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甲兵五十萬,渡江下揚州

而此刻在晉王府內宅,一個比蕭妃還要美豔三分的女子,纖纖玉指郝然在桌子虛劃著‘子喬’二字。

通風報信的小丫鬟老老實實站著,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突然,這絕美的女子想到了什麽,心裏默念起之前京師流傳的童謠:‘季無頭,海無邊,早晚天下歸他管。’

按照晉王楊廣的解法:季無頭就是個李字,海無邊就是淵。

可為什麽 ‘季無頭’就是去一撇呢?萬一去的是個‘禾’呢?

至於那 ‘海無邊’,無邊的大海,自然要以無邊的‘橋’通過。

這不正是‘子喬’二字嗎?

‘沒想到你就是漢川劉文!’這絕美的女子眸中煥發出別樣的神采,又想起了那天在甘露寺,提起秦始皇時他臉上的表情,美女嘴角掛起一抹嫵媚的笑容,心說:‘劉子喬,你果然是個誌在天下的男人!’

……

大軍出征在即,哪顧得上兒女情長,劉文和蕭美娘的婚事,楊廣全權交給了蕭妃去安排。

楊廣贈送了劉文神駒之後,就和他即刻率領親兵啟程,快馬加鞭,爭取在年前趕到壽春。

與漢末的西晉伐吳不同。

大隋朝要強於東晉,南陳又弱於東吳。

不僅如此,南朝要想以長江為險,必須得守住秦嶺淮河一線,否則的話,不但失去了戰略縱深,長江也會變成南北朝都可借用的天險,北朝隨時都可以出其不意的渡江南下。

而現在的南陳,就處於這種不利的局麵。

最近這十幾年,大隋雖然沒有大規模伐陳,但因為占據了戰略的主動權,經常運用佯攻的疲陳之策,把南朝玩弄的惶惶不可終日。

而長久貓捉老鼠一樣的戲弄,也讓南朝權貴們的神經病態的麻木起來,雖然對大隋非常害怕,但都產生了一種僥幸心理,每回都覺得隋朝不會打過來。

而他們每次的預言都成功了……

……

劉文跟隨楊廣,率領百騎縱馬狂奔,耗時五天,終於在年前趕到壽春。

晉王楊廣這一路的表現可圈可點,嚴於律己,寬以待人,就連劉文也忍不住為之折服,心中不覺想起了兩句詩: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

現在的楊廣,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賢王,跟後來好大喜功、濫用民力、累死無數百姓的暴君隋煬帝,簡直大相徑庭。

同是一人,前後兩種截然不同表現,著實讓人不勝唏噓。

……

楊廣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情商也非常高,就算劉文有所防範,但也很快被他的溫暖攻勢攻陷,幾乎每晚都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關係越來越熟,最後變得幾乎無話不說。

除夕前一個晚上,兩人都有點想念家人,不知怎麽的,就聊到了劉文的表哥邱福身上,這讓劉文想起了另外一個表哥秦瓊。

劉文有心幫秦瓊開脫,還想坑一坑未來的競爭對手李淵,於是把秦瓊在山西的遭遇,修飾美化後說了一遍。

“你是怎麽想的?”楊廣不動聲色的笑問劉文。

“我就是覺得奇怪呀,而且非常想不通。於情於理,晉王您都應該不會截殺這位剛剛貶為太原侯的唐國公。更何況這暗殺很沒計劃,稀裏糊塗的相當失敗。不會是這位唐國公自己演的戲吧?”

不管是不是,劉文先給李淵扣頂大帽子。

暗笑道:‘哼哼,我先給你在未來皇帝麵前上點眼藥,限製你的發展。’

楊廣沒有馬上說話,先給自己和劉文倒了杯熱酒,動作很平穩,表情很平靜,心理素質絕對過硬。

放下酒壺後,楊廣喃喃念叨:“季無頭,海無邊,早晚天下歸他管。”說完他看向劉文:“子喬,這童謠你怎麽解?”

