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出來以後,趁著時間還早,我們又去周圍轉了轉,大致知道了朱武、周大他們幾人家所在的地方。正如他們講述的一樣,這幾家離得很近。

出了朱家溝,一路無話,到了H縣城,我們又去了一趟朱暢的酒館,我們答應過朱暢母親,所以過來給朱暢說一聲。朱暢是一個很爽朗的漢子,他聽了我們說的事情以後,猶猶豫豫地答應我們要回去看一看。之後,我和肖子謙便回了B市。

在B市裏的日子很無聊,以前並不覺得,這次跟著肖子謙去了朱家溝後,我覺得生活一下子好像有了意義,以前的日子純粹是在浪費時間。

無所事事了兩天,忽然又接到肖子謙的電話,約我在旅人酒吧相見。

我到的時候,肖子謙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眼前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肖兄弟,怎麽了?是不是去了一趟H縣,對這裏的酒不滿意了?”我開玩笑地說。

他笑著說道:“你還別說,那朱暢的酒還真是不錯!”

這點我必須承認,可惜在這裏喝不到。酒吧的小老板拿過來一瓶啤酒給我起開,說:“莫老哥,好久不見你了,最近很忙嗎?”

我這幾天確實沒有來喝酒,但並不是忙,而是忽然覺得一個人來這裏喝酒沒什麽意思。等老板走了以後,我問道:“肖兄弟,這兩天幹什麽去了?”

他笑著說:“你猜?”

“這個有點難度吧!”我笑著說。我一直覺得肖子謙是個很嚴謹的人,卻沒想到他也喜歡開玩笑。

頓了頓,他又說:“我去找了一位朋友。”

對此我略感失望,我原以為他在繼續調查那個案子,我開口問道:“朱家溝的事情,有進展嗎?”

“有啊,不過進展不大!”他低聲告訴我,“我有個朋友是做研究的。”

我一愣,這和案子有關係嗎?“研究什麽的?”

“研究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他我已經知道了一個秘密。”他喝著酒慢悠悠地說道。我想,他是在故意吊我胃口。不過沒關係,隻要他能告訴我就行了,我問道:“是關於朱家溝的嗎?”

他點頭。

我想了想,忽然靈光一閃,笑著說:“肖兄弟,你就別跟我打啞謎了,是不是你上次收集到的粉末?”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哈哈,莫兄啊,看來你也不錯嘛,是粉末,但不是上次收集的!”

“哦?”我更加好奇了,“趕緊給我說說吧。”

他想了想,問我:“你知道一種花,能讓人產生幻覺嗎?”

“一種花?能讓人產生幻覺?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聽上去似乎和催情藥的效果有點像。”

肖子謙慢悠悠說道:“有一種花,它能亂人心智,使人產生幻覺。”

“有這麽神奇?”

肖子謙眉毛挑了挑,笑著說:“這是一種魔鬼花,它有世界上最妖豔的顏色,有詭異的清香,能夠製造出一個又一個的幻境,能夠建造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引誘人走向死亡。”

“走向死亡?”我心裏一驚,“還真的有?”

肖子謙笑道:“莫兄,這個世界一切都是可能的,我們覺得奇怪隻能說明我們知道的還少!”

“你說得有道理,我們不過是這個世界上的滄海一粟,世界大無邊際。對了,你剛才說的這種花,哪裏有呢?我倒還真想見一見。”

“見一見?你不是已經見過了嗎?”

“我?見過了?”我忽然想到產生那些幻覺,“你別嚇我,你說我在那林子裏是,是被那種花……”

他微微點了點頭。

我心頭一陣激動:“可是,可是我沒看到啊,你不是說那花是豔麗無比嗎,可我好像根本沒看到什麽花?”

“當然了,”他說,“這種花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

“為什麽?難不成它生長的位置很奇特?”

“聰明,”肖子謙點頭道,“這種花生長在用昆侖神木做的棺材裏的死屍上。”

“棺材?死屍?昆侖神木?”我一陣愕然。

肖子謙接著說:“這種花就是傳說中‘屍香魔芋花’,據說是守護所羅門王寶藏的。”

“屍香魔芋?寶藏?對了,朱武好像說過他們村子藏著朱允炆的寶藏,難不成這兩者有關係?”

