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降臨

威克拉姆在審訊案件時很有方法。一位婦女因為愛上了一個年輕人,竟毒死了自己的中年丈夫。一般說來,這樣的女人拉去喂狗都不過分,但威克拉姆卻出人意料地下令割去犯人的鼻子。這種刑罰不僅對罪犯作了嚴厲的警懲,還威懾了其他人,不要再犯類似的罪行。有時,背信棄義和厚顏無恥是分不開的,對於這一類人,威克拉姆往往是讓犯人遊行示眾,並讓她們倒著騎在用紙裱糊的一個小型的、上麵裝飾了麥穗的驢子身上。經過了這些製裁,烏賈因國品行不好的婦女們都變得非常老實,雖然有時男人反而會犯下這種錯誤。

每天,威克拉姆都坐在王位上來審問犯人。他總是在觀察犯人、訴訟人和證人之間的回答、手勢以及麵部表情。正如我之前所述,他特別不相信女人,似乎她們就是罪惡的根源。不管是多麽難辦的案子,隻要由他來處理,從不會錯判的。他往往會突然發問:“他是誰?”被告往往會手足無措、驚惶不已。威克拉姆有時也會因此而看出事情的真相。一般說來,除非是那種非常會掩飾的婦女,否則決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即便是這種情況出現了,威克拉姆也能找出辦法來對付她們。

在處理金錢糾紛的時候,國王會嚴格遵照既定的法律條例,同時詢問法律界人士的意見,他從不按照自己的主觀臆斷來判定對錯。在審案的過程中,當原告與被告說著自己那難懂的方言時,或遇到小孩子或垂垂老者,他總是非常地有耐心。他絕不會因請願者是卑下的百姓就讓他們受委屈。他象征著公正,即便是一件小事,他都會非常謹慎地處理。因為他對年輕時聽過的一句話一直記憶猶新:切忌因小失大。他會把請願書遞給那位負責為他誦讀的文書大臣;念完之後,將信件收好放入內房,訴狀交給另一位文書抄寫員保管。有一次,一位狡猾的文書大臣竟然想掩蓋一樁非常嚴重的案件。經過嚴厲地調查,在事實真相被國王得知後,他砍去了這位大臣的耳朵和右手,至此就再也沒發生過這類的事情。

在治理國家的同時,威克拉姆國王也會攻打敵國的城鎮和鄉村,但是敵人的反抗總是很猛烈,有時他也會吃敗仗。這樣的時候還不止發生一兩次呢!所以他要一統天下的宏願也遲遲沒能實現。

一天,他來到了一個村莊,聽到了當地村民一段這樣的對話:一位婦女給了孩子幾張餅,可孩子隻把中間的部分吃掉了,邊上一點都沒動。當孩子再向媽媽要的時候,她說:“孩子,吃餅和威克拉姆意圖統一天下是一個道理,不能不顧及全局啊!”孩子追問道:“媽媽,這是什麽意思?我做了什麽?威克拉姆做了什麽?”她回答說:“孩子,你把餅的邊緣扔掉,隻吃掉了中間部分。威克拉姆也一樣,他野心勃勃,在攻打城鎮之前,竟然丟掉了邊疆地區,隻是一心想攻打國家的心髒,殊不知那樣隻是在浪費時間。換句話說,如果城鎮居民和其他起義者一起來反抗他,他就會腹背受敵。他現在這樣做,隻是在浪費時間和兵力,簡直太愚蠢了。”

威克拉姆聽了這些,很受啟發。他加緊操練軍隊,從攻打邊疆地區開始,這樣敵人外部城鎮的支援力量就不能那麽輕鬆地來支援市中心的軍隊了。因而,他的征服行動進行得很順利。在經過了短暫的休整之後,他用同樣的方法編製了更強大的軍隊,還在穩固了他的統治之外,掌控了其他王國的首都和城市。

在威克拉姆統治時期,有一位名叫瑪爾·戴夫的年輕商人來到了烏賈因國,他帶著一隊駱駝和大象進了皇宮。朝拜儀式結束之後,他在國王的手中放了一枚果子,他說他一直把這枚果子帶在身邊。然後他跪在地上祈禱,大概一刻鍾之後,他站起身來,什麽都沒說,就走了。這個時候,國王腦海中突然想到了那個巨人所說的話,這個人或許就是那個意圖謀害他的人。心中這樣想著,所以他沒有吃掉那顆果子,而是對他的管家說,小心地把這顆果子收好。可是,年輕的商人從此之後天天去拜見國王,而且每一次敬獻的禮物都是這樣的一顆果子。

