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它是東方世界的瑰寶。”一家盛名遠播的權威機構對印度神話曾作出過這樣的評價。在很久遠的上古時期,就有很多人來創作這些故事了。印第安人、波斯人和阿拉伯人都以他們的神話故事而聞名世界。我們也在古希臘的曆史裏聽說過愛奧尼亞和米利特斯的神話故事,但現在這些故事都已經杳無蹤跡了,即便有一些被記載了下來,但也都隻剩下隻言片語。古語字典把“米利特斯神話”定義為“無格律的詩體”、“情人或性欲的故事”或是“荒唐下流的戲劇”,而M.德理格卻稱它為具有藝術形體的南柯夢。
然而,我的朋友——理查德·切諾克更加準確地將“米利特斯神話”定義為“米利特斯編著的神話或小說”,情節歡快,形體優雅。阿提庫斯的朋友——曆史學家西賽納,還把這些故事譯成了拉丁文,曾在羅馬、希臘引起過巨大反響。在普盧塔赫撰寫的《克拉蘇傳記》中記載了這樣一段:卡赫斯戰役失敗後,人們在羅馬囚犯的包裹中發現了一些米利特斯神話故事,皆是希臘文本,拉丁語的翻譯本早已失傳。唯一幸存下來的一本就是被阿普列烏斯稱做“米利特斯訓誡本”的《愛神丘比特和普賽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阿波羅多羅斯和科農的殘留本,以及在帕弗薩尼亞斯和阿忒納奧斯的相關記載。
在我看來,布萊爾、字典或是M.德理格的說法未必是正確的。米利特斯是小亞細亞西岸著名的海港城市,也是那時東西方文化的匯集中心和商業貿易區。來自波羅的海的腓尼基商人與那些來自印度周邊地區的商人間的商業交易就在此進行;同時,來自北方淨土的平民和努比亞人也在岸邊排隊等候交易。米利特斯同時還是彼時的文明聖地,那些展現人類精神麵貌的東方世界的神話、寓言和小說也在此孕育而生。故事中描寫的美麗景色和浪漫離奇的曆險經曆往往會讓我們心馳神往。在此之前,阿普列烏斯書中的曆史故事就已經廣泛流傳了。米利特斯神話中所表現出的荒誕可笑和古時大多數東方著作的風格不謀而合,這種半文明形態文學被我們稱做“輕文學”。當然,我們的先賢們肯定不會將一些不雅之事拿來寫到書中。文中所表現出的放縱與戲謔雖也源於對性欲的描寫,但絕非作者有意為之。我們給大家看的故事,雖然有不夠嚴肅的地方存在,但同時印度文學中相對純潔優雅的一麵在這裏也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本書作者幾乎一直都在不勝其煩地描述迎娶新娘儀式,如果沒有牧師主持婚禮,他往往會采用一種稱為“甘德哈巴維哈”(這種儀式將在後麵講述)的古蘇格蘭法定儀式。
在阿普列烏斯的作品中,有很多地方都借鑒並保留了東方的文化。其中,很多神話都和《科林斯灣的盧休斯變成驢》的變形背景非常相像,用一個全新的故事講述著一個相同的人生哲理。
印度古老傳說中的另一位偉大人物是甘德哈巴·辛那。有關他的神話傳說,往往都以主人公和怪魔離奇的探險經曆為背景。甘德哈巴·辛那是因陀羅神的兒子,是威克拉姆國王的父親,由於愛上了住在山林水澤的仙女而忤逆了天意,上天將他變成了一頭驢貶謫到凡間。後來眾神都為他求情,天神才準許他變回人,但罰他隻能在黑夜中活動。我們可以來看看英文版故事的描述:
阿蒙迪維勒主宰白天,道士主宰黑夜。
甘德哈巴·辛那在這種狀況之下,成功地將蒂哈納國王說服了,娶了國王的一個女兒。可是舉行婚禮的時候,他隻能以驢的模樣出現。但是不管怎樣,更衣沐浴之後,他還是來到大家麵前,與大家一起欣賞歌曲和音樂。他暗下了決心,要在眾位賓客麵前說上幾句。
可是,當在場的賓客聽說美若天仙的姑娘未來的丈夫將會是一頭驢時,都感到很惋惜。但是他們不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給國王,隻能微笑不語,自然也毫無喜悅可言。終於,還是有人打破了這種沉寂的氣氛,說:“噢,我尊敬的陛下,新郎是因陀羅神的孩子嗎?真是個好新郎啊!您應該高興,婚禮照計劃進行,耽誤婚禮畢竟是不太禮貌的。如此盛大的婚禮我以前還沒參加過呢!以前我們都聽說過一隻駱駝娶了一頭驢的故事,驢仰著頭看著駱駝說:‘我太幸福了,多麽好的老公啊!’駱駝聽了驢的表白之後,激動地叫道:‘我太幸福了,多美妙悅耳的聲音啊!’那場婚禮,新郎和新娘是一樣的;可是,在我們這場婚禮中,像天仙一樣美麗的新娘應該有一個和她相配的新郎,那才是一件美妙的事啊!”
