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以牙還牙

醒來時,邦德感覺稍微舒適了一點,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的疼痛。是的,身體不論經曆過多大程度的疼痛總會被大腦和神經所遺忘。畢竟那並不是令人愉悅的感覺或味道,如果像接吻一樣的感覺,大家通常都會為之津津樂道。邦德小心翼翼地思考著所有發生的事情,那種痛苦足以使自己徹底毀滅。說真的,邦德的整個脊椎就好像被敲打過一樣,而且每個關節也像被拉伸了,雖然邦德恢複知覺,但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依然記憶猶新。由於以往執行任務的經曆,在此情況下邦德仍然可以保持冷靜。這時耳旁傳來了輕聲嘮叨聲。

“但是,貝特,究竟發生了什麽?”威恩在查問。

“隻是機器的噪音而已。我剛檢查完一個病人,幾分鍾之後我突然聽到很大的機器噪音,跟平時大不一樣。我以為是我出來時沒有把門關好,使機器聲傳了出來。於是我就過來關門,沒想到看見的卻是那驚人的慘象:磅表指向二百度!於是我趕緊關掉電力開關,鬆開皮帶,奔向醫務室,找到一支強心針,給他注射了1毫升 。不知為什麽,當時顯示器達到了200!他的脈搏很弱,所以我立刻找來急救人員,之後馬上給您打了電話。”

“嗯,你做的很好。很顯然,這次事件也不能全怪你。”威恩懷疑地說:“不過,那真是太不幸了。我想肯定有人拉動了這操縱杆,可能他隻是想試試看而已,但是他不知道那個很容易會將人置於死地。我們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向本院董事會匯報一下,並且以後一定要對這裏的機器增加安全措施,以防不測。”

威恩的手謹慎地握住邦德的手腕,感覺他的脈搏。邦德已經恢複了意識,感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剛才他已經聽到他們的談話了。他討厭那個人,覺得他根本不配是一個醫生。

突然邦德變得異常憤怒,這會兒他心裏最恨的是M ,這都是M的錯誤,他簡直就是個瘋子,他怎麽會想出這種餿主意叫他來這兒療養!他想回總部以後,一定要和M徹底談論一下這件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告到參謀總長、內閣、首相那兒去。

M確實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將危及到整個國家的安全,不過英國要靠像邦德這樣的人來保護。

一些虛弱而又歇斯底裏的想法一直縈繞著邦德,甚至與利普令人不快的雙手、貝特性感的嘴唇、熱菜湯的氣味混合起來,搞得他腦子裏亂哄哄的,此時身心也疲憊到了極點。

這時威恩先生說:“沒有內部的損傷,僅僅肌腱兩端的表麵受了傷,當然主要是邦德先生受到了驚嚇。貝特,你現在就是邦德的私人治療師。要讓他充分休息,要注意保暖和按摩。”

當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邦德已經躺在**了,整個身體就像剛沐浴過一樣舒適。他躺在軟綿綿的電熱毯上,後背還留有太陽燈暖暖的溫度,貝特的雙手就像絲質毛皮一般,從一邊到另一邊,從脖子到膝蓋,在邦德身上有節奏地敲打著,邦德全身極其放鬆。那是邦德遇到的最溫柔和最奢侈的待遇,邦德靜靜地躺著,全身心地享受。

貝特溫柔地說:“我想你現在應該徹底清醒了,整個皮膚的狀態也徹底改變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非常好,如果再來兩瓶威士忌的話就更加完美了。”

貝特笑著說:“威恩先生交待過了,蒲公英茶對你是最好不過的了。但是我想來點刺激的東西可能對你會更好,我的意思是就這麽一次。因此我拿來了白蘭地,還在裏麵放了很多冰塊,喝起來一定十分清爽。你覺得怎麽樣?等一下,我給你批一件外套,你能夠翻過身來嗎?要不我看看其它方式。”

邦德十分小心地轉向另一邊,他仍然感覺到巨大的疼痛,但是那幾乎正在逐漸消逝。邦德小心地將腿滑到床邊,坐了起來。

貝特站在詹姆斯•邦德前麵,此時她在邦德眼中是那樣純潔無暇、美麗動人。貝特拿著玻璃杯,遞給了邦德。喝了白蘭地之後,邦德感到極其冰爽,他想:這真是個貼心的好女孩啊。她總是為我精心治療,還不時送來可口的飲料,邦德覺得貝特是他生命中見過的最美的女人。邦德微笑著,舉著空玻璃杯說:“再來一些。”

