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咒怨

4月2日 星期六 下午1時30分

正當我們走到外廊客廳的時候,指紋科的杜柏士和貝拉米警官剛好到達這裏。等在門外的史尼金很快將他們二人帶往地下室。同時,馬克漢、萬斯和我則到了樓上。

二樓的書房至少有20尺寬,幾乎占了房子正麵的全部寬度,算是一個非常寬敞而又稍嫌浪費空間的房間。房間兩側擺滿了高至天花板的大型書架,西側牆麵兩扇窗戶中間夾著一個銅製的拿破侖時代樣式的壁爐。門口有一扇精致小巧的裝飾性窗架,正對著朝向75號街的窗戶。窗戶旁邊放置著一張精心雕琢的大桌,上麵堆著很多書籍和小冊子,顯得有些散亂。此外,房間裏還陳列著許多少珍貴的古董。壁爐旁邊的鏡板上也裝飾了許多的小掛飾,高掛在牆壁上的兩幅杜勒的畫作正俯視著我們。素色的皮椅在視覺上看起來和整間屋子非常和諧。

坐在桌前的老人正是迪拉特教授。他的侄女蜷縮在窗邊的靠背椅上,看起來是個活潑靚麗、穿著入時的年輕姑娘。當我們進入書房的時候,老教授並沒有站起來,這完全可以理解,因為他好像覺察到我們已經知道他腿腳不方便。檢察官馬克漢向教授簡要說明了萬斯和我的身份。

“馬克漢,”迪拉特教授等到我們坐好之後,開口說道,“發生這樣的悲劇真讓人無從說起,很遺憾,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麵,而以前我都是非常高興的。你來這兒大概是為了調查清楚事件的經過吧?好吧,想問什麽就問吧!”

巴托藍特•迪拉特教授已年過花甲,或許因為長期坐著研究工作的緣故,背部有些微駝。麵頰修的幹淨利落,頭發已經全白了。眼睛雖然不大,但目光犀利,直射人心。嘴角兩邊有些皺紋,一眼便知這是一位長期勤奮鑽研學問的學者。麵部的表情十分固執堅決;從他的麵部特征來看,更像個意誌堅定的夢想家或者是科學家。正如大眾們所熟知的那樣,他是一位將夢想付諸實踐的數學家。即便在當時,教授的外貌也能使看到他的人感受到他內心的抽象作用,或許羅賓的死又刺激了他那顆敏感的心靈吧!

馬克漢躊躇了一陣兒,隨後帶著非常禮貌的語氣開始詢問。

“迪拉特教授,請就你所知道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將這起悲劇的詳細情性講給我們聽吧。在此之後,針對你所說的幾個要點部分,我們會做進一步的問話,這樣可以嗎?”

教授擺出一種舒適的坐姿,取過放在旁邊的煙鬥,裝好了煙絲,點上火。

“我所知道的一切在電話裏已經全部稟告過了。今天早上10點左右,羅賓和史柏林到的這兒。當時蓓兒剛好出去打網球了,他們兩個人就坐在樓下的客廳等著她。我一直能聽到他們的談話聲,這樣大概過了有30分鍾的時間。此後他們就到位於地下室的俱樂部裏去了。我在這兒大概看了一個小時的書,因為天氣好的緣故,我就到後麵的陽台上曬曬太陽。可能過了有5分鍾的時間,我向下四處張望了一下,結果就發現了一幕可怕的景象:羅賓仰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支射出的箭。你知道,因為患有痛風症,所以行動不方便,但我還是盡快下了樓,想過去救他。但為時已晚,他已經死了。隨後我就給你們打了電話。當時家裏隻有管家派因和我兩個人。女仆又到市場買菜去了,亞乃遜早在9點鍾的時候就去學校了,蓓兒到外麵打網球還沒回來。我就叫管家去找史柏林,但是怎麽也找不見他。所以我隻好回到書房等你們。在警方到達之前,蓓兒才回到家裏,女仆稍候也回來了。而亞乃遜恐怕要到下午兩點的時候才能回到家裏。”

“除了這些情況外,今天早上還有沒有其他人來過這兒呢?比如陌生人或者別的客人?”

