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色的車

這紙盒就在他的後備廂底板下麵躺了三天,在這三天裏紀佳程和林東升碰了次頭,一見麵紀佳程就責問消息是怎麽泄露出去的,林東升也是一頭霧水。

當初林東升就是考慮到康達理等人盯著配方,這東西放在自己身邊不安全,才費盡心思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放到紀佳程這裏。整個操作就在林、黃、紀三人之間,紀佳程連趙敏都沒告訴。可是康達理現在卻知道了!

紀佳程沒說,林東升沒說,黃小雅更不可能——林東升一聽紀佳程懷疑黃小雅,就表現得很惱火。其實紀佳程本身也知道不可能是黃小雅說的,黃小雅的口風一向嚴密,而且對林東升忠心耿耿,加上她自己很快就要成為林東升的太太,成為配方的主人之一,她沒理由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如果說上次移交的過程被看到了,那就更不可能了。東西交給紀佳程到現在已經長達三個月,如果康達理他們當初就發現了這移交,沒理由現在才過來找紀佳程要配方。

兩個人翻來覆去談了一下午,也沒想出什麽頭緒,最後都傾向於“康達理黔驢技窮,到處試探碰運氣”。紀佳程暗自懊惱自己那天沒有沉住氣,早想到這一點,自己隻要泰然自若地說“沒有”就行了,甚至還可以發怒、氣憤等,總比現在自己說“曾經在我這裏,已經還給林東升”讓自己這麽被動要好得多。事已如此,他隻得催促林東升快點把這東西拿走。

“我已經讓小雅去租保險箱了,用的是她親戚的身份證。”林東升說,“今天肯定就能辦好。後天上午吧,早上9點半,老地方,老方法,你把那東西給小雅。”

“咱們幹嗎要搞那麽複雜?”紀佳程有些不悅地說,他恨不得敲鑼打鼓地把這東西還給林東升,讓大家做見證,省得將來再有人來糾纏自己,“我直接給你不就得了,還有誰會搶不成?”

“你以為沒人搶?”林東升嚴厲地說,“現在我老婆的娘家人還有幾個在我家裏住著呢,他們跟我小姨子可是一條線的,這東西還給我絕對不能讓人看見,絕對不能進我的家門——絕對——不能進我的家門!而且康達理那邊你以為不會搶?說實話,欣雨的死是不是他們幹的都不知道,他們什麽幹不出來?”

“你又來了。”紀佳程低頭喝茶,不以為然地說,“有證據嗎?”

“我要有證據,我他媽早就叫警察去抓人了!”林東升惡狠狠地說,呼呼喘著氣,“你沒聽葬禮那天康達理那家夥說的話?他這算不算自己承認了?我跟你說,老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康達理這種人渣,他幹得出來!”

紀佳程歎了口氣:“東升,這個要有根據,一切要以交警認定為準,是吧?現在認定交通肇事逃逸,人還沒抓著,對吧?你要是這麽說,這可就變成故意殺人了,沒證據,咱們不好瞎說的。”

“誰瞎說?”林東升一拍桌子,身子前傾,“老紀,你是律師,是吧?那視頻你不是也看過嗎?”

“嗯,然後呢?”

那視頻紀佳程確實看過。目擊者稱欣雨是在家附近被一輛金色的車撞倒的,雖然事故發生地沒有監控錄像,但是附近的路口拍攝到了這輛金色的車駛入的畫麵,還隱約拍到了號碼上的三個數字。車輛駛入的時間是4點03分,幾分鍾後,欣雨就被撞了。

蹊蹺的是,事發後,這輛車就不知所蹤,事發地是高檔別墅區,附近幾個路口都有探頭,可是警察查遍了所有的視頻,也沒看到這輛車出來。警察懷疑這輛車就是本地居民的車,就隱藏在別墅區裏,又考慮到車輛撞了必然要修理,於是逐家逐戶地排查車輛,在全市修理廠排查與這輛車特征相符的維修車輛,可是長達一星期的排查無果,這輛金色的肇事車仿佛人間消失了一般。

