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7 後山兩相依 少年二打一

一連串的事故發生,蘭家總算是明白。家裏住了一位神仙,神仙可以保家也可以害家。

後者也就是俗稱的瘟神。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蘭家的遭遇就是如此。現在絞盡腦汁的想再次把舒小玉送出去。

所以啊,蘭家的注意打到了蘭陵陽身上。好在舒小玉信誓旦旦,一定會好生照顧好生培養蘭陵陽,蘭家不至於揪心孩子的未來。

蘭家也聽舒小玉說過,神仙的誓言存在因果,不會輕易違背。算是給了蘭家一顆定心丸。

蘭家鳳波至此,一方付出了代價,一方心想所得。蘭家接下來終於過上了安穩日子。

舒小玉卻整天黑著臉,像是天下所有人欠她八百文。原因在十六歲的蘭陵陽身上,少年的眼神和他爺爺一個模板刻出來的,綠油油的冒著精光。特別是看舒小玉的時候,綠光格外的璀璨。

舒小玉有誓言因果在身,不能拿蘭陵陽如何。最後蓋棺定論,兔子沒尾巴隨根兒。

再說刑真和夕若貝,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刑真早出晚歸,或是去鐵匠鋪子趕工,或是去山上尋找石料,想著早日還上賒欠的薪水。

木訥少年忙的不亦樂乎,早晨要給夕若貝準備當天的夥食,晚上又要準備晚飯,又要堅持讀書,繁瑣卻很充實。

夕若貝則不然,整日無所事事,閑得骨頭快散架。這主倒是心直口快,有什麽說什麽一點兒也不憋在心裏委屈自己。

刑真每天踏進家門,便能聽到夕若貝不厭其煩的絮絮叨叨。

“我煩躁我無聊,我閑的頭頂長草。”

就這麽一句話,重複得刑真耳朵長出老繭來了。

刑真從小無依無靠的一個貧苦孤兒,過了八年打鐵和私塾的單調生活。沒有所謂的玩具和玩耍。

刑真眼中的玩耍就是下河摸魚上山抓鳥,大自然有什麽,什麽就是刑真的玩具。

為了給夕若貝解悶,木訥少年本就不靈光的頭腦,苦思冥想整整三日。仍是沒想出能排憂解悶的方法。

去鐵匠鋪子的路上,看到小鎮同齡的孩童放風箏。木訥少年方才心有所感,後山風大更適合放風箏。

點子有了卻被囊中羞澀所困擾,刑真隻得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自己上山砍樹,自己裁剪布料。在鐵匠鋪子偷偷完工一個。

做出的四邊形風箏輪廊不錯,而且比小鎮上其他孩子的要結實許多。不過各種顏色布料拚湊的風箏外表,就慘不忍睹了。和縫縫補補的破舊衣服沒什麽區別。

遞到夕若貝眼前時,差點被這個一根筋的白衣少年抬手把風箏拍飛。隨後似突然想通,鬼使神差貝若夕的手停在半空,慢慢臨近補丁風箏。

一個少年長了一雙白皙秀氣的小手兒,顫抖著臨近風箏。輕輕撫摸,像是撫摸心愛的佳人。

木訥刑真又迷糊了,心底暗想:“剛剛明明不喜歡,怎麽轉眼就變了。書上說女人善變,原來男人也善變。”

刑真很不識趣的打斷這種氛圍,幹咳兩聲:“咳咳,現在是不是該出去試一試了。”

夕若貝猛然驚醒,看到刑真怪異的目光,這白衣少年有點兒掛不住了。皙白小臉兒微微泛紅。故作鎮定大聲說:“你是不是傻,我有傷在身能放風箏嗎?”

刑真脫口而出:“我以前沒玩過,不知道怎麽玩的。看別的孩子站在原地,風箏自然而然飛在高空,像鳥兒一樣翱翔。”

夕若貝相當的無語,倆人放風箏時更加無語。這哪裏是給他玩的,明明是夕若貝在教刑真放風箏。

刑真毫無察覺白衣少年的心緒,樂在其中玩的甚爽。而且還聽話。夕若貝命令跑,刑真毫不含糊撒腿就跑。

夕若貝命令收線,刑真立刻收線。二人一個指揮一個行動。

夕若貝站在雷擊木旁,雙手環胸指點江山:“收線收線,讓風箏受力被風吹起來,就能在高空停留,無需一直奔跑了。”

“逆著風向等風箏穩定後,在慢慢放長線,風箏會越飛越高。”

“你咋這麽笨呢?現在收線不是放線。”

如果不是有傷在身,夕若貝一定會跳著腳指揮。刑真的確是不聰明,每次反其道而行,風箏啪嘰啪嘰掉在地麵。

刑真並不氣餒,掉了再放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一次又一次嚐試,終於讓這個像是補丁的衣服停在高空。

技巧仍然說不上嫻熟,眼看著風箏搖搖欲墜,半天的辛苦將要付之東流。

站在雷擊木旁的夕若貝忍不住了,幾步向前抓住刑真的手。

“收線,這樣,這樣,對對就這樣。飛起來了飛起來了。你也不笨啊!”