教授搖了搖頭。

“隻有德拉卡來過——你也曾見過他的——他家就在這棟房子的後麵,經常過來玩。實際上,很多時候他都是過來找亞乃遜的。他們之間有很多共同點,德拉卡曾寫過一本名叫《多次持續下的世界線》。他確實是一個天才,他的著作在科學研究上非常有價值。但是亞乃遜當時不在家,他就來我這兒坐了一陣兒,談了談王室天文學會遠征巴西的事,隨後就回去了。”

“他大概什麽時候來的?”

“大概是9點鍾吧。當羅賓和史柏林來時,德拉卡已經不在這兒了。”

“這不是很有意思嗎,教授?”萬斯忍不住插嘴道:“周末一早就出門,亞乃遜會去哪裏呢?”

教授那銳利的目光馬上射向萬斯,他稍稍猶豫了一陣兒,隨後回答道:

“這沒什麽好說的。亞乃遜通常星期六都會呆在家裏,不過今早我讓他到校圖書館幫我查些資料。亞乃遜——”他停頓了一下,“正和我一起研究下一部著作的課題。”

在靜默了幾分鍾之後,馬克漢繼續問道:

“你今早曾在電話裏告訴我,羅賓和史柏林都曾向你的侄女求過婚……”

“噢,叔叔!”一直縮在椅子上的女孩突然站起來,以憤怒的眼神注視著教授,“你怎麽能這麽說!”

“孩子,這可是事實啊!”教授說道,語氣十分溫柔。

“雖然是事實,但從某種角度上來講——”蓓兒憤憤地說:“你完全沒有必要說出這件事情。雖然的確有這回事,但是你也很清楚我一直把他們當作好朋友——隻是這樣而已。而且我在昨晚就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他們:隻要我們三人在一起的話,就絕不要提什麽結婚的事情。他們一直是我最最好的朋友啊!可是現在,其中一個卻死了……啊,可憐的小知更鳥。”看得出來,女孩正盡量壓製著自己的激動情緒,憤慨地為自己的友誼辯解著。

萬斯向前傾著身子,揚起一邊眉毛。

“你叫他小知更鳥?”

“是的!我們大家都這樣稱呼他。隻是鬧著玩,我們才這樣叫他的。”

“也難怪你們會給他起這樣的綽號。”萬斯擺出一副十分同情的樣子,“但這樣的稱號難道不好嗎?知更鳥一向受人們喜愛,死的時候也會有許多人想他的。”萬斯雖然嘴裏說個不停,可眼睛一直盯著蓓兒。

“我當然也知道這個。”蓓兒傷心地點點頭,“我也曾告訴過他。羅賓實在是個好人。”

萬斯聽完她的話,又坐回原來的位置。馬克漢則繼續他的問話:

“教授,你說過你曾聽到羅賓和史柏林在客廳裏的對話。那麽你聽到了些什麽內容呢?”

老人偷偷朝侄女撇了一眼。

“馬克漢,這些談話內容難道也很重要嗎?”教授躊躇了一陣兒,隨後問道。

“這會對案件的偵破起到相當重要的作用。”

“或許是吧!”教授沉默了片刻,把煙鬥拿在手上。“可我又害怕自己的話會誤導你們做出錯誤的判斷,給活著的人平添煩惱。”

“關於這一點你盡可放心,請相信我們,好嗎?”馬克漢用十分慎重的語氣說道。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迪拉特小姐最終先開了口。

“有什麽不能說的呢,叔叔?你為什麽不盡快告訴馬克漢先生呢?”

“這全是為了你呀,蓓兒!”教授溫柔地說,“或許,你說得對,我不該有什麽好隱瞞的。”教授意味深長地慢慢抬起頭來。

“事情是這樣的,馬克漢。羅賓和史柏林兩人發生了一陣兒爭吵,好像是為了蓓兒的事。我當時隻隱約聽到一點點內容,他們好像約定要用某種公平的方式好好較量一番,一爭高下……”

“啊,不!他們絕不會有這樣的打算。”迪拉特小姐急忙解釋道,“雖然平時他們喜歡爭執,彼此也不喜歡對方,都懷有嫉妒心,但這都並不是為了我。實際上,雷蒙——也就是史柏林,他的射箭技術要比約瑟夫的好,隻是去年的賽會他輸給了約瑟夫,因此約瑟夫代表我們俱樂部參加了大賽。”

“所以,”馬克漢接口說道。“他就對你心存不滿?”