當時紀佳程聽到這個消息也大惑不解,他和林東升一起去詢問進度時,接待的警察為了證明自己已經盡力了,居然把視頻拷貝給了他們一份,紀佳程把事發前後兩個小時的周邊監控錄像看了個遍,果然隻見那車駛入,卻不見駛出。他和林東升不是警察,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麽線索,除了大罵幾句“警察無能”,也無可奈何。

再後來,就是葬禮。

“老紀,”林東升眯起眼睛,“你說說,那車撞了人就消失了,哪有這麽巧的?這隻能說是有人安排好了,那車撞了人以後,就被藏起來了!我們夫妻倆和誰有糾紛?還不就是康達理嗎?”

“那車可能是當地住戶的。”

“不是排查了,說沒有這車嗎?那是個車,不是一粒沙子,能藏起來嗎?”林東升有些凶狠地說,“這車肯定是被有意識地隱蔽起來了,藏得連警察都找不到。要真是突發事件,誰有這麽大能耐,這麽短時間內把這一切安排好?所以我說,這就是有預謀的,這就是有人在針對我們,你別說我沒證據,等我找到證據,我就要他們償命!”

紀佳程點點頭,他不能否認林東升推理的合理性,但總覺得他想得過於簡單。萬一這就是突發事件呢?再萬一這個肇事者平時就知道一個不為人知的隱蔽地點,發生事故了,這人沉著冷靜,就趕緊去把車子藏了過去呢?再比如某個人裝修的時候多挖了一層地下室,把車開進了地下車庫……這些說法雖說荒誕了點,誰又能完全排除?

林東升卻一門心思往“欣雨是被撞死的”上靠,越往後說,他越是認定欣雨是被康達理派人撞死的。他談別的事情時都是很理性的,有著做研究的人特有的冷靜,可是一提起欣雨,他就顯得有些偏執。紀佳程不願和他爭執,聽他講完就岔開話題談論歸還那個紙盒的時間、地點。

於是那個盒子在紀佳程的後備廂裏躺了三天後,在這個周五又回到了林東升那邊,或者說,回到了黃小雅的手裏。這次歸還沒有上次那麽驚險,紀佳程根本就沒有“四處環繞幾圈”,倒更像是巴不得別人跟蹤自己。開車進地下車庫時,黃小雅迎麵開來,紀佳程一腳刹車,就在坡道上把盒子遞到了黃小雅的駕駛室裏。

回家路上,紀佳程感覺解脫了一件大事,輕鬆了許多,周末他就完全把這事丟到了腦後。說白了,不管是遺產爭奪、配方爭奪,甚至欣雨的死是交通意外還是刑事犯罪、蓄意謀殺,那都是別人的事,紀佳程完全沒必要過分關心。這就是一個業務,即便林東升是他的朋友,紀佳程能做的也就是案子做得仔細點,而不是把自己當成主人公。

周一早上他開車先送趙敏去地鐵站,再送紀寶寶去幼兒園,然後才開車往辦公室趕。離開幼兒園沒多久,手機響了,他瞥了一眼手機屏幕:電話是林曦打來的。紀佳程一想起林曦那張臉就一陣膩煩:他簡直是個喪門星,專門敗壞別人的好心情。他一下子就把手機按掉了。

然而林曦今天不知犯了什麽病,電話持續打過來,紀佳程肚子裏的火騰騰地往上冒,一連按掉了四個。這下林曦總算不再打過來了,紀佳程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一輛白色出租車在他身邊強行變道過來,等紀佳程反應過來刹車時,兩輛車已經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紀佳程呆了半晌,立刻下車查看,看到自己的前右保險杠和右側翼子板完全變形了。

出租車司機跳下車來張口就罵:“我×你娘,你就不能讓我過去?”

