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C小調交響曲

九月十八日,星期二,下午兩點

半小時之後,我們就出現在那座位於第71街的公寓大樓的大廳裏。在總機旁值班的仍就是忠於職守的史比夫裏。會客廳裏,留守的探員斜倚在一張舒適的沙發上,悠閑地抽著一支雪茄。一看到馬克漢檢察官,即刻站起身。

“有什麽結果了嗎,長官?”他急切地問道,”一天到晚蹲守在這兒,都快把人悶死了。”

“很快會有的,我希望,”檢察官問道,”有別的人來過嗎?”

“目前為止還沒有,長官。”探員努力忍住想打嗬欠的衝動。

“請把這間公寓的鑰匙給我。你曾進去過嗎?”

“不,沒有,長官。我的職責是留守在外麵。”

我們踏進這間已然逝去女主人的客廳。房內似乎充斥著死亡的味道,午後的陽光爬進了窗棱,拖長了房內擺設的影子。顯然沒人動過房裏的東西,被翻倒的椅子仍舊趴在地上。馬克漢踱到窗邊,反剪著雙手,靜靜地審視著眼前的景象。此刻,他正深受著與日俱增的困惑之苦,並向萬斯投以嘲弄的眼神。

點上一支煙後,萬斯便開始檢查現場。他的眼睛如同兩盞探照燈似的四處搜尋著。不一會兒,他進到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手裏拎著一條毛巾,上麵沾著黑色的汙漬。

“史比就是用這條毛巾擦去指紋的。”他隨即將毛巾扔到**。

“真了不起啊!”馬克漢挖苦道,”難道光憑一條毛巾,就能給凶手定罪嗎?”

“當然不是這樣啦!我的推斷已被這條毛巾證明了。”然後走到梳妝台前,嗅了嗅一小瓶銀色的香水。”是霍蒂牌‘艾布魯斯’香水,女士專用。”他嘟噥著,”怎麽女人都用這個牌子?”

“這證明得了什麽?”

“噢,老夥計,此刻我正沉浸於這芬芳的香味中,使我的靈魂與這棟房子融為一體。請不要打擾我,我隨時都可能得到神的啟示。”

他繼續搜索著。最後來到了大廳,把一隻腳頂在歐黛兒公寓的房門上,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接著返回到客廳,倚坐在檀木桌的一角,獨自一人思索著。過了幾分鍾,他望著馬克漢,冷笑道:

“果然是老奸巨猾。他媽的,真是難辦!”

“怎麽會呢,”馬克漢報之以嘲笑,”你對史伯斯蒂伍德的判斷遲早會修成正果的。”

萬斯無精打采地仰頭望著天花板。

“真是個老頑固。我這麽拚命地想把你從地獄中解救出來,你卻在一旁潑涼水,一味地冷嘲熱諷。”

聽了萬斯的話,站在窗邊的馬克漢很快走過來,坐到一張沙發的扶手上,麵對著萬斯,用充滿焦灼的眼神望著他。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萬斯。我關心地並不是史伯斯蒂伍德這個人,而是想知道凶手究竟是不是他。案子一天破不了,那些媒體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也很清楚,任何的破案線索對我都非常重要。可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麽對史伯斯蒂伍德的罪行認證遲遲不肯放手。擺在眼前的證據無疑對他都是有利的。”

“是啊,有這些玩意兒擋著,的確不好辦。它們之間的完美配合簡直能夠同米開朗基羅的雕像相提並論了。不過你瞧,正因為太過於謹慎小心,以至於絲毫沒有偶然的因素存在。這也就意味著它們都是刻意的設計。”

馬克漢站起身,又走回窗邊,雙眼注視著的窗外的景色。

“假如你能夠說服我,”他並沒有轉移視線,”我自然會逮捕他。可是,擺在眼前的都是對他有利的證據,這使我無法給他定罪。”

“親愛的馬克漢,靈感才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光憑想象力是遠遠不夠的。”萬斯再次用他那如炬的目光掃過房內。

“最使我無法容忍的是,我一直被一名汽車內飾商人所誤導,事實上他竟欺騙了我——這是對本人最大的侮辱!”