“是不是宇文化及編的?”

“嗬嗬嗬,你果然大膽!一開口就誣陷了兩位朝中大員!”

雖然這麽說,楊廣沒有丁點怪罪的意思,也不感到詫異,畢竟,邱瑞和宇文化及半點都不對付,在楊廣看來,劉文的這種看法,八成是受邱瑞影響。

“如果我告訴你,這是關隴世家編的呢?”

“關隴世家?”劉文皺眉。

他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很多年,對關隴集團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關隴門閥,雖然有點魏晉士族的影子,但卻是鮮卑貴族和地方的漢姓豪強通婚融合後的產物。

但因為漢文化的優越性,通過聯姻與文化大融合,漸漸變成了漢姓為主,宇文、尉遲、獨孤這些鮮卑姓氏,逐漸式微淡化。

在這種情況下,楊堅雖然是漢姓,但也能得到關隴集團內部的支持。所以他輕鬆搶了外孫的皇位,代周自立。

可楊堅和登基之後,不想再有其他貴族掣肘皇權,為了給子孫留下一個萬世基業,所以對這些關隴門閥不斷的暗中削弱打壓。

於是便重用高熲,讓他倡導改革,對貴族收重稅,對平民收的稅很低。還有一係列其他的惠民政策。最終造成大量平民脫離了貴族的控製,削弱了門閥世家的同時,大隋的人口也達到了3000多萬。

想到了這麽多,劉文好像有點明白了:難道這李淵,是受關隴門閥擁護,準備跟皇權周旋的代表之一?或者說,他是被選定代隋的人?

“喝吧,快涼了。”楊廣說完,主動跟劉文碰了一下杯,把酒喝了之後,又道:“當初李淵能夠安全離京,還是我母後給他出的主意,又在父皇那求的情。”

獨孤氏。

劉文頓時了然,當朝皇後獨孤伽羅,是李淵的親姨母,據說李淵也是她養大的。

他們獨孤家還真厲害!

獨孤伽羅的大姐是北周皇後,她自己是大隋開國皇後,四姐又是大唐開國皇帝的母親。

對於這種左右逢源的超級貴族,哪個皇帝會喜歡?難怪楊廣、李世民都對關隴門閥開刀。

劉文把酒喝下,口感酸酸甜甜的,還帶著一種米香味,不錯,喝著喝著就上頭了,不過就算是喝醉,也頭腦還能保持一定的自製力和清醒,跟楊廣說話雖然隨便了許多,好在仍舊緊守著最後的分寸,沒把自己的野心和不該說的話露出來。

……

第二天,劉文迷迷糊糊的起床。

‘這裏……好像不是我的房間啊。對了,昨晚上跟晉王喝酒來著,到了最後……’

劉文捶捶腦袋。

斷片了~~~

這房間的牆上,就刮了一層帶秸稈的泥,看著簡陋的布置……

楊廣的房間?!

昨晚不會說什麽了吧?

劉文開始回憶,就在這時候,簡陋的房門“吱”的一聲打開。

“睡醒了?侄女婿。”

“啥?”

劉文循聲一看是楊廣,趕緊起身行禮,同時隱隱約約想起來:

昨晚喝多了之後,楊廣說要把蕭妃的侄女嫁給自己,當時自己喝大了,就問一句話,“美不美?”楊廣說那侄女是國色天香,然後自己就拉著他的手不放,一口一個姑丈叫個不停。

邁!嘎!

那不是做夢啊!

看著劉文無地自容的表情,楊廣嘿嘿笑道:“看來你全都想起來了,放心,我那侄女絕對有閉月羞花之貌,你要是還不放心的話,這次建康城破,我再挑兩個絕世美女給你做妾。”

劉文聽出了楊廣的拉攏之意,而且現在楊廣連太子都沒當上,跟著他有大把的政治資本可以撈。

因為跟楊廣混熟了,劉文也沒什麽害怕的,拉著他的手,好像唯恐他反悔一樣的厚著臉皮說道:“多謝姑丈。”

“哈哈哈哈……”楊廣笑指指劉文,“你小子,人不大,還真是猴兒急!”

