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好了不好了!那兩個人又打起來了!誰也勸不住,你快去看看吧!”當學生會的同學衝進來把景臨拽走的時候,他正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甜。迷迷糊糊地被人拉著就在教學樓裏一陣狂奔。

剛被拽到團委辦公室,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一隻鞋子就飛到了他的臉上。留下一個淺灰色的陰影,把他的臉頓時襯成了青綠色。

景臨抹了一把臉,看向辦公室裏此時亂成一團的人們。

勸架的莫名其妙吵了起來,而打架的那兩人,則互相扯著彼此的頭發,麵紅耳赤地瞪著對方,怎麽也不肯放手。那架勢,要不是因為頭發長,任誰都會把她們看成是兩個大男生!

眼看著打架的兩人又要開始新一輪的肉搏戰,景臨也來不及擦幹淨臉上的灰,眼疾手快地橫到了她們中間,左右各抓一手衝她們大喊:“停!快住手!大白天在團委辦公室打架滋事,你們倆不怕被記過啊!回頭季千陽來了,看你們怎麽交代!快停手,停手!別打了!”

原本處於上風的林蔭音看到是景臨來了,“啊”了一聲也不管和她打架的人了,急忙撤回手轉到一邊拿出鏡子就開始利索地整理妝容。顧迎藍則隨手抓了抓雞窩一樣的頭發,單腳跳到門口穿起剛才飛到景臨臉上的鞋子,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多管閑事!”

好心沒好報!

景臨看她那副好心當驢肝肺的樣子,氣得差點暈過去,扯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問她,“敢問這一次,你們又是為什麽打起來了?是為多出一份板報,還是為少拿了一份資料?啊?顧二愣子。”

顧迎藍聽到景臨又在給她亂取外號,齜牙咧嘴地正要衝他開火,腦袋上方忽起地一個爆栗疼的她躍起老高,失聲大喊:“是哪個不要命的誰偷襲我?”

“是我。”一個有氣無力地聲音從她身後虛弱地傳了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顧迎藍的脊背瞬間僵直,高舉的拳頭在空中愣住。身體像被上了發條似的,扭了好幾次才僵硬地扭過頭去,對身後的人扯扯嘴角,怯怯道:“會長好。”

景臨一臉幸災樂禍地衝她笑,把她的手給按下去,拉到旁邊,小聲嘀咕:“喲,你不是挺囂張的麽?這會兒看到學生會長來了怎麽蔫了?打呀?怎麽不打了?”

顧迎藍最討厭景臨這副奸人相了,從下邊伸手正準備擰他一下報複,季千陽就已經率先把她從景臨的旁邊給扒拉到林蔭音的旁邊,頗為無奈地問兩人:“學習部長和文藝部長,請問你們為何又在我這裏打了起來?我記得你們好像上周才打了一次,不是說不會再犯了麽?”

季千陽的聲音並不大,也沒有要責備誰的味道,卻莫名地有股威懾力,看似問的是她們,實則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立即噤聲,乖乖地挪到一邊,大氣不敢出地看著他。

見她們不說話,季千陽也沒繼續追問。掃了眾人一眼,走到桌子麵前。窗戶外的千日紅熱烈綻放,不小心伸進來的枝椏也不知被誰給折斷,落了半截在桌麵上。散開的花瓣和葉子七零八落地覆蓋在一堆文件上麵,季千陽的手半天也沒能放下去,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看向引起事端的兩人:“今天早上,我才把這裏收拾幹淨……”

景臨擰過頭去努力憋笑,心想你們就等著挨罵吧。顧迎藍倒是反應快,猛地抬起頭來,捏緊拳頭揮了揮,“會長,我會重新收拾好的。保證你走什麽樣,你來也什麽樣。”

“哎呦,開始邀功表功了啊,做表麵工作你倒是一點兒也不含糊。剛才讓你把黑板報重畫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你這麽積極了?”林蔭音也不消停,立即就在旁邊冷嘲熱諷起來。

“呐——”顧迎藍回過頭瞪她一眼,“有些人想做還沒那個機會做呢。”

不知道兩人上輩子是不是欠彼此債太多了,顧迎藍話音剛落,林蔭音張口就要反駁回去。景臨看她們很有再次單挑的架勢,急忙往兩人麵前一站,“打住!打住!”說著,交叉雙手比出暫停的手勢,“你們倆別逮機會就開始掐啊!會長還在呢!”