就跟自己放飛紙鳶一樣,夕若貝眉開眼笑。秋水長眸彎成月牙,和雷擊木的一彎柳葉遙遙相對。

“哎哎哎,刑真你別跳,風箏該掉下來了。”

“哎,你呀你,完了吧。”

刑真傻傻得撓頭:“不好意思,剛剛一興奮就忘記了。我在來一次吧,放飛後把線軸給你。”

夕若貝緩緩搖頭:“休息一會吧,我有些累了。”

刑真回味過來:“好吧,這個風箏好像一直是我在玩,並沒有給你解悶。”

“別多想,我很高興。”

雷擊木旁兩個少年相對而坐,補丁紙鳶放在一旁。

刑真喝了一口葫蘆裏麵的清水,遞給夕若貝問道:“要不要來一口,甘甜清爽。”

後者翻白眼:“不喝。”

刑真繼續強調:“很好喝。”

夕若貝:“拿個碗給我倒出來點兒吧?”

“哦、哦。忘了你有潔癖。”

“去死。”

“話說你的手真細嫩,比蘇清漪的要細滑多了。”

“去死、去死、去死。”

“我滾了,拿碗去。”

夕若貝端著白碗喝了一口葫蘆裏倒出的清水,瑉瑉嘴讚賞道:“味道的確不錯。”

刑真自豪:“那是當然。”

“當初看到你和神仙打架,你也是神仙吧,也是來青陽鎮選收好資質的孩童嗎?”

“我要去北涼的劍宗取兵器,我們那裏缺兵器。路過這裏順便過來看看,有資質不錯的可以帶領去劍宗。”

“這樣啊,有沒有看好的孩童,我可以幫你。”

“資質好一些的,都被四大學院內定,隻是不知為何,學院一直沒有動靜。除卻這些外,楚記包子鋪的楚雲心資質和心性,我看著不錯。”

“我可以幫你去說說看,楚記包子鋪的叔叔和阿姨人很好說話。楚雲心在私塾讀書,關係不好也不壞,可以說上一二。”

“好啊,有勞你了,需要報酬不?”

“說什麽呢,怎麽可能要你的銀子。在和我提銀子,休怪我翻臉無情。”

夕若貝突然咬牙切齒擠出幾個字:“傷勢好了就該離開青陽鎮了,拿兵器回去才是這次出來的頭等任務。不能再此耽擱太久。”

“不過嘛,走之前有些帳要算一算,不能白白被打傷。”

刑真立刻擺手勸阻:“不可不可,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兩個。”

隨後木訥少年神色黯然:“可惜我不是神仙不會仙術,幫不了你什麽忙。眼睜睜看著你為我說公道話而受傷,卻無能為力不能幫你解氣,我真沒用。”

夕若貝調皮一笑:“不是有一句話嗎。刑真真行。不能做神仙可以做其他事情哦,行行出狀元。”

刑真仍然落寞:“別人都說了,我資質不好。隻能打鐵讀書。”

夕若貝笑著安慰:“讀書也不錯啊,可以做大官為民造福。還可以將葛束人那樣的臭胖子繩之以法。”

刑真滿意點頭:“嗯、嗯、此話有理。”

隨即又恢複黯然:”可是現在幫不上你忙,我看著著急。“

夕若貝想了想:“你可以幫到我的,就看你願不願意。”

刑真小雞嘬米:“願意願意,你說吧,怎樣能幫到你。”

夕若貝說道:“你在這裏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不等回複,白衣少年自行起身走向茅屋,並且叮囑:“不許跟來。”

刑真照做,夕若貝一人進入茅屋。手腕翻轉多出一枚黑色印章,呢喃自語:“傻小子刑真肯定不知道方寸物,別嚇到他。”

回到雷擊木旁,攤開手掌露出黑色印章。夕若貝解釋:“這個是我們那裏獨有的困龍印,不隻可以殺敵,還可以禁絕敵人術法。我這個現在等階不夠,需要進階後才可以禁絕術法。”

夕若貝又指了指刑真屁股下麵的紅色石板,繼續解釋:“這種石板名為龍血石,可以提升兵器品階。是困龍大陸難得的石料,被你這個敗家子坐在屁股底下。”

刑真當即起身,拎起石板遞給對方:“你需要就給你,我留著也沒用,無非是當做板凳用。”

夕若貝緩緩搖頭:“一塊太少了不夠用,而且我想多帶一些返回師門。我們那裏用得上,你能幫我嗎?”

刑真脫口而出:“當然沒問題,山洞裏有很多這種石頭,想要多少拿多少。”

夕若貝慢慢站起身,拱手抱拳身體微微前傾:“我替師門謝謝你。”

刑真一把扶住白衣少年:“這麽客氣不拿我當朋友了,明天自己煎藥去。”

兩個少年相視大笑,一個聲音尖細,一個聲音憨厚,在後山悠悠傳**。聲音不同,所蘊含的情感相同,隻有真誠沒有其他。

刑真問:“你的困龍印進階後,禁絕健壯男子和彩衣女子的術法。你是不是就可以吊打他們二人了。”

夕若貝苦笑:“想得到美。一次隻能進階一個品級。初級的禁絕術法不分敵我,困龍印十丈範圍內所有人的術法都被禁絕。”

“我想要報仇擊傷他們,就得走近他們,同樣會被禁絕術法。”

刑真習慣性撓頭:“這樣啊,你的勝算沒多少啊。”

夕若貝苦笑:“是的,不過我不甘心就這樣被人白打一頓。”

木訥刑真突然眼前一亮:“都被禁絕術法,都是普通凡人。不分你我就看誰力氣大,看誰反應敏捷。”

“我每日打鐵鍛造,力氣很大的。經常翻山越嶺,反應相當的敏捷。我可以幫你啊!”

夕若貝跟著眼前一亮:“此話有理,我們兩個打一個更有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