說完這段話,他坐到鋼琴前,布拉姆斯《隨想曲》的第一樂章第一小節從他指尖流出。

“這鋼琴需要校音了。”他很隨意地說道,隨後漫步到古希臘式櫥櫃前,用手指輕微地觸摸到櫥櫃精巧的鑲飾上。”多麽細致的做工,”他喃喃自語道,”雖然裝飾繁複了些,可不管怎樣也是好貨色。從西雅圖遠道而來的姨媽或許會替死者賣出個好價錢。”倒在一旁的裝飾燭台吸引了他的注意。”十分精致典雅——這也是在燭台上晶瑩的蠟燭沒有被堅固的燈泡取代之前。”隨後他又在掛著小瓷鍾的壁爐前駐足觀賞。”漂亮倒是漂亮,可惜是中看不中用的便宜貨。我堅信這口鍾一定見證了最為殘忍可怕的一幕。”

他挑剔的目光掃過旁邊的一張寫字台。”法國文藝複興時期的傑作,不過隻是仿製品,但非常雅致,對不對?”

“真是愚蠢,”萬斯拿起擺在桌邊的字紙簍,評論道,”竟然用這麽高檔的皮紙做。我敢打賭,肯定是哪位附庸風雅的女性室內設計師的作風。一套艾比克特迪的言論集似乎更適合這種皮紙的氣質。為何要糟蹋這麽好的手感呢?顯而易見,目前為止,美學的本質還沒有被這美麗的國度所領悟。”

隨後他又將紙簍放回原處,繼續注視了一陣兒,突然彎腰從裏麵撿出一團揉皺的紙,即是前次他說過的那片包裝紙。

“顯然,這張紙包過金絲雀生前所買的最後一樣東西,”他感歎道,”真令人睹物傷神啊!我說,老夥計,你會為這種小事傷感嗎?不管怎樣,對史比而言,這一包裝紙所附帶的紫色麻線可是天賜的寶物,沒有它,小托尼如何順利脫身呢?”

然後他打開紙團,裏麵露出一塊帶波紋的物體碎片,以及一個深褐色的大信封。

“咦?原來是唱片。”他的眼睛立刻掃視著房間的其他角落,”可唱片機在哪兒呢?”

“在門口那兒。”馬克漢告訴他。萬斯的自言自語表示他的大腦正急速地思索著問題,而馬克漢則耐著性子等待對方的進一步發現。

他緩緩走出玻璃門在門口處站定,注視著靠在牆邊的一台齊德爾式唱機櫃。櫃子上蓋著一張跪墊,上麵是一盞擦得呈亮的青銅花盆。

“但從表麵看,很難看出這是唱機櫃,可為何在上麵鋪一張祈禱用的跪墊呢?”他隨手翻看了一下。”土耳其安那托利亞的貨色——或許是以皇室的名義出賣的。這樣的東西都處都有,不值幾個錢。……這個女人會喜歡誰的作品呢?或許是赫伯特這一路。”他把跪墊掀起來,打開了唱片機的頂蓋,裏麵已經有一張唱片放在唱盤上,他屈身觀察著這張唱片。

“啊!是貝多芬《C小調交響曲》裏的行板!”他興奮地喊道。”你一定熟悉這一章節,馬克漢,這可是最完美的一首行板。”他準備聽聽唱片,”點支好聽的曲子,或許可以驅散這房裏陰霾的氛圍,安撫一下我們內心的煩躁不安,如何?”

