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針毒劑·
保鏢鐵頭畢竟年長,隻是陰著臉,並不表態;倒是年輕保鏢按捺不住了,他連連點頭:“可不!你知道嗎,我也這麽想,我覺得小龍沒啥真本事,還不是依仗著他們家的勢力,誰會把他放在眼裏!你看他那樣,早晚會被寶哥取代了……”
年輕人說到這兒,鐵頭馬上瞪了他一眼,年輕人趕緊閉嘴,小心翼翼看著鐵頭。
邊江也看向鐵頭,他知道自己明天能不能順利脫身,就靠這家夥了。邊江對年輕人說:“嗯,你分析得有道理,不過有一點我悄悄跟你們說一聲,你們知道後,該怎麽做,我不管。但這絕對是個立功的機會。”
鐵頭點了點頭。邊江馬上湊過去,用極小的聲音說:“柴狗可不是善茬兒,如果我們綁架了他女兒,他動不了小龍,第一個就拿寶哥開刀,而且據我對他的了解,我擔心他根本就不在乎女兒的死活。”
鐵頭馬上皺起眉頭:“你剛才不是說了,他很寶貝這個女兒嗎?”
邊江看看門口:“我就跟你們這麽說啊,他女兒親口說,跟父親的關係不好。如果柴狗知道你們綁架了他的女兒,他可以不在乎女兒死活,到時候殺過來,誰倒黴?還是寶哥,對不對?”
“那咱們趕緊去提醒寶哥吧!”年輕人一激動,聲音也拔高了兩度,鐵頭馬上捂住了他的嘴。
“你以為寶哥是真心實意想幫小龍啊!”鐵頭問。
年輕保鏢不吭聲了,邊江十分讚同地點點頭:“說得太對了,寶哥現在就是在觀望。可這麽觀望下去,就把他自己坑了。這話我還不能跟他說,說了他也不信。”
鐵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和年輕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兩個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邊江身上,鐵頭問邊江:“那你說該怎麽辦?”
邊江陰險地笑笑:“說實話,你們要是想救寶哥,將來讓他感激你們,明天就把我放了,然後我再去找柴狗說明情況,到時候寶哥和柴狗自然不會發生衝突,你們豈不是救了寶哥一命。”
“你怎麽不去跟寶哥說?”鐵頭眯著眼睛看著邊江,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話。
邊江無聲地笑了笑:“寶哥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我知道,明天隻要把柴狗的女兒綁架到手,他就會把我解決掉。到時候隻要兩位大哥對我手下留情,我將來就能幫你們大忙。”
鐵頭直視邊江的眼睛,想看清他的話語背後有何含義,邊江並不回避這樣的眼神,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鐵頭突然陰險地笑了笑:“你小子不就是想讓我們把你放了嗎?還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
邊江身子往後一靠,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反正就算你們不放了我,我也會自己想辦法脫身,但到了那時候,我可就不會對你們感恩了。等柴狗把你們連窩端了,我可不管。如果你們把我放了,我給柴狗說說情況,也許你們就能免受牽連;將來我再跟寶哥一說,你們就算是立了功,那還愁寶哥不給你們好處?”
年輕人眼睛直放光,鐵頭瞪了他一眼,年輕人這才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沒有吭聲。邊江就問鐵頭,考慮得怎麽樣了,到底成交不成交。
鐵頭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邊江:“你為什麽要幫我們?”
邊江“嘿嘿”一笑:“你們放了我,我就省得跟你們大打出手了,也降低了我逃跑失敗的可能。對我來說,沒壞處。至於我的死活,其實跟你們,跟寶哥也沒關係。如果你們幫了我,我感謝你們救命之恩,將來就一定會報答。”
事情都分析得相當清楚了,鐵頭和年輕人互相看看對方,點了點頭。年輕人撓撓頭說:“不過,這還都是你的猜測,沒準兒寶哥根本就沒想殺你呢?”
邊江微微一笑:“就算寶哥不想殺我,小龍肯定也想殺了我。我在小龍的餐廳裏幹了那麽久,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太多了。你們就等著瞧吧!”
果然,天快亮的時候,萬寶看了一眼邊江,把鐵頭叫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臉上表情很複雜。邊江眯著眼睛看了看他,淡定地笑了笑:“怎樣,我沒說錯吧?”
