苦衷,一直沒有露麵不來見刑真,不過孩兒不生氣,也不會埋怨您的,一直等在茅屋,等您回來。”
“娘親曾說過,是您提議來青陽鎮的,應該知道孩兒在青陽鎮吧?青陽鎮不大,茅屋也好找,有時間又方便的話,您就回來看看吧。”
聲音越來越小,帶著哽咽:“如果、如果您真的不在人間,有時間托個夢回來。孩兒現在忘了您的樣子了,孩兒想知道父親的模樣。”
“別嫌棄孩兒今天的話多,以前啊有心事隻能和神仙姐姐說。畢竟不是親生父母,隻能說一些生活瑣事。”
“心底的一些話,隻能和自己的爸爸媽媽說。其實在家的時候,想到了許多話要和你們說。可是到了這裏,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少年自述、自聽、自落寞。兩座墳頭孤單,纖瘦身影更孤單。
或是述說或是沉默,刑真一個人在兩座墳前整整坐了一日。回到山洞已是日落時分入黃昏。
留在山洞的白衣少年夕若貝,坐在石墩上,正一手叉腰一手拎著剩餘的藤條。看樣子是想藤條多用,當做藤鞭。
見到刑真後,夕若貝當即心情愉悅。表麵卻裝作若無其事,冷著臉說:“從現在開始,進行為期兩日的魔鬼訓練。”
刑真丈二摸不著頭:“什麽是魔鬼訓練?”
夕若貝站起身,甩動藤鞭“啪”得一聲脆響。另外一手指著從新固定的沙袋道:“練拳。”
刑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這樣啊,練拳就練拳,說的那麽嚇人。”
夕若貝又抽打一下藤鞭,幸災樂禍道:“看著沒,你若是敢偷懶,我就藤鞭伺候。”
刑真脫口而出:“吃錯藥了吧?”
回應刑真的是一聲鞭響,木訥少年無言以對,老老實實展開拳把式。
中秋月圓夜,尋常人家歡聚時。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可八月十五的月亮代表的是團員,團團圓圓。
這一天也就變成了最為適合賞月的一天,每家每戶在院落裏擺放葡萄。西瓜等圓形的水果,月輝夜明下一邊賞月一邊吃水果。
小溪邊的鐵匠鋪子和私塾,卻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非但看不到月亮,就連星星也不見一顆。
蘇先生和蘇母,以及商叔叔和商母。四人立身於露天劍爐旁,可以遙望到院落內孩童們的歡笑。
四人截然相反,麵色肅穆而凝重。
蘇先生緩緩開口道:“商武,你確保刑真一個人在山上沒事?”
鐵匠鋪子的商叔叔,也就是蘇先生口中的商武,斬釘截鐵:“放心好了,夕若貝不簡單,又來自於那個地方。他們就算想出事,學院的長老也不會眼睜睜看著。”
隨後這位精壯沉默漢子突然話語多了一些。走近蘇先生身邊,拍了拍白衣肩頭
“蘇昀,咱哥兒倆有些時日沒有並肩作戰了。”
蘇昀緩緩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像是回應又像是自語:“雲嵐宗的翻雲印,是利益把他們牽連到一起的嗎?”
商武簡單直接:“打過就知道了,管他什麽妖魔鬼怪,問過了我的拳頭再說。”
蘇昀苦笑:“這一戰不會輕鬆,院落裏麵的孩子怎麽辦?咱們抽身去擋住牛鬼蛇神,四大家族的人來了又怎麽辦?”
商武當即愁眉苦臉:“你說咋辦,你們讀書人真是麻煩,思前顧後拖拖拉拉,不爽厲。”
商母突然開口:“你大老粗一個,整天知道打打殺殺的,當然不懂蘇先生的苦衷。”
商武當即氣勢全沒,連連點頭:“蘇昀說的對,說說吧,到底怎麽做。”
正在此時,天幕仿佛墜落,黑暗緩緩下沉。小溪附近悄無聲息被黑暗籠罩,所有人不約而同心頭沉悶。
蘇昀正色:“沒時間想其他辦法了,希望楊老頭能及時趕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