馬克漢沒有理會他的戲謔,依然神情沮喪地倚在窗邊。

萬斯開動了唱片機,小心翼翼地把唱針撥到唱片上,隨後返回客廳。他注視著沙發,出神地思考著正在調查的案情。而我則坐到門旁的一處舒適的藤椅上,耐心地等待悠揚的樂曲。不過我總感到心神不寧。過了大約兩分鍾,一陣微弱的雜音從從唱片機裏傳出來。這讓萬斯感到很奇怪,他走回去檢查唱機,把唱針重新撥到唱片上。可等了幾分鍾,依然沒有傳出任何樂曲。

“真是古怪。”他一邊重新啟動唱片機,嘴裏一邊嘟噥著。

此時馬克漢已離開窗口,踱到他這邊耐心地看著他。唱盤正常運轉,唱針繞行在唱片軌跡上,可依然聽不到任何聲音傳出來。萬斯屈身向前,兩臂撐在唱機櫃上,一雙鷹眼直勾勾地盯著轉動的無聲唱片,滿腹狐疑。

“或許是音箱出了問題,”他猜測道,”真是中看不中用。”

“別這麽小氣,”馬克漢揶揄道,”或許這種廉價的音箱不吃你這一套,讓我來試試。”

他移近唱機櫃,出於好奇,我也湊過去從他的肩膀後麵望向裏麵。唱機似乎運轉得很正常。這時候唱針快走到唱盤軌跡的末端了,可仍然隻是聽到些許微弱的雜音。

馬克漢伸過手去,準備拿起音箱,這一動作還未作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這當口,一陣兒可怕的尖叫聲從音箱裏傳了出來,緊接著,又傳出兩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求救聲。我頓時打了個寒顫,頭皮發麻。

就在我們屏息靜聽著這段恐怖的錄音後,又傳出同一女人清亮的嗓音:”不,不要緊。我很抱歉。……一切都很正常。……回去吧,不必擔心。”

隻聽”哢”的一聲響,唱針已走到唱片盡頭,自動停下來。接下來是一陣令人扼腕的沉寂,隨後被萬斯陰沉的冷笑聲打破了。

“滿意了,老夥計?”返回客廳後,萬斯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這足以推翻你的那套‘無可駁斥’的事實了吧!”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敲門聲,留守在外麵的警衛探進半個身子,他以為裏麵發生了緊急的情況。

“不必緊張,”馬克漢的聲音頓時變得嘶啞起來,”必要時我會叫你的。”

靠在沙發上的萬斯點燃另一根煙,隨後攤開雙臂,同時伸展兩腿,就像一個長期處於重壓下的人突然解放了似的。

“我們像迷途的羔羊一般,”他懶洋洋地說道,”總在一個地方轉圈。好一個不在場證明——唉!倘若法律隻能做到這份上,那還製定法律做什麽——馬克漢,我簡直說不出口,可必須承認,你我都被那家夥耍了!”

馬克漢呆呆地站在唱機櫃旁,一臉的茫然。像是被催眠了一樣,不錯眼珠的盯著那張不經意間泄露真相的唱片。他緩緩走進客廳,萬分疲憊地跌坐在椅子上。

“好好瞧瞧你的那些寶貴證據!”萬斯慨然說道,”假象背後,真相又是什麽呢?史伯斯蒂伍德真的製作了的一張唱片——現如今做這樣一張唱片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是的,他曾告訴過我,在長島有一個工作室,那裏就是他的小小製作間。”

“實際上,他根本不必這麽麻煩。不過他的那間工作室真的幫了他不少忙。顯然,唱片裏的聲音不是歐黛兒的聲音,那隻是他自己的假音,不過效果還真不錯。而他隻需要將別的唱片上的簽條浸濕,撕下來貼在這上麵,就可從表麵上以假亂真。那天晚上,他送給歐黛兒幾張唱片,這張假貨一定也混在裏麵。等兩人從劇院回來後,史伯斯蒂伍德便開始自導自演起這場致命的戲劇,隨後謹慎地製造假現場,布置成典型的盜竊場景,好迷惑警方。待一切布置完畢後,他便將唱片放進唱機裏,啟動唱機,隨後從容地走出房間。唱機櫃上的跪墊和青銅花盆大概也是他放上去的,這樣布置好使人以為唱機很少被人使用。這種辦法的確發生了效果,直到今天我們才衝破了這層迷霧。隨即他吩咐傑蘇幫他要了輛計程車——就這樣,發生的一切都顯得順其自然。正當他等車之際,唱片裏的尖叫聲應時發出,公寓裏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當時正值深夜,喊叫聲才顯得格外響亮。而且因為隔了道木門,聲音不太清晰,外人也分辨不出來。你瞧,唱機喇叭正好對著門口。”