本來正在打盹兒的年輕保鏢也一下子清醒過來:“鐵頭哥,寶哥真的讓你殺了他啊?”
鐵頭沒吭聲,從兜裏掏出來一個鋼筆盒大小的東西,打開給邊江和年輕保鏢看了一眼,連忙收了起來。那裏麵放著注射器,注射器是五毫升的,裏麵裝滿了一種粉色的**。
“這是啥呀?”年輕保鏢忙問。
鐵頭看看邊江,對年輕人說:“能要他命的東西。寶哥說,待會兒他下車之前,給他打上一針,兩個小時後,藥效發作,他就可以見閻王了。”
邊江不禁倒吸冷氣,不過仍然保持鎮定,不讓鐵頭和年輕保鏢看出來自己緊張。
鐵頭冷哼了一聲,撇撇嘴:“真有你小子的,這都讓你猜著了。”
年輕保鏢就問鐵頭,那待會兒到底怎麽著。
鐵頭瞪了他一眼:“關你屁事!我當然是該怎麽著就怎麽著了。”
邊江聽出鐵頭的意思,他不跟年輕保鏢直接承認,肯定是怕年輕人背叛自己去告狀,所以即使鐵頭有了主意,也不會直接表露出來,想著這些,邊江心裏稍微踏實了一些。
早上六點,邊江的手和年輕保鏢的手銬在一起,被鐵頭帶出了門。萬寶帶著五六個兄弟,乘坐另一輛別克商務車,神龍也在車上。
邊江乘坐的車打頭陣,他這輛車上,除了年輕保鏢、鐵頭以外,還有另外兩人。之後邊江指路,汽車一路開到了板麵攤前麵,賣小籠包的就在板麵店旁邊。他想,聰明的可心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但願她不要親自來見自己。
邊江下車之前,鐵頭拿出注射器,邊江以為鐵頭不會給自己注射,可能隻是做做樣子。沒想到,鐵頭竟然真的拔下針頭帽,一針紮到了他肩膀的三角肌上。
邊江心裏一驚,睜大眼睛看著鐵頭:“你……”
鐵頭表情嚴肅,衝邊江搖了搖頭,使了個眼色。邊江再一看那針頭,發現鐵頭並沒有紮進去很多,邊江又從車內後視鏡裏看了眼前麵坐著的兩個人,他們都在有意無意地看著鐵頭的動作。邊江眼睛一轉,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鐵頭立即凶巴巴地罵了一句,但就在邊江掙紮的時候,鐵頭已經悄悄把針頭拔了出來,他把針頭尖端對準車座,推掉了裏麵的藥液,整個動作十分隱蔽,前排的人根本看不出來。
“下車!”鐵頭惡狠狠地說。年輕保鏢一哆嗦,由於他把剛才鐵頭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此時已是臉色慘白。年輕人趕緊把手銬打開,開鎖的時候,他的手都在顫抖。邊江揉了揉手腕,隨即被鐵頭拽下了車。
“你們剛才給我打的到底是什麽東西?”邊江問。
鐵頭“嘿嘿”一笑:“毒藥。隻要你把那女孩兒成功騙過來,就給你解藥,兩個小時候藥效發作,你看著辦。”
鐵頭說完,另外兩人在暗處陰險地笑著。
邊江故意裝作憤怒又害怕的樣子,他瞪了鐵頭一眼,轉身走向小籠包攤位。
邊江快速觀察周圍的情況。
雖然萬寶的人就在周圍監視著他,但吃早點的人不少,距離這裏不到二百米,路邊就有一個警察亭,邊江在想逃走的路線。
邊江要了一屜包子,吃了一半的時候,看看表,已經八點十分,可心並沒有出現。邊江覺得自己昨天在電話裏的那套說辭奏效了,可心定是知道其中有詐,所以才不來赴約。想到這,他放心多了。
邊江快速吃完剩下的包子,給老板結賬,謹慎地看看左右兩邊,發現已經有兩名保鏢朝自己走過來了。要跑就趁現在,邊江心想著。
就在他拔腿要跑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邊江!”
他心一沉,聞聲看過去,隻見可心穿著一身輕便的運動衣,朝著自己快步走來。
邊江趕緊走上前去,神色緊張地看著可心,小聲說道:“你怎麽來了!而且還一個人來!昨天我給你打電話不是……”
可心拉住他的手:“放心。我懂。你還好吧?”