隨後,其他的婆羅門臣子也紛紛發言:“我敬愛的陛下,這是多麽神聖和莊嚴的時刻啊!所有人歡聚一堂,您不能讓我們聽到這樣的聲音吧!”(暗指驢的叫聲)
女士們尖叫著:“哎呀,天啊!驢怎麽會出現在婚禮上?真可笑!一頭驢,如何給一位姑娘帶來幸福的婚姻生活呢?”
最終,甘德哈巴·辛那用梵語對賓客們說了幾句話,並承諾,他會聽從未來嶽父的教導,建功立業,誠實地生活。他說,體麵的外表不過就是人的衣服而已,明智的人是不會看別人穿什麽衣服來判斷這個人的。一到了夜晚,他還會變成人,因此,他還是因陀羅的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聽到驢能用如此流利的梵語說話,人們都感歎不已。一頭驢竟然能用人類的語言演說,真是了不起。人們對甘德哈巴·辛那的看法也就有了轉變。人們也承認,雖然他是驢的身體,但無可厚非他還是因陀羅的孩子。就這樣,國王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甘德哈巴·辛那。接著,許多奇怪的事情隨著這樁不幸的婚事接踵而至,直到主人公甘德哈巴·辛那恢複以前的模樣和聲譽,一切才恢複了正常。
甘德哈巴·辛那是生活在基督紀元時期的名流,因此,故事完全可以追溯到公元130年,非洲的阿普列烏斯時代。
《貝塔爾·帕西斯》,或者叫做《一個吸血鬼的二十五個故事》,講的是自然界裏住在死屍堆中的蝙蝠、吸血鬼和惡魔們的神話故事。書裏都是一些古老的印度故事,原書由古梵語記錄,開創了曆史虛幻小說在印度文學史上的先河;《一千零一夜》這種娛樂性小說的出現使它走向了成熟;而卜伽丘這位傑出的文學家所創作的有著俠義風格的愛情小說,很好地延續了這種風格的發展;直至近代歐洲,英雄史書小說體的創作使其到達了頂峰。
梵語,被人們稱之為上帝的語言,又被稱為印度的拉丁語。這些用梵語編纂的曆史巨著現在已經在印度被翻譯成古印度語和很多各地方言以及現代方言。就拿《黑托帕德賽》——又叫《一個朋友的忠告》這本書來作個例子吧。我們從目錄中可以看出,此書是取材於《龐切坦特》的五章節的古書。一位名叫毗瑟·沙馬的學問淵博的婆羅門為了教導他的學生(印度王侯的子孫們),而敘述了一個神話故事。
這些神話故事的譯著已經有很多了,如波斯語、古代敘利亞語、土耳其語、希臘語、拉丁語、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其中,波斯語、土耳其語、希臘語、拉丁語、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的版本流傳最廣。人們對波斯神話更是熟悉,至少名聲是如雷貫耳,所以進入歐洲文壇並不是什麽難事。起初,這些神話故事是非常零散的,經過整理之後,我們驚奇地發現,《十日談》的創作源頭很明顯就是這裏。一位現代意大利評論家說,現代的古典小說,如卜伽丘的《十日談》裏的近一百個故事,根據專家的考證,在那布勒斯喬安娜皇後的宮廷內就已開始傳誦這樣的詩歌了,而卜伽丘本人不過是在其後半生用最簡單也是最具獨創性的搜集與積累方法,編寫出了這樣一本絕世佳作。所以,偉大的佛羅倫薩文學家的創作並不是故事本身,也非故事情節。他的創作期在14世紀中期,那個時候,西方文人向東方文化借鑒了很多東西,像詩歌、小說、琵琶、大鼓、煉金術及軍事等。正如“東方通”所說的那樣,許多這類小說到現在還被波斯與中亞地區的行吟詩人、說書人和演講家廣泛傳誦。
從刹帝利階層出來的偉大國王——威克拉姆阿蒂塔亞(“威克拉姆”的意思是“英勇”和“威力”),即威克拉姆爾卡(意思是“英雄主義之光”),曾經是印度亞瑟國王的將領,統治遠西地區,在曆史上是真實存在的。他的父親是甘德哈巴·辛那,母親是迪哈拉女王。甘德哈巴·辛那在威克拉姆還沒有出生時就發誓要讓他擁有一千頭大象的力量,可是當他的父親去世後,他的祖父因陀羅斷然說這個小孩不應該出生,他的母親為此痛心不已。但九個月後,威克拉姆還是來到了這個世界,後被因陀羅帶走。因陀羅覺得孩子很可憐,收養了他,讓他接受良好的教育。