紀佳程勃然大怒,說道:“怎麽?你變道撞了我,還敢罵人?”

“我就是要罵儂!我就是要罵儂娘了個×!”戴著眼鏡的出租車司機大罵,“你耽誤我多少生意!……”

這幾句話徹底把紀佳程得罪了——他母親已經過世了,這人居然還敢亂罵!如果是兩年前他會一拳揍過去,可是現在他隻是冷冷一笑報了警,然後開始拍照,拍完照就開始錄那司機的罵聲。他先是在心裏把這事歸咎於林曦,發著狠一定要回去收拾他,接著就開始琢磨怎麽整這個流氓一般的出租車司機。警察來了看了一眼就判定出租車司機負全責,紀佳程被定為無責,他卻遲遲不肯簽字,拒絕調解,非要警察把兩輛車都暫扣幾天,這讓那個出租車司機又氣又怕。後來在交警的勸說下紀佳程總算簽了字,卻又慢吞吞地開去定損。等全部搞好已經是下午三點,出租車司機一天做不成生意,氣急敗壞,飛一般的開車走了,紀佳程一邊冷笑一邊開車去了熟悉的維修店。

如果不是林曦又打電話來,他就不打算去辦公室了,直接回家,可是在他把定損單交給修車師傅時,電話又響了。紀佳程接通手機,剛想吼一句,林曦的聲音卻急促地先衝了出來:“紀哥!出事了!你怎麽不接我的電話!你快到所裏來!”

“什麽事?”紀佳程的怒意立刻消了大半,心懸了起來。

“所裏遭賊了!現在就剩你的辦公室還沒清理了,你快回來吧!”

“啊——?”

紀佳程呆了幾秒鍾,把車鑰匙往維修店的店長手裏一扔,撒腿就往外跑。他的辦公室裏沒什麽錢款,可是卻有無數的案卷,案卷是絕對不能遺失的!等他坐出租車趕到辦公樓下,上氣不接下氣地衝進事務所,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前台小姑娘一看見他就說:“紀律師,快去你的辦公室看看吧!”

紀佳程迅速奔進去,趕到辦公室門外,林曦在旁邊的座位上看到他,迎了上來。

“紀哥,你快看看吧,你的……”

紀佳程一把推開他,躥進辦公室,他看到自己的一些案卷散落在地上,但情況似乎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糟。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辦公桌後麵,櫥子的門打開了,保險箱的門大開著,裏麵一片狼藉……

“紀律師,你回來了?”

紀佳程扭過頭來,看到事務所的主任老劉站在身後。他臉色陰沉,指指地上和保險箱:“都保持著今天早上發現時的原樣。我沒讓警察勘查你的辦公室,也沒讓別人進來,免得把你的案卷弄遺失了。你趕緊整理一下自己的東西,你的保險箱被打開了,檢查一下丟了什麽。要是丟了東西,明天去派出所做個筆錄。”

紀佳程額頭上青筋直跳,問道:“什麽時候發生的?”

“今早來的時候,小陳發現的。”老劉介紹道,“不光是你,好幾個辦公室都被翻了,徐律師放在抽屜裏的3萬塊錢也被順走了呢!現在這賊很囂張啊!偷到律師事務所來了!”

“警察怎麽說?”

“說這事應該是周末做的,不知是白天還是晚上。他們調監控錄像、做筆錄,能不能抓到還是個事……”老劉氣得呼呼直喘,他是刑警出身,這賊居然偷到前警察的頭上了。

“小紀,你先收拾!”他拍了拍紀佳程的手臂,“我還要找一下物業,談談他們是怎麽保衛的?這垃圾物業,上次停車費的事還沒扯清楚,這次我非得……”

他一邊發著狠一邊走了,紀佳程望著遭劫的辦公室,隻得低下頭撿案卷。林曦似乎嗅出了危險的味道,沒像紀佳程預想的那樣跑來獻殷勤,紀佳程總算可以安靜一下了。他坐在辦公椅上,開始一份份檢查案卷。

