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見
宸太子離開辦公室後，發現後麵有人跟著，嘴角輕輕上揚，不屑地道：“想跟蹤我，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宸太子故作慢悠悠地到專屬車位，提車，然後悠閑地哼著曲調，打開車門，慢吞吞地進去。然後開車，剛開始的速度很慢，悠閑悠閑的。明明是可以飆車的好車，卻硬生生地變成了電動車，跟著宸太子的車，不敢直接跟在後麵，間隔了一輛。宸太子從後視鏡確定好跟蹤車輛的位置，一個紅燈過去，開起了百碼速度，從拐彎處開了過去。正因為知道這條路的拐角比較多，才會選擇這條路。跟蹤的車，拐進去之後，才看到三四個轉彎口，應該走哪個？
“天哪，跟丟了。”開車的大胡子咧著嘴罵道。
坐在後麵的杜衡冷笑道：“早就知道，他要玩這一招。去調查一下，近期宸太子有沒有出A城。”
“老板，是不是回去？”大胡子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觸著杜衡的黴頭，平白無故地被罵。
杜衡沒有說話，閉上眼睛。大胡子沒辦法，隻好掉頭，把杜衡送回家，或許這樣才能讓杜衡冷靜一點。
別墅的大門緊閉著，宸太子看著門上斑痕點點的樣子，想起他媽媽把他送到這裏時的情景。
那年，媽媽還是一個女兵軍官，外公總是把媽媽關進去，然後很久都不會出來。自己每天都要乖乖地在門口等著，等著，終於等到媽媽出來了，可是沒過多久，媽媽還會再回去，直到那一年，媽媽去世。
如今，自己長大了，卻再也不願意等了。
宸太子將車開了進去，當他走到青玉房間的時候，他躊躇了，真的該問嗎？他徘徊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他推開門，慢慢走了進去，青玉躺在**，臉上沒有血色，沉沉地睡著。他趕忙用手去試一下青玉額頭的溫度，熱得燙人，他低聲罵了一句：“天哪，怎麽就留你一個人在這裏。”說著抱起青玉，就往外衝，剛到門口就看到青玉媽媽端著藥，青玉媽媽急切地問：“阿宸，你這是幹什麽？”
“她燒成這樣，不曉得送醫院？”宸太子眉毛上挑，語氣很重。
青玉媽媽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早上就發現了，可是她堅持不去醫院，她很固執的，我不敢送，她會生氣，不理我的。醫生說，這藥喝下去就好了。”
“你們就這樣由著她？”宸太子很生氣地說。
“沒辦法，從她爸爸去世，她就不敢進醫院。”青玉媽媽垂下眼瞼。
宸太子心一沉，是啊！她的父親去世了，她本該過著公主般的生活的，宸太子愧疚地看著躺在他懷裏無力的青玉。他歎了一口氣，又將青玉抱回屋裏，輕放在**，拿過青玉媽媽手中的藥，喂青玉。
可是青玉的嘴巴緊閉，藥根本喂不進去。宸太子端起藥碗，猛地喝了一口，藥在嘴巴裏麵，苦澀的味道就像苦咖啡，宸太子俯身吻上青玉，以嘴巴喂青玉喝藥。青玉媽媽在旁邊看著，心裏很不舒服，可是除了這個方法，還能有什麽辦法？隻希望眼前的這個冷峻的男人，是真心對青玉的。青玉媽媽覺得自己老了，她想起施將軍說的話，要想青玉完全走出來，就不要再照顧她，把青玉交給宸太子，說不定會遇到不一樣的煙火。
青玉媽媽問施將軍：“為什麽非要找阿宸？”
施將軍笑著說：“人都有私欲，我想我的外孫能幸福。”
青玉媽媽看著宸太子一口一口地喂著青玉，心裏明白，這或許，才是真的愛。
