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路上

車裏的氣氛緊張極了,誰都沒有出聲。方向盤被傑克緊緊地握著,他用力踩了一腳刹車,雪佛萊汽車從“U”形轉彎處緩緩地駛過。瓊的眼睛一直盯著峽穀下麵的嶙峋怪石,整顆心都快吊到嗓子眼裏去了。

“我們還需要等多久?這簡直是一種煎熬……”瓊指著遙遠的天邊說,“在這兒,除了天空盤旋的老鷹,一切都是死的。”

傑克打斷她說:“能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說走,我知道要過多久才會真正安全。”

“是的,你一直什麽都知道,包括非得要殺死那個門衛,害得我們一直在這鬼地方躲著。”

“十萬元不是已經到手了嗎?想到我們有這麽多錢可以花,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傑克雙手握住方向盤對瓊說。

“那也得順利離開才行,我簡直受夠了穿工作褲和采草莓。”瓊看著拿在手裏的空汽油桶說。

“那總好過坐牢吃槍子兒吧!”

傑克一邊繼續把車往前開,一邊在心裏暗暗嘀咕:“要是我一個人去花這一大筆錢多好!真不想再忍受她這沒完沒了的嘮叨,我現在有這麽一大筆錢,誰還稀罕她這個黃臉婆呢?”

大約行駛兩裏多的泥土路,進入了高速公路,一家兼營汽油的舊雜貨店和一家商店出現在路旁。時間還早,跟以往一樣,看不到其他車輛。這都在他預料之中,瓊不會想到這些。

他去店裏拎了一大袋雜貨和一袋碎冰。出來的時候,他瞥見路旁的指示牌上寫著:“的本斯機場,七英裏。”之後,他快步往酒鋪方向去了。

“請給我一瓶波恩酒。”他對店主說。

當店主正要把酒拿給他時,他往機場撥了一個電話,是一位女性接的電話,聲音非常溫柔,不像瓊,她老是凶巴巴的。女人的嗓音很悅耳:“是今晚十一點到聖東安尼的嗎?是的,還有一個座位。您可以到三號窗口買票,請在十點四十五分之前來購票。”

明天在墨西哥,就可以享受美女和美酒了。一想到這個,他咧嘴笑了笑。

路旁的汽車邊,瓊在等他。“我想和你進去一次,隻一次!”她接過冰袋和雜貨袋說。

“警察正在尋找一個矮個子和一個金發的婦人,這你也知道。”傑克很不耐煩。

“下回你自己來吧,我不陪你了。”

“隨便你。”

傑克沒再開口說話,到了“U”字形轉彎處,他說:“你聽,車的聲音真怪!”

“要不是我一直在修理它的話,這車早就跑不動了。出去,我來開!真沒用!”瓊輕蔑地說。他們互相交換了位置,瓊一直把車開到了山上的小木屋前。瓊拎著雜貨袋走進屋子,臨進門時狠狠地瞪了傑克一眼,他到車後座取酒去了,並沒有看見。

午飯過後,他到臥室午睡。三點鍾醒來的時候,他準備要實施自己的計劃了。他取出波恩酒,加了冰塊,調成兩杯瓊喜歡喝的口味。瓊接過他遞過來的酒,雖然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可她沒有說什麽。

屋後的長凳上,傑克和瓊並排坐著。

瓊彎下腰,小口喝著酒。三裏地之外的小鎮上正停靠著火車,瓊遠遠地望著火車,緩緩地說:“已經過去四個星期了,他們的搜查也該停下了吧?”

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他們永遠不會停止。再有兩個星期,我們也搭乘那列火車。”

“我也希望如此。”傑克說著,把她的空酒杯取走,往小屋裏去了。

“這次給我少倒點。”她朝他的背影喊道。

他笑了,很陰險。這次他比先前倒得還多。接著他倒掉了自己那杯的一大半。當他遞給她酒的時候,她說:“就喝這最後一杯。”事實上,一切如同他的預料,第四杯酒她也沒有拒絕,五六杯酒下了肚之後,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桌前,幹脆拿起了酒瓶。

等她徹底醉倒時,天已經黑了。他搖了搖她,沒有搖醒。於是他讓她在長椅上躺著,自己走進屋裏,挪開餐桌,拉開地板,把一隻皮箱和一隻圓形布袋從裏麵拖出來。

“她的行李怎麽會在這兒?”他驚奇地看著那隻袋子說。

他把箱子提出來才發現,箱子已經空空如也。錢早已被她移到她的袋子裏去了。難怪她說下次不陪他去雜貨店。去購貨的時間是九點鍾,剛好能趕上一趟火車。

他大笑著將錢放回自己的箱子,然後興高采烈地刮了胡子,換上筆挺的西裝,將箱子扔在汽車的前座,發動好汽車往山下去了。

車行至“U”字形轉彎處時,他用力踩一腳刹車,頓時臉色煞白。汽車像匹脫了韁的野馬,失去控製,一直快速向前,隻見它衝出路麵,騰空而起,傑克大聲尖叫,連人帶車一起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