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縷青絲訴衷腸

昏迷過程中,阿史那突魯、襄城公主、辯機和尚,久久縈繞在房遺愛心間不曾消散。

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房遺愛睜開雙眼,而此時窗外早已玉兔高掛,顯然已經時值深夜。

起身坐在床榻之上,房遺愛周身被一層粘稠的汙汗覆蓋,體內的傷勢不知怎地竟然得到了控製。

抖了抖被汗水浸濕的衣衫,房遺愛苦笑一聲,目光隨即看向了書桌上的靈珠草,“這一定是靈珠草的功效吧?”

聯想到之前襄城前來所說的那番話,房遺愛雙手緊握,恨聲呢喃,“襄城,你可真是高陽的好姐姐。看來高陽在會昌寺與辯機和尚相識,也是出自你這位庶長姐之手了?”

雖然對襄城極為痛恨,但礙於自己的把柄在襄城手上,所以房遺愛一時半會也拿她沒辦法,隻能見縫插針盡量向後拖延化名“何足道”的真像。

昏迷沉睡之中,靈珠草已經被房遺愛盡數吸收,察覺到丹田處的真氣極為充沛後,房遺愛顧不上多想,連忙盤膝打坐運行起了混元心經。

經過周天運轉,饒是丹田處的真氣近乎充盈,但房遺愛卻始終無法打通後心處受損的經絡。

一番嚐試過後,房遺愛將胸中濁氣盡數吐出,接著睜開雙眼,看著窗外高懸的明月,低吟道:“看來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驅使真氣了!”

想到阿史那突魯橫屍望月台,房遺愛不禁有些焦急,如果突厥國得知了他的身份前來尋仇的話,此刻因為經絡受損無法運轉真氣的他,顯然會處在一個十分被動的局麵之上。

望著月空沉默了半晌過後,房遺愛突然想起了臨昏迷前被他拿在手中的木盒。

將身旁的木盒拿在手中,房遺愛微微有些好奇,想到秦京娘之前那副嬌羞的模樣,他不禁暗自猜測起了木盒中到底裝著怎樣的事物。

可就在他伸手打開木盒後,眼前所看到的東西,不由使得房遺愛吃了一驚。

將木盒中的青絲拿在手中,房遺愛輕輕撫摸,眼前隨即浮現出了那個英姿颯爽的秦京娘的倩影,“秦京娘之前說的是真心話?”

古代常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曹操在征討張繡的時候也曾因為馬踏青苗而割發代首,從這事件上不難看出割發對於古人意味著什麽。

熟知曆史典故的房遺愛,看著手中被紅繩纏繞的一縷青絲,心間微怔,“她這是在借青絲表明心跡?”

這幾天接連領教過高陽、襄城二位皇家公主驕橫脾氣的房遺愛,不禁對那個敢愛敢恨的秦京娘生出了一絲情愫。

如果不是因為曆史車輪軌跡、以及所處的身份地位的話,房遺愛倒是很想和秦京娘浪跡天涯,做一對無拘無束、雙心相照的伴侶!

可之後來自辯機的綠帽子,以及高陽公主謀反一案,令房遺愛不得不打消了這個看似浪漫卻十分荒誕的想法,畢竟此刻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話,日後不單單他會被高陽牽連殞命,就連房玄齡苦心維護的房家也會在一夜之間轟然覆滅!

“當朝丞相之子與手握兵權的元帥的女兒結為連理,恐怕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便是那唐太宗李世民吧?”

縱觀古代曆朝曆代,相權與軍權發生交集,必然會引起帝王的猜測,其結果則是,輕則罷職丟官、重則抄殺滿門!

對於這一點,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房遺愛十分清楚,為了房家和秦家的前程,房遺愛心中隨即做出了抉擇。

“這縷青絲權當做沒看到吧,她以後或許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吧?”

