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脈紋

朝看溪東流,暮看日西沉。

二十天的時間匆匆而過,紀凡所藏身的山上,多了十多棵幹枯的大樹,就連山裏的三處熊洞,也被他清理了一遍。

“別過來。”

靠近山下的一處熊洞外,紀凡一爪抓在奄奄一息的棕熊頭部,發動吞噬之力,對兩頭嗚嗚叫著想要上前的小熊喝斥。

一縷縷的血氣光華,從棕熊頭部不斷被抽出,鑽入了紀凡的手臂,讓他的一身破袍子無風自鼓。

似乎是害怕紀凡的吞噬氣息,兩頭小熊在遠處焦急嗚嗚叫著,卻不敢上前。

腹部插入了長劍的棕熊,生機越來越弱,再難以抗拒紀凡的吞噬之力,雙眼光澤開始暗淡。

反觀紀凡也是不好過,棕熊一縷縷血氣被他吞噬入體,就好像密集的氣流,在他肌膚下方亂竄。

這時候若是有人看到肉體鼓脹,青筋暴起的紀凡,恐怕都會被他的猙獰嚇到。

棕熊巨大的身軀,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紀凡的砰砰心跳聲,也極為躁動。

紀凡想要放聲大吼,又怕招來人,隻能強忍著躁動的心境,以及充斥到身體中,卻同他自身格格不入的力量氣息。

“呼~~~”

直到巨大棕熊的身軀,徹底幹枯,紀凡才將熊軀抓起,猶如靈猿一般,幾個縱掠隱於山林中。

將幹枯熊軀放在山林中早早掘好的坑中,簡單埋了埋,紀凡連忙快速回去自己的山洞。

“嗤!”

艱難盤膝坐好,紀凡催動體內真氣,按照特殊路徑的洗竅圖運行,不但肉體很快蒸騰出氣韻,經脈中的真元流動,也猶如著了火一樣。

“發散……”

紀凡低沉喊出聲音,全力催動精煉的真元入竅穴,使得距離心口較近的食竇竅,散發出絲絲樹脈。

從竅穴散發出的樹脈,在紀凡的肌膚上,就像是青色毛細血管蔓延,極為的密集。

“龍紋纏樹脈,花開脈紋中。”

紀凡通過意念,回想起龍猿筋肉和小葫蘆上的萬花紋理。

在紀凡麵部扭曲的過程中,龍猿竅再度散發出龍紋,沿著樹脈纏繞,並綻放出朵朵花紋。

“啊!”

萬道紋理在骨肉和髒腑鑽著蔓延,讓紀凡再也盤坐不住,倒在地上痛苦打滾。

“不能失去意識,否則很可能就半途而廢了!”紀凡維係一副奇異經脈的運行,不停將肉身產生並精煉的真氣,輸送到食竇竅中。

生不如死的痛楚,隨著樹脈、龍紋和花紋向全身蔓延,紀凡就好像脫胎換骨了一樣,肉體表麵的傷口,在逐漸長出肉芽愈合,被脈紋所牽連。

濃鬱的蒸氣,在紀凡肉體彌漫,他鼓脹的身形,開始出現了平複。

三個時辰過去,紀凡一身肌膚看著都被脈紋覆蓋,極為詭異的情況下,他的慘嚎緩和了下來。

嗤嗤的響聲依舊不絕於耳,紀凡一身密集的青色脈紋,就猶如著了火一樣,使得肉身散發渾濁蒸氣。

粗重的呼吸平複,變得若有若無,好長時間,紀凡一身脈紋穩定下來,他試著艱難起身。

“變淡了!”

紀凡疼得齜牙咧嘴,看了看雙臂肌膚內裏密密麻麻的脈紋。

“呼~~~”

平複心境,紀凡嚐試著用心念,讓密集細淡的脈紋隱去。

“這門煉體功法,還真是很奇異!”看著肌膚上的脈紋潛隱,紀凡握了握拳,覺得力量大了不少。

簡單收拾一番山洞中的物品,盡管紀凡的身體沒有完全舒展開來,密集爆豆子般的骨響聲,還是啪啪啪的在體內泛起。

藏了二十來天,紀凡覺得這座山,不用也不能再住下去了。

看著熊頭有著斧印的棕熊皮,紀凡略有猶豫,還是將其收入了儲物袋。

前幾天,紀凡利用棕熊皮的保護,將山上的毒黃蜂窩,掏了一個遍,找尋了不少蜂蜜。

到了夜晚,紀凡趁著夜色,表麵上隻是背著一個小包裹出了山洞。

兩個皮水壺是滿的,三罐子蜂蜜,兩瓶熊膽粉,很多曬過的熊肉幹,從山裏離開的時候,紀凡覺得比以前強了不少。

最為重要的還是,第一個打開的龍猿竅,在他肉體淺裏深裏生長出了密集脈紋,使得肉身狀況有了很大的改觀。

武者開靈脈種靈根,蛻去凡軀,紀凡通過奇異的煉體功法,另辟蹊徑同樣做到了肉身蛻變。

“轟!”