貝特笑了,確認了邦德已經重新恢複了往日的活力。她接過玻璃杯說:“好的,我再給你拿來一些。但是不要忘了你還沒有吃東西。過一會兒,你會感到很難受的。”貝特將白蘭地的瓶子拿起來想了想,目光突然變得十分敬業,倒像一個不折不扣的醫生,她說:“現在,你必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真是不小心碰動了控製杆,還是發生了其他的什麽事情?你當時真是嚇壞我了,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你知道,牽引台是很安全的,不會出問題。”

邦德在貝特的眼神中看到一點慰藉,他確定地說:“當然,我想再舒適一點,於是便抬起手來,我隻是記得當時手撞到一個十分硬的東西。我猜可能就是控製杆吧,然後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我真是十分幸運,因為你能夠及時趕到救了我的命。”

貝特把白蘭地遞給邦德說:“好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感謝上帝沒有什麽嚴重的後果發生。在接下來的兩天治療中,你會感到十分舒適的。”她停了下來,十分尷尬地看著邦德說:“噢,之前發生那麽大的事故,威恩先生問你能不能不要把這事張揚出去?他不想令其他病人擔心。”

“我會繼續留在這裏的,接受自然療法使人充滿了活力。” 邦德高興地說,“當然,我也不會對他人說起這件事情。不管怎麽樣都是我造成的。”邦德喝光了白蘭地,謹慎地將玻璃杯放到**。他眨了一下眼睛說:“真是很吃驚,現在會有這麽好的治療。認識你真高興?你是我遇到過的最漂亮,也最知道如何適當對待男士的女孩。”

“別傻了,把臉轉過去吧,現在我要治療你的後背了。” 貝特害羞地著說。

兩天以後,邦德又回到這個地方接受自然療法。吃著單調的食物,接受著無聊的機器治療,每天都像例行公事一樣。他毫無目的地在廊行裏走著,喝著稍微加點糖的茶飲料。邦德已經很厭惡那種茶飲料了,覺得那簡直就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生命。但是,檢查結果顯示他身體中的毒素確實清除了不少,這茶確實有不錯的效果。邦德想著在以往生活中,吃想就吃,喝想就喝,從不用節製。在這裏這麽長時間,邦德發現自己的味覺和嗅覺都變得十分靈敏了。想到外麵的花花世界總是讓邦德覺得很不舒服,但是外麵優雅、適當的生活未必就像現在這樣舒服。現在整個生活空虛無聊,所有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沒有一樣事情可以吸引人,邦德甚至想到了童年時代的天真無邪。邦德總是覺得喝茶生活枯燥無聊,缺乏驚奇和刺激,令人難以接受。

奇怪的是,邦德遺忘了自己現在身體不好的狀態——目前自己並不是十分強壯,但是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疼痛。他一天差不多能睡十多個小時,所以他眼神和皮膚都是那麽好。現在早晨的時候沒有以前的那種睡不安穩的感覺,那種感覺會讓你想到一些煩惱的事情,而且還能把整個身體拖垮。

在這樣的壞境中,邦德的個性會發生改變嗎?他喪失了以往的觀點、原則和立場了嗎?遺棄了以往的惡習了嗎?現在正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呢,一個溫柔、充滿夢想、友善的理想主義者?他會離開總部,反之走向監獄嗎?或許他僅僅對青年人的俱樂部感興趣,想整日吃著堅果炸肉排,最好可以成為抗議原子彈隊伍中的一員?

他開始對以前的生活十分著迷——渴望吃到想吃的菜,喝到想喝的酒。但是利普先生的手腕總是讓詹姆斯•邦德十分焦慮,

邦德總是夢想能夠像以前一樣生活,但是現在他必須接受治療。等他康複之後就可以離開灌木島,去消費各種各樣的食物,這就是他的想法。

就利普先生而言,自從邦德接受例行公事般的治療時,就開始了對紅燈幫會的調查。天氣漸漸轉冷了,邦德也加緊了調查。在偵查方麵邦德可謂是經驗十足,所以這次調查也不會有太多的挑戰。

邦德與迷人女士不停地閑聊,似乎故意變得十分愛打聽。

“職員一般什麽時候吃午飯?”