某一天的早晨,大臣們陪著他外出巡視,體察一下百姓生活。這一次,那個年輕的商人也來了。而且,他和第一次一樣,還是放了一顆果子在國王的手心。當國王正在端詳著這顆果子的時候,馬群中突跳出一隻猴子,它把果子搶了過去,撕爛了。這時,一顆亮晶晶的紅寶石從中間蹦了出來,國王和大臣們都驚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威克拉姆對年輕的商人說:“你為什麽給我如此貴重的禮物?”此刻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哦,我親愛的陛下,”瑪爾·戴夫神情莊重地回答道,“印度聖典的儀式中曾經這麽寫過:‘在拜見王侯、老師、法官、年輕少女和你未婚妻的雙親的時候,絕對不能空手而見。’”

威克拉姆心中暗想,那麽之前的呢?都是紅寶石嗎?他想弄清這個問題,於是國王對他的管家說:“把我之前交給你的那些果子都拿過來。”聽到他這麽說,忠誠的管家馬上就把那些果子全部拿了過來,劈開它們,果然每顆果子中都有一顆紅寶石,而且每一顆都大小相同,熠熠生輝。威克拉姆國王看到這些,感到非常高興。

於是他便請來一位寶石商為他鑒定,寶石商看過這些寶石之後,說:“這些是無價之寶,都是上乘的極品,隻有那些高尚的人才配擁有。”在激動地將這句話說完之後,寶石商又說:“國王陛下,不管是什麽人,擁有了這些寶石,他就擁有了一切;其實,高尚的美德無時無刻不在我們身邊,它是贏得這個世界最好的武器。聽著,我尊敬的國王,所有的寶石在質地和光澤上都是罕見的珍品。我這麽說吧,每一顆珠寶都值上千億蘇瓦瑪司(金元的單位),你可能還是不明白。這麽說吧,一顆寶石的價值可以買下七分之一的土地。”

聽到寶石商這麽說,國王感到很高興,雖然也許並沒有他說的那麽好,但他還是非常高興,誇獎了寶石商之後就打發他走了。隨後,他馬上將年輕的商人請進宮來,對他說:“我的整個王國都比不上這一顆紅寶石的價值,告訴我,是誰給了我這麽多的紅寶石?”

瑪爾·戴夫是這樣回答的:“哦,我敬愛的陛下,在公眾場合說這件事情不太合適,現在我們可以說的是祈禱、藥物、詛咒、瑣事、家庭事務、禁食和鄰居的是非,關於這件事我會在私底下告訴你的。當一件事情有六個人了解了,就不能說是秘密了;如果四個人知道了,還是有傳出去的可能;如果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那麽,婆羅門的創始之神都不可能知道這件事,那當然就更不可能會被傳出去了。”

聽他這麽說,威克拉姆國王便將瑪爾·戴夫叫到一邊,對他說:“我的孩子,你贈與我那麽多珠寶,我還沒有報答你,我非常抱歉,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這位年輕的商人說:“尊敬的國王,我的名字不是瑪爾·戴夫,我叫尚達·希爾(這個名字的含義是‘安靜的脾性’),是一個虔誠的教徒,我要在哥達瓦裏河岸邊的一座大型公墓裏來施展我的詛咒和魔法。施展了這個魔法,我就會擁有自然界的八種力量。這就是我要向你索取的回報,那時,我要和你以及你的兒子待一個晚上。記住,一定要來,我的咒語絕對會成功。”

威克拉姆聞聽此言,幾乎快要從王位上跳起來,但他畢竟是一位國王,他還是盡力地控製了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說道:“好的,我們會去的,告訴我準確的時間!”