邊江點了點頭:“我很好,他們以為給我注射了兩小時後必死的毒藥,威脅我把你騙到車上去,但其實沒有注射。現在咱們必須快點兒想辦法脫身,在三點鍾方向有三個人,五點鍾方向兩個,早餐攤上有兩個,還有……”
可心突然笑了笑:“別緊張,我沒那麽蠢,我不是自己來的。”
可心話音剛落,邊江用餘光看到,三點鍾方向的三個萬寶的人。一下子被四五個人圍了起來,邊江連忙回頭,隻見其他保鏢,也全都被圍住了。那些圍住他們的人有的看起來像大學生,也有晨練的大爺大媽,還有一些渾身肌肉的大塊頭。
邊江看向馬路對麵的別克商務車,正好對上萬寶陰冷的目光,萬寶把車窗升起來,別克轎車迅速駛離。隨著別克車的離開,那些原本負責監視邊江的人也紛紛撤了。令邊江意外的是,別克車開走了,神龍卻被留了下來。他驚慌失措地看向周圍,又看看邊江,掉頭就跑。
“那是神龍!不能讓他跑了!”邊江說完追了過去。
神龍剛跑出去,還不超過二十米,就被一旁突然衝出來的兩名男子給製伏了。他們邊扭著神龍的胳膊,邊喊:“看你還往哪兒跑!把偷的東西交出來……不交是吧!走,帶他去警局!”
邊江知道,這兩個人也都是可心帶來的,他們倒是機靈,怕路人會說,就先把自己偽裝成警察。
邊江退了回來,可心衝他愉快地笑笑:“沒想到這麽簡單,我帶了那麽多人來,還以為今天的場麵會很混亂呢!”
說完挽著邊江朝自己的車上走去。邊江也感慨了句:“還好你夠聰明,我真怕你昨天沒聽明白我的話。對了,我也是沒辦法了,才給你打了電話,騙他們說,我能把你帶走,他們綁架你,就能威脅到你父親。可心,你不會怪我吧?”
可心搖搖頭:“當然不會,說起來,多虧了你說什麽小籠包,我一聽就知道不對勁兒,想到了你那通電話是向我求助的。我就給我父親打了電話,他就讓我親自帶人來接你了。說真的你遇到困難,能想到我,我又剛好能幫你解圍,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可心說完,邊江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謝謝你可心。”
她一愣,把打開的車門又重新關上了,疑惑地看這邊:“不對啊,你告訴我,昨晚到底怎麽回事?”
邊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但可心是個聰明的女孩兒,她一瞪眼睛說:“我昨天打電話給我爸,讓他救你,他問我,你都把我出賣了,為什麽我還要幫你,根本就沒問你這邊的情況。這不是他的風格。也就是說,他知道你會有危險,但決定見死不救?!他怎麽能這樣!”
邊江歎了口氣,無所謂地笑了笑:“小弟給大哥賣命,不就該是這樣的嗎?老大讓我今天死,我不敢活到明天。”
邊江的話刺痛了可心,她咬著嘴唇,考慮片刻,拉開了車門,讓邊江也上車。
上車後,可心對司機說了句:“丁叔,回家。”
司機看起來有六十多歲了,頭發已經灰白,邊江坐在後座上,感覺這個丁叔很精幹。
丁叔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才說:“丫頭,你確定帶著外人回去嗎?”
“對,確定!”可心賭氣地說,“邊江不是外人!”
丁叔沒吭聲,默默看了可心一眼。
可心氣呼呼地交叉雙臂抱在胸前,過了一會兒,對丁叔說:“放心,我不會讓邊江記得路。”
說完可心看向坐在後座上一頭霧水的邊江,丟給他一個眼罩:“邊江,委屈你先戴上吧,你不能知道我家在哪兒。這規矩不能破。對了,還有你的手機,也得暫時給我。”
“我的手機被神龍拿走了。”邊江說著,看向可心,“不過,有這麽嚴重?”
丁叔笑嗬嗬地說:“不戴也可以,去年有個新來的小弟因為好奇,偷偷去了家裏,我昨天剛給他上了墳。”說完還回頭看看邊江。
邊江不禁張大嘴:“啊?”
