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點的鬧鍾

四眼扶著牆嘔吐,江淼嚇傻了,喃喃道:“井裏撈出背包,還有女人的頭發,這井裏難道有……有死人?”他摸了摸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後麵的話說不下去了,確切的講,是他不敢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祁予琮剛剛滅完火,累的氣還沒喘勻,眼前這事兒,讓他眉頭緊鎖,四下看了圈便道:“繼續撈,或許下麵還有。”

這事也隻能孟山水幹了,他得確定,井裏是不是真的還有什麽,萬一如同猜測般,下麵泡著具女屍而,牽扯上人命,那事情可就大了。

“打燈。”孟山水說了一句,阿桐和祁予琮便拿著手電筒湊上前,蔣向陽和四眼,則抄著鋼棍兒,打著手電警戒。

畢竟,之前個人頭怪影,究竟是什麽,還在不在這兒,眾人都還沒弄清楚。

“你們在幹什麽?”察覺到四眼二人過於警惕,膽小的江淼湊到了蔣向陽身邊,估摸著覺得待在身材高大的人旁邊,會比較有安全感。

不過蔣向陽對江淼這柔柔弱弱的小夥子很是無奈,揍他吧,人家也沒犯什麽錯;不揍吧,這小子又慫的氣人。

因此蔣向陽懶得搭理他,也沒回他的話。

到是四眼,不在意江淼慫不慫,隻要不添麻煩就是好事,於是四眼將眾人之前的遭遇解釋了一番。

江淼聽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道:“人、人……人頭蛇?”他倒抽一口涼氣,那玩意兒不是以前的鬼故事小刊物裏才有的嗎?怎麽著……藝術源於生活,這東西還真的存在?

“到是你,你怎麽跟上來了?”四眼順勢問。

江淼剛要解釋,就聽井口邊的孟山水罵了句髒話:“操!”

伴隨著孟山水的罵聲,還傳來了一聲木桶砸入水中的嘩啦聲。

與此同時,祁予琮語氣急促道:“別鬆手,撈上來。”

孟山水喘著粗氣,滿臉是汗的看了祁予琮一眼,緩緩搖頭:“讓它在下麵待著吧,保持現場,報警。”

“撈到什麽了?”蔣向陽轉頭問。

孟山水摸了摸額頭的汗,想起掛在木桶上被撈起來的那具女屍,就覺得渾身發毛。

那屍體看不見皮膚,隻看得見衣物和頭發組織,沉甸甸的掛在木桶上,衣服下脹鼓鼓的撐起來,估計是裏麵的屍體已經被泡脹了。

將情況一說,蔣向陽立刻去摸手機:“我再跟警局那邊通知一下。”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眾人一路往下,已經進入山穀的原因,手機這會兒卻沒了信號。

雖說現在衛星通訊發達,但在許多人跡罕見的區域,受各種地理、環境、設備等因素的影響,斷絕信號的地方依然很多。

孟山水平日裏巡山,在山腰處往上,信號往往比較穩定;山腰處以下,沒信號是常有的事。

眾人各自摸出自己的手機打了半天,也沒人能把電話播出去,也就在他們專心擺弄手機之時,一聲突如其來的雞叫,讓眾人懵了。

孟山水的耳朵,敏銳的捕捉到了叫聲的來源處:正前方的偏殿。

這處位於正殿右側的偏殿,孟山水還沒進去過,之前是由阿桐和蔣向陽搜索的區域。

這裏麵,怎麽會傳來雞叫聲?這片區域,確實生存著野山雞一類的野禽,但沒聽說過野山雞會在大半夜的打鳴啊?

孟山水以為是有野雞在裏麵築巢,於是用眼神詢問阿桐,阿桐回憶著說:“這偏殿裏,是些泥塑的動物像,大多破了,沒有別的東西……可能、可能是角落裏藏著雞窩?”

孟山水再聽了聽,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神色一變,立刻道:“裏麵有人!”說話間,他抄著手裏的鋼棍,便迅速往偏殿衝去。

剛才差點被雞叫聲給唬住了,但隻要仔細辨別就能聽出來,那不是真的雞叫聲,而是有規律的電子聲。

如果不出意外,那可能是手機的來電鈴聲或者鬧鍾鈴聲。

鑒於這會兒沒有信號,估計不是來電,而是有人設置的這個點的鬧鍾,剛好響了。

孟山水一衝進去,便看見滿目殘破的泥塑,也不知那幫造廟的人究竟想供奉個什麽東西,一眼看去,也不是民間傳統的神靈,而是一溜的泥塑動物造像。

這些造像夠簡陋的,沒有顏料的痕跡,全是原培。

這些泥塑也被打砸過,沒有一樣完整的,斷裂的身體,全都滾到了地麵,導致這地上都是斷頭斷胳膊,人下腳都不方便。

此時,那雞叫聲突然一停,孟山水轉頭望右看,燈光打過去,看見了一尊殘破的獼猴像。

獼猴是自然界中最常見的猴類,主要分布在我國的南部地區。

大半山脈裏就生存著不少獼猴,再往西的藏族地區,還流傳著一個‘獼猴變人’的故事。

據說一隻由神轉世的獼猴,在雪域間修行時,與羅刹女結合,生下了許多的猴子猴孫。

這些猴子猴孫數量龐大,沒有足夠的食物可吃,於是獼猴請求觀音菩薩幫忙,於是觀音菩薩將天生五穀的種子賜給了獼猴,讓獼猴將五穀撒向大地。

大地從此長滿了各種穀物,猴子猴孫們,因為得到了充足的食物,尾巴慢慢地變短了,也開始說話,逐漸變成了人,成為了雪域上的先民。

這個傳說,被記載在了布達拉宮的壁畫上。

孟山水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跟還在世的父母,去西藏進行過一場為期十多天的旅行。