“可問題是,為什麽唱片上的回答與傑蘇的問話合得那麽準?這家夥是怎麽做到的呢?”

“這個實在太容易了。你記得傑蘇說過的話嗎?當聽到尖叫時,史伯斯蒂伍德正一手撐著總機台。隻要他抬手看看表,一聽到叫聲便開始計算間隔時間,然後在唱片裏的‘女人’回答之前適時發問就可以了——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毫無疑問,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這場精彩的戲劇已經在他的工作室裏彩排過了。像這樣一張直徑為十二寸的唱片,在唱針走完時,需要五分鍾左右的時間。所以在唱針走到末端,傳出尖叫聲之前的這段時間裏,他完全可以走到外麵等一陣兒計程車再返回來。車子一來,他便直奔俱樂部,恰好在那兒遇到瑞豐法官,然後直到淩晨三點才離開。即便在那兒沒有碰到瑞豐法官,他也可以找來其他人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的老天,”馬克漢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一天到晚在公寓邊上轉來轉去,原來是為了這張要命的唱片!”

“我想,假如我們還沒有發現這張唱片的話,等守衛的警員一撤走,他一定趁機進來把東西取走的。而他卻沒有料到,你會不讓其他人進入公寓。遇到這種情況的確很棘手,不過他也自有別的辦法。等到歐黛兒的姨媽過來處理遺物的時候,他很可能回來伺機拿走唱片,而且說服一個老太太也並非難事。對於他而言,這張唱片實在是個定時炸彈,但史伯斯蒂伍德堅韌的性格使他不會因形勢不利而露出狐狸尾巴。實際上,這整個謀殺計劃已經十分周詳了,他的失誤純粹是意外。”

“那你怎麽看史比呢?”

“可憐的托尼則是另一個不幸的受害者。當天夜裏十一點,史伯斯蒂伍德和金絲雀回到公寓,而躲在衣櫥裏的他,親眼目睹了史伯斯蒂伍德勒死歐黛兒、隨後製造假現場的全部經過。當從唱片機裏傳來淒厲的叫喊聲時,或許他正麵對著剛剛死去的女主角呢!想想看,眼前是一具剛剛被勒死的女屍,耳畔傳來尖厲的慘叫,這是多麽令人恐怖的情景啊!即便是托尼——雖久經江湖,卻也從未遭遇過。以至於還要借助桌子的支撐來穩住情緒,因此而留下了指紋,這也就不足為怪了。接著是史伯斯蒂伍德假惺惺地站在門外探問,與唱片機一問一答——小托尼被這番情景弄得滿頭霧水,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我差不多可以想象出他他那一副得意的樣子。毫無疑問,他看見了凶手——對他而言,這簡直是天降甘露,難得的好運——又可以狠狠地敲一筆竹杠了。他頓時陷入了無盡地財富幻想之中,而且使史伯斯蒂伍德這個殺人凶手付出些代價也是理所當然的。等到卡蘭佛打電話過來時,史比就隻是說歐黛兒外出未歸,隨即想法逃出了公寓。”

“可史比為什麽不帶走那張唱片呢?”