可心“撲哧”笑了,隨即認真地對邊江說:“丁叔從來不騙人的。你可要知道,那是誰的家,那地方連警察都找不到,我不能破了規矩。”
邊江也隻好戴上眼罩:“可心,那次我去你家附近酒吧見你,你不讓我去你家,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邊江蒙著眼,衝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可心說。
可心哈哈一笑:“那才不是我家附近呢,我當時隻不過暫時住在那附近的酒店裏。那時候我不能讓你知道這麽多事情,所以就沒跟你說實話。”
邊江“哦”了一聲,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同時也更加想知道柴狗家在何處,那可是他的老巢,一旦知道了他老巢位置,將來抓捕柴狗就方便多了,邊江閉著眼睛,心裏默默盤算著。
“哎,你怎麽不說話了?該不會是怪我了吧?”可心問。
邊江回過神來,忙說:“不會,換作我,也會這麽做的。從你的立場考慮,你做得對。”
可心打開了音響,一首歌一首歌地開始聽了起來。第一首歌唱完之後,邊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默默在心裏記下了第一首歌的名字。隨後便是第二首、第三首、第四首……他努力記下所有歌名,直到播完第十八首歌的時候,可心打了個哈欠說:“終於到了!”
邊江問:“可以摘眼罩了嗎?”
丁叔哈哈一笑:“可以可以。摘下來吧!”
邊江摘掉眼罩後,沒想到周圍竟然黑漆漆的,隻有汽車前大燈的光。他揉揉模糊的雙眼,短暫適應了下,這才辨認出來,汽車已經開進了車庫裏。下車後,邊江直接從車庫的小門裏走出去,乘坐電梯,來到房子內部。
“可心,你家夠奢侈的啊,還有內部電梯。”邊江說。
可心抿嘴衝他笑笑,笑容裏有些許尷尬和倦意:“算了吧。”
邊江沒再說下去,他想起來,可心並不喜歡這個家。丁叔到一樓後就走了,邊江則跟著可心直接來到了三樓。
丁叔走後,邊江歉然地說:“剛才不好意思,我沒別的意思。”
可心衝邊江笑笑:“反正你說得也沒錯,我明白的。”
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可心就立刻板著臉,走進自己家中。邊江拍拍她肩膀:“打起精神!”
他們兩個人來到一個大大的書房,房間內拉著厚重的窗簾,邊江看不到外麵,這棟豪華別墅外麵的環境,他也就無從了解了。
在靠近窗台的位置,放著一把藤椅,柴狗就坐在上麵,他背對著邊江和可心,並沒有戴麵具。邊江看見他穿著幹淨的家居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身材勻稱,肌肉明顯,可以看出他經常鍛煉。不知怎的,邊江覺得他很熟悉,並不是因為以前就見過他,而是覺得柴狗像自己認識的某人。
可心看看邊江,看看柴狗,不帶任何感情地叫了聲:“爸。”
“嗯,還順利嗎?”柴狗問。
可心說:“當然順利,我親自出馬,怎麽可能辦不成。倒是對方很有趣,你說的那個很厲害的神龍,竟然輕而易舉就被我們的人給抓住了。”
柴狗笑了笑:“那當然了,他一點兒用都沒有,隻會影響我和萬寶的關係。萬寶又不傻,自然會把這個累贅丟掉。不過,要是你落到他們手裏,那就是另一種情況了。他們用你來威脅我,我可沒有一點兒辦法。萬寶這家夥,最會見風使舵。”
可心撇撇嘴,好像並不認同柴狗的這番話。柴狗繼續說:“怎麽,不相信我?”
可心一愣,邊江也不禁感歎,這柴狗真是夠了解自己女兒的,後背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完全知道可心會有什麽表情,也知道她的想法。可心就說:“你是我爸,我當然相信你。”
可心和柴狗的對話,讓邊江想起了馬上要扯斷的皮筋兒,他能明顯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緊張。他們兩個人就像是長時間沒被使用過的皮筋兒,關係已經僵化,那點兒僅存的父女之情,就在這樣的對話中,把這根脆弱的皮筋兒越扯越緊,仿佛下一秒就會繃開。
“邊江,是不是怨我沒有保護你?”柴狗突然問。
邊江搖搖頭:“不,怎麽會,柴哥讓可心親自去救我,這還不算保護嗎?”