拿定主意後,房遺愛將青絲重新放回木盒,接著隨手將木盒藏在了床榻下的暗格之中。

雖然心中打定算盤,可房遺愛卻莫名感到了一絲煩躁,顯然這位皇家駙馬的內心深處,早已對秦京娘生出了一絲無法斬斷的情愫。不過出於兩家的安全,房遺愛隻能將這份情愫深深埋藏在心中,或許這一世都不會表露出來。

房遺愛得知秦京娘的衷心後,本就複雜激**的思緒變得愈發駁雜,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做些什麽,隻是一個勁的對著窗外明亮的月空發呆。

思想過後,房遺愛長歎一聲,接著走下床榻,摘下一顆靈珠草果實,隨即仰頭吞進了腹中。

吞下靈珠草果後,房遺愛返回床榻,接著蒙頭去找周公傾訴衷腸去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房遺愛吩咐梅香將早飯送進房中,有意避開了與高陽見麵的機會,畢竟此刻身受重傷的他顯然不適合去見高陽。

一連三天,房遺愛除了吃飯睡覺以外,其餘時間全都用在了打通體內經絡的問題之上。

因為不知道突厥國何時報複,身處明處的房遺愛不敢絲毫怠慢,畢竟之前阿史那突魯所展現出的實力,深深震撼到了這位此前從未經曆過生死搏殺的現代大學生。

在公主府修養三天過後,房遺愛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大半,除了後心處的經絡還未打通之外,氣色、神態早已恢複如初。

這天一早,房遺愛換上一件白色布衣,趁著還未大亮的天色,一路疾行離開了公主府。

來到國子監,因為天時還早,學堂中空無一人。

坐在窗邊的座位上,房遺愛看著潔淨整齊的書桌,心中不禁有些驚訝。

“難不成這幾天一直有人在替我整理書案?”

正當房遺愛暗自詫異之時,虛掩著的學堂大門緩緩被人推開了一條縫隙。

“仁兄!”

一道頗感震驚的聲音響起,麵容憔悴的李肅隨即走進了學堂之中。

“賢弟?”見李肅麵容憔悴,房遺愛下意識問道:“賢弟不舒服?”

走到房遺愛跟前,李肅雖然有意遮蓋,但發自內心的喜悅之色還是不經意間表露了出來。

見房遺愛詢問,李肅連忙問道:“沒有,隻是昨晚沒有睡好罷了。仁兄這幾日到哪裏去了?”

“這幾天家中出了些事情,這才耽擱了幾天。”說著,房遺愛翻開書本,不由苦惱的說道:“這幾天夫子一定講了許多課程吧?哎,我要被落下了!”

見房遺愛為課程苦惱,李肅微微一笑,接著回到座位間將書本拿了出來,“無妨,小弟對仁兄說明就是了。”

“好啊!”見李肅慷慨相助,房遺愛連連道謝,接著搬動座椅,做到了李肅的書案前。

與房遺愛臨身而坐,李肅臉色顯得有些不自然,略微沉吟過後,隨即打開了經文典籍。

對房遺愛講解課程的過程中,李肅因為失眠的緣故,一時哈且連天,引得房遺愛不住壞笑起來。

看著麵容憔悴、黑眼圈呼之欲出的李肅,房遺愛壞笑一聲,輕聲說道:“賢弟,美酒雖好可不要貪杯哦。”

“啊?”正在專心講課的李肅,被房遺愛的話說得有些糊塗,一臉好奇的看著房遺愛,說:“我不曾喝酒啊?”

見李肅裝傻充愣,房遺愛嘴角微微上揚,目光一挑,貼在李肅耳邊輕聲呢喃,“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小王爺,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話說一半,李肅突然回過味來,接著轉身避過房遺愛的目光,臉頰早已一片緋紅。

“哎呀,小王爺害羞了?”見李肅害羞的轉過頭,房遺愛誤以為是自己說到了他的心裏,隨即搬起木椅,回到了窗邊的座位上,“多謝賢弟指教,記住愚兄的話。一定要注意身體哦。”

傾聽著耳邊房遺愛輕薄的話語,李肅輕咬朱唇,輕聲呢喃,“哼,還來取笑人家。人家幾夜沒睡好,還不都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