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

書桌後的木苒沉沉歎氣,“對方有備而來,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備戰。”趙鈺雙手環胸,臉上露出安撫的微笑,“我們囚禁了何公子,燒毀了何宅,對方不可能無動於衷,目前最棘手的問題是,對方在暗,我們在明,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在對方發動攻擊前,築起我們自己的堡壘。”

“怎麽做?”木苒沉著問道。

趙鈺環視在場諸人後,眉頭微皺,說道:“單憑何宅一戰就可以看出對方實力深不可測,不管是明麵上的人力財力,還是暗地裏他們飼養的凶獸集團,我們都要做好充分的估量。”稍稍停頓後,他沉聲說道:“還有最重要也是最讓我擔憂的一點是,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趙煜又急又怒,嚷道:“還能是什麽?不就是想抓住兆族人,利用他們去實現他們的貪欲嗎?”

“不對。”趙鈺緊鎖眉頭,麵色沉重地搖了搖頭,“我總覺得這期中必定還隱藏了什麽秘密,而這個秘密才是所有問題的關鍵。”

他的猜測讓房間內所有人都不安起來。

“嗯哼!”木苒清了清喉嚨,“先說目前的計劃吧。”

趙鈺瞥了眼麵色盡白的木潸,轉移話題,笑道:“嗯,既來之則安之。”

“財力那邊,有我整個趙氏企業頂著,即使不能與他餘田一較高下,若傾力而出,它們即使拿日元來砸,我們也有堅挺的人民幣扛著。至於人力,我已經讓人盯著出入境那邊,這段時間,但凡有從日本那邊過來的人,都會被記錄在案,送到我這邊。”趙鈺衝木潸揚了揚下巴,輕鬆笑道:“放心吧,哥上頭有人。”

知道這是趙鈺在安慰自己,木潸連忙在臉上擠出一個愁眉苦臉的笑容。

趙煜捏捏她的臉,“你還是哭吧。”

木苒歎氣,“從小就是苦瓜臉,不用理她。”

“呃……”趙鈺苦笑,繼續說道:“明麵上的勢力較量都不成問題,可是暗地裏的那些力量呢?他們隻用一隻朱厭就讓我們受盡磨難,誰知道他們下一次帶來的又是哪一隻凶獸?敵人有哥斯拉,我們卻沒有奧特曼,這才是困難的地方。”

趙煜踏前一步,神情堅毅,“我!”

一直站在角落裏的福壤也往前走了一步,堅定說道:“我一定會保護小姐和小小姐。”

書桌上的肥遺跺了跺腳,抬高圓圓的鳥臉,叫道:“還有我!”

趙鈺“撲哧”一笑,手指一一點過他們後,落到自己身上,笑道:“加上我,我們四個頂多隻能算神奇四俠,小日本本土上誕生的怪物,歐美英雄是沒辦法解決的。”

“咳咳!”書房裏忽然傳出兩聲蒼老渾濁的咳嗽,幾個人都是一驚,麵麵相覷後紛紛轉頭尋找聲音來源。

“咳!別找啦!”那聲音說道:“我在桌子底下。”

趙鈺快步走到桌前,單手撐在地上,俯身往桌底下看。

一顆小小的鳥頭從桌底下探出來,長長的脖子微微一扭,鳥頭故作可愛地歪到一邊,“唧?”

肥遺在桌麵上俯身往下看,“什麽東西?什麽東西?敵人的間諜嗎?殺無赦!”

一隻烏龜慢慢從書桌底下爬出來,細細的蛇尾擺了擺,長長的鳥頭轉向上頭的旋龜,“喲,年輕人,衝動是魔鬼,不要激動嘛!”

趙鈺兩個指頭捏起旋龜,將它的鳥頭對向自己,眯眼問道:“大爺,您不再外頭曬太陽,躲這兒做什麽?”

“聽你們說話啊。”旋龜對自己的竊聽行為極其大方地坦白從寬,“順便告訴你們,最強大的戰鬥力一直都隱藏在你們自己中間,你們根本不用怕對方那麽點貓貓狗狗。”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轉向趙煜。

趙煜連忙擺手,“我隻會放火燒房子,偶爾燒把火烤烤肥遺,其他東西我也不太懂啊!”

旋龜在趙鈺手裏蹬了蹬四條短腿,“誒誒,不止你啊,還有一個人啊。”

木苒的眼神利劍般釘到趙鈺臉上,趙鈺輕笑,“知道了知道了,誒你別這樣看我啊……”

“咳!”老旋龜發話了,“看來你們都差不多明白了啊,那我還是回去曬太陽吧……”

木苒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老先生,還請賜教!”

