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茱子粉

“紙包?”不知道是誰驚叫了一聲。

老太太的目光掉到了落在地上的散物上,在那幾樣首飾中確實夾著一個小紙包,便追問道:“這是什麽?”

柳清淺的思緒被拉了回來,這紙包是前些日子二太太送與她的驅蟲粉。

她正欲開口,蓮音眼疾手快,撿起紙包交到了老太太手裏,後者拆開了紙包,眉頭鎖得更緊了,她抬頭死死凝視著柳清淺,冷冷地質問:“這茱子粉哪來的?”

“茱子粉,這東西叫做茱子粉嗎?”柳清淺一臉無辜,茫然地問道。

老太太冷哼了一聲:“這東西放在你的盒子裏,你卻不知道它叫什麽名字?”她的語氣裏滿是懷疑。

柳清淺點點頭:“這不是驅蟲用的藥粉嗎?”

“驅蟲用的藥粉?”

柳清淺應了聲,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掠過,然後停在了二太太臉上,說:“這是前些日子二嬸送我的,說是驅蟲用的。”

老太太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挪過去,二太太便先開口了,她委屈地說:“哎呦,清淺姑娘,你怎麽能信口開河啊,我什麽時候送給你茱子粉了,誰都知道這藥粉有毒,溶於水中,無色無味,人服用後輕則渾身乏力,重則昏死過去。”

什麽,這藥粉不是驅蟲用的!

腦袋裏好像飛滿了蜂,嗡嗡作響。她不由得顫抖了起來,這藥粉明明是二太太送與她的,此刻她卻否認了。

她的耳邊不禁回想起那句溫暖人心的話:“上次在老太太那裏,見你臉色不好,估計你是初來乍到,睡不好吧。這是驅蟲的藥粉,睡前撒上一點,保你一覺到天亮。”

不,事情不是這樣的!

是誰殺害了樊氏,為何要嫁禍與我?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她的體腔裏回溢著巨大的聲音,她試圖辯解,卻發現喉嚨裏塞了異物,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眼前的一切對柳清淺極為不利,樊氏身上並無其他傷口,現在看來凶手很可能是逼迫樊氏服下了茱子粉,讓她渾身氣力散盡,卻保有清醒的意識,然後一點一點敲碎了她的牙齒,割掉了她的舌頭,最終導致樊氏過度痛苦而死去。

而在柳清淺私藏的盒內不僅找到了一包茱子粉,樊氏指縫中的金絲狀物也是由這條金絲絹上抓下來的,上麵甚至還留下了點點血跡。

所有矛頭似乎都直指柳清淺。

蒲須桐知道,柳清淺是被冤枉的,是有人設計嫁禍於她!

想到這裏,他便幫忙開脫道:“老太太,您誤會清淺了,她不可能是凶手。她一直同我在一起,自昨天回去便再未出過紅藍闕,立春和喜鵲都是證人。”說到這裏,他望向她們二人,立春用力點點頭,喜鵲則隻是低著頭,脖頸被扭出近乎九十度的弧線,不肯吱聲。

他繼續道:“況且,她根本不知道這是茱子粉啊,也沒有殺人的時間和動機,老太太,您了解清淺的,她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姑娘……”

蒲二叔插言道:“我說大少爺,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殺人凶手會在自己臉上寫上凶手二字嗎?”

“你……”

“再說了,若今天被指凶手的人是其他人,恐怕你不會像現在這般激動了吧,說不定你也隻是站在旁邊看看熱鬧罷了。”

“你……”

牟叔咳嗽了一聲,化解了蒲須桐的尷尬處境,他說:“大少爺,並沒有人認定了柳小姐就是凶手,隻不過她確實是有很大的嫌疑。原因有三,其一,樊氏住在迭香閣多年,雖然孤獨,卻相安無事,在場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她的存在,為何在柳小姐突然闖入後,被莫名殺害,樊氏死前,柳小姐是唯一和她還有過接觸的人吧,其二,樊氏死於慘刑,大家都知道茱子粉有散人氣力的作用,我們在柳小姐私有的盒中找到了茱子粉,鑰匙隻有她手中的一把,不太可能是栽贓之舉,其三,樊氏指縫中有金絲狀物,現在這金絲確實來自於金絲絹,絹子是老太太送與清淺小姐的,再無第三人知曉,盒子鑰匙由柳小姐親自保管,再者,她來蒲家時間很短,與人無怨吧,所以……”

“所以什麽?”

“所以,柳小姐是唯一有嫌疑的人!”

蒲須桐看了看柳清淺已無血色的臉,問道:“你們打算怎麽辦?”

牟叔清了清嗓子,說:“按照蒲家的規矩,像柳小姐這種情況,應該暫時被關進禁室。待真相查明後再多定奪。”

禁室?!

是什麽地方!

喉嚨裏似乎哽住了什麽東西,不上不下的,痛癢難忍。他自我鎮定了一下,問道:“禁室是什麽地方?”

“蒲家偶爾有丫頭偷竊東西變賣,或是家丁們私下賭博的事情發生,凡是有嫌疑的人都會被關進一間屋子,待排除了嫌疑,再將他們放出來,這裏便是禁室。”牟叔解釋道。

偷東西的丫頭,私下賭博的家丁?!

柳清淺猛然間一怔,腦袋好似被重重撞擊了一下,溢滿了嗡嗡的聲音。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無緣無故地被當做了殺害樊氏的凶手。

這太荒謬了!

我沒有殺人。

我沒有殺人。

我沒有殺人!

他們冤枉了她,即使是一丁點的嫌疑也能將她狠狠中傷,如同一件雪白的緞子上染了一點黑,雖然隻有如零星般的一點,卻如此刺眼,它是不折不扣的致命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