“看那邊的利普先生,好像身材偏胖啊。哦,他現在應該開始擔心他的腰圍了吧!電熱毯和洗浴不是對他很有作用嗎?很遺憾,我沒有見過土耳其浴的房間,真希望有機會能夠看看。”

邦德還對按摩師說:“你曾經看過的那個家夥,叫他什麽——夥計?機器?哦,是的,利普。哦,每一天中午都是那樣嗎?我想我也得嚐試一下了。能夠整天休息真是太好了。當你完成按摩的時候,我想和你談談土耳其浴的事情,我需要好好出一身汗。”

看是十分無知的談話,其實詹姆斯•邦德正在一步一步地計劃——因為在具有隔音設備的診查室中,利普對邦德的行為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能沒有其他機會了,邦德發現利普直到中午治療的時候,總是待在房間。下午的時候,利普的房間發出了一些聲音,好像在做某種“生意”,晚上守衛總是看到利普在11:00之前回來。邦德打探得十分全麵。一天,就在午睡時刻——邦德悄悄溜進利普的房間。從衣服中邦德得知——利普是一個愛旅行的人——襯衫、領帶、鞋都來自不同的國家。這時邦德發現了一個暗紅色的摩洛哥皮箱,他想裏麵可能隱藏著很多秘密,於是便隨手拿起剃刀……

這天下午,邦德照例喝了茶,然後將見到利普的前前後後都串聯起來,但是還不能十分了解到這個人的底細。利普大約三十歲,從**的身體狀況來看,他十分強壯。他可能是葡萄牙和中國混血,從外表來看好像很富有。他是做什麽的呢?職業是什麽?從第一眼的印象來看,邦德能夠將利普和巴黎酒吧中的人聯係起來。這個家夥渾身上下都是名牌,而且很會油腔滑調,這種人很吸引女孩。

那天利普偷聽了邦德給總部的電話,而且有充分理由要對付邦德——一定是他已經事先調查好了,當邦德一個人在診查室的時候,利普偷偷溜進去想要警告邦德,或許僅僅是要嚇唬一下邦德。但是,當把設備調到200的時候,他似乎有想要殺死邦德的動機。這是為什麽?這個人的真實麵目到底是什麽?他到底有多少秘密不為人知?邦德給茶裏麵加了點棕色的糖,慢慢的思考著。他想有件事情是確定的——秘密一定是驚天動地的。

正如邦德已經做的那樣,他從來沒有仔細考慮過該如何向總部報告利普以及發生在灌木島上的事情。不知怎麽的,邦德這位曆來在行動和資料方麵掌握主動權的人物,現在好像變成了一個傻瓜。邦德每天的飲食都是蔬菜和熱水,想要從事調查卻又險些一不留神斷送了自己的性命!不!僅僅有一個解決辦法——私人解決,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隻有這樣,才能夠充分滿足邦德的好奇心,或許追蹤利普是件十分有趣的經曆。但是,那時候邦德隻能保持冷靜,時刻注意利普的舉動,為了獲得良好結果,需要謹慎計劃。

第十四天到了,也就是邦德住院的最後一天,邦德將計劃都設計好了——時間、地點和方法。

上午十點,威恩先生接到邦德最後要離開治療地的電話。當邦德進入接待室的時候,威恩先生正站在窗戶旁邊做深呼吸運動。在運動之後,威恩先生說:“哦!舒服極了!” 臉頰泛著紅,他的微笑總是那麽充滿友好。“邦德先生,治療過程怎麽樣?那次突發事故過後有沒有不良反應呢?不會的,應該沒事的。你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風采,你身體的恢複能力也是十分驚人的。那麽現在請脫掉襯衫,我會徹底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十分鍾的檢查之後,邦德的血壓是132/84,體重減少了10磅,骨造形損傷消失,眼睛和舌頭狀況十分好,現在他要到診查室做最後的全身檢查。

邦德照例要通過那扇白色的門廊。診查室裏病人和醫生之間偶爾會有些交談,但是由於機器的噪音什麽都聽不到。十二點半的時候,一切都逐漸地恢複了安靜,邦德躺在按摩桌上,完全聽從醫生的安排。門廊盡頭的門一會兒開,一會兒關的。

“早晨好,都準備好了嗎?放鬆一下,你今天會感到十分舒適的。” 按摩師說。

“好的,先生。” 邦德回答

按摩師一邊不停地走來走去,一邊拍打著邦德身體的各部位。從按摩房間的窗戶向外能夠看到對麵土耳其浴的情況,邦德看到服務人員正準備為利普做土耳其浴。二十分鍾過去了,邦德從按摩桌上起身。