“當然不是!”蓓兒高聲反駁道。

“好了,孩子。最好還是聽取馬克漢先生的判斷吧。”教授出聲和解道。隨後他再次轉向馬克漢:“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有關羅賓和史柏林的事,你能不能盡量描述得詳細一些,比如兩人的家庭背景、交際狀況、與你們家交往的開端等等?”

“就這些問題,我想蓓兒會比我清楚。兩人都是她的朋友,我隻是偶爾會看到他們。”

馬克漢又將專注的目光投向蓓兒。

“早在幾年前,我就認識他們兩個了。”蓓兒很快說道,“約瑟夫比雷蒙大8歲或者10歲左右。5年前,他父母尚未去世時,他住在英格蘭。後來才搬到美國這邊來,一直住在單身公寓裏,就在河岸大道那邊。約瑟夫很有錢,經常出去釣魚、打獵,熱衷於戶外運動,生活過得很安逸。也與社交界有些來往,認識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當參加的人數不夠時,他也會受到邀請去參加各種晚宴、橋牌會什麽的。實際上,比較客觀地說,約瑟夫並沒有多少值得稱讚的優點——”

對一個死人來說,蓓兒的這番評論可以說是對死者的不敬。盡管感受到了這一點,馬克漢仍舊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那麽,史柏林怎樣呢?”

“他是現已退休的某位製造業巨頭的公子,在史卡斯提爾郊區有一幢非常棒的別墅——我們也把俱樂部的正式射箭場設在那兒。而雷蒙自己則是城裏一家公司的顧問工程師。不過在我看來,這隻是個掛銜而已,完全是拜他父親所賜。一個星期隻上兩三天的班。雷蒙畢業於波士頓大學,是學理工科的。我是在大二放假回家的時候認識他的。我覺得他算不上是一個上進的青年,但確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男孩——快樂、認真,熱情而又有點害羞。”

“你的這番概括十分精要,讓人能夠很容易了解到羅賓和史柏林這兩個人的性格特征。不過,我們仍然不能從你的話裏獲得有關這起案件的重要線索。”

馬克漢眉頭緊鎖,沉默了好一陣兒。過了一會兒,他忽然抬頭望著蓓兒。

“迪拉特小姐,我還想向你請教一個問題。就羅賓的死,你能不能從你的觀點出發,為我們提供一些可疑點作參考?”

“一點兒沒有!”女孩毫不猶疑地脫口而出,“誰會跟小知更鳥過不去呢?在這個世界上,我根本想不到誰會跟他結仇怨。直到現在,我甚至還不能相信自己所聽到、看到的所有事情。”

“蓓兒,羅賓真的被謀殺了啊!”迪拉特教授無奈地向她強調這一點,“你再好好想想,或許他的生活中還存在許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正像現在的學者經常會發現以前的天文學家根本不曾發現的的新星球。兩者是同樣的道理啊!”

“但我仍然堅信約瑟夫不可能結仇家。”蓓兒固執地說。

“如此說來,”馬克漢說道:“你認為史柏林不可能和羅賓的死有關啦?”

“這不僅是不可能有的事情,”她的雙眼異常閃亮:“而且根本是無法想象的呀!”

“可是,你也應該很清楚,”萬斯插嘴進來,語氣顯得很輕鬆:“‘史柏林’就是‘麻雀’!”

聽到萬斯的話,蓓兒木然地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手指緊緊地扣在扶手上。過了一陣兒,她才微微地點頭,似乎正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傷痛感包圍著,用一塊手帕蒙著臉,整個身體不住地顫抖。

“或許……”她顫抖地說道。

萬斯站起身來,走到蓓兒身旁,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和理解。

“或許?或許什麽?”