肖子謙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盯著酒杯自語道:“那是一種早已滅絕了千年的奇花!”

我們都陷入了沉思,我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龐大的血紅的花朵,妖豔無比,就像一個婀娜的美女一樣搖擺著誘人的身姿,**著人們走進它布置好的陷阱。

“肖兄弟,照你這麽說的話,那種花隻生長在棺材裏,可是我們也沒有見到棺材?”我一瞬間想到剛剛說的粉末,“你說的是那粉末?”

“聰明!”

“啊!”我恍然大悟,這麽說,那粉末應該是來自那什麽屍香魔芋身上的。而我是在拍打肖子謙衣服的時候,無意中聞到了那種粉末然後就被引誘著走進了幻境。可是那東西是能讓人死亡的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對,是粉末,隻是粉末罷了,粉末能讓人走進幻境,但是要讓人走向死亡的,應該是活著的花吧!死了的東西哪裏還能有那麽大的能耐。

我把我想到的說給肖子謙聽。他哈哈笑著,也沒有否認。

“可是,那些花粉不是都撒了嗎?你怎麽知道是屍香魔芋的花粉呢?而且我也沒看你收集,莫非,是你在古井邊上收集的那些?”

肖子謙笑著點了點頭,但是馬上,他又眉頭緊蹙,做沉思狀。

我知道他在思考,本該不說話的,可還是忍不住說:“我記得古井邊那種粉末有不少。難道那地方是……是棺材?那種花不是隻有死屍……”

我感覺自己的頭皮又開始發緊,說完又兀自搖搖頭,感覺不太可能。除非整個村子就是一個棺材,裏麵的東西都是死屍?那豈不是太恐怖了。

“莫兄,你真會開玩笑,哪裏有那麽大的棺材啊,還裝一個村子……你難道忘了,朱武曾經說過,他們進了一個古墓,回來的時候經過那口井?”

“你是說,花粉是他們從那古墓裏麵帶出來的?難道那古墓裏真的有寶藏,而且生長著千年前就已經滅絕的屍香魔芋花?”我吃驚地問道,“還有那古井邊上……”

肖子謙沒有回答,但是他不回答,反而讓我知道我說對的可能性很大。

我忽然一個激靈:“這太詭異了,如果連這都存在的話,我覺得他們說的地獄獵犬也一定是存在的。如果這樣的話,那這個案子還怎麽去查?我們……我們還有必要去查嗎?”

肖子謙沒有回答我,他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來問我:“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如果真的存在那什麽傳說中的花,那麽古墓裏的東西就極有可能是真的,地獄獵犬傷人、閻王派惡鬼索命,莫非世界上真有天堂和地獄?我們還查不查?怎麽查?”

肖子謙笑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怪物,但是地獄和天堂,那都是人們幻想出來的。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隻能說是他們幾個咎由自取了!”

“是啊,這個世界還真是神奇得很!”

“其實也沒什麽,”肖子謙微微笑著說,“世界萬物還不是由人掌控的!就算是再神奇的東西,在人麵前也隻能靠邊站。這個案子,我們還得繼續查。如果真是那什麽來自地獄的東西,那我們就去地獄闖一闖!”

我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可還是被他的豪情感染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朱武告訴我們的那些,一定也是他們村子裏的秘密了。他怎麽這麽隨意就說出來了?”

“他不是隨意說的,他如今自身難保,他不說這些,我們就沒法救他。相對於那個隻存在於傳說中到底有沒有誰也說不定的寶藏來,還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一些。”

“可是,我覺得朱武並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

“這與貪生怕死無關。”肖子謙笑著說,“死也要死得其所。如果就那麽窩囊地死了,那他就是一個愚蠢的人了。再說了,村子那麽多人那麽多年都沒有找到寶藏,他當然不相信我們能找到寶藏。”

“也是,但是就像你說的,一切都有可能嘛。可是他即使告訴我們這些,我們又能救得了他嗎?”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情做了以後才能知道!走吧,我們再去費警官那裏轉一圈。”

