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冬明晨
冬明晨接到藍欣電話的時候還沒睡，接了電話之後卻怎麽也睡不著了。二十分鍾後，他已經到了張起揚家小區的樓下。
他不確定要不要通知王元或者其他人，他現在心裏還沒底兒，更不知道告訴了其他人之後會出現什麽後果。冬明晨從得到藍欣的消息到現在，大腦一片空白，他連自己該做什麽好像都不知道了。更讓冬明晨感到手足無措的是，他應該如何告訴藍欣這件事。藍欣現在顯然是什麽也不知道的，冬明晨無法想象這對她將是多大的打擊。但是無論如何冬明晨現在已經被心中巨大的疑問推著往前走了，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書房的窗戶沒關，冬明晨很少玩翻窗戶這種把戲了，不過三層還不算太費勁。
他輕手輕腳的，努力不發出任何的聲音，旁邊的房間裏就是熟睡的藍欣。
窗前就是張起揚的桌子，電腦和各種檔案占據了上麵的空間。
冬明晨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開電腦，除了一些常規文件，冬明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然後是抽屜裏，各類的文檔，還有一個圓形的藥盒，像個扁平的餅的形狀，冬明晨轉著，突然一側開了，裏麵是糖，反向轉一下，另一側的白色藥片漏了出來。冬明晨將藥盒揣進兜裏。
另一個抽屜裏的東西比較雜，但是其中兩張名片讓冬明晨不得不注意。
一張是畢福寬的名片，冬明晨突然想起王元曾說有警察去找過畢福寬。
另一張名片讓冬明晨眼前一亮，那個是史進的名片。
心理谘詢師，119心靈工作室，地址：常青藤花苑C座119。
這個未曾謀麵的人物又讓冬明晨充滿了好奇，張起揚會不會是去找史進了？冬明晨突然想。冬明晨立刻湧上來一種去找張起揚的衝動，但是馬上又猶豫了。他就算見到了張起揚，要說什麽呢？還不如先單獨找史進，把事情都搞清楚。冬明晨緊緊地握了一下手中的名片。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冬明晨就到了看守所。他一夜沒有睡覺，回來的路上胡亂吃了點兒東西，填了填肚子就來了。
畢福寬的案子還沒判下來，所以他還是先在看守所裏待著。
“張起揚？我真的不認識啊！”畢福寬有些著急地說，“我不記得有過這個病人，真的！我也沒必要騙你啊！”
冬明晨看著眼前的畢福寬，感覺他不像是在說謊。或許張起揚找畢福寬的時候用的就不是自己的名字，冬明晨從手機裏找出一張張起揚的照片，然後拿給畢福寬看。
“就是這個人，找過你沒有？”冬明晨問道。
“他……”畢福寬皺了皺眉頭突然說，“記得，記得，他之前常來找我。”
“之前？說準確點兒，什麽時候，多長時間來找你一次，都是幹什麽？”冬明晨心頭一緊，立刻打起十分的精神來。
“大概是在兩年前了，他大概一個月或者兩三個月來找我一趟。”畢福寬說。
“找你幹什麽？說仔細點兒！”冬明晨有些著急。
“最初我也感到奇怪，他來找我既不谘詢也不看病，隻是托我搞到一些藥，都是處方藥，他也願意出高價，所以我就……就幫他準備一些。”
“拿的什麽藥？”冬明晨眉頭皺起。
“主要是鹽酸三氟拉嗪……”
“鹽酸三氟拉嗪！”冬明晨突然厲聲起來，“難道你不知道這種藥是用來幹什麽的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不過他看起來的確不像，顯得很冷靜、很幹練，真的完全不像。”畢福寬解釋道，“所以我想有可能他是為別人準備的呢，所以我就沒怎麽在意。”
“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
“他應該是個警察，最早的時候我見他的車，那個車牌號應該是公安局的，當然後來就沒再見過那個車了。”
“他隻拿藥？有沒有說過什麽？”
“沒有。”
“不，說過！”畢福寬突然又改口，“大概就是在兩三個月之前，他說以後可能不會再來了，讓我多準備一些，所以那次我印象比較深刻。”
“那你準備了多少？”
“三個月的劑量吧。”畢福寬說。