柴狗微微一笑:“你倒是會說話。你也知道,要是你不說出可心,可心不來質問我,我是不會去救你的,反正我的目的都達到了。”
邊江深吸了一口氣:“就算那樣,我也能理解。總不能因為我,損失更多兄弟。”
柴狗哼了一聲:“你倒是寬宏大量,罷了。”
邊江想了想,問柴狗:“柴哥,你不是說,咱們要跟神龍合作嗎?現在又完全不顧這些,是已經完全不需要他了嗎?”
柴狗深深吸了口氣,又慢悠悠地呼出:“這個嘛,那倒不是,而是我已經掌握了製勝點,神龍早晚會聽命於我,他們昨晚隻不過是在垂死掙紮。至於今天的事情,你歪打正著,自救的同時,反而還幫了我一把,把小龍給我抓來了。不錯。很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哈哈哈。”
邊江也跟著笑了兩聲:“柴哥過獎了。”
柴狗搖了搖手:“行了,漂亮話不用多說了,現在我要你替我做另一件事。”
邊江看看可心,見她也疑惑地皺著眉頭,完全不知道柴狗要幹什麽,邊江的心裏也犯起嘀咕來:“柴哥你說吧!”
柴狗幹笑了兩聲:“你昨晚也受委屈了,正好小龍被抓來了,待會兒你就出出氣,跟我一起去審審他。”
邊江點頭答應:“好。”
他想了想,繼續問:“那我怎麽配合你?”
“你很聰明。我不方便跟他見麵,所以一會兒,你來替我審問,我來個‘垂簾聽政’。”柴狗說。
邊江一下子就明白了。柴狗緊接著告訴他,一會兒丁叔會給他一副無線耳機,並帶邊江去審問小龍的地方,而柴狗自己會通過那個耳機跟邊江保持連線,並告訴他該怎麽做。
邊江再次點頭:“明白。”
柴狗揮了揮手,示意邊江離開。
這時可心突然插話說:“我也要去!”
她說完看看邊江,看看自己的父親,輕咬著下嘴唇,補充了句:“我要去旁聽!”
柴狗微微一笑,歎了口氣:“你呀,什麽去旁聽,就是想去扁一頓那個小龍,出出氣,是不是?”
柴狗的語氣又無奈,又和藹,邊江聽著他這麽跟可心說話,竟然還有些恍惚,完全想象不出來這是個盤踞在這個城市的黑社會老大。可心撅著嘴,往前走了兩步,遲疑著,卻沒再靠近。
她撒嬌說:“哎呀,老爸!你就讓我去唄!我保證不添亂!我發誓!再說了,你以前不讓我露麵是怕有人害我。現在萬寶啊、小龍啊,他們都見過我了,以後我也就不用再怕他們認識我了。”
柴狗又笑了兩聲,無奈地說:“行吧行吧,既然你這麽想去,那就去吧!不過先說好,你不可以意氣用事,這件事可不能出差錯。”
可心歡快地點點頭:“放心!我保證!”
離開書房後,可心興奮地挽著邊江來到門外。
“咱們在哪兒等丁叔啊……”
沒等邊江說完,可心就拉著他朝著走廊盡頭走去:“就去那兒吧,那兒還有兩把椅子可以休息下。”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台球室,裏麵放著一張台球桌、兩把椅子,一切台球用具一應俱全。從這些裝備的保養程度也能看出來,柴狗是個台球迷。大大的落地窗簾遮住了外麵的陽光。可心打開燈,讓邊江坐在椅子上,然後從旁邊的小吧台的冰桶裏拿了兩罐啤酒,遞給邊江一瓶,她自己則輕輕一跳,坐在了台球桌上。
“我看你跟你爸相處得挺好的,他對你也挺好的,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我還以為,你們兩個關係很僵呢。”邊江說。
可心挑了下眉毛,點點頭:“是很僵啊!他從來都不真的關心我,也不了解我想要什麽,反正沒錢了就給錢花,這方麵倒是沒委屈過我。嗯……仔細想想的話,其實他也算寵著我,可惜不是我想要的,我就想要……”
“陪伴?”邊江問。
可心點點頭,深深讚同:“對。他根本就沒參與過我的成長,我就是被錢養大的,說起來,還不如丁叔跟我親呢。他也就是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吐鈔機!”
邊江笑了:“好吧,雖然我能理解,不過大小姐,你也得知足,多少人盼著這樣的吐鈔機呢!”