“你是說帶走犯罪現場的重要證物嗎,馬克漢?這並不是明智的做法。假設史比帶走了唱片,那麽當他拿出來威脅對方時,史伯斯蒂伍德可以否認此事而反告他勒索。所以史比並沒有帶走它,出去後就即刻實施勒索凶手的計劃。很顯然,史伯斯蒂伍德答應了他的勒索條件,並且在支付了一部分金額後承諾過後再交其餘的錢以拿到唱片。但他後來反悔了,於是史比決定打電話給你,並以此再次威脅他,以為這樣一嚇,就能夠逼他交出餘款。沒錯,他就是這麽想的,可結果卻送了自己的小命。可能就在上周六晚間,史伯斯蒂伍德如約和他見了麵,假意說願意支付其餘的錢,於是就利用這次機會勒死了史比——整個事件和他的性格實在是太匹配了!唔——史伯斯蒂伍德,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家夥。”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史伯斯蒂伍德做了件令人不齒的事情,而且計劃周詳、手段殘酷,不留餘地——典型的商人手法。與其讓自己的心靈繼續忍受情感的煎熬,不如親手置自己心愛的人於死地,他才能獲得心靈的平靜。或許金絲雀正做了令他感到忍無可忍的事情,因而他才安排了這場悲情的劇目——如同法官最終判定犯人入獄一般,然後為自己捏造了一項不在場證據。或許因為他工作性質的緣故,連他設計的不在場證明也同機械一樣準確。而其製造的手法也簡單明了,毫不拐彎抹角。要不是因為有史比這個不可抗拒的因素存在,他的計劃或許就完美無缺了。我不得不說,假如這家夥再謹慎些的話,這個意外是不會發生的。但毫無疑問,史伯斯蒂伍德已經盡力了。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事件的善後工作會遭到你的阻止,這張唱片也被你‘拘留’了;而他也不可能料到有我這樣一位喜愛音樂的人,會到這裏來尋找慰藉心靈的音樂。當然啦,有誰在拜訪自己心儀的女士時,會猜到她的衣櫥裏還躲著另一個家夥呢?唉,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可憐的史伯斯蒂伍德。”

“嚴肅點,別忘了他可是個殘忍的凶手。”馬克漢斥責道。

“別總板著臉教訓人了,老夥計。任何人的內心深處都藏著一個殺人凶手。隻要是具要情感的人,都會產生殺人的渴望。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去殺人,這是基於道德還是宗教的緣故?這兩者都不是答案!而是缺乏勇氣——對事情敗露的恐懼,或是心裏有鬼,或是良心上過不去。試想一個殺手的心情——結果別人的性命,很快從報紙上讀到相關的報道。一國向另一國宣戰也常是因為一些毫無意義的小事——這隻是他們可以毫無顧忌地盡情屠殺的借口罷了。像史伯斯蒂伍德這樣的人,最多也隻算是憑借勇氣殺人的理性動物而已。”

“很遺憾,照目前的人類文明狀況看,你這種論調實在讓人難以接受,”馬克漢嚴肅地說道,”人的生命應當是受到保護的。”

他站起身,來到電話機旁,撥通了希茲的電話。

“希茲警官,”他吩咐道,”馬上申請一張逮捕令,我在史蒂文森俱樂部等你。順便把手下也帶過來——我們即將有一場逮捕行動。”

“具備法律效力的證據終於被我們找到了,”萬斯非常興奮地說著,一麵套上外衣,一麵拿起帽子和手杖。”馬克漢,你的調查還真是一波三折啊!無論多麽合乎理性的科學,在你們這些博學者麵前,都將變得不值一提。而一張唱片改變了一切!那麽現在,你得承認,我們總算找到了無可辯駁的證據了吧?”

當我們一行人走出公寓時,馬克漢招呼那位留守的警員過來。

“在我們回來之前,”他命令道,”誰也無權進入這棟公寓——有通行證的人也不行。”

隨後,我們鑽進了計程車,司機在馬克漢的指示下,朝史蒂文森俱樂部開去。

“那些該死的媒體不是總在抱怨檢警雙方無能嗎?好了,這下他們可有一大堆報導要寫了。這都要歸功於你,老夥計。”

馬克漢注視著萬斯,眼神中流露出深深地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