女孩慢慢地抬起頭,無助的眼神一經碰到萬斯那專注的目光,女孩頓時心安了不少。她試圖回他一個微笑,但十分淒涼。

“就在幾天前,”蓓兒緩緩地開口說道,聲音就像被擠出來的一樣。“我們幾個人聚集在下麵的射箭場上。當時雷蒙正在為全美射箭大賽做練習準備。而約瑟夫從地下室來到了射箭場。當時並沒有什麽危險,席加特——就是亞乃遜——他也很清楚這一點,因為他當時正看著我們,就坐在後院的陽台上。我對約瑟夫開玩笑似的喊道:‘危險!’坐在陽台上的席加特就探出身子警告我們:‘嘿,你們這群年輕人,難道還還沒意識到這是一次冒險行動嗎?你這隻不懂事的知更鳥!沒注意到射手正是一隻麻雀嗎?你該懂得,對於一隻知更鳥來說,手拿弓箭的麻雀是多麽危險!你們兩個家夥的名字,真是奇妙的組合。’大家當時都沒有在意他的話,可是現在……”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蓓兒,不要被那些無意義的話所困擾。”教授試圖安慰他的好侄女,可是他看起來有些急躁不安。“你很清楚,席加特平時就喜歡開這些無聊的玩笑來戲弄別人,並樂此不疲。因為經常用腦的人需要用這些笑話來調節一下興奮的大腦。”

“我當然也是這樣想的。”蓓兒回道:“再說那也算不上是什麽玩笑,可是,今天就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席加特的那番話就像是個不祥的預兆!但是,我絕不相信雷蒙會做出那樣殘忍的事情!”

正當蓓兒慷慨陳詞的時候,書房的門被毫無禮貌地打開了,門口出現了一張瘦削的麵孔。“席加特!”蓓兒•迪拉特興奮地叫道,聲音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安全感。

這就是迪拉特教授的愛徒兼養子——席加特•亞乃遜。他五官分明,長著鷹鉤鼻,有著突出的下頜;身高超過六尺,身材魁梧高大,上麵頂著一顆與他身材相配的大頭顱,一頭黃色的亂發;雖然滿臉小褶子,但年紀應該還不到40歲。他那灰青色的眼睛裏燃燒著強烈的對知性的渴望,雖然長著一副愛嘲弄人的表情,但也顯示出他與眾不同的個性,他留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這是個受人喜愛、值得尊敬的人。一定有著非凡的雄厚潛力。

席加特走進書房,他用他那冷峻而又犀利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人的表情,當他的目光碰觸到蓓兒時,對她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後再以冷漠的眼神掃向迪拉特教授。

“家裏發生了什麽事?門口停有好幾輛車,還圍了一大群人,好像有人在門口監視……我一進門,派因什麽也沒說,就把我帶到書房來了。一定發生什麽有意思的事了吧,嗯?這不是地方檢察官大人嗎?早啊!噢——不,好像已經不早了,馬克漢先生!”

還沒等馬克漢開口打招呼,蓓兒就已搶先說話了:“席加特,正經點好不好?你知道嗎,羅賓被謀殺了!”

“噢,就是那隻知更鳥?這沒什麽好奇怪的,誰讓他叫這種名字呢!”席加特似乎對發生的血案毫不在意,“那麽,是誰把這位先生還原成元素的呢?”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出凶手。”說這句話的是馬克漢,他明顯對席加特吊兒郎當的勁頭十分不滿。“但是,羅賓的確是被箭射穿心髒而死的。”

“這箭射得可真準啊!”亞乃遜坐到了椅子上,“知更鳥被一箭穿心,再沒有比這更巧的事情了——”

“夠了,席加特!”蓓兒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在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也知道,這事不可能是雷蒙幹的!”

“那當然。”亞乃遜好像被蓓兒的話點醒了似的,“我剛才隻是在研究有關知更鳥的古老童話而已。”他繼而望向馬克漢:“如此看來,這就是一起證據確鑿的謀殺案囉?屍體、線索,還有陷阱都一應俱全。你能把大概的情形告訴我嗎?”

馬克漢將事情的經過很快地對他說了一遍,亞乃遜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聽完後,他馬上問:“那麽,射箭場上有弓嗎?”

“你問得可真專業,亞乃遜先生!”自從亞乃遜進入書房後,一直在一旁默默無聞的萬斯,突然直起身子,搶在馬克漢之前回答道:“是在離屍體大約十尺左右的地下室的窗外發現的!”

