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再一次

好多好多的片段總是在，即使將它們打碎了，掩埋了，仍舊不會消亡，像是漩渦，將你生生拽了進去。

蒲須桐是被一個叫做阮娘的女人養大的。她不是他的母親，也並非他的親人，她叫他小少爺，畢恭畢敬的。

他無父無母，小時候經常被其他孩子欺辱，他們學著阮娘的語氣叫他小少爺，然後齊刷刷地將唾沫啐到他臉上。

呸！

呸！

呸！

整齊而有節奏。

他們一麵吐著唾沫，一麵發出清脆的笑，尖銳而邪惡。他們在想，他明明賤命一條，卻頂著這麽一個誘人的稱呼。

是啊，他明明賤命一條，為何能頂著這麽一個誘人的稱呼。

蒲須桐恨透了那種感覺，被人看扁，被人踩在腳下，他的臉貼著冰冷的地麵，心中生出一團一團的怨念。尤其是那輕蔑的眼神，讓他充滿了濃恨意。

“好，我答應。若棺內沒有古怪，我寧願被處死！”蒲須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聽到了一陣龐大的碎裂聲從體腔深處傳來。

有哭聲，有呐喊，有癲笑，有很多很多無法言喻的情緒，攪在一起，再難分離。

關於生命的賭注，就要這麽輕易交出去了嗎？

老太太也不由得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勸慰道：“孩子，你不要義氣用事，豈能拿著性命隨便開玩笑。”

蒲須桐回道：“老太太，我必須這麽做，我要證明我的推測是正確的。”

老太太正欲開口，蒲二叔卻搶在前麵說：“母親，既然大少爺如此堅持，您何必多加阻止。若您強行阻止，他隻會很您一輩子。”

蒲須桐死寂地凝視著他。

蒲二叔詭秘一笑：“我還要補充一點，若棺內一切正常的話，你被處死是理所應當的事，若真的有人開了棺，棺內如你所說有什麽古怪，你也要承受其他刑罰。”

蒲須桐不禁瞪大了眼睛：“什麽？”

蒲二叔舔了舔嘴唇，像一頭饑餓的野獸，恨不得撕掉眼前這個誘人的青年：“你開棺已的舉動經觸犯了蒲家的規矩，屬大不孝，理應受到懲處。”他扭頭問牟叔，“這按例應處以什麽刑罰？”

牟叔思忖了一下，說：“釘刺一百下。”

雖然釘刺一百下不足以致命，但也是莫大的痛苦。

蒲須桐咬了咬牙，說：“好，若棺內無古怪，我願被當即處死，若棺內有古怪，我也願承受釘刺的刑罰，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必須給我一個信服的真相！”

真相？

真可笑。

真相真的這麽重要嗎？

或者，真的存在他所謂的真相嗎，還是一切都隻是他的無端猜想。命運像搖曳在風中的花，飄忽不定。

蒲二叔沒了異議，眾人也沒了異議。他們的表情再次變得相似，不是驚訝，不是恐懼，而是一種難以言語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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