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杜衡的憂傷
天辰集團的大門口，陽光依舊那樣明媚，唯一不同的是，青玉不可能再到這裏上班了。宸太子，站在門口，呆呆地出神。這個集團，每天是不是都會有人選擇離開。宸太子不願意多想，慢慢走著。
還沒到大廳，就看到杜衡胡子邋遢，身上的衣服還是上次追青玉出來解釋時候的衣服。他躺在大廳接待客人的椅子上，眼睛頂著很深的黑眼圈，臉色憔悴。李光從外麵進來，看見消失兩天多的宸太子，順著太子的目光，就看到了杜衡。
宸太子走到杜衡的身邊，聽到杜衡發出的均勻的呼吸聲，他可能真的很累。宸太子坐在他的身側，不屑地看著他。雖然，自己也曾想過接近青玉，但不曾精心設計，讓青玉愛上自己。宸太子鄙夷地瞧著杜衡。
他從來沒見過杜衡這般頹廢的樣子，蒼白的臉上，深深的憂傷，眉毛都緊蹙在一起，複雜而多變。杜衡和宸太子一樣，都是孤傲的人。隻不過外人看來，宸太子霸道一點，杜衡溫和一點。可是，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宸太子從杜衡的衣著和桌上煙灰缸裏的煙頭，斷定杜衡肯定不曾想過，他自己戴著麵具去演戲，卻因入戲太深，無法自拔。
每個人在生活的這本書中，都在演戲，有的人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真實一點，有的人為了真實而真實，無論哪種人，大家都在演戲。更何況這場精心策劃的愛情，他自己寫的劇本，卻沒有猜出自己的結局。按照他對杜衡的了解，原定的劇本，他的結局，肯定是，隻要想抽身，就一定會很灑脫。如今看來，杜衡是陷進去了。
“你打算就這樣一直頹廢下去？”宸太子不溫不火地問著。
“看來，你知道我醒來了。”
“你的警覺性那麽高，能不醒嗎？”
“我可以當作堂堂郝家大少爺在誇我嗎？”
“隨便！”
杜衡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點燃。，抽著煙的杜衡，看起來是多麽讓人覺得想打醒他，明明是優雅的人，如今卻毫無形象、懶散地坐在椅子上，煙霧彌漫在周圍。宸太子想了想，然後很認真地說：“想不想知道青玉在哪裏？”
杜衡拿著煙的手，頓了一下，抬了下眉頭，心裏大抵有數了。原來在這麽短時間內，接走青玉和青玉媽媽的是你！難怪撒網找都沒有發現青玉的蹤影。雖然不知道宸太子打的什麽算盤，但內心的想念，讓杜衡來不及思考要不要隱藏自己對青玉的喜歡，不，是對青玉的愛。
在商場多年的杜衡，早就不是一張白紙，每次無懈可擊的就是他的完美，完美到沒有弱點，沒有露給對方自己最軟的攻擊點。
他彈飛煙上的灰燼，疲倦地說：“說吧，條件是什麽？”
宸太子啞然失笑，切的一聲，便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媽的。”杜衡看到宸太子鄙夷的眼神，生氣地將煙灰缸砸在地上，驚得大廳的人，都注意著他。杜衡無心維持自己的形象，依照杜若對青玉的了解，青玉肯定還會回來上班，自己就坐在這裏等她來。
宸太子知道杜衡會過來求自己的。他也要讓他嚐一嚐十二年前的滋味。宸太子嘴角微微揚起，發出一陣冷笑。
杜衡望眼欲穿，就是看不到昔日那張素雅的臉，看不到散發著荷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看不到，聽不到，碰不到。如果早知道，被揭開真相會失去，失去那麽痛苦的話，當初自己該讓自己不要愛上，不要陷進去。可惜，這個世界時光不會倒流，沒有後悔藥。謊言再美麗，也終究會被狠狠揭穿。
宸太子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看著兩天不曾處理的文件，用手揉了揉眼睛，他突然想，反正公司有人打理著，自己為何不把文件帶到外公的別墅去處理，這樣一來可以時刻看到青玉。二來，也有青玉幫忙。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不斷提醒自己，青玉愛的是杜衡，可心中終會有一個聲音提醒他，現在他們不會再在一起。可是，他又覺得自己很卑鄙，這就是**裸地趁火打劫，這不是他的風格。可是，為了那樣的人，做一次劫匪，又有何不可。
門嘩啦一下被撞開，杜衡怒氣衝衝地衝進來，雙手拍在宸太子的辦公桌上。宸太子倚在老板椅上，不耐煩地看著杜衡，杜衡看到宸太子雲淡風輕的臉，心中的憂傷夾雜著這幾天的勞累，一下子爆發出來。