關於威克拉姆的即位,有著多種說法。然而,他確實做過馬來亞島的國王。馬來亞島即現在的馬爾瓦地區,是印度河上遊西邊的一個省。有關他的英雄傳說有很多,這些傳說都歌頌了他的英勇事跡,把他說成是“撐著一把可以遮蓋整個地球的大傘的英勇人物”。
帕爾王族是馬來亞島的最後一個統治家族,共統治了318年。帕爾本人在位25年,後來由於他過於沉迷女色,來自庫瑪諾高原地帶的莎卡迪塔亞國王占領了他的國家。在威克拉姆在位的第14年,他佯裝和帕爾王族姻親,打敗了莎卡迪塔亞,當上了德裏國的國王。德裏國首都是阿萬提,就是現在的烏賈因城,城區長26英裏,寬18英裏,麵積468平方英裏,在印度版圖上不過是個彈丸之地。在威克拉姆統治的時候,他征服了當地野蠻的種族,因此獲得了“莎卡瑞”的稱號。在卡利育格時期,也就是鐵器時代,威克拉姆在印度王族中大力推崇學習,因而聲名遠播。在印度有九位學者因為他的大力舉薦,而獲得“九大科學奇才”的盛名,甚至可以媲美希臘的七位智者。
當時,這些學術人士運用當地18種印度方言(這18種方言的名字沃德先生不能一一列舉出來,最多也隻能列出九種,即梵語、古代印度語、那旮語、派薩卡語、甘德哈巴語、拉卡莎薩語、阿德汗姆旮帝語、阿琶語和古亥亞克語,除前兩種之外,後麵七種均為音譯。有關這些語言的說明可以在《平戈拉》中找到)著書立說。帝汗萬塔瑞是醫學始祖;卡莎帕那卡主要是研究基本原理;阿瑪拉·塞汗編纂梵語詞典和哲學論述;尚庫貝塔汗特寫注解與評論;戈哈特卡帕拉是一位不願張揚的詩人,他所著的《米哈拉》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提及了;瓦拉哈的兩部占星學著作和一部算術著作是他的主要成就;巴拉池的功績主要是規範了文法的使用,他還有一首讚美瑪達哈瓦國王的詩存世。
但是,所有這些學術巨匠中,最著名的還是迦梨陀娑。他的兩部戲劇《撒昆塔拉》流傳至今。除此之外,他還著有一首詩、一本天文學著作、一本詩歌體的天神曆史劇和許多其他書籍,都被廣為傳誦。(時值薩萬斯時代,當時,威克拉姆阿蒂塔亞還在世,另一位國王瑪格哈想寫一首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詩歌。據他所說,這首詩歌的每一句都著重讚美博學人士的輝煌經曆,並且整首詩長達5280句,比《迷失的天堂》還多。在今天看來,數目很龐大。大約在同一時期——威克拉姆統治時期,卡那塔是第三位以重視博學之才而聞名於世的國王。蒂哈瓦卡,這位幾乎是同一時期的詩人,曾接受過施裏哈莎的一萬句詩歌饋贈,題名為《拉特那·瑪拉》。)
威克拉姆開創了薩姆貝特時代(從公元56年計起)。他的統治雖然輝煌,但他在與莎利瓦哈那的戰爭中光榮犧牲了。當時,莎利瓦哈那的國王是普拉蒂斯那,戰勝了威克拉姆之後,他創立了“莎卡”時代,始於公元78年。至今,人們還在紀念著那段曆史,印度人還會在普拉蒂斯那的誕辰、婚禮紀念及類似的日子裏開展祭奠活動。
威克拉姆之後,他的小兒子繼承了王位,父子統治長達93年。最終,一位名叫賽姆達拉·帕拉的臣子篡奪了王位。賽姆達拉·帕拉在位24年零兩個月,後又將王位相繼傳給了16位後人,統治時間共為641年零三個月。賽姆達拉·帕拉最終在與泰拉卡·昌德拉國的戰爭中犧牲。泰拉卡·昌德拉國的國王是瓦哈喇那哈。(維爾福德中尉推崇這樣的說法:前後共有八位威克拉姆阿蒂塔亞式的國君,最後一位君主建立的時代可作進一步考證。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閱《拉森斯選編》及H.H.維爾鬆教授編寫的《威克拉姆論》。)
這個古老故事的價值在於它的啟發性和通俗性。我將原文做了些修改,並添加了些對於人性的思考。
理查德·伯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