“好的,感謝上帝。讓你也嚐嚐我的厲害。我會讓你也體驗一下我的遭遇。我會照顧你完成洗浴全部過程。當我給你做完的時候,也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 邦德小聲嘀咕著。

邦德將毛巾裹在手腕上,緩緩向走廊走去。當時職員正在照顧病人吃午飯,幾乎沒有在意邦德。

一個病人說:“呆會見,灌溉車!”人們笑了。

現在醫生在檢查房間,然後說:“窗戶,比爾?好的。午飯後告訴洗衣房我們需要更多的毛巾。泰德,泰德,你在哪裏?哦,那麽,由山姆來照顧利普先生做土耳其浴吧。”

邦德早已熟悉了運作,沒有人能夠玩忽職守。隻有幹完所有的工作才可以更早的去吃午飯。從洗浴房間裏傳來山姆的聲音:“好的,先生。就在裏麵伺候利普先生吧,也隻能在這裏了!”邦德已經十分清楚浴室的進出情況,現在是他大展手腳的時候了。山姆走出房間,不知道去找什麽東西,房間裏麵隻剩下邦德和利普了。

邦德等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進入土耳其浴房間。那個地方他早已打探好了,隻需要把它從頭腦中提取出來就行,整個場景和他記起得沒有一點出入。

那是個白色橡膠製成的房間,和其他房間沒有什麽不同,但是裏麵有個大的淡黃色金屬塑料盒子,大約五尺長,四尺寬。所有門都關閉著,隻有頂部是開著的。前麵有個地方能夠讓病人爬進去,服務生通過那個洞向裏麵的人提供各種洗浴物品。做土耳其浴的人身體完全浸入這個大裝置中,然後會感到十分舒服。正如邦德在考察房間的時候感受到的一樣,裝置背對著門。就在那時候,利普生氣地說:“我說,太熱啦!給我放低點兒,我現在出了很多汗。”

“先生,您想要加熱?”邦德親切地模仿服務生的聲音說。

“別和我辯論,降低些,降低些!你聽見了沒有?”

“先生,我覺得您還沒有完全體會熱量的好處。熱量能夠排除你體內的大量毒素,不僅有利於您的血管,也有助於您的肌肉組織。病人們都說對這個熱度很合適。”邦德依然那樣說,他這時根本不擔心山姆會來,因為他正在吃午餐。這個他早已研究過了。

“別在那裏胡扯。我告訴你,現在給我降低點溫度。”

邦德檢查了設備後麵的號碼,指針現在指向120。他應該給這個家夥多大溫度呢?先調到200吧,可不能真的把他烤死。這是個懲罰,也是給利普一個教訓,可能180度足以讓他接受教訓了。邦德想到這裏,就將指針調到180度。

“先生,半小時的加熱對身體很好。”邦德將聲音放低,還嚴厲地加上一句,“如果您敢自己調溫度,我會告你的。”

利普濕淋淋的頭部努力左右擺動著,但是沒有任何辦法從裝置中出去。利普現在盡量在抑製,但是發出的聲音還是十分絕望。他完全隱藏內心的怒氣和憎惡,憤怒地、笨拙地、不顧一切地叫了起來:“如果讓我出去的話,我給你一千英鎊。” 邦德向門的方向走去,利普聽到開門發出的嘶嘶聲後說,“一萬英鎊總可以了吧,要不然就五萬也行。”

邦德穿上衣服,堅定地關上門,飛快地沿著門廊走了出去。利普先生正在他身後呻吟著,拚命呼喊救命。邦德堵住了耳朵,他知道別人也聽不見,因為所有的人都在老遠的餐廳裏忙著進餐。

在醫院渡過了驚心動魄的時光之後,邦德並不指望利普能夠支付五萬英鎊,那僅僅是哄騙人的把戲而已,他隻是希望獲得自由,這隻是權宜之計而已。邦德一定要對先前遭受的痛苦做出判斷,當然也讓利普付出了代價。

詹姆斯•邦德做得很好。在兩個極其冷酷的人之間的發生的事情,其實是相當幼稚的。相比在頃刻之間能夠顛覆整個西方世界的陰謀與精密設備來說,這真是微不足道。

不管怎樣,詹姆斯•邦德在這場兒童惡作劇般的較量中勝利了。

就在詹姆斯•邦德準備動身返回倫敦之前的那晚,他與美麗的貝特小姐渡過了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