天氣有點陰,秋意已經很濃了,秋風瑟瑟,黃燦燦的銀杏葉子落滿了城市的街道,我怎麽看著都像是寶藏。往年秋天時我會覺得有些失落,如今卻充滿了向上的情懷,看來是和肖子謙在一起使我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費警官坐在他的大桌子後麵,慢悠悠地品著茶,手上的半截煙卷還冒著煙。他看到我們好像很激動的樣子,站起來請我們坐,又拿出煙來散給我們。肖子謙照樣接過,隻夾在手裏卻並沒有點燃。

“怎麽樣,有線索了嗎?”他問道。

“線索嘛,哪有那麽容易找到的?”肖子謙笑著說,“隻要不繼續死人就是萬幸了。”

“怎麽?你沒把握?”費警官皺著眉頭朗聲說道。他皺著眉的樣子很是威嚴。

肖子謙微微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費警官似乎對肖子謙的回答有些驚訝,又把目光轉向我。我攤攤手,表示我也沒辦法,又說:“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目前看來,那些人都是自然死亡的。”我知道這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但是肖子謙不說,我也不能代替他亂說。

費警官聽了我的話,微微有些納悶兒,問肖子謙:“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

肖子謙沒有說話,又反問道:“費警官你的意思呢?”

費警官晃著腦袋,想了想才說:“可能真如你說的那樣,確實是那野獸溜進村裏,咬死了人。要怪也隻能怪他們自己,沒事跑什麽古墓裏去,招惹了那野獸。”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現在誰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麽情況。”肖子謙說著,又站起來,“算了,現在也不能下結論,我要再見見他們。”

費警官當即站起來:“我這就安排。肖兄,這件事情就多靠你了,本來我打算讓小羅和你一起的,現在有莫兄弟給你幫忙,我也就不摻和了。你若是需要人手,隨時找我,我來安排。”

肖子謙說:“如果有其他需要,我會和費警官說的,至於人手,暫時不需要。”

“那就拜托了,還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們,那幾個人在我這裏恐怕待不了多久了。”

“哦?你要放他們走?”我說。

費警官一臉苦笑:“莫兄啊,什麽叫我要放他們走,其實一開始就是他們要求留在這裏的,現在案子沒著落,我也不能強留他們啊。他們在我這裏最多也就能待十多天,所以這兩天必須要讓他們出去,否則我就是違法了。”

“哦,這樣啊!”肖子謙說,“沒關係,你按照程序辦理就行了。”

費警官還是憂愁地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他們不願意啊。”

“他們不願意?他們要待在警局,不想回家?”

費警官點點頭。我想了想隨即明白了,畢竟,警局看起來相對安全一些。

我說:“可是這也由不得他們啊。在你的地盤上,還不是你說了算?”

“我也這麽想的。問題是他們根本就沒想要走。他們現在認定回到村子就會死,還說如果我們不救他們,他們還會繼續上告。”

我說:“他們愛怎麽樣是他們的事情。”

“話是這麽說,可是畢竟死了人。如果我們找不到凶手,甚至連案情都不能掌握的話,就算要移交案子,也不太好交代啊。”

我明白費警官的意思,可是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肖子謙曾經問我如果有什麽事情如果處理不了,會推給上級去做嗎?莫非他當時就意識到了什麽?我記得我當時還回答他:“開什麽玩笑!除非遞交辭職書讓他幫你簽字。”

費警官看著我不說話,等著肖子謙的回答。

肖子謙嘴角翹了翹,說了一個字:“走!”

再回到後院的那個小樓前,一切依舊。

時隔不過幾天,我再看到朱顏的時候,幾乎不認識他了。他與之前我們見到的那個朱顏判若兩人,麵容枯黃,眼眶深陷,眼神幹澀,身上的衣服肮髒難聞,好似患了重病。

我們進去的時候,他蜷縮在床角上,睜著眼睛驚恐地望著我們。

我和肖子謙均是吃了一驚,我問道:“他怎麽成這樣子了?”

費警官挺著腰身,撫摸著大肚子,一邊抽煙一邊說道:“朱顏的情況現在不太好,他瘋瘋癲癲的時候越來越多。”

我愕然,心裏有些難受。

待了一會兒我們又去了朱武的房間。

朱武還是很精神,他看到我和肖子謙的時候眼睛一亮,問道:“怎麽樣?”