她的傷還沒有好透,這樣猛然站起身,瘦弱的身子骨顫了顫,襯著那張發白的臉,叫人心驚。

趙鈺抿著嘴角,最終還是沒出聲。

旋龜的鳥頭轉向木苒,半晌後歎了口氣,“我是來報恩的,小姑娘不是救了我的命嗎?有什麽賜教不賜教的?誒,小夥子,你把我放下來。”

趙鈺將旋龜放到書桌上,和肥遺一並呆在一塊。

旋龜昂起腦袋,吩咐道:“那個小的弟弟,你把書架邊的葉子……對對,就是它!拿起來。”

說是葉子,其實是一種鐵藝品,用細細的鐵纏出薄薄的葉子形狀,嵌在書架的邊緣作為裝飾,拿在手裏雖然能感受到鐵器的重量,卻因為薄,捏在手裏,稍一用力,便會變形。趙煜拿著這片葉子,莫名其妙地看著旋龜。

旋龜老神在在地看著他,笑道:“現在,你試著用它在牆壁上割開一個洞。”

“什麽?”趙煜驚道:“這不可能!”

旋龜催他,“你試試嘛!”

趙煜隻得捏著那片薄鐵葉子,走到書房的牆邊,用力往牆上刺,鐵葉剛剛碰到牆壁,葉片立即扭曲彎折起來,趙煜指節重重擊在堅硬的牆壁上,疼得他“嗷唔”了聲。

旋龜笑眯眯看向趙鈺,趙鈺不用它吩咐,主動走到弟弟身邊,接過那一片已經變了形的鐵葉,用指頭將它扯平後,氣定神閑地將葉子往牆上劃去。在趙煜手中與一般鐵片無異的薄葉子連高級裝修材料的粉末都摳不下來,到了趙鈺手中,卻像武俠小說裏削石如泥的寶劍般瞬間沒入白色的牆壁中。

趙煜看得目瞪口呆。

趙鈺捏著鐵片末端,手指如紙上作畫一般,輕輕鬆鬆劃出一個圓圈,嵌在牆壁裏的鐵片伶俐轉動,細碎的粉末間,趙鈺右手抽回鐵片,左手輕輕一推,二十公分厚的潔白牆壁上瞬間轟倒下一個圓形豁口,露出外頭走廊上孤零零的一副油畫。

“……不是巧合……”木潸想起趙鈺一棍刺穿朱厭時候的場景,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

趙鈺拈著那片葉子,轉頭看向桌子上怡然不動的旋龜,笑道:“這點我已經發現了,其中的原理,除了所謂的五行屬性,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你們幾個的關係是此消彼長,這些你們自身想必已經有所體會了。”旋龜看了看眾人的神色,解釋道:“因為屬性的力量,隻要擺正了關係鏈,許多平凡的物件到了你們手上,甚至可以化腐朽為神奇,製造出最無堅不摧的武器。”

趙鈺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上的鐵葉,喃喃自語:“難怪從小到大,不管是子彈還是鐵片,隻要是我打出去的,就絕不會失手,可是一旦換上其他材質的東西,就完全暴露出我從來沒正規訓練過的真相……”

趙煜鄙視地看著自家大哥,哀怒道:“所以小時候把我唬得心悅誠服的隔空打鳥那一套,全都是騙我的?我按照你說的足足練了兩年啊大哥……”

“誒?啊哈哈哈……”趙鈺放下手中的鐵葉,收起笑容,教育道:“嚴肅點,聽課呢。”

旋龜憋著笑慢慢轉過身,看向書桌後頭一臉嚴肅的木苒,問道:“大姑娘,你原是兆族正東方一脈的子弟,對吧?”

木苒臉上顯出驚訝的神情,她困惑地點點頭,這件事除了當年在場的幾位長老和木家的幾個親人外,無人知曉。

“正東方歸青龍,你底子裏也是木屬性的人啊。”旋龜笑眯眯地看著她,“你自己必定也覺得木棍比起鐵刀,更趁你的手吧?”

“是……可是……”木苒疑惑地想要追問。

旋龜打斷她的問話,悠哉說道:“你想問的是,盡管同樣是屬性內的人,但是你與他們幾個是不一樣的,是不是?”

木苒點頭,“……嗯。”

“當然不一樣了!”旋龜笑道:“千百個全屬性的人裏也找不出一個像他們幾個這樣,又是化鐵為刀,又是吐火為龍的,這已經大大超出了正常人類的能力界限。”

木潸想起許久以前趙煜開玩笑時說自己也是被凶獸寄宿的話,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正常人類?”

“當然不是正常人類!”旋龜好笑地看著屋內幾個杵著的人,哈哈大笑道:“他們根本不是人類!又何來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