季千陽沒有理會旁邊嘰嘰喳喳的三人,在淩亂的桌子裏翻了半天才找到自己想要的文件。隨後,拿著一支筆慢悠悠地走到他們麵前,敲了敲她們的額頭:“其他人都回去,你們兩人留在這裏給我打掃幹淨。要是下次你們又在我這裏打架,就別怪我讓你們遠遠地離開這裏了。明白?”

顧迎藍一麵對季千陽,不管他對她說的是什麽,就總忍不住想對他微笑,“遵旨!”

季千陽看著對麵笑容燦爛的女孩,原本還想教訓的話,到了嘴邊硬是說不出口,隻得搖搖頭離開了辦公室。

“會長!”顧迎藍像是想到了什麽,季千陽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追了出去,“會長你等我一下。”

季千陽停下腳步,溫柔地衝她笑笑,幹淨的短發在陽光下閃爍光澤,“怎麽了?”

顧迎藍猶豫著,本來早就練習了無數次的話,到了季千陽的麵前又忽然說不出來,吞吞吐吐半天才說道:“那個,白榕姐,她讓我……”

“與我無關。”季千陽聽到某個名字,臉色驟然一沉。四月溫暖的風穿堂而過,卻吹得顧迎藍瑟縮了一下。像做錯事的小孩子,把頭低低地埋在胸前,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可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隻見季千陽已經轉身頭也不回的大跨步離開。

顧迎藍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有些著急,想要去追,卻被一雙手給拉住了。

景臨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我說,人都走了,沒必要去追了。”

顧迎藍看著季千陽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深處,恨得牙癢癢,“你放開我!”

“現在放開你那不是白把你拽住了嘛。”景臨撇撇嘴,理直氣壯地把她往相反的方向拉過去。

“你害死我了!”顧迎藍簡直要被他氣死了,每次他出現就盡給她添亂。

“不就是影響你表白了嘛,至於嗎?我這可是在幫你,免得你那脆弱的心靈受創。你又不是不知道,白榕她……”景臨一臉不滿地嘀咕著,察覺到顧迎藍臉色不善,立即轉換話題,不情願似的哼哼兩聲,“一個病秧子而已,我還真不懂他好在哪裏了,整天把你迷得神神叨叨的。”

“你才是病秧子!”顧迎藍最聽不得別人說季千陽的不是,迅速反駁,“會長就是瘦了點,白了點而已,他的好你根本就不懂!你就是嫉妒他!”

“我嫉妒他?”景臨提高音量不屑地“哼”了一聲,很瀟灑,很做作地甩甩頭發,“他有我帥嗎?有我光彩照人嗎?有我有男性魅力麽?”

“你那是雄性激素分泌失調,不叫男性魅力!”顧迎藍咆哮了。

景臨愣了愣,對於顧迎藍突然的大叫表示懷疑,盯著她全身上下打量半天才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詢問:“我說,你是來大姨媽了吧?”

顧迎藍就知道從景臨嘴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雙手學著武俠小說裏的人上下運氣,平複了好一會兒才壓製住想要打人的衝動,翻個白眼往前走,“本小姐沒空跟你這個來大姨夫的神經病廢話。再、見!”

“連我來大姨夫都知道了,敢問你是對我有多麽地了解啊,你這樣在意我,讓我如何是好,喜歡我的人那麽多,真的是很重的負擔啊……”景臨在她身後得意地大喊,顧迎藍眼皮嘴角抽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手腳並用,再次追著景臨整個走廊地打了起來。

她不明白,為什麽時隔兩年再次見到他,他還是那麽討人厭呢?他怎麽就沒有一丁點兒的長進和成熟?他和季千陽連一絲可比性都沒有,他這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打哪裏來的?

景臨往後看了看一臉抓狂的顧迎藍,特地放慢腳步讓她追上自己。走廊上的同學們看到兩人的打鬧,頗有意味的笑了笑,紛紛給他們讓道。橘暖色的黃昏下,兩人的身影倒映在牆麵上,一會兒重疊,一會兒分開。彌漫著刺槐香氣的教學樓裏,聞聲跑出來的林蔭音看到這一幕,漂亮的臉蛋上瞬間烏雲密布,跺跺腳丟下掃帚,生氣地背起書包向著單車棚走去。

打掃衛生?

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