宸太子將一大碗的藥，全數喂給青玉。青玉臉色漸漸有點兒血色，宸太子怔怔地出神。青玉媽媽開口說道：“阿宸，我們家青玉最近就拜托你了。我想回去給他爸爸上炷香。”
宸太子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生氣地說：“為什麽媽媽們都是這樣，在孩子最需要的時候，要離開！”
青玉媽媽從來沒見過宸太子這般生氣，他眼睛裏布滿血絲，嘴角還有被揍的痕跡，眼角還青了一塊。青玉媽媽堅決地說：“因為青玉更需要你，現在隻有你能給她最需要的溫暖和關懷。”
宸太子往後退了一步，青玉媽媽向前一步，靠近宸太子，大聲地說：“你不知道，青玉剛開始喜歡的人是你，見你第一眼，她就說，似曾相識。被你瞧不起，被你激怒，被你壓迫，被你誤解，她都寫在她的記事本裏麵。雖然是假的，杜衡卻給了青玉足夠的溫暖，可是你呢？”
青玉媽媽說完頓了一下，繼續逼近宸太子，一字一頓地說：“我隻想我的女兒和我一樣平凡簡單地享受幸福，但是，她既然選擇進天辰，我不會阻攔。更不會阻攔她愛上你們其中的一個。但前提是，真心對待。”
宸太子腳下發軟，一直以來，溫順的青玉媽媽，和藹可親的青玉媽媽，像蓮花一樣的淡然，超凡脫俗，本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沒想到，她的話，這麽直白，直直地打到了宸太子的心底。
青玉媽媽收起怒火，轉過臉，看了看青玉，傷心地說道：“我的女兒，本該找個平凡的人，幸福地生活。”說著就蹲了下去，用手觸摸著青玉的臉，吻了青玉一下，青玉媽媽的淚水滑落在青玉的臉頰上。
宸太子失魂落魄地站在床邊，青玉其實當初喜歡的是你！
反反複複地想著這句話。
第一次見麵的調侃，第二次見麵的避嫌，第三次的故意捉弄，第四次的故意吃醋……
這麽多的第一次，交集那麽少，卻讓他那麽真實的感知到，原來，自己也早就喜歡她的身影。
她的笑，她的沉思，她的默默抵抗，她的哭，她的無力，她的悲傷，原來自己也曾住過她的心上，為何不早點知道，為何不早點發覺，早點發覺，她現在是不是不會那麽痛？
青玉的媽媽給了宸太子一個本子，就離開了。
宸太子沒有打開，隻是靜靜地看著封麵，他打開第一頁，秀氣的字跡，就像青玉這個人一樣，素雅，蕙質蘭心。
第一頁上，隻寫了這樣的一句話：
“不到最後一刻，千萬別放棄，最後得到的好東西，不是幸運，有時候，必須有前麵的苦心經營，才有後麵的偶然相遇。沒有遇見你，我該把最好的自己，收藏起來，不為了前麵的過客，錯過最好的你。”
青玉……
宸太子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那雋秀的字，腦海中可以想象到她在燈下寫這段話的情緒。還好，沒有錯過你！
青玉微微一動，嘴裏發出一陣聲音，宸太子沒有聽清楚，俯下身體，青玉微弱地說：“水……水……”
宸太子連忙把筆記本放在床邊，跑到桌子旁，倒了杯溫水，又快速地回到床邊，扶起青玉，小心地喂青玉喝水。青玉眼睛抬了一下，喝了幾口又睡了過去。
青玉側著身子，窩在宸太子的懷裏。她像隻可憐的小貓，下雨天無家可歸的時候，蜷縮在角落。宸太子心裏的一塊地方，慢慢被融化了。
青玉的樣子還是很痛苦，宸太子想到小的時候，自己生病了，媽媽就唱這首歌。他沒有唱過歌給別人聽過，他更不知道自己適不適合唱歌。他心裏想著，青玉睡著了，自己的歌聲難不難聽，也無所謂吧。
“風決定要走了，
雲怎麽挽留，
曾經抵死糾纏放空的手，
情緣似流水，
覆水總難收，