案卷沒有缺失,這讓他鬆了口氣。隨後他開始收拾保險箱。清點下來裏麵沒什麽東西遺失,因為裏麵本來一分錢都沒有,律師章和幾份證據原件都在,隻是被扔得亂七八糟。他對著保險箱的鎖發了一會兒呆,鎖孔有著明顯的劃痕和撬痕,電子麵板還是好好的,可是保險箱居然被打開了,不知這保險箱保險了什麽?關上保險箱的門,打開自己的幾個抽屜,他的東西比較多、比較亂,連他自己也記不清楚裏麵有什麽。他找到了自己以為遺失的一副眼鏡,到最後也沒弄清楚自己到底丟了什麽。

這賊在他這裏真是一無所獲。

想到這裏他暗自有些慶幸:幸虧自己前兩天把那個紙盒還給林東升了。否則這賊看到這麽個包裝嚴實的東西,不偷走也要拆開。這東西要是有損壞,紀佳程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

他收拾好東西,最後又試了試保險箱的鎖,就把保險箱的門一關。出辦公室時,他感覺這一天晦氣透了,不想再和林曦說話—他已經把這家夥等同於貓頭鷹。可能是因為他陰沉著臉,林曦沒敢惹他。紀佳程背著手走出事務所,氣呼呼地走了。

再去維修店,他看到修車師傅已經在給車鈑金。紀佳程在那裏看了幾分鍾,叮囑了幾句,問什麽時候能取車。修車師傅說,這種程度的鈑金需要點時間,加上還要上漆、烘幹,最快也要明天下午。紀佳程拿著提前開好的發票和維修清單,心裏咒罵著那個出租車司機。

“這有啥,”修車師傅小金說,“你這明天還能拿到,我碰見的車還有更嚴重的,放在這裏一個多星期呢。”

紀佳程點點頭,望著自己的車,有些憐憫地想:這車是該換了。他打算客套兩句就離開,隨口說了一句:“你說這車就蹭一下,就變形成這樣,要是撞死個人,得成什麽樣?”

“那就要看是什麽車了,”小金說,“不過要是‘嘭’的一聲撞上,肯定車頭會傷。美國車結實點,日本車絕對變形,搞不好報廢都可能。”

紀佳程想起欣雨的車禍,問道:“說起來,你們修車都有記錄嗎?有沒有修了車不記錄的?”

“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們這裏都是要開單子,輸入電腦記錄的。你不開單子不記錄,怎麽知道是哪個師傅給你修的?老板怎麽統計業務量,師傅們怎麽統計績效工資啊?我幹了七八家店了,嚴謹著呢,當然了,你要是到外頭那種路邊店,他們可能不開單子,可是他們那種地方扳不了金,噴不了漆,還是要送到我們這樣的地方來噴漆,他們也就吃吃差價。”

“也就是說,如果車輛鈑金了、噴漆了,一定會有點什麽記錄的,不管是在哪個店,對嗎?”

“對。”小金點點頭。

紀佳程讚歎了兩句小金懂得真多,便離開了維修店。等他走到地鐵站附近,他對自己剛才問的那些問題感到很奇怪:怎麽會問這個?難道專業的警察都破不了的案子,自己倒能破了?

他走進地鐵車廂,想著今天的撞車,被洗劫的辦公室,又由小金的說法想到了那輛金色的車到哪裏去維修噴漆,越想越鬱悶。地鐵的廣播聲和身邊人的交談聲亂紛紛湧入耳朵,掩蓋了手機鈴聲,直到出了地鐵站,他掏出手機看時間,才發現了上麵的未接電話。

電話都是黃小雅打來的,足足打了六個,這表明了事情的急迫性。不知為何紀佳程莫名感到了一絲不安,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把電話打回去,隻響了一下,電話就被接通了,黃小雅的聲音顯得驚慌失措,幾乎變調了:“紀律師!出事了!……”

“什麽事?”紀佳程連忙問。

“薔兒不見了!”黃小雅的聲音帶著哭腔,“請你也幫忙找找吧!……”

“什麽?孩子不見了?”紀佳程唰地站住,大聲問道,“怎麽不見的?什麽時候?”