我們都沒有作聲。他的神情又冷淡下來,歎了一口氣:“哎!算了,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麽?”肖子謙問道。

朱武也不避諱,說道:“我知道你幫不了我們,但是我相信朱六兄弟和柳明哥的死絕對不是偶然。如果你們解決不了就趁早告訴我們,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

我有些生氣:“朱武,你怎麽不識好歹?難道你以為事情簡單得就像喝水吃飯一樣嗎?你以為我們喜歡管你們這破事?我看他們兩個就是被什麽野獸咬死了,要怪,也隻能怪你們自己,沒事跑去找什麽寶藏,寶藏有那麽好找?自己不要命怨得了別人?”

朱武聽後慢慢冷靜下來,坐在床邊好一會兒,又說:“那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應該死了?”

我哼了一聲:“那也是你們自找的。”

朱武歎了一口氣,不再理我,望著肖子謙說:“我不想死,我還有老婆孩子。”

肖子謙笑著點點頭,淡淡地說:“柳明的老婆死了!”

“什麽?”朱武的眼睛直直的,“你說桂花嫂子……死了?”

肖子謙點點頭。

“什麽時候?”

“前幾天的事。”

朱武愣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這時費警官疑惑地問道:“柳明的老婆死了?”

這倒讓我疑惑了,費警官不知道?小羅沒告訴他?

“怎麽回事?又死一個?”費警官驚訝地盯著肖子謙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肖子謙沒有回答,他定定地看著費警官。我想,肖子謙可能現在和我一樣的迷惑為什麽羅風沒有告訴費警官這些呢?我的耳邊仿佛又回想起羅風那時說過的話:“原本死了兩個人,縣裏的公安就挺重視的,專門在村子留了工作組。今早工作組接到消息,報告了縣公安局,縣裏又報到了費隊長那邊,於是我就過來了。”

朱武頹廢地坐上床去:“完了,完了,桂花嫂子也被牽連進去了,這……這一定是那東西幹的,一定是。完了,整個村子都要受到牽連了。”他的眼中迸發出一絲狠光,突然又喊道,“我要回去,快讓我走。”

朱武說著就站起來往門口衝去,我和肖子謙都沒動,從門外進來兩名警察,將朱武堵了回來。

朱武望了一眼,回過頭來,盯著肖子謙喊道:“我要回去!”

費警官喊道:“你給我坐下,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朱武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轉頭看了看門口的警察,又看著肖子謙。

肖子謙笑著說:“朱武,你桂花嫂子不是被那什麽野獸害死的。”

“不是?”他眉頭緊皺,“那是怎麽死的?”

肖子謙淡淡地說道:“自殺!”

“自殺?”朱武重複了一遍,接著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桂花嫂子怎麽可能自殺?柳明大哥即使被害了,還有小強啊,她不管小強了?”

我冷笑一聲,說道:“你還真是可愛,你知道你的桂花嫂子現在成什麽樣子了嗎?”

他盯著我,神情已經平靜了不少,靜靜站了一會後,他說道:“桂花嫂子,她……她怎麽了?”

“柳明死的時候她受了太大打擊,已經瘋了。”

“瘋了?”朱武眼睛瞪得滾圓,接著又搖搖頭,樣子很痛苦,“桂花嫂子,哎!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朱武說完這句話,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的,他慢悠悠地走回床邊,坐下來,雙手按在桌上,頭深深埋了下去。

他就是這樣足足待了兩分鍾。在這兩分鍾裏,費警官獨自在另外一張**坐下,悠然自得地抽著煙,他對門口的那兩名警察揮揮手,他們便退了出去。肖子謙依舊笑眯眯地看著朱武,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我不喜歡這樣沉悶的氣氛,便夾著煙踱著步子走到了門口。

門口的兩名警察還在,他們看到我出來,衝我笑笑算是打招呼,我當然也很樂意和警察搞好關係,便笑著走上去給他們發了煙,借此問一些事情。

“小羅還沒回來嗎?”我漫不經心地問道。

他們知道我問的是誰,也笑道:“羅大哥最近請假了,好多天都沒來上班了。”

“哦,”我隨口答應著。按說這個案子應該就是羅風負責的,可是他卻不在,“請這麽長時間的假,怎麽回事?家裏有事嗎?”

一名警察搖搖頭,說道:“這個誰清楚呢!”