來到一棵幹枯的大樹前,紀凡蓄力一腳高踢,發動猿體龍勢,攜淡淡龍吟,將枯樹踢得灰飛倒湧,就連下方的幹枯根須,也被龍勢慣力拔出土壤爆散。

“真元雖弱,可肉體力量卻相當強!”飛灰爆散之中,一身破袍子的紀凡雙眼閃過一抹光澤。

找到另外十來棵枯樹,紀凡依舊是行此法,將吞噬的痕跡全部抹去。

深夜的山中,隱隱能聽到小熊的嗚嗚叫聲,紀凡深吸一口氣,隻能默默的離開。

若不是吞噬了兩頭棕熊的生機,再加上十多棵極為粗壯的古樹,紀凡龍猿竅的脈紋,還不能散發出來。

“這種煉體之法,實在是太消耗真元了,不斷吞噬異種靈力,體內異樣的氣息形成積累,似乎已經散在了四肢百骸,很難完全化去,長久如此,必定會是修煉的隱患。”紀凡離開山裏,更多是想要找尋內修的煉氣功法,進行固本培元。

深夜距離山村不太遠的樹林中,紀凡在陰影中悄悄向山村張望,心思著明天一早,裝作要飯的去山村,看看能不能買幾件能夠遮體的破衣服,另外也買一些食物和用具。

觀察了一會兒,紀凡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山村死氣沉沉的。

紀凡出了樹林,放低身形向山村小心靠近。

深夜山村中沒有燈光,倒是能說得過去,可是狗叫聲也沒有,這就不免讓紀凡提高警惕了。

越是靠近山村,紀凡越覺得靜的可怕。

背著裝了些許食物的小包裹,以紀凡肉體比凡武者不弱的力量,提著一把鐵斧,倒是能壯壯膽。

紀凡到了山村石頭所砌的圍牆底下,依舊是沒聽到山村中的絲毫動靜,隻有呼呼的風聲吹拂。

“不對!”

借著吹拂的夜風,紀凡聞到了絲絲臭氣。

“呼~~~”

紀凡心跳略微加快,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盡量放輕聲音,翻上了一人高的石牆。

側耳傾聽,依舊隻有風聲,發毛的紀凡悄然落地,持著鐵斧小心翼翼進村查探。

沒走幾步,借著陰暗的月色,紀凡就看到遠處有著一個倒地之人。

如果有什麽人深夜倒在外麵,紀凡猜測很大可能是死人。

輕腳走近,紀凡注意周圍動靜的同時,果然從倒地之人身上聞到了臭氣。

“隻是臭氣,沒有腥味兒,如果是死人,不會是剛死的。”紀凡用鐵斧,觸碰了倒地男子一下。

看到男子沒有異動,紀凡稍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發現男子死透了,這才又往村子中去。

一路上,紀凡發現有人死在了外麵,也有人死在村子的土屋中,就連村中養的牲畜也死了,死寂的村子中沒有活物。

最為古怪的,還是紀凡並沒有在村中死人身上發現傷口,一些人臨死的時候,驚恐之色依舊掛在臉上。

進了一處院子,紀凡藏在一間屋裏,麵對著倒在角落中的婦人。

“全村的人死得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同萬劍宗弟子在葬靈山脈試煉存在著關係。”紀凡鎮定情緒,暗暗思量著。

經過紀凡的觀察,覺得村中的人,不像是中毒,他沒親手觸碰死屍,單憑注視沒發現肉體和骨骼有異樣,再加上身體沒傷,這實在是讓人發寒。

覺得此地不宜久留,紀凡打算藏一夜,等天稍稍亮一些,拿一些東西就離開村子。

夜裏視線不好,紀凡怕村子裏隱藏著危險,也不敢弄出什麽動靜。

在土屋裏麵對死去的婦人,紀凡好不容易忍了半宿,到翌日天微微放亮的時候,這才有所行動。

從村裏的死人,以及各家所剩飯菜的情況,紀凡猜測,這些人可能死了有兩三天。

紀凡不敢太過暴露,再加上死人不少,他也沒法逐一將其埋了,在幾家匆匆找尋一些衣物。

然而,就在紀凡換好衣服,想要出村,沿不太寬的小河往南邊去之際,放亮的天空中,隱隱一道光華,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修士!”

紀凡的瞳孔微縮,心髒咯噔一下,情急之中,他拉開村中一戶人家的地窖,很快躲了進去。

不管來人是正道還是魔道修士,紀凡最為害怕的,還是他在村裏說不清。

因為大致上搜索了村子,這個地窖,就是紀凡之前想好的退路。

放下蓋子,有著涼意的地窖,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怎麽辦……”

焦急的紀凡,連忙張口噴出一團玉光,將包裹籠罩收入口裏的磨牙內,就剩下一把鐵斧。

紀凡沒看到的是,就在他藏入地窖沒一會兒,一名老者腳下禦著一柄寬闊大劍,很快就到了山村的上空。

站在寬闊大劍上的青袍老者,留著山羊胡子,有些仙風道骨之感。

似乎是發現村裏人都死了,山羊胡子老者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麵色很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