可心撇撇嘴,笑得有些淒涼,但隨即把這些拋開,壓低了聲音,一臉嚴肅地對邊江說:“好了,別說這些了。我跟你說啊,現在我跟你是一條戰線的,我現在就一個目的,不讓我爸涉毒。他收收保護費這樣的事情,我都能理解,但這件事絕對不能做。我不能看他再幹這些了。”
邊江想要達到的效果,自然不是僅僅阻止柴狗涉毒這一件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好。我會幫你。不過,你父親可不會隻停留在收保護費的層麵,他想要的更多。”
可心想了想:“嗯,我知道啊,其實你也看到了我們家不缺錢,現在我父親好像也不怎麽涉黑了,具體的我也不懂,就是看他最近接觸的人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都是很正經的商人。所以我覺得,他可能要轉行了。但是毒品市場這塊,他抓得很緊。”
邊江早就聽說過,柴狗想洗白自己,現在聽可心這麽說,看來不假。
“你不是都不參與你父親的事情嗎?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邊江問。
可心就說,好歹他也是自己的父親,就算再不親,也不想看他繼續這麽下去,而且做的還是坑人的事情。她還說,別看自己是黑社會老大的女兒,良知還是有的。
邊江笑了笑:“那你打算怎麽做啊?”
可心皺著眉頭,想了想:“其實我今天一定要旁聽,也是為了盡快參與進來,我要先取得我爸好感,幫他負責一些事情,然後我再暗中給他搞點兒鬼,不讓他的事情那麽順利。”
邊江不禁感歎:“十個臥底也不如你這樣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啊!”
可心忙說:“你可別這麽說,我從來沒想讓他坐牢。我隻是想幫他救贖!對,就是救贖!”
“好,我支持你。”這句話邊江說得很違心,但作為朋友,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可心衝他笑了笑。邊江想了想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可心點點頭。
邊江問:“你父親他,為什麽總是戴著麵具,不以真麵目見人?聽說是因為臉上有疤?”
“才不是呢,拋開別的不說,我爸長得還是挺帥的,要不我這基因從哪兒來啊,至於他戴麵具嘛——大概是也想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吧!”可心說。
邊江皺皺眉,搖搖頭:“什麽意思?”
可心解釋說:“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真麵目,將來才有機會重新做人啊!而且,我爸他也不是一直戴著麵具見人,隻不過你們認不出來他罷了。”
“那我見到過他本人了嗎?”邊江問。
可心一愣,正要說,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可心沒再說下去,邊江連忙回頭看去,隻見剛才開車帶他們過來的丁叔站在活動室外的走廊裏,笑盈盈看著可心,然後又收起笑容,麵帶恭敬地對邊江點了點頭。邊江也連忙起身,微微彎腰回禮。
丁叔從兜裏拿出一副嵌入式耳機和一部手機,遞給邊江。
“走吧,那倒黴蛋已經送過去了。待會兒老板會給你打電話,你就用這耳機接聽,聽老板的指揮做事。”
邊江接過手機和耳機,點點頭:“明白。”
丁叔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可心和邊江穿過走廊,進入電梯,按下了一個空白按鈕。邊江隻感覺到電梯在下行,卻不知道這是要去哪一層。顯示屏上的數字從2變成1,又變成B1,再之後就隻是亂碼了。
邊江看看可心,發現她也一頭霧水,似乎也是第一次發現電梯還有這種隱藏功能。
“我說丁叔,咱們這是去哪兒啊?”可心問。
丁叔卻隻是笑吟吟的,神秘兮兮地看著可心:“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丫頭。”
可心撅著嘴,一臉不高興,丁叔笑笑,仍然什麽都沒說。
電梯輕微晃動了下,邊江感覺電梯停了下來。隨即電梯門打開,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約十米長的走廊,牆壁是深灰色的,走廊兩側分別有黑色鐵門,一股牢籠的氣息撲麵而來。
“丁叔……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從來不知道?”可心不禁打了個哆嗦,雙手抱肩。
丁叔衝她笑笑:“放心吧,這裏呀,關的都是不聽話的人,你不用怕。”
丁叔說完先走出電梯,等可心也走下去,邊江才緊跟著來到了走廊裏。電梯門在邊江身後關上,地下室裏安靜得出奇,邊江心裏也不禁感到一絲寒意。
“那……裏麵還有人嗎?”可心小聲問。
丁叔搖搖手:“沒了,都空著。這也不是長期關押人的地方。”
說著,丁叔看看邊江:“老板讓你來這裏,看來是非常器重你啊,能知道這地方的,都是老板信任的人。”
邊江笑笑:“嗯,丁叔放心,我不會辜負柴哥。”
丁叔滿意地點了點頭,把可心和邊江帶到了右邊最裏頭的房間,對邊江說:“老板就在隔壁房間裏,他那邊有監控,可以看到你這邊的情況,也能聽到聲音。你待會兒自己進去,需要問什麽,老板會通過耳機跟你說。”
丁叔說完看向可心:“丫頭,你就別跟著進去了,咱們一起去監控室就好。”
可心嘟著嘴,不開心,說也想親自審問那個什麽神龍老板。
丁叔卻說:“不要鬧了,待會兒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跟我來吧!”