算起來,那已經是十六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的旅遊業還沒有現在這麽發達,出行條件並不佳,但當時所能見到的風景,體驗到的真實風貌,是現在所不能體會的。

孟山水一直記得母親的話:人生在世,勿要懼怕艱辛。你應該多走走,知道遠處的山水是什麽樣的,知道遠方的人是如何生活的。

或許這就是他名字的來曆。

孟山水沒想過像老護林員一樣,將護林這件事一直幹到老。

他隻想,在自己還想幹這件事,還有能力幹這件事的時候,將這件事做好。

未來的某一天,他可能會將這片山區,交給下一個護林員,但未來是什麽時候,他還沒想好。

獼猴的塑像,讓孟山水想起了十多年前,跟家人在布達拉宮看見的壁畫,那個暑假,年幼的自己,被母親單手抱著。

作為警察的母親,體質強健,身體有力,可以單手抱著他很久,給他講壁畫上的內容,父親則在一旁給妻兒打扇子,身上掛滿了水壺、拍立得、零食包一類的。

童年的夏日與歡樂一去不回,眼前能看見的,隻有布滿塵土的陰暗建築,以及那些因為殘破,而顯得有些詭異的泥塑。

雞叫聲是在那一片停止的。

祁予琮等人緊隨著孟山水往角落處走去,孟山水邊走邊問;“那裏你倆剛才看過嗎?”

蔣向陽說:“看過,當時從左到右摸了一遍,沒看見有什麽,不過……現在不一定。”

說話間,一行人抄著武器,打著手電筒已經到了盡頭處,幾雙眼睛跟掃描儀似的,將這獼猴像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仔細摸索了一遍。

這獼猴像身旁,有許多碎裂的泥塑土塊,之前阿桐和蔣向陽兩人,隻是用眼睛將這裏的情形看了一遍,並沒有上手去翻這些泥塊,畢竟這地方打碎的塑像太多,供台上、地麵,到處都是碎土塊,翻也翻不完。

但這次,一行人卻上手了,這一翻,立刻翻出了東西來。

“手機。”蔣向陽拿著手裏的黑色智能機按了一下,屏幕亮起,上麵顯示的是係統自帶的壁紙,信號為叉,電量已經顯紅,快沒電了。

手機是從獼猴像後方的土塊裏翻出來的。

“屏幕裂了。”江淼看著手機補充了一句,接著道;“這年頭,手機可比錢包重要多了,錢包丟了手機也不能丟,它怎麽被留這兒了?能打開嗎?”

屏幕再一按,顯示輸入密碼,蔣向陽搖了搖頭,皺眉道:“應該是偷獵者的,他們怎麽會把手機丟在這兒?”

江淼那小子雖然滿嘴廢話,但有句話說對了,在這個互聯網智能機時代,錢包能丟,手機可不能丟。

若非出了特殊狀況,那偷獵者,怎麽會把手機落在這兒了?

難道當時,在這片地方,出過什麽事?

謹慎的孟山水,仔細翻找著周圍的土塊,觀察著四周的動靜,試圖找出什麽線索。

與此同時,孟山水對了下時間,發現這會兒是淩晨的12:07分。

算上眾人尋找手機的時間,剛才的雞叫鬧鈴,可能是在淩晨整響起的。

這手機的主人,調一個0點整的鬧鍾是想幹嘛?

隨著周圍的土塊被清理出來,一個黑色的洞口出現在了孟山水眼前。

那洞口幾乎全被土塊給堵住了,隻隨著孟山水的清理,才露出了巴掌大的一個黑洞。

孟山水一愣,腦子裏出現這座古祠的地形圖。

這古祠並不算大,一圈岩石壘出的方正院牆,一個正殿,左右兩邊各一座長方形偏殿。

左偏殿住人,右偏殿就是現在所處的位置,除此之外,其餘地方都是空地。

按理說,這偏殿的牆後,應該是外麵的院牆。

牆和院牆之間的距離,就是暗巷,一般會設計成排水渠和花園。

偷獵者的手機在這兒丟失,牆後是一個洞,洞連接著外牆與偏殿之間的暗巷。

無人的篝火、掩埋在泥塊中的手機、午夜0點的鬧鍾……還有那人頭形的怪影,那四個偷獵者,究竟在這兒遇到過什麽?

他們現在又在哪裏?

還有古井中那具年輕女屍,她的死,究竟是意外落井,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