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對錯分先後 改悔要始終
爬山路上,夕若貝不解問道:“你背個竹簍做什麽?本來爬山就很累,背個大竹簍裝的滿滿,不沉嗎?”
木訥刑真饒有興致的如數家珍:“裏麵有窩窩頭、有鹹菜、有一柄斧頭,一把鐮刀……”
夕若貝沒好氣兒將之打斷:“你是吃貨,帶吃的可以理解,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帶鐮刀和斧頭幹嘛。”
刑真侃侃而談:“你的傷勢剛剛恢複,身子骨弱。山路崎嶇多坎坷,遇到草叢和攔路小樹會有麻煩,我可以在前麵統統砍掉。你會輕鬆很多。”
夕若貝欲言又止,靜靜得跟在刑真身後,二位少年倆倆無言。
正如刑真所說,夕若貝的體力,比之木訥少年差上太多。走走停停耽誤不少時間。走在後方的白衣少年,略有愧疚。
刑真則不緊不慢,默不作聲走在白衣少年前方,做那個披荊斬棘的開路先鋒。
由於夕若貝腳力誤事,二人沒能在中午前抵達山洞。隨便找了個空曠地兒,簡單解決午飯問題。
說別人是吃貨的白衣少年,輪到自己的時候也差不多,隻是沒有自知之明。窩窩頭鹹菜一樣大口吞咽。食物口感很是普通,白衣少年卻吃的津津有味。
無非是心底高興,吃嘛麻麻香。不忘稱讚:“鹹菜淹的不錯,有幾分意思。”
刑真笑著回應:“喜歡的話,你走的時候帶上一些,路上以備不時之需。”
夕若貝滿心歡喜:“謝謝刑真。”
木訥少年笑道:“不用客氣,你幫我在先,客氣的應該是我才對。”
夕若貝嘀咕道:“我隻是說了一句公道話,你已經照顧我這麽久,倆倆抵消了。我不能每次都理所應當。”
刑真沒在多語,放下手中碗筷,在懷中拿出一條幹淨的紗巾。遞給白衣少年。
“剛剛見你滿頭大汗,把這個收好擦汗用。”
夕若貝狐疑:“咦,是你買的,像是女孩子的東西,有刺繡!”
刑真坦言:“我可沒錢,找蘇清漪要的。”
“送給我還是借給我。”
“當然是送給你,等鐵匠鋪子發餉銀後,再給蘇清漪買一條新的就是。”
夕若貝忽然噘嘴:“哼,我也要新的,記得給我留一條。”
這回換成木訥刑真疑惑,反問道:“女孩子的東西你也喜歡?”
“我願意,要你管!”
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嘹亮清脆的鳥鳴,尖細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在樹林間久久回**。好似帶著音波,震動的樹葉沙沙作響。
刑真抬頭望去,麵色瞬間凝重。不及多想一躍而起,擺好拳架擋在夕若貝身前。
少年的消瘦身影,此時如同一堵堅硬的城牆,巍峨不動擋在夕若貝和大鳥中間。
從鳥鳴響起到刑真有所動作,一切發生在轉瞬間而已。木訥少年的所作為為,根本沒有過多時間思考,完全發乎本心隨性而為。
夕若貝反應也不慢,緊隨其後站定轉身。饒是神修宗門出身,抬頭遙望後眼底亦有恐懼。
隻見天空一隻兩丈多長的火紅大鳥在盤旋,與其說是鳴叫不如說是嘶吼,憤怒的嘶吼。
大鳥通體赤紅色羽毛,仿佛燃燒的火焰。鳥喙兩側各有一條尺許有餘的鳥須,更像是龍須。
周身上下隻有尖銳的利爪不是赤紅,錚亮的銀色與之周身赤紅形成鮮明的對比。在日輝下折射冷冽寒光,格外的顯眼。
夕若貝驚得不輕,整個人陷入呆滯中。鳥生龍須,向著龍族血脈進化。太過稀奇了,饒是白衣少年背後的宗門勢力,也無法解釋這種變異。
木訥少年刑真喊了一聲:“喂,小心點兒。”
沒聽到身後的夕若貝回應,刑真身形迅猛後轉半圈,揮手推開身後的夕若貝。
隨後迅速轉回,直麵俯衝而來的大鳥。
木訥刑真不退返進,身形微微彎曲,腳尖重重踩地,拔地而起高高躍出。探出的雙手精準無誤抓住俯衝大鳥的爪子。
隨後木訥少年纖瘦身影,像是被大鳥抓著砸入地麵。一次沒有砸死可惡的偷鳥少年,火紅大鳥翅膀揮動,筆直飛回高空,看樣子是想再砸一次。
在觀刑真,整個後背血肉模糊,卻仍然死死抓著火紅大鳥。借助再次淩空,刑真咬緊牙關雙臂發力,可見肌肉隆起。
雙手輪流倒換順著大鳥的長腿攀爬。待雙腳高於火紅大鳥鋒銳的利爪。刑真利用上了爬樹的技巧,兩腿盤繞死死纏住。
火紅大鳥略通靈智,知曉已經不能像剛剛的如出一轍,繼續砸向地麵。否則自己也會一同受傷,所幸驟然拔高,飛行速度也隨之飆升。
換做常人早就被甩飛,掉落地麵摔成肉泥。可現在攀爬在大鳥身體上的是刑真,夢中被神仙姐姐帶著淩空虛度,比這大鳥可快多了,刑真都可以抱著神仙姐姐的手臂死不鬆手,何況是眼前的大鳥。
木訥少年十指如勾,抓著火紅的羽毛,在急速飛行中繼續攀爬。目標簡單直接,火紅大鳥的頭顱。
後者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在空中不斷變換方位,或是筆直向下,或是筆直向上,或是擦著山體急掠,或是貼近樹枝側身飛行。
