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郎(29)夜探蕭宅
原來如此!陸元青心底暗笑,嘴上卻道:“唉,原來是這樣,說起來這蕭大小姐也算可憐,而這蕭家可真怪異,發喪和出嫁竟然湊在了一日!”
“可不是嘛!不聊了,收攤了收攤了。”豆花小二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
陸元青慢慢站起身來,又看了看斜對麵的蕭宅,對小二哥一笑:“小二哥的豆花真不錯,我明天還要來捧場。”
那豆花小二卻憨厚一笑:“明日是寒食節,不出來嘍。”
陸元青聞言一怔,許久才自言自語道:“寒食節……我竟然都不記得了……”他一邊搖了搖頭,一邊往回走,不過走了幾步而已,就和迎麵而來的一頂轎子擦身而過,陸元青不曾回頭看,隻是木呆呆的繼續前行,隻是快行至拐角處時,不經意的回頭看去,發現那軟轎正停在了蕭宅門前,一女子已經下了轎,正要進宅,驚鴻一瞥一個側影,也覺得此女子必是行止美好至極之人,是蕭情。
陸元青嘴角漫上了一絲笑意,低低喃道:“寒食節……”
回到縣衙時,已經過了午,陸元青直接到了沈白的書房尋他,卻發現沈大人的書房中早有人在了,是邵鷹。
見陸元青探頭進來,沈白一笑:“元青,一大早的去了哪裏?這時候才露麵。”
陸元青自在答道:“吃豆花。”
站在一旁的邵鷹似是哼了一聲,又似沒有。
陸元青見他沒有招呼自己,就自己湊上去寒暄:“邵捕頭。”
邵鷹好似這才看到他一般,卻也沒有故作客氣,依然隨意的插刀站立,點點頭:“陸師爺。”
沈白揶揄道:“元青真是好興致。”
陸元青欣然點頭:“是啊,今日豆花是我的吉祥之物。”
沈白有趣道:“怎麽個吉祥法?”
陸元青笑道:“嗯,我一邊吃著豆花,一邊聽說了,原來劉夫人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叫蕭憶,極有可能脾氣還不怎麽好,而且死了,死在了劉夫人出嫁的前一夜。”
沈白一愣:“什麽?竟有怎麽湊巧的事?”
邵鷹也終於看向陸元青:“這件事汴城縣之人皆有耳聞,一日婚喪俱全,讓人不記得都難。”
陸元青卻突然道:“大人,明日是寒食節。”
沈白笑道:“我知道啊。怎麽?哪裏不妥嗎?”
陸元青又道:“劉夫人剛剛回娘家了,我想她是想要祭奠亡姐吧。”
沈白頓悟道:“元青的意思是?”
陸元青微笑道:“不知道邵捕頭喜不喜歡在屋頂喝酒?”
邵鷹先是怪異地瞟了陸元青一眼,爾後又滿不在乎道:“屋頂?老子在墳地也敢喝。”
陸元青欣然點頭:“墳地嘛,太昏暗了,還是屋頂好,又清靜又有明月相伴,明夜我請邵捕頭屋頂喝酒如何?”
邵鷹應道:“請我?好啊,不知在哪家的屋頂?”
陸元青輕道:“蕭家,劉夫人的娘家。”
沈白想起了之前在天香樓與陸元青的“做賊”往事,恍然道:“元青,難道你想……”
陸元青一笑點頭:“明日就不相邀大人了,如今大人的身份,實在不宜與我等做那雞鳴狗盜之事,邀邵捕頭一人即可。”
邵鷹聞言氣結,什麽叫雞鳴狗盜之事,還邀他一人即可?
似是看出邵鷹隱有怨言,陸元青又笑道:“早就聽聞邵捕頭破案如神,元青也不過是想借借邵捕頭的威名罷了。如果這劉夫人真的就是那隱在暗中的人,那麽她的溫婉可人就很耐人尋味了。元青隻是個文人,實在不敢托大,還請邵捕頭一定相助。”
邵鷹訝異的看著陸元青:“你懷疑那個劉夫人?”
陸元青點點頭:“一個人前後會發生怎樣的變化,才會讓一個一直喜歡並且跟隨她的丫頭,變得不擇手段也要逃離她?單這一點,還不可疑嗎?況且,劉立陽腦頂的透心針十分軟細,而下針之人卻能將此針深入到堅硬的腦骨之中,可見此人絕不是尋常普通人,而且此人必是十分憎恨劉立陽,那麽此人和劉立陽又有什麽糾葛呢?夕露曾說過,那婢女紅衣曾經拿走了她細心保管的柳葉,是誰授意她這麽做的?那授意之人或者紅衣本人,又對劉立陽就是柳音的身份知道多少呢?而紅衣又到底知曉了殺人者的什麽驚人秘密才被殺害了呢?”
邵鷹第一次覺得這個麵目有些呆的師爺有幾分意思,他半晌勾起一絲笑:“原來陸師爺也是個有趣的人,好,老子就喜歡和有意思的人喝酒,明晚不見不散。”
沈白微微想了想,卻也沒有阻止,默許了他們的行動。
轉日夜裏,邵鷹踏月而來之時,就見陸元青在蕭宅的牆角下不住的探頭探腦,他心底好笑,故意繞到陸元青的身後,重重一拍他的肩頭,本以為會嚇到他,卻聽他慢吞吞道:“邵鋪頭姍姍來遲也就罷了,還要驚嚇陸某,豈不是有失厚道?”
邵鷹無趣道:“你怎知老子來了?”
陸元青欣然一指地上的影子:“邵捕頭身形高大嘛,影子自然也長,你未靠過來,我便已知曉了。”
邵鷹瞪他半晌,才哼了哼:“你比那個酸師爺餘觀塵有趣多了。”
陸元青晃了晃手中的酒壺,討好一笑:“那就請邵捕頭看在我還算有趣的份上,助我上房如何?”
邵鷹作弄心起,也不和陸元青打招呼,一抓他的後腰,隻覺得麵前的景物瞬間變換,二人已經站到了蕭宅的屋頂之上,本以為這書生會止不住驚恐的叫嚷,可是這陸師爺不僅沒有叫嚷過半聲,那壺酒也穩穩的拿在手中,不曾灑出來半滴,讓邵鷹暗暗稱奇。
陸元青略略掃了掃下方的院落,一指東邊宅院:“在那裏。”
邵鷹問道:“你怎知是哪裏?”
陸元青低聲道:“今日是寒食節,禁忌煙火,隻吃寒食。可是東邊院落卻隱有煙霧繚繞,我想必是有人焚香備案,正在祭奠亡故之親人。”
邵鷹嘴上不說,心底卻暗暗佩服這呆書生倒有些細心之處。
邵鷹一帶陸元青的腰,正要奔東邊而去,卻聽陸元青輕輕問:“劉夫人恐怕不是善於之人,邵捕頭對此有幾分把握?”
邵鷹聞言不悅道:“對付一個女子,難道老子還會出紕漏不成?就算她是個妖女,老子也能將她拿下!”再不理會陸元青的囉嗦,借力使力在屋頂上連點數下,已經一陣煙般縱至了東邊的屋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