“跟我來,”寶石商說道,“屆時你可以帶武器,但是不可以帶隨從,在比哈得拉月[1]第二個星期的第十四天,即星期一晚上來。”

“我會遵照你的意願,一定準時赴約。”國王說。

尚達·希爾就這樣和國王約好了。離開皇宮,他回到自己的房子裏。之後,他開始建造廟宇,把所有的必需品都準備好,就等在公墓裏開始他的法事。

英勇的威克拉姆回到宮中,依照自己從前的經驗又想了很久,猜想著這個冒險會不會還有其他的意思。他自嘲道,自己怎麽會懼怕這點小事呢?但他還是不願意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哪怕是他最信任的大臣。

到了那天晚上,夜幕剛剛降臨,英勇的國王和自己的兒子往公墓方向走去,他們用穆斯林頭巾把脖子圍住,挾著一把鋒利的刀在腋下,防止什麽敵人、野獸或惡魔從黑暗中鑽出來襲擊他們。穿過側門,他們順著小道往河邊的公墓走去。

夜晚時分,路上漆黑一片。天上還下著冬雨,他們不得不加緊腳步,快步向前。褐色的烏雲黑壓壓地逼向大地,烏雲醜陋的樣子和野獸一樣難看。月亮仿佛隨時都會從遠處黑幕般的地平線上升起。這兩位徒步前行的王族踮著腳,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向前移動著,露在外麵的腳趾,如同從泥濘的水波中探出頭來的象牙。大雨突然襲來,豆大的雨點刷刷地落到樹上;一陣風吹了過去,他們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陰森黑暗的泥濘小道上,隱隱透出一縷微弱的燈光,若隱若現。微弱的光線就好像是用金幣在試金石上摩擦所迸濺出的火花一般,一直引領著他們走向公墓。

威克拉姆來到河邊埋葬屍體的墳地上,遲疑了片刻,又蹭了蹭鞋上的泥土。看到兒子也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他們就踩著屍骨,用頭巾捂著嘴,大步向前走去。

一會兒,來到公墓的焚燒地時,看著那些燃燒著的蒼白火苗,他們感到驚悚異常。威克拉姆國王和兒子看得出這可不是個好地方。可怕的焚燒地四周是凶殘的野獸聚集的地方,老虎憤怒的咆哮聲和大象喇叭似的吼聲清晰可聞;豺狼頂著閃閃發光的毛皮,咀嚼著死人的殘骸;狐狸和土狼拚命撕搶著獵物;同時,熊在吃著孩童的肝髒。焚燒地的遠處是他所熟悉的一些朋友生活的地方(死屍,不是活著的人),他們的屍體大多已經化為灰燼,或者已經在空中遊**,似乎是在等待著重生,等待投胎。這些被殘害的靈魂帶著深深的傷痛到處飄**;長著黴斑的骨架被些許發黑的肌腱連在一起。惡毒的巫婆皺紋滿麵,眼裏閃著凶光,扭曲得厲害的身體伏在那裏;惡鬼們靜靜地站著,高聳的身形和棕櫚樹一樣高傲,他們在招魂者麵前跳來跳去,翻著跟鬥,似乎是無比的喜悅。四周充斥著各種刺耳的尖叫聲,還夾雜著陣陣狂風的咆哮聲、貓頭鷹悲慘的鳴叫聲、豺狼長長的嚎叫聲和小河汩汩的流水聲,似乎奏出了一曲無比陰森恐怖的交響樂,令人不寒而栗。

尚達·希爾在靠近火堆的地方坐著,透過火苗的光,可以看見他臉上寫滿了邪惡。他身後的竿子上寫滿了文字,都是他所邀請的人的名字和咒符。他穿著一件巫師們常穿的赭色齊腰上衣;前額那一綹亂糟糟的頭發,和馬鬃一樣;後背上有一些用筆畫出的條紋,係著一條腰帶;他在臉上抹了一層骨灰,眼睛圓睜不動,好似一尊雕像,在昏暗的光線照射下閃閃發光。他的臉上還畫著宗教的標記和符號。威克拉姆走上前去,看到他用兩根腿骨在敲著一個骷髏,一次一次地落下,發出恐怖的敲打聲。

現在的威克拉姆國王,因為曾經打敗過那個強大的巨人,已經是一個勇敢的人了。而這個顯得恐怖邪惡的地方更讓他充滿了鬥誌;他決心再次證明自己是一個無可指摘的英雄。同時他也感受到,決戰馬上就要到了。他希望經此一戰,那些即將降臨在他自己、他的王國和家人身上的災難會永遠離去。

這時,他又想到了巨人的話:“殺了那個意圖謀害你的人,沒錯的。這是合法和正義的。”他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寶劍,無視前麵的危險,決意前行。但同時,他想到那晚這個惡魔所說的話。他想,他一定要保證自己不能受傷。

所有的這些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威克拉姆禮貌地向尚達·希爾行了個禮。尚達·希爾淡淡地說道:“請坐。”

國王和小王子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這位惡魔在四周舞來舞去,但他們沒感到害怕。一會兒,英勇的國王想起他的諾言,最後,他問道:“我們來了,究竟是有何指教?”