苦了鳥被上的木訥少年,如此急速下,尖細的樹枝猶如開刃的刀鋒,劃到後背便是一道血槽。
刑真任由背後鮮血流淌,目標始終如一不可動搖。正如往常做事一般,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哪怕雙手被堅韌的羽毛割裂,鮮紅血液和鮮紅羽毛的顏色如出一轍,刑真心底唯有一種想法,不能放棄。
刑真攀爬多遠,所路過的大鳥身上羽毛,便沾染了多長的鮮紅血道。終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抱住大鳥脖頸,抽出褲管中的短刀。
漆黑短刀刀鋒處銀色鋥亮,貼近大鳥眼睛寸許有餘。靜靜等待火紅大鳥的反應。
後者眼中驚現恐懼,人也好妖獸也要,有靈智無靈智皆是如此,沒有不懼怕死亡的。
火紅大鳥亦是如此,生與死之間,往往會選擇前者。迫於無奈緩緩落回地麵。匍匐身軀等待背上的可惡少年離開。
就在此時一柄閃爍銀芒的飛劍破空而至,瞬息殺到火紅大鳥眼前。速度太快摩擦空氣,居然響起有如雷鳴的轟隆巨響。
火紅大鳥自知無法躲避飛劍,一聲絕望斯鳴後,慢慢閉合眼簾。
當的一聲,預料中的洞穿頭顱沒有出現。而是手持短刀的木訥少年,揮刀劈開飛劍。飛劍力度太強,刑真返受其力,震**的手臂酸麻,差點使得短刀脫手。
木訥少年不管不顧,不容置疑大喝一聲:“不許殺大鳥,飛劍懸浮大鳥頭頂,確保你我安全就行。”
呆滯中驚醒後出手的夕若貝,出奇得沒有反駁,老老實實依照刑真的話照做。
一次你死我活就這樣結束,火紅大鳥帶著不甘離開。
夕若貝跑到刑真身旁,有些氣喘籲籲,疑惑問道:“為什麽不殺了它。”
刑真道破天機:“這隻大鳥是小紅的母親。”
夕若貝反問:“有什麽關係嗎?”
刑真撓撓頭:“我是這樣想的,是我先偷的小紅,有錯在先。大鳥找我報仇理所應當。”
“雖然以前沒意識到偷小紅會給大鳥帶來傷害,以及失去孩子的痛苦。不過後來想明白了,所以不能一錯再錯將大鳥擊殺。”
夕若貝一副活見鬼的樣子:“到底說你傻呢還是不傻呢?的確是你有錯在先,可我沒看過哪個人族會和妖物講道理,講對錯的。”
刑真理直氣壯:“書上說生命不是平等的嗎?”
夕若貝一拍額頭:“在這裏等著我呢。”
隨後正色道:“你知不知道妖族和人族是死敵,打打殺殺近萬年。現在已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刑真問道:“人族和妖族為什麽廝殺?”
這回換夕若貝吃癟,直言:“不曉得。”
刑真自言自語:“和平共處多好,人也好妖獸也好,死了親人都會傷心的。”
夕若貝受刑真傳染,學著撓頭憨笑:“你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
下一刻,這位白衣少年猛然瞪大雙眼,驚呼出聲:“刑真,你的傷沒事吧,快轉過身給我看看。”
“還有你的手臂,居然敢硬悍飛劍,你是瘋了嗎?”
“我看你是真傻,傻的不可救藥。為了一隻妖獸居然不顧自己的安危。在青陽鎮還好,如果出了青陽鎮到了外麵的世界,這樣做會吃大虧。”
“我還想著以後能見到你呢,千萬不要迷迷糊糊把自己搞掛了,讓我遠在千裏之外來給你收屍。”
夕若貝越說越氣,愈發焦急:“快把你的療傷藥給我,我幫你塗抹。”
刑真遞過去一個瓷瓶,然後問道:“你在關心我?”
夕若貝又小臉兒嫣紅,白了一眼:“你想得美。”
刑真習慣性的撓頭傻笑。
夕若貝皺著臉問:“你這次放了大鳥,以後它再來襲殺你怎麽辦?”
“躲著點唄!”
“一直躲嗎?你可是居住在青陽鎮的人,不出意外會在這個小鎮住一輩子。”
“我想回去勸勸清漪,把小紅放回大鳥身邊。大鳥失去孩子會難過,小紅沒有母親,也許也會難過。”
夕若貝憤憤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可知道小紅對清漪的重要?”
“不知道,你見過小紅。”
“嗯,的確見過小紅,小家夥成長起來後,會是清漪最好的保鏢。假如因為沒有小紅,而讓清漪受到傷害,你就不會難過。”
刑真陷入沉思。片刻後呲牙咧嘴驚叫出聲。
“你輕點。”
夕若貝嬌笑:“哎呦,刑真會怕疼了。”
後者理所當然道:“當然了,我這也是血肉好吧。”
“刑真,能和我說實話嗎?剛剛你擋在我身前的時候可能會死,你怕不怕?”
“怕。”
“怕為什麽還要做。”
“怕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書上也沒規定怕了就不能做!”
“又是書書書,你是書呆子嗎?”
刑真突然毫無征兆的原地跳起笑逐顏開。
“我想明白了,是我們偷小紅在先有錯在前。如果沒有犯錯在先也就不會有小紅保護清漪一說。”
“所以還是決定放小紅回大鳥身邊。知錯就要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