丁叔的話沒得商量,可心隻好點點頭,囑咐邊江小心,然後跟著丁叔去了另一個房間。
邊江拉開鐵門,房間裏麵的樣子,讓邊江想起了審訊室,裏麵隻有一張椅子,神龍老板就被捆在那張椅子上,脖子上掛著黑色眼罩,邊江就知道,他這一路也是被蒙著眼送來的。
邊江走進去後,神龍抬起頭來,有氣無力地衝邊江打了個招呼:“又見麵了。沒想到你小子本事不小,之前是我低估你了。”
邊江沒吭聲,等著耳機裏傳來柴狗的指令。他繞著神龍的椅子走了一圈,瞪著他,神龍卻一臉不屑的樣子,好像根本就不害怕邊江,也不害怕柴狗。
這時,耳機裏傳來了柴狗的聲音:“問他是誰。”
邊江收到指令,問神龍:“你是誰?”
神龍冷笑:“我是誰你不知道嗎?我就是傳說中的神龍老板,我叫小龍,怎麽,這麽快就忘了?哈哈哈!”
耳機裏,柴狗說:“揍他。”
邊江握緊拳頭,朝著神龍臉上就是一拳,他的嘴角立馬流出血來。他回過頭,惡狠狠地看著邊江:“有本事打死我?看最後咱們誰遭殃!”
“繼續打。打到他服了為止。”耳機裏傳來柴狗冰冷的聲音。
邊江照做,對著神龍一通拳打腳踢之後,他躺在地上,身體依然跟椅子綁在一起,已經沒有猖狂的勁兒了。就在邊江又要下手的時候,神龍突然開口哀求:“好吧,我說。別打我了。”他嗓子嘶啞,說話都不利索了。
邊江停手:“好,那你說吧,你到底是誰?”
“我確實是小龍,但不是神龍老板,我是他的表弟,替他辦事情,哎,沒想到我還是辦砸了。”小龍鬱悶地歎了口氣。
邊江皺著眉頭,眨眨眼睛,沒想到這個不穩重的年輕人,果然是個山寨神龍老板,但顯然柴狗已經知道小龍不是神龍,那接下來柴狗又要讓自己幹什麽呢?他心裏不禁敲起了小鼓。
柴狗冷哼了一聲:“果然。白粉市場他們不占優勢,就算拉攏了那三個大佬也不行,我有太多方法讓他們結盟失敗。如今π教授已經進監獄,我現在就想知道,他和他表哥還打著什麽主意。他要是不說,你就揍他。”
邊江馬上把柴狗的意思傳達給小龍,小龍開始確實不想說,但邊江隻衝他比畫了兩下,他就招了:“π教授進去了,但我自然有辦法把他弄出來。明天一早,他就會被放出來。我表哥會接他走。我看你們的小算盤還怎麽打得響!”
邊江說:“你應該知道就算你們把那三個大佬拉攏過去,也鬥不過柴狗,而且那三個人也不會聽話,為什麽你們還要拉攏他們?”
小龍笑了:“他們當然會聽話。”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內幕!說!”邊江一把揪起小龍的領子,惡狠狠地瞪著他。
小龍麵露懼色,連忙對邊江說:“能有什麽內幕啊!我就是想籠絡他們,把柴狗擠走,然後霸下漢都這塊肥得流油的肉。柴狗沒了那三股勢力的幫助,很快就會垮台,將來的……白粉市場就全是我們的!”
邊江注意到,小龍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不自然,好像是臨時改口說的——這裏麵另有隱情。
這時,柴狗又開口了:“讓他幫我約見真正的神龍,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