他大聲吼著，脖子的筋都爆了起來：“告訴我，你把她藏到哪兒去了？別逼我！”
“她不想見你！”宸太子冷冷地說。
杜衡將桌上的君子蘭砸在地上，宸太子看到碎在地上的君子蘭，心裏無名地升起一團火，他郝世宸的東西，什麽時候輪到杜衡摔了？就算是他不喜歡的君子蘭，他也不允許別人碰一下。
宸太子衝上來就給了杜衡一拳，打得杜衡嘴角都流血了。換作平時，杜衡絕對不會還手，直接無視這樣無理的人，丟給警察和律師。可是，一想到青玉被他藏起來，保護著，心裏壓製不住的怒火，快將自己點燃。他衝上去，擼起袖子，給了宸太子一拳，兩個人打紅了眼，你來我往，都快將辦公室拆了。杜衡的力氣要弱一點，很快就被宸太子壓倒在地上。宸太子剛想一拳打歪杜衡的嘴巴，杜若衝了進去，推開宸太子，把杜衡拉了起來。宸太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用手拭去嘴角的血。
杜衡踉踉蹌蹌地站著，泄了氣地說：“無論你說什麽條件，哪怕讓我離開天辰，我也同意，你把青玉的地址告訴我。”
“不可能，你離不離開對於我來說，都沒有區別。而青玉，沒有她的點頭，我不會告訴你。”
跟隨著杜衡一起闖進來的杜若，心就像碎了一樣，她從小就喜歡宸太子，宸太子小的時候，就愛捉弄她，一開始的時候，杜若很討厭，一直把自己鍛煉得很堅強。許是十二年前，宸太子媽媽離開後，自己也失去了媽媽，所以他們兩個人的關係，雖然沒有明確是男女朋友，但是那種曖昧，比男女朋友還要甜蜜。杜若很清楚，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愛的人是宸太子。可是，因為哥哥，他們的關係一直是麵和心不和。而如今，知道宸太子給青玉安排地方，讓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哥哥，為了青玉，願意放棄和宸太子競爭。
中心點再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閨密，青玉。雖然心裏對青玉滿滿的愧疚，但是女人的嫉妒心還是會影響彼此的感情。
杜若憤恨地說道：“你們這樣有意思嗎？問過青玉了沒有？”
宸太子冷冷地看了杜若一眼，冷笑道：“五年前的決定，不是該知道今天的結果嗎？你雖然討厭你父親，卻很愛你的哥哥。我和你哥哥，你永遠站在你哥哥那邊，好，可以。不是要問青玉的地址嗎？我問過她的意思，再決定。”
杜若很冷，她感受到來自宸太子身上的距離，和那冷冷的目光。她的心沉了，難道一輩子都要這樣，為什麽，為什麽自己要出生在杜家。
杜衡無力地說：“不必給我答複！”轉身離開了。
宸太子冷笑著說：“杜若，不要抱怨，抱怨沒有用，出身不能決定什麽。為你自己活一次吧，勇敢地活一次。”
他的冷笑聲滑過杜若的心口。
杜若記得五年前，當杜衡喜歡方家大小姐的時候，方家大小姐喜歡宸太子，對宸太子窮追不舍。當時的宸太子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杜若還是方家大小姐，總是避開她們兩個人。然而簡單的方家大小姐方新月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熱情，瘋狂地追著宸太子。像個跟屁蟲，還浪漫到在集團門口擺玫瑰花表白，整個天辰都知道，有一種勇敢叫作方新月。
可是單相思總是會累的，有一次下雨，方新月一個人走在路上淋著雨。杜衡看到之後，安慰了方新月，然後打了宸太子一頓。方新月第二日一氣之下嫁給了周家大少爺。
那時候，杜若責怪宸太子為何讓女孩子一個人，在下雨天走在大馬路上。如果喜歡就接受，不要耽誤大家。那天她說了很多混賬話，杜若現在回憶起來，都悔恨不已。
“活該愛你的人都離開你，你媽媽也是。”杜若當時這樣對宸太子說。
這句話脫口而出後，宸太子的臉就鐵青般的沉著。自打那次後，宸太子就更沉默，整個人都變了，由此傳出惡魔太子的稱號。
杜若胸口隱隱約約地疼痛，五年了，為何還是會痛？
宸太子冷冷地看著杜若，他知道杜若在回憶，可是那又如何，注定今生不會再有交集，就無須擔憂，反正自己是絕情之人，不必在乎。
然後他毫無表情地從杜若身邊走開。
杜若跌坐在地上，今生，或許，都不可能再得到他的信任。
社會就是這樣，建立信任需要很久，失去他人的信任，卻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