“這未免也太簡單了點吧!”亞乃遜略感失望似的說。“那麽你們應該采到指紋了吧?”

“很遺憾,弓已經被人摸過了。”馬克漢繼而解釋道:“迪拉特教授把它撿了回來,放在屋裏。”

亞乃遜以詫異的眼神看著教授。

“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做這種事情?”

“席加特,你要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我根本不可能理智地去支配自己的行動。隻想到這會是關鍵性的證物,一定要在警方趕到前保存好,所以我才會將它放到地下室。”

亞乃遜作出一副可笑的表情。

“從精神分析學家的角度看,你的這種行為會被歸為壓抑判斷的一種。當時在你的潛意識裏,真實的意圖到底會是什麽呢……”

正當這時,房門響了,波克出現在門口。

“長官,德瑞摩斯醫生正在樓下等您呢,他的現場驗屍工作已經完成了。”

馬克漢站起來向眾人致歉。

“目前還有許多工作需要我先出去處理一下,這段時間內,暫請各位留在書房裏,過會兒我還想和各位好好談一談。”

當馬克漢來到樓下客廳時,德瑞摩斯醫生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沒什麽難辦的地方。”馬克漢還未開口,醫生就自顧自地說下去:“有人用箭從這位時髦男子的第四根肋骨間直穿他的心髒。看得出,這是相當費力氣的活,死者的內髒和體外都出了大量的血。差不多已死了兩個小時了,據我的推測,死亡時間應該在11點30分左右,這隻是大概的推斷而已。很明顯死前沒有經過激烈的搏鬥——穿戴整齊,四肢沒有擦傷,死者應該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射死的。此外還有一個問題,他的頭部有一處腫塊,或許是因為倒下的時候撞在了水泥地上……”

“嗯!這可真是有意思。”無精打采的萬斯聽到醫生的報告,突然插話說道:“醫生,這一傷口嚴重嗎?”

德瑞摩斯醫生對著萬斯眨眨眼,一副十分驚異的表情。

“非常嚴重,頭蓋骨都裂了呢!我隻用手去摸就感覺到了。顱內大量出血,在鼻孔和耳朵裏也都凝結了血跡;從我對死者瞳孔的觀察,就已經可以斷定他的頭蓋骨已經破裂。在我對屍體解剖之後,會得到更為詳盡的信息。”醫生轉過臉去問檢察官:“還有別的問題嗎?”

“暫時沒有了,醫生。就等著你的驗屍報告了。”

“今晚你們就可以看到結果了。警官已經派搬運車過來了。”在和我們一行人—一握手之後,德瑞摩斯醫生急匆匆地走了。

希茲警官一臉恐慌地站在我們身後。

“總而言之,直到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長官。”希茲懊惱地猛吸著香煙,說道。

“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啊,警官。”萬斯輕聲責備道:“死者後腦的傷就是一個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我覺得,這不僅僅隻是倒下時造成的腫塊。”

對於萬斯的這項思考,希茲似乎興趣不大。

“長官,”希茲繼續說道:“弓和箭上沒有任何指紋,不過那把弓上留有被仔細擦過的痕跡;教授拾過的那根箭的一端有一些斑點,此外,再沒有任何指紋的痕跡了。”

馬克漢沉默了好一會兒,隻是默默地吸著煙,隨後問道:“有沒有檢查過通向大路的那扇門的把手,以及兩幢公寓間的巷道中的那扇門?”

“檢查過了。”希茲忿忿地蹦出這幾個字,“但這兩扇門都已老舊不堪,長滿了鐵鏽,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指紋。”

“馬克漢,聽我說——”萬斯忍不住插嘴道:“你們好像弄錯了破案的方向了。毫無疑問,上麵一定不會有指紋,而且你也很清楚,一出精彩的戲劇不可能完全忠實於劇本,每個觀眾也不可能注意到所有的小道具。當務之急是要摸到這出戲走的什麽劇情。”

“你的想法未免太簡單了,萬斯。”希茲痛苦地搖搖頭。

“警官,我的想法其實並不簡單。這是一起相當棘手的案件,甚至有些謎中之謎的味道。奸猾又巧妙,而且萬分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