“放學後就不見了……我去接的時候沒看見她!……一直沒看見她出來!……”

“哦……”紀佳程放下心來,“學校裏有嗎?有沒有問過她的同學?”

“我找過了,問過了,老師說她一放學就走了!老師現在正在打電話問她的幾個同學呢!”

“她沒自己回家?”

“沒有!”

“東升呢?”

“現在他守在家裏,韓宜筠已經奔出去找了,我現在在學校這裏,紀律師,你也幫忙找一下吧!”

“好。你報警了沒有?”

“如果老師那邊查不到,我立刻就去派出所!”

紀佳程放下電話,想起自己沒法開車尋找,又在心裏罵了半天。他給趙敏打了個電話,然後無可奈何地打了輛出租車,往薔兒就讀的小學奔去。到小學門外時天已經黑了,學校的大鐵門已經上了鎖,他沒找到黃小雅,便打電話給她,這才得知她現在已經在警署了。學校離林東升的家有幾公裏,附近有著各種小店,紀佳程轉悠了兩條街,卻一無所獲。

晚上九點,薔兒還沒找到。和林東升通電話時,他能感覺林東升快要發瘋了。

紀佳程的心情終於感到一絲沉重,發現有些不對勁了。他原以為這是小孩子放學後貪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現在看來薔兒真的像是——失蹤了。那不是一個會在外麵過夜不回家的孩子,這世道這麽亂,馬路上車來車往,不會出什麽事吧?

他饑腸轆轆地穿過馬路,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學校前麵。他往四周望了望,注意到路燈上麵的監控,他又往學校裏麵望去,能看到傳達室有攝像頭對著大門口。就在他對著路燈發呆的時候,馬路對麵停下了一輛紅色的跑車,司機打開車門,伸下一隻腳來,一眼看到紀佳程,立刻把腳縮了回去,咣地關了車門,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這是雙向四車道的馬路——七八米遠,兩三秒鍾,已經足夠讓紀佳程看清楚司機的臉。

——康達理。

他在這裏幹什麽?

紀佳程呆了幾秒種,他想到了欣雨,想到了葬禮上康達理的威脅,一個可怕的念頭劃過他的腦海。他向警署的方向跑去。等他跑到警署,他赫然看見林東升坐在那裏,黃小雅陪在他身邊急得掉眼淚,兩個人都是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紀佳程本想報告自己的發現,卻被他們的樣子驚住了。

黃小雅一把抓住紀佳程的袖子,帶著哭腔說:“紀律師,出事了!”

“怎麽?”

黃小雅指著警員的電腦。警員同情地點開一個視頻,說:“這是下午三點到四點的監控錄像。”

從拍攝角度看這正是紀佳程在學校門口看到的路燈上的那個監控探頭拍下來的,警員點擊進度:三點四十分左右,學生們開始走出校園,門口聚集了一些家長和車輛。三點四十二分,薔兒走出來了,站在路邊往兩邊張望,她是在等待黃小雅來接……

隨後紀佳程看到了下麵的一幕。

一輛金色的車從下方駛入了鏡頭,停在了薔兒旁邊。薔兒似乎是和車裏的人說了什麽話,就拉開車門上了車,車立刻發動,開往遠處消失了。

警察再度快進,大約十幾分鍾後,三點五十七分,黃小雅的Mini Cooper駛入了監控。她從車上下來,張望了一下,就走進了校園。

紀佳程和林東升、黃小雅麵麵相覷,彼此都讀出了眼裏的恐懼。

——那輛金色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