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次日上午我找來一個速記員,把這幾天堆積的郵件處理掉大半。然後打了個電話給我們舊金山的律師……我們正試著讓我們工廠的一個客戶免於破產。又花了一個小時詳細檢查一個減低州稅的計劃。完全像個忙碌的生意人,覺得自己正派極了,一直忙到兩點才結束一天的工作,出去和諾拉吃午餐。午餐後她有個打橋牌的約。我則去看紀爾德,稍早我曾跟他通過電話。
“所以那個自殺情報是假的嗎?”我們握過手,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後,我說。
“正是如此。那人根本不是維南特。你知道原來這麽回事:我們告訴費城的警方,維南特從費城發來一封電報,又告訴他們維南特的長相,接下來一個星期,半個賓州裏任何瘦巴巴或許還有大胡子的人就都成了維南特。這次這個家夥叫巴羅,據我們所知是個木匠,下班後被一個持槍搶劫的黑鬼給射中了。他現在還不太能說話。”
“射中他的人,會不會跟艾倫城的警方犯了相同的錯誤?”我問。
“你是說,開槍的人以為他是維南特?我想有可能……如果有幫助的話。會是嗎?”
我說:“我不知道,麥考利有沒有說維南特寄來的那封信裏寫了些什麽?”
“他沒告訴我信上寫什麽。”我告訴他,又把我所知道的有關羅斯華特的事情說了。他說:“現在這可有趣了。”
我又告訴他維南特寄給他姐姐的那封信。
他說:“他寫信給這麽多人,不是嗎?”
“我也這麽覺得。”我向他描述維多•羅斯華特的長相,告訴他經過這幾年的改變之後,跟克裏斯•喬格森的樣子很符合。
他說:“聽你這種人的話不會有什麽大錯的。你盡量多講些吧。”我告訴他我要說的就這些了。
他坐在椅子上往後靠,淡灰色的眼珠朝上看著天花板。“有幾件事情我們搞清楚了。”沒多久他說。
“那個在艾倫城的家夥是被點三二口徑的子彈射中的嗎?”我問。
紀爾德好奇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搖搖頭:“點四四。你想到什麽了嗎?”
“沒有。隻是想到什麽說什麽。”
他說:“我了解。”然後又往後靠再去看天花板。再度開口時,好像他正在思索其他的事情。“你問過麥考利的不在場證明沒問題。當時他赴約遲到,之後從三點零五分到二十分,我們確定他在五十七街一位赫爾曼先生的辦公室裏,時間查證過了。”
“那三點之後的五分鍾呢?”
“沒錯,你有所不知。我們找到一個叫可瑞斯的家夥,在第五大道開了家洗衣店,他三點零五分打電話給沃夫小姐問她有沒有衣服要洗,她說沒有,還跟可瑞斯說她要出門了。所以遇害的時間就可以縮短到三點零五分至三點二十分之間。你不會真的懷疑麥考利吧?”
“我懷疑每一個人,”我說,“你三點零五分到三點二十分之間在哪裏?”
他笑了。“事實上,”他說,“我大概是這群人裏麵唯一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當時我正在看電影。”
“其他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他的腦袋上下點著說:“喬格森和喬格森太太一起離開公寓……大約是兩點五十五分……然後獨自偷溜到西七十三街去看一個叫歐嘉•芬騰的女孩……我們答應不告訴他太太的……然後在那兒待到差不多五點。喬格森太太去了哪兒我們已經知道了。他們離開公寓時,她女兒正在換衣服,然後十五分鍾後搭上計程車直接去古德曼精品店。她兒子整個下午都在圖書館,老天,他愛看一些怪書。莫若力在四十幾街的一家酒吧。”他笑了笑問:“那你呢?”
“我留著等到有必要再說吧。這幾個人的不在場證明都不怎麽牢靠,不過真正的不在場證明也很少牢靠。那努漢呢?”
紀爾德似乎吃了一驚:“你怎麽會想到他?”
“我聽說他很迷那個妞兒。”
“你哪兒聽來的?”
“聽說的。”
他皺皺眉說:“這個說法可靠嗎?”
“可靠。”
“嗯,”他慢吞吞地說,“這個家夥我們也可以查。不過坦白說,你管這些人幹嗎?你不覺得是維南特幹的嗎?”
我向他提出跟史杜西一樣賠率的賭注:“五十塊賭你二十五塊,不是他幹的。”
他眉頭緊鎖,靜靜地瞪著我良久,然後說:“總之,這是一個想法。你的嫌疑犯是誰?”
“我還沒推到那麽遠。你要了解,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是說維南特沒殺掉她,我隻是說任何線索都沒指向他。”
“而且還願意一賠二。為什麽沒有指向他?”
“姑且稱之為直覺吧。”我說,“可是……”
“我不想稱之為任何東西,”他說,“我覺得你是個好偵探。我想聽聽你有什麽想法。”
“我想說的大半是問題。比方說,從那個電梯服務生讓喬格森太太搭到沃夫小姐那一樓放她下來,到她按鈴找他上來說她聽到呻吟,中間花了多少時間?”
紀爾德嘴唇一緊,然後開口問,“你覺得她可能……”然後讓問題的下半段懸在半空中。
“我覺得她可能。我想知道努漢當時在哪裏。我想知道維南特信裏問題的答案。我想知道麥考利給沃夫小姐的錢和她似乎已經轉交給維南特的錢,中間的四千元差額哪裏去了。我想知道她那枚訂婚戒指是哪裏來的。”
“我們會盡全力去查,”紀爾德說,“至於我……現在我隻想知道,如果不是維南特幹的,為什麽他不出麵回答我們的這些問題。”
“原因之一可能是喬格森太太想把他再度關進精神病院吧。”我思索著,“賀柏•麥考利替維南特工作,你不會光憑麥考利的話,就相信艾倫城那個人不是維南特吧?”
“不。他比維南特年輕,頭發已經泛灰,不是染色的,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我們手上的照片。”他似乎很肯定,“你接下來一個小時有什麽事嗎?”
“沒有。”
“那好。”他站起身,“我去叫幾個人查查我們剛剛討論過的事情,然後或許我們兩個一起去拜訪一些人。”
“沒問題。”我說,然後他離開辦公室。
他的字紙簍裏麵有一份《紐約時報》。我挑出來,翻到廣告欄。麥考利的廣告登在上麵:艾伯納。好。邦尼。
紀爾德回來時,我問:“維南特的幫手怎麽樣了?你查過曾在他店裏工作的那些人嗎?”
“嗯,不過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他離開的那個周末,他們就都被解雇了……有兩個人……此後沒再見過他。”
“那個店關了之後,他們去做什麽工作?”
“油漆工之類的吧……總之就是有錢賺的工作。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查。”
“我想應該無關。那家店沒問題吧?”
“看起來沒什麽問題,我看是如此。你覺得那個店可能有問題嗎?”
“什麽事情都有可能。”
“嗯,好,我們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