另一名警察笑道:“羅大哥的事情,我們怎麽能知道呢,不過你可以問頭兒啊。”說著,他衝裏麵努了努嘴。

閑聊了一會兒,手上的煙也抽完了,當我重新走進屋子裏的時候,朱武已經抬起了頭,隻是眼睛紅紅的。

我總覺得朱武對柳明老婆之死的反應太大了,可是隨即又想到,可能是他和柳明相互關係好一些的緣故,所以他才會如此難過。

朱武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他慢慢問道:“她是怎麽死的?”

肖子謙好像一直在等著他的問題,隨口說道:“上吊,自殺的!”

“上吊的……在哪兒?”朱武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們村子就那麽大,你能想到哪兒?”肖子謙說。

朱武看起來很急躁,他憤怒地問道:“她到底在哪裏死的?”

“這個很重要嗎?”肖子謙淡淡說道。

朱武沒有得到答案,很不甘心,看到我走過來,便又問我,我沒有回答他。費警官黑著臉坐在另一邊抽煙,似乎一點都不關心。

朱武重新看著肖子謙,眼神中有一絲祈求:“告訴我,是不是在村子邊的小林子裏?”

我心裏微微一愣,但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我看向肖子謙,他臉上波瀾不驚,仿佛絲毫沒有詫異,他說:“是的,確實是在林子裏麵。”

朱武想了想,又試探著問道:“是在那棵洋槐樹?”

我更加驚訝了,同時也更加懷疑朱武和桂花之間的關係。肖子謙卻好像沒聽明白一樣,問道:“那個林子裏的洋槐樹很多,不知道你說的是哪棵?”

“是、是……”朱武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他的表情慢慢平靜下來,人也不再急躁了,可能他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又想了半天,然後說道:“算了,我隻是擔心那野獸會遷怒到家裏人,現在看來,柳明哥的死,確實對桂花嫂子打擊太大了,哎!這都是命啊!”

朱武的表情很是失落。

我們往出走的時候,朱武叫住了費警官:“讓我回去吧,我不想在這裏待了。”

費警官可沒有肖子謙這麽好的脾氣,他瞪著雙眼,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我喜歡讓你待在這裏啊,不怕死就回去吧,過兩天就讓你們回去。但是我警告你,在我們查案的時候,你最好乖乖待著。如果這件事情真的不是人為的,你們就不要給我再找事!”

朱武仿佛對這些話有些驚訝,他沒說什麽,轉身走了回去。

我們又走進了周大的房間,周大正在睡覺,鼾聲如雷,屋子裏充斥著一股汗味。

一名警察走過去推醒他:“起來了,大白天睡什麽覺!”

周大揉揉眼睛,看到我們有些惶恐,他坐了起來,第一句就問道:“啊,我可把你們盼來了,怎麽樣?你們、你們……”似乎想問很多卻又問不出來。

肖子謙坐下來,很淡定地說:“周大,你知道嗎,柳明老婆死了。”

“誰?”他好像沒聽清楚,又問道。

“柳明的老婆。”

“哦,什麽時候?”周大看上去很平靜,但我覺察到了他語氣裏的驚訝。

“就在前幾天,上吊死的。”

周大沉默了幾秒鍾,歎了口氣,說道:“哎,都是造孽啊,你們去朱家溝了?”

肖子謙點點頭。

周大又問道:“你們去我家了嗎?”

“嗯。”肖子謙又點點頭。

“我家裏都好嗎?我娘和孩子?”

“都好!”

周大不再說話,默默想了一會兒,又說:“是不是這幾天我們就可以回家去了?”

我們都沒有說話,肖子謙依舊很有耐心地點了點頭。

周大歎了一口氣,便沒有了下文。肖子謙眯著眼睛,突然問道:“你還能想起來你們去那座墓的路線嗎?”

周大搖搖頭,說:“別說墓了,我估計就連那個林子也找不到了,那地方真是邪門,我在那裏生活了半輩子,根本沒見過那個地方。”

肖子謙點點頭:“你們從古墓裏出來,隻有朱六帶了個盒子出來?”

周大很疑惑地說道:“是啊,怎麽?難道還有什麽?”

“沒有,”肖子謙笑笑,“我就是隨口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