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波鑒（2）初聞奇書
又過了片刻，本來安靜愜意的二樓，慢慢變得嘈雜起來，原因無兩，皆是被這激烈討論小說情節的二位年兄年弟，口中提個不斷的《風波鑒》引來的。
陸元青和沈白可以說是驚訝的看著那圍觀二位年兄年弟的人慢慢的多起來，從最初的一二人，到後來的一層層，更可笑的是，除了滿口酸詞兒的讀書人之外，還有仿似乞丐打扮的流浪漢？眾人皆是一副聽了《風波鑒》三字，就走不動路的癡迷模樣，甚至還一臉欽羨的瞅著年兄年弟手裏的那本薄薄的《風波鑒》。
沈白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慢慢站起身來，對陸元青道：“我過去看看。”
陸元青卻也一笑：“我此時對此書也是好奇的很，不如一起吧，大人？”
二人慢慢的也加入了黑壓壓的圍觀行列，隻聽那儒衫書生杜某吹噓道：“馮年兄有所不知啊，這《風波鑒》實在是如今家喻戶曉之書啊，我還是托了我那在集圍書坊的姐夫偷偷的預先給我留了一本啊，年兄是不知啊，各大書坊昨日迎門納客時的壯觀景象啊！”
黑臉書生馮某也連連點頭道：“杜賢弟所言極是啊，要不是賢弟早有先見，如今你我二人哪能在這‘天香樓’品美酒，看奇書呢？迎著晨曦之光，又有酒有書的日子，當真是暢快至極啊，哈哈哈！”
這廂兩人又說又笑極是投機，圍著的眾人卻也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隻聽一個滿臉麻子的書生道：“那位賢兄所言不差，昨日正是月初的第一日，也是《風波鑒》出新的日子，我跑了幾家書坊，掌櫃的都說《風波鑒》已經搶購一空了，我這個懊悔啊，早知我該夜半去等！”
旁邊一個矮個子接言道：“嘿！你以為你早早去就能排到了，不怕告訴你，我也是天還沒亮就去等了，可是到了那裏，那人龍已經組起來了，等輪到你了，半本都沒有了！”
這坐著和站著，圈裏和圈外的眾人正在熱論不休之時，隻見一個木呆呆的腦袋擠了進來，一邊擠一邊還道：“諸位煩勞讓讓，我都快喘不過來氣了……”一邊說一邊還止不住的咳嗽，周圍幾人皆皺眉讓開，那說話之人才順利的擠進了“圈子”。
眾人抬頭打量，隻見擠進來的此人，是個年輕的書生模樣的公子，年紀很輕，身穿一身青袍，身形瘦削，毫無特點的一張臉，滿是呆呆的表情，卻正是陸元青。
陸元青見眾人都在打量他，木呆呆的拱手一笑：“諸位年兄，慚愧慚愧！小弟隻因是聽到諸位談起這《風波鑒》，實在忍不住，就擠進來打擾了，諸位莫怪！”
眾人聞聽此言，皆是了然一笑：“原來這位年弟也是《風波鑒》的同好之人啊！失敬失敬！”
陸元青慌忙回禮：“不敢不敢！”他略微躊躇了片刻，才討好的問道：“嗯，那個，不知諸位剛剛所言的這個《風波鑒》，是個什麽書啊？”
此言一出，四周驟靜，明明剛剛還吵嚷轟亂的‘天香樓’二樓，如今可算得上是鴉雀無聲了。
半晌，那圍觀的眾人和坐在桌前品評奇書的二位年兄年弟才不約而同的哄堂大笑起來，看向陸元青的眼神也從之前的友好，變為了難以掩飾的同情和鄙視。
終於有一人忍不住“激憤”道：“這年頭還有人不知道《風波鑒》是什麽書的？可真是令我等笑掉大牙！”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譴責”之語絡繹不絕。隻聽這個叨叨道：“就是就是，八成是個白丁，看打扮像個文人，原來是個目不識丁的草包。”
又見那個猛點頭：“年兄也別太過怪責，如我等這般有格調知情趣的讀書人畢竟是少數啊，我等有鴻鵠之誌之人，豈能與一介白丁一般計較，有失身份啊！”
這幫人搖頭晃腦、滿口之乎者也的將陸元青從頭到腳的嫌棄了一番，也沒有告訴他這《風波鑒》到底是本什麽書！
陸元青滿臉失望之色，微微歎道：“原來諸位也如我這白丁一般，不知《風波鑒》一書，究竟講了什麽。唉！”
本來那群人的興趣已經從陸元青的身上移走了，如今聽他一言，又都被激了回來，正待飽含文采的好好說教這個“白丁”一番，卻聽一抹嬌滴滴的嗓音從旁邊傳來：“這《風波鑒》一書，其實講的都是一些妖狐鬼怪的誌異故事，沈大人要是有興趣，白佳倒是願意給大人細細講講。”
眾人聞言望過去，隻見“天香樓”的老板石大姑娘正小鳥依人狀的站在一玄衣男子身旁，千嬌百媚的微笑著。
那玄衣男子麵貌極是白淨文雅，聞聽石白佳此言，頗為有禮的點頭微笑：“不敢勞煩石老板，這書沈某有空自會去尋的。”男子一邊說一邊向人群中的那個呆頭呆腦的少年公子看過去，一看到他那木呆呆的臉，不由得笑意又加深了許多。
陸元青微微翹起嘴角，拉了拉自己有些擠皺了的衣袖，慢吞吞的走出了那個將他視為“白丁”的圍觀群，他走出了幾步，猶聽得身後傳來的聲音：“我說這位賢兄，我出一錢銀子，這《風波鑒》新冊借我看看可好？”
見那年兄年弟不曾答言，料想是不肯答應，故此加價者開始此起彼伏：“我出二錢銀子！”
“我出三錢銀子……”
“我三錢銀子看10頁可好？”……
陸元青好笑的搖了搖頭，慢慢走到石白佳的身邊打招呼：“石姑娘。”
石白佳回身一笑：“是陸公子啊……”
陸元青一邊回頭看看身後依舊黑壓壓的人群，一邊向石白佳問道：“石老板可知曉哪裏能買到這《風波鑒》麽？”
石白佳一笑：“怎麽陸公子對此書也有興趣嗎？”
陸元青自嘲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言罷又不動聲色的望了望石白佳不自覺望向沈白的眼神，微笑道：“況且沈大人對此書也頗有興趣。”
石白佳聞聽此言淺笑道：“是麽？白佳手底倒是有兩本《風波鑒》，如果沈大人不棄，盡管拿去看就是了。”
沈白聞言推辭道：“這怎麽可以？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是石老板的書，沈某豈敢專美？”
石白佳聞言微微愣了愣神，才輕聲道：“如果陸公子和沈大人真的想買此書，不妨去‘致韻齋’那裏碰碰運氣，書月很喜歡搜集各種藏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