……

南陳在長江北岸,也有很多間諜。隋朝大軍剛起,消息就被南朝細作探知,告急文書,雪花一樣的紛紛送往建康。

可陳叔寶重用的文臣,都是粉飾太平,喜歡飲酒作詩的酸才,這些消息還沒傳到陳叔寶耳朵裏,就被宰相江總、尚書孔範給壓了下來。

陳叔寶雖然昏庸,但家庭觀念很強。

正好快過年了,他覺得隨軍不會打過來,於是讓在江州和南徐州鎮守的兩個兒子,率領水軍回建康過節。

卻不知道,隋朝的西路元帥秦王楊俊,已經廢了西梁後主蕭琮,準備從江夏一代過河了。

隋開皇十八年(公元598年)

正月初一。

這個世界的隋朝統一之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楊廣、高熲、賀若弼、韓擒虎等大隋權貴,趁著南朝歡度節日之際,各領一軍人馬,從廣陵、六合、廬江三處,兵分六路強渡長江。

隻用兩天時間,南岸守軍全部掃除,六路大軍再度回合,結成連寨,隻等糧草到齊,便與陳軍朝開決戰。

這時候,陳後主還在臨春閣享樂。

幾個愛妃一起,聽著小曲、喝著酒,日子好不逍遙自在!

如今這南朝,已經出現吳越化的跡象。

而妖妃張麗華不但天資聰慧,而且擅長裝神弄鬼的祈禱巫術,聚集了許多女巫,改編樂曲舞蹈,經常在這皇宮之中裝神弄鬼的跳舞祈福。

以前十分雅致的樂曲經過張麗華的改編,融入了南蠻巫祝的鼓曲,在某些人聽來,就是一種有衰敗跡象的靡靡之音。

可陳叔寶就好這一口。

關鍵是那些女巫敢露,這不是很刺激嗎?

就在陳叔寶樂嗬的時候,驃騎將軍蕭摩訶,領著幾員大將闖入了殿中。

“大膽!”陳叔寶身邊的近侍太監叫道:“蕭摩訶!你帶人私闖禁宮,想造反不成!”

“哼!”

蕭摩訶是一員英勇善戰的虎將,一瞪眼,頓時嚇得那太監縮到了一邊。

“陛下!隋軍已經兵分三路過江了,再不起兵抗敵,悔之晚矣呀!”

“你說什麽!”陳叔寶聲音都嚇哆嗦了。

“陛下~~~”張麗華聲音糯糯的叫道:“臣妾昨天占卜過了,隻要陛下在城中鎮守,幾位將軍在城外策應,裏應外合的拖住北朝大軍,過段時間他們糧草不足,雨季一到,肯定會退回去。到時候我們再反擊北伐——”張麗華的纖纖玉手,做出個妖嬈的抓取動作,“那不是易如反掌嗎?”

“哈哈哈,好!”陳叔寶開懷大笑,仿佛看到了光輝的勝利,“愛妃,你真是我的女諸葛呀!”

旋即,陳叔寶下令:

派出驃騎將軍蕭摩訶、護軍將軍樊毅、中領軍魯廣達、南豫州刺史樊猛、散騎常侍皋文奏,各領一軍,出城抵禦隋兵。

南朝雖然忠誠的良將不少,但人才凋敝,並沒有什麽智謀之士。不然就憑張麗華的拙計還能拿得出手?

更讓人吐血的是,蕭摩訶出征的第二天,陳叔寶為了鼓舞士氣,宣召蕭摩訶家人進宮中封賞,可見蕭摩訶的妻子漂亮,竟然像劉文說得那樣,把她留在宮中給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