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魚帶出的網
吳局拍桌子的時候,兩個人都知道壞事了。辦公室的門開著,吳文未的手掌拍在桌子上的時候,木頭的材質發出的聲音如同鼓皮的叫喊。
外麵的人愣了一下才又開始忙各自的事去了。隊裏的人從早晨到現在忙得不可開交,因為早晨發現的命案。
“這還不夠明顯嗎?凶手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啊!”吳文未向兩個人吼著,然後走到門口“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吳文未是真的著急了,在平時,他一般都把這些事交給下麵的人去處理,比如王元。當然以前他都是放心地交給張起揚,自己是很少過問的。
王元微微地低著頭,眼睛看向側麵的一邊,默不作聲。
“你看我幹嗎?”吳文未對王元說,“你看你那沒精打采的樣子,給我抬起頭來!”
王元隻好抬起頭,聽著吳局罵,等著他發泄完了。冬明晨因為剛調來不久,局長並沒有直接對他發火。
“四個了,四個人了,你們厲害啊,整個B市幾年都沒出過這樣的事。”
死者是早晨的時候被發現的,死在自己獨居的一座郊外的別墅裏,別墅的業主並不是死者,看來他可能隻是臨時住在這裏。
死者叫張誌,二十三歲,胸部中了一刀,檢測到也有急性肺水腫的症狀,那麽那一刀也就很明顯了,同樣是故作懸疑。
張誌是個公子哥,和一些紈絝子弟一樣,整天吃喝玩樂,不求上進。兩年前,張誌在四環玩飆車,撞傷了一個環衛工人,逃跑的時候可能由於緊張又撞死了一個小夥子。小夥子是修車的,當時手裏正拿著扳手,小夥子的身體被頂到牆上,扳手的一端從他的胸口穿了過去。
張誌的父親雖然恨鐵不成鋼,但在骨肉親情麵前,還是失去了原則,他動用了一些關係最終保住了兒子的性命。當然後果是,張誌戴上了精神病的帽子。後來張誌也被他父親關在家裏,一般不許外出。
“你說說,這個案子打算從什麽地方入手?”吳文未的話打斷了冬明晨的思緒。
“應該在全市範圍內搜集近幾年來類似的案子,雖然最近發生的這幾個案子沒有留下太多有價值的線索,但是隻要涉案越多,時間跨度越長,就一定能找到更多的線索和漏洞。”冬明晨利索地說,他現在的確也是這麽做的。
“那好,有新線索了嗎?”吳文未的語氣已經比剛才平和了許多。
“目前還沒有。”冬明晨低了低頭。
吳文未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冬明晨,眼神中突然湧出一種淡淡的溫熱與期盼,然後又伸出手搭在冬明晨的肩膀上,說:“好好幹。”
冬明晨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隻好熱情地附和著。
“要是需要其他分局的配合,直接找我,我幫你搞定。”吳文未又說,“還有,張起揚對案件的參與程度,我希望你心裏要有個數,多勸勸他,別幹這行了。”
冬明晨點了點頭,心情卻有些複雜。
“兩年前的事,聽說了嗎?從那以後他離開了警隊。”吳文未說。
“聽說了。”
“包括你倆以前都在緝毒處的時候,你也知道,他風格太強硬,工作起來就是不要命的主兒。兩年前的事可能不算是張起揚的責任,但是如果換個人,處理方式和結果或許會溫和一些。”
冬明晨在一邊聽著,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你先回去吧。”吳文未接著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冬明晨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白板上已經多了張誌的名字。白板上幾乎清晰地顯示出從案發到現在的所有脈絡,冬明晨看了一遍又一遍,幾乎可以將他們重現在腦海裏。
他慢慢地比較著彼此的異同,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疑團:案底。
在劉海的案子和孫莉的案子發生的時候,都會出現和案情相關的人的檔案,就像是預測了警方的調查線路一樣。還有就是警局內的案底,王元曾說關於劉海傷人的案底在警局的電子檔案中被抹平了。
這一切究竟是凶手的疏忽還是故意為之?用來給警方施加無名的壓力?但是後來為什麽就不再有了?現在最起碼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這個應該不是凶手的作案習慣。
那麽最初消失的劉海的電子檔案呢?凶手是單純為了製造恐怖的氛圍?還是必須要這樣做?如果是必須要這樣做的話,原因又是什麽呢?
冬明晨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讓自己的身體斜躺在椅子上,盡量得到放鬆。
“冬隊,你看看這個!”王元手裏抱著一摞檔案匆忙地走過來,臉上好像已經因為過度的驚訝而沒有了其他的表情。
冬明晨翻開第一份檔案的時候瞳孔已經開始慢慢地放大,然後是第二份,第三份……時間最早的是在一年前……
“這些都是?”冬明晨張大了嘴巴。
“都是。”
“怎麽辦……”王元說話的時候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張起揚看到的時候也呆住了,他的眼前一黑,晃晃悠悠地要倒下去。冬明晨一把扶住他,突然想起他低血糖,就開始在他身上摸索那個隨身攜帶的藥盒,但是張起揚突然一把抓住冬明晨,手上的力道像大樹強勁的老根。
冬明晨愣了一下,隻好不再動,直到張起揚擺手,冬明晨才放開,然後看著張起揚閉著眼睛,手在自己身上慢慢地摸索著。張起揚又掏出那個藥盒,捏出幾片東西放在嘴裏。冬明晨的眼睛瞥到那個藥盒,圓形的;隻是再看張起揚捏出那幾片東西的時候,冬明晨的眉頭卻鎖住了。
那幾片東西並不像是糖,圓圓的,明亮的白色。但是冬明晨記得張起揚昨天吃的是方糖,這帶給冬明晨一種不好的感覺。好像但凡任何細節都能引起冬明晨的注意,心思縝密,活起來必然會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