“然後你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沒有，”畢福寬說，突然又皺了皺眉，“但是他不叫張起揚啊，他說自己叫史進啊！”
冬明晨心裏“咯噔”一下。
史進像影子一樣跟著張起揚，張起揚也偏偏選擇用了史進的名字。
冬明晨用手摸了摸衣服兜裏史進的名片，眉頭微微地蹙成一團。
三個月的劑量，按理說應該快用完了。冬明晨現在心裏已經種下一個關於這個時間期限的種子，時刻讓他注意著，誰知道它何時會突然從迷霧中萌發。
冬明晨從看守所裏出來就打算好了，要見史進一麵，他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史進，另外最好還是約出來單獨見麵，這樣最起碼可以避開張起揚。
冬明晨撥通了名片上的座機號碼，傳來了“嘟嘟”的聲音，然後就停止了。
對方顯然是接聽了電話，但是沒有聲音。
“喂，您好。”冬明晨的聲音傳進話筒。
對方還是沒有聲音，一秒鍾後反而掛了電話。冬明晨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無人接聽了。
冬明晨又按照上麵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輸入號碼的時候他沒仔細看屏幕，但是撥過去的時候卻愣住了，屏幕上顯示著張起揚的名字。
電話接通了，冬明晨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希望張起揚不要接電話，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更何況自己剛才打了史進的座機，那個接電話的人會不會就是張起揚呢？如果是張起揚，他會不會猜到自己正在查他呢？冬明晨看著手機屏幕大氣都不敢喘。
無人接聽，冬明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想不通為什麽史進的名片上卻是張起揚的手機號。冬明晨跳上車，直接往史進名片上的地址飛奔而去。
冬明晨走進C座樓的時候才發現它的破舊，想當然地認為它即將被拆掉重建。樓房的外麵被植被包圍著，爬山虎已經爬上了二樓的窗戶，給整個建築籠罩上一層幽雅的味道。
史進工作室的門上有一個漆得發亮的精致銅牌，上麵寫著：119心靈工作室。外麵有一道鐵門，上麵的漆有的已經脫掉了，不知道什麽人會把辦公室選在這種地方。本來這個地方就是居住小區，交通也不是很方便，而且樓房比較老，完全不適合做生意。其實毗鄰大學，安靜幽雅，倒適合隱居，事實上周邊大學很多離休的教授之前就住在這片地方。
門鎖著，冬明晨無論怎麽敲門也沒有人回應。
“這家住人了啊，咱們有伴兒了。”一對老夫妻攙扶著上樓，老爺子笑著跟身旁的老太太說。
冬明晨聞聲停止了敲門，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鐵門的破損處，擦破了皮。
“這裏原來沒有人住嗎？”冬明晨轉向身後問，老夫妻正走到樓梯中間。
“沒有啊，我在這兒住了幾十年，這得有幾年沒人住了。”老爺子說。
“這門上不是還有招牌嗎？”冬明晨張大嘴巴問。
“招牌是最近幾年才裝上的吧，不過還是沒有人住，所以我之前以為這是倉庫，但是……”老爺子還沒說完就被冬明晨打斷。
“倉庫？”冬明晨嘴裏囁嚅著。
“但是我一想，誰會把倉庫設在這兒呢！”老爺子自以為睿智地“嗬嗬”笑了。
“那你怎麽確定這裏不住人的呢？”冬明晨皺起眉頭。
“很簡單啊，晚上從來沒有開過燈。”老爺子心平氣和地說。
而現在冬明晨已經無法心平氣和了，他一巴掌拍過去，鐵門像個老人喘息著發出沉悶的轟隆隆的聲音。這沉悶的聲響同樣回**在冬明晨的腦海裏，腦袋“嗡嗡”地像炸了一般。
“怎麽，這裏沒搬來人住啊？”老爺子問著，冬明晨卻已經聽不進去了，他跑出樓道口，眼睛像監視器一樣掃視著周圍的環境。
冬明晨站在外麵向上麵的窗戶望去，看到了那個工作室拉著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