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劫後餘生
雷德走進了整潔而抗菌的房間,躡手躡腳地關上了門。他走過來,站在床前。邦德剛剛從麻醉劑導致的睡眠中蘇醒過來。
“怎麽樣,老夥計?”
“不是很糟糕,僅僅是麻醉劑的作用。”
“醫生不讓我來看你,但是我想你可能希望聽到最終的結果,是不是?”
“當然。”邦德竭盡全力集中注意力,但是對於結局,其實他並不在乎,因為此刻他的腦子裏想的全是多米諾的情況。
“好的,我很快就要從這裏離開。醫生剛剛在病房外巡視,如果被他發現我在這裏,將會嚴厲地斥責我。兩枚原子彈都已經找到了,還有克茲——那個物理學家——現在還在不停地狡辯。看來幽靈組織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流氓——包括前恐怖組織黑手黨成員蓋斯塔布——所有幽靈組織的頭目都在接受調查。組織的總部在巴黎,頭子是布洛菲,可惜讓這個惡棍逃走了——逃到我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的地方了。中央情報局還沒有找到這小子,可能是因為他一直收不到羅爾的無線電的回話,所以決定走為上策。布洛菲這家夥還真是精明。克茲告訴我們,自從幽靈組織成立以來,這五六年賺了不少錢。他們這次的行動其實是打算幹最後一票,我們碰巧在邁阿密將其破壞了。邁阿密是幽靈組織將要打擊的2號目標,據說他們準備采取同樣的方式,在快艇艙裏存儲第二枚原子彈。
邦德虛弱地微笑著,說道:“那麽現在所有人都高興了。”
“哦,當然。除了我。直到現在我還不能從該死的無線電旁離開,開關幾乎總是開著的。M那裏已經有很多資料了,他希望你到時候能夠作出一份詳細的報告。感謝上帝,來自中情局的以及你們組織的精英們今晚將到這裏接手一切事物,然後我們就要不停地向兩個政府組織說明發生的情況——怎樣公開作報告啦,如何處置幽靈組織的成員啦,是否給你授予男爵或公爵稱號,或讓我去競選總統啦——都是這一類繁瑣的事情,然後會安排我們離開,到哪裏去跳舞放鬆一下。可能直到現在你都在擔心那個女孩,真有你的!上帝知道那個流氓羅爾對她做了什麽,可她沒說一句求饒的話,一句也沒有!女人能有那種膽量,可是不多見的!然後,當所有隊員都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她不知怎麽從船艙裏麵逃了出來,身上還帶著槍和水肺,竟然在水下遇到了羅爾。她殺了羅爾,救了你的命,可真夠厲害的!我發誓我再也不會稱呼那位女孩為‘弱者’了——無論如何,她不是個簡單的意大利女孩。”
雷德突然快速移到門口,將耳朵貼到門上。“哦,該死!”他抱怨道,“走廊裏傳來了那個醫生的腳步聲!詹姆斯,待會見!”隨後他轉動了門把手,一下子溜出了房間。
“雷德!雷德!等一下!” 邦德軟弱而絕望地喊道,但此時的門已經關上了。邦德往後仰了一下,躺在**盯著天花板。邦德感到極其焦慮,還存有一絲恐慌。天呀,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關於多米諾的情況呢?為什麽雷德隻關心其他方麵的事情?她還好嗎?她在哪裏?她是……
這時門開了,邦德盡力讓自己坐起來,衝著醫生憤怒地喊道:“那個女孩,快點告訴我她怎麽樣了?”
斯坦傑爾醫生是拿騷地區最著名的醫生,不僅醫術高超而且為人友善。他是一名猶太醫生。對於希特勒來說,這樣的醫生隻能一輩子待在小城鎮裏的醫院默默無聞。然而,那些充滿感激的有錢的病人已經在拿騷為他建立了一所現代化的診所。在那裏,他不僅要治療那些身無分文的當地人,而且還要治療百萬富翁。他們的醫藥費是幾先令與幾尼的差別。醫生最擅長的就是開安眠藥,那是富人和老人們經常依賴的東西。他還治好了不少外傷,以及隻有古老的海盜時代才有的奇妙的刀傷火燙,但這次治療這一類的傷病卻是奉了政府之命,所以醫生不能多問,此外還要作出十六具屍體的驗屍報告。它們中的六具來自美國大型潛水艇,另外十個來自高級快艇,其中包括主人的屍體。這艘快艇已經在海岸上停留了一段時間了。
現在,醫生謹慎地說:“韋塔利小姐會好起來的,她曾經一度遭受嚴重的驚嚇,目前需要休息。”
“還有呢?她到底怎麽了?”
“她已經遊了那麽長的距離,其實她本人並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完成那樣的事情,但是她還是堅持完成了。”
“為什麽不能?”
醫生向門房走去,然後說道:“現在你也必須休息。你已經經曆了那麽多事情,應該每隔六小時就吃一粒安眠藥,知道嗎?好好睡上一覺,你很快就會站起來的,但是那需要時間。不要心急,邦德先生。”
“放鬆,別著急,邦德先生,你一定要放鬆”,這一類嘮叨的詞邦德實在聽夠了。他突然變得十分憤怒,猛地從**起來。盡管感到有些眩暈,邦德還是朝醫生的方向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邦德在醫生美麗的臉前揮動著拳頭——邦德本應該再睡上幾個小時才有助於恢複健康。“別著急?——上帝不會原諒你的。你知道什麽是別著急?告訴我那個女孩到底怎麽了?!她在哪裏?她的房間號碼是多少?”邦德的手軟弱無力地垂到身旁。“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哀求道,“快告訴我吧,醫生。我,我需要知道。”
醫生耐心而友好地說:“有人虐待她了,她正承受著非同尋常的痛苦,仍舊沉浸在悲痛中,但是,”醫生停頓了一下,“她在這裏很好,就在隔壁的4號房間。你可以去看她,但是隻能給你一分鍾。事實上,她需要睡眠。你能夠做到的,是嗎?”醫生說著,打開了房門。
“謝謝,醫生,謝謝。”邦德以顫抖的腳步走出了房間,受傷的雙腿幾乎支持不住身體。醫生看著邦德來到4號房間,打開了房門,然後小心翼翼地,就像擔心吵醒喝醉了的人似的關上了門。醫生沿著走廊離開了,邊走邊想:那不會對邦德有任何害處,反而可能對多米諾小姐有好處。那是多米諾所需要的——某種關懷。
在那個小房間裏,從百葉窗的縫隙中濾進了點點陽光,邦德的影子正好落在**。他踉踉蹌蹌地走到床前,彎下腰蹲在床邊。枕在**的多米諾轉過頭,麵向邦德,然後伸出一隻手,正好抓住了邦德的頭發,將邦德拽到離她更近的地方。她哽咽地說:“你一定要待在這裏。明白嗎?你哪裏也不要去。”
邦德沒有回答。多米諾有氣無力地搖著頭:“詹姆斯,你聽見我的話了嗎?你明白嗎?”她感到邦德正向地板方向滑去。當她鬆開邦德的頭發時,邦德傾斜地躺在她床邊的毯子上。她小心翼翼地轉動身體,望著下麵的邦德。邦德枕著一隻手臂,已經睡著了。
多米諾注視著邦德,隻見他臉龐微黑,身體極其虛弱。然後她用手輕輕地將枕頭拽到床邊,讓他正好躺在枕頭上,剛好在她的頭下麵。這樣一來,無論什麽時候,她都能看到他。多米諾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