喬治,也就是尚達·希爾說道:“哦,國王,你來了,你去做一件事情吧!約四英裏遠的地方,正南方向,有另外一座公墓。一個屍體掛在那兒的一棵含羞草樹上,馬上去將他扛回來。”

威克拉姆國王和兒子便一起朝那裏走去——他可不想讓小王子一個人留在這兒。他手持一個火把,疾步跑到惡魔所說的地方。他知道,尚達·希爾就是想要報複自己的那個隱士喬治。他腦中的想法隻有一個:一定要抵抗到底。

夜黑得可怕,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烏雲漸漸散去,大雨傾瀉如注,似乎是要將所有的雨全部下完一樣。閃電將世界照得如同是白晝一般。隆隆的雷聲震得整個世界似乎都在晃動。這空曠的荒野中,動物受驚的奔跑聲斷斷續續地傳入耳中。髒兮兮的小鬼們捉弄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時弄出點動靜來嚇唬他們。巨大的蟒蛇伸出腥臭無比的、沾著毒液的舌頭,在泥濘不堪的道路上匍匐前行,隻有用利劍或咒語來威脅它,才會縮回那可怕的舌頭。總而言之,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便是再勇敢的人也會不知所措。但是,國王和他的兒子依然是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

最後,他們終於穿過了那條路,來到那個公墓邊,也就是喬治所說的那塊焚燒地。突然,他看見了那棵樹,樹上燃燒著紅色的火焰。他一直向那棵大樹走去,絲毫沒有畏懼。一陣高過一陣的喊叫聲不斷地響起:“幹掉他們!幹掉他們!抓住他們!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燒死他們!讓他們也來感受一下帕特拉(一個灼熱的地帶)的痛苦!”

恐怖的叫聲,沒有把國王嚇倒,反而讓他勇氣倍增。來到這棵大樹下的時候,他覺得火焰並沒有燒到他,所以,他坐了一會兒,仔細地看著那個倒掛在樹上的屍體。

屍體微微有點發綠,褐色的眼睛圓睜著,但沒有光芒;頭發是褐色的,臉也略顯褐色;身體又瘦又扁,肋骨看得清清楚楚,就和竹竿差不多;他倒掛在樹幹上的樣子就像一隻狐蝠(體型較大的一種蝙蝠);身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國王用手感覺一下他的皮膚,非常冰冷,而且黏糊糊的,感覺就像是蛇的皮膚一樣。他那一綹山羊胡須仍然在**著,這時才知道,他居然還活著。

細細地觀察了一番之後,勇敢的國王馬上判斷出這是一個貝塔爾。他遲疑了一會兒,想到了巨人所說的話,感到很困惑。巨人對他說過,這位隱士已經將石油商的兒子掛在了樹上。他意識到了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他又想起了那些狡猾得像狐狸一樣的魔法師,比如喬治。他隱隱覺察到自己似乎是被騙了。因此,他決定來動動這個石油商的兒子的“屍體”。

想到這兒,威克拉姆冷靜地說:“我有麻煩了。”但他會兌現自己對隱士的諾言,帶這個吸血鬼回去給尚達·希爾。國王帶上他的劍,勇敢地爬上那棵樹。他讓小王子用一隻手遠遠把吸血鬼的頭發抓住,用另一隻手提著寶劍,把從樹上垂下的枝幹砍斷。一聲巨響之後,這個家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立刻大聲地吼叫起來,尖叫聲那般刺耳。威克拉姆非常高興,說道:“這個惡魔還沒死。”接著,他從大樹上滑下來,看著被自己俘虜的龐然大物,問道:“你是誰?”