我還站在你離開，
離開的路口，
你既然無心，我也該放手，何必癡癡傻傻糾纏不休。
留一生遺憾，沒有我的以後，一個人少喝點酒。
窗台外的衣服有沒有人來收。
以後的以後，你是誰的某某某，若是再見，隻會讓人更難受。
沒有你以後……”
青玉雙手環抱著宸太子，宸太子坐在床頭邊，青玉這麽一抱，宸太子慢慢停下歌聲。青玉醒了，在他懷裏麵無聲地哭著。宸太子沒有說話，任憑青玉哭泣。他實在不會哄人，索性給她時間和空間。宸太子知道自己的這首歌唱得並沒有多動人，但是卻足足地把青玉的眼淚都唱下來了。
青玉哭了好一會兒，發現宸太子的衣服都被弄皺了，訕訕地離開他的懷抱，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
宸太子看著青玉紅著的臉，才發現，兩個人擠在一張**，頓時臉上也掛不住了。準備起身的時候，突然看到放在床邊的筆記本。他怕青玉發現，就用手遮住青玉的眼睛，慌亂地說：“不能用這麽無辜的眼神看著我。”
青玉很老實地問：“為什麽？“
宸太子慢慢地想挪動自己的位置，去拿筆記本，又怕青玉突然把他的手拿開，就厲聲道：“千萬別睜開你的眼睛看著我，我怕忍不住吃了你。”
青玉聽了果然乖乖的，一動不動。由於保持那個姿勢時間久了，宸太子移動都覺得困難。肌肉有點麻木，好不容易拿到筆記本，看起來沒有地方可以隱藏，就將筆記本塞在被子下麵。
被遮住眼睛的青玉，不耐煩地問：“你到底搞什麽鬼啊？”
宸太子手放了下來。
青玉一睜開紅腫的眼睛，入眼看到的就是宸太子糾結的臉，原本就麻了的腿，這會兒動一下都覺得疼。青玉看著他的囧樣，笑了起來。宸太子用手敲了敲她的頭，溫和地說：“還不是你這隻小貓害的，還幸災樂禍啊？”
“那我幫你揉一下，就當感謝了。”
宸太子看著青玉水靈靈的眼睛，蒙朧著一層說不清的憂傷，慢慢地靠近她的臉，吻了她的眼睛。驚得青玉向後一縮，宸太子抱歉地看著青玉，調笑道：“外公說，女孩子的眼淚多半是甜的，我嚐嚐，看是不是甜的，回頭好找他算賬。”
說完還用手揉了揉鼻子，嘿嘿地笑了兩聲。青玉沒有說話，冷冷的有股距離感。宸太子準備下床的時候，由於腳麻了，太疼，差點摔個四腳朝天。青玉撲哧笑了一聲，就不計較剛才的事情了。
“伯母去給伯父上香去了，讓我照顧你。”由於太疼，宸太子咬著下嘴唇。青玉點了點頭，氣氛一陣尷尬。
“沒什麽事情……”
“沒什麽……”
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出這句話，青玉低下頭，輕輕地說：“你不工作嗎？”
“工作！我就是問問你，想不想見杜衡。”青玉猛地抬頭，認真地看著宸太子，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的臉上明顯有打架後的痕跡。青玉伸出手來，急切地查看他的傷勢。宸太子淡淡地說：“這是杜衡給我的一拳，他要見你。”
青玉沒有說話，隻是從**下來，穿著拖鞋，朝客廳的方向走去。宸太子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半哄道：“見或者不見，你自己選擇。但是，你也有必要聽他的解釋。”
青玉歎了口氣，微微說道：“再見，就是為了將更好的自己，展現給別人看。可是而今，我不想再見。”
宸太子看著青玉遠去的背影，手扶著頭，揉揉眉頭，拿著被子下的筆記本，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