但是,就在國王問話的一瞬間,吸血鬼詭異地笑了幾聲,又把自己倒掛在了另一棵樹上,身體還晃來晃去地**悠著。

“是石油商的兒子?”國王大聲地問道,並抬頭看著它,不知接下來它要幹什麽。他對兒子說,手中套著吸血鬼的繩索一定不要鬆開,防止吸血鬼又要摔到地上,隨後,他再次爬上了大樹。爬到先前的位置時,他又一次抓住貝塔爾的頭發,使盡力氣——他有點擔心,害怕會讓他再次摔到地上,於是對他說:“哦,你這個可憐的家夥,快告訴我,你是誰?”

然後,又和之前一樣,國王敏捷地從樹上滑下來,向兒子跑去,他兒子聽了他的吩咐,死死抓著套在吸血鬼脖子上的繩子,一動也不動。但是,還是和先前一樣,吸血鬼狂笑了一下,動了動,又倒掛在了樹上。

失敗了兩次,威克拉姆國王被激怒了,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這次,他讓小王子用劍抵住貝塔爾的頭。然後,他像喜馬拉雅山上一頭受傷的狗熊一樣,匆匆地又爬上了樹,拔出自己的寶劍,向吸血鬼精瘦的小腿砍了過去。這一次的重擊,讓他離開了大樹,就在他快要落地的一刹那,小王子迪哈瓦希的寶劍砍向了他那褐色的頭。但是,這一次因為力氣太小,沒有劈著。威克拉姆國王再次問道:“哦,你這個可憐的家夥,說,你是誰?”這時,吸血鬼又大笑一聲,再次倒吊到那棵樹上。

如此這般反複了五次,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但威克拉姆國王並沒有喪失信心,而是決心戰勝這個狡猾的家夥。他再次爬上了那棵大樹,想把這個僵屍扯下來。

事情似乎是有了轉機。在貝塔爾第七次跌落到地上的時候,他不再躲避了,他的神態似乎在說:“即便是上帝,對像你這樣一個意誌頑強的人也沒有辦法。”他看著國王,看著這個身份高貴的人,然後對這個征服自己的人說:“你是什麽人?你到底想幹什麽?”

威克拉姆氣喘籲籲地說:“你這個可惡又可憐的家夥,我是烏賈因國國王威克拉姆,我現在要讓你去見一個以敲骷髏自娛的魔鬼。”

“請記住這句話,威克拉姆國王!”貝塔爾譏諷地說,“唾沫星子是可以淹死人的。我承認我被你打敗了,我可以像一個叫花子的要飯袋子一樣讓你背著,到你所說的那個地方。但是,我們出發之前,你得聽我說幾句。從這棵大樹到你所說的地方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我是一個話很多的人,我這麽做的目的是要分散你的注意力,我要講述一些神話故事和有益的故事來給你聽。那些聰明的人喜歡過夜生活,讀‘重文學’;而一些傻瓜和笨蛋則在睡覺和幻想中浪費了大把的時間。我來問你一些問題,你覺得可以接受的話,我們就進行交易。

“你要及時對我的問題作出回答,不管你是一貫如此,還是被我欺騙了,或是你勇敢自負,你都必須這麽做;否則,我是不會和你走的,我會回到我最愛待的地方——希拉司樹那裏。要不然的話,你就承認你無知,或是智商太低,需要思考。如果是這樣,我也會和你去見你的主人。聽上去似乎我是在威脅你,但是,還是聽我的吧,不要擺出你國王的架子,最好不要那麽傲慢。這樣的話,我才會給你想要的一切。”

聽到這些刻薄的話語,威克拉姆國王禁不住有點退縮了。他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兒子迪哈瓦希,他正在用力擰著這個妖怪的腿,想將他裝進袋子裏。威克拉姆也抓住袋子的末端,將他擰成一個適合背在身上的形狀,隨後彎下腰,將這個袋子扛上了自己的肩頭,並告訴小王子不要跟在後麵,於是便一步一步地向公墓的西端走去。

陣雨在這個時候停了,天也放晴了。

吸血鬼問了威克拉姆幾個關於風、雨、泥土的問題,但並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於是它生氣地大吼道:“好,威克拉姆,聽著,現在我要對你說一個真實的故事。”

[1] 比哈得拉月,八月份。在印度農曆年裏,這個月份隻有兩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