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障眼法

邊江疑惑地搖了搖頭:“可是……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並不是隨隨便便把我選中的……”

“對,我還說看上了你身上的閃光點。當時你打架,後來勇於承擔,這些我都看到了。但你別忘了,我對你不是什麽‘一見鍾情’,後來我單獨訓練你和翠花,那才是對你們的考驗,是你們努力通過了考驗,可以執行任務了,我才讓你們去的。”李剛是個暴脾氣,說這番話時,強壓著火,畢竟周圍有人,他不好發作。

邊江聽完,也有點沒底氣了,李剛罵醒了他一些,但哥哥被柴狗害死這件事對他的衝擊並未減少分毫。“可是後來你調查出來了,怎麽也不告訴我?”邊江問。

李剛也沒有繼續發火,耐心地說:“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不告訴你,是怕你亂了分寸,一時衝動暴露身份。其實當時調查出來我也嚇了一跳,要知道,這對你來說並沒好處。因為一旦柴狗知道你哥哥就是他曾經害死的人,你覺得他不會提防你,不會要你的命?你現在應該慶幸,他還沒發現這件事。”

“現在了解我過去的人,隻有田芳,而且她不會跟柴狗說的,所以目前我還是安全的。”邊江說。李剛卻皺起了眉頭:“你憑什麽那麽肯定她不會去告訴柴狗,她為什麽心甘情願幫你瞞著?”邊江想了想說:“因為她……可能她跟我一樣恨柴狗!”李剛越發生氣:“別忘了,柴狗可是她的恩人!”

“但手裏也攥著她的把柄,限製著她的自由。”邊江反駁道。“所以田芳也許從一開始就想幫我呢?”李剛歎了口氣:“算了,我不管你這些,畢竟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邊江連忙問李剛遇到了什麽困難。李剛謹慎地看看旁邊:“有人在跟蹤我。”

“白道上的,還是黑道上的?”

“廢話,當然是黑道上的。我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最近一直感覺有人在跟蹤我,我懷疑是柴狗。他可能已經查到我了。反正你記住,不管心裏多恨柴狗,你現在都要忍住,然後豎起耳朵,睜大眼睛,盯好柴狗,接近他,取得他的好感,摸清他的底細,然後等時機一成熟,咱們新賬老賬都跟他算個清楚!”李剛說著站了起來,從兜裏掏出現金放在桌子上,拍了下邊江的肩膀,“記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李剛走了,留下邊江一個人,他在酒吧又待了半個小時才離開。走出酒吧,一陣涼風襲來,他抖擻了下精神,感覺自己又可以重新投入新的戰鬥中了,而且這一次,他把柴狗繩之以法的決心更強。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嗨,邊江?”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邊江轉過身,看見可心,非常詫異:“這麽晚了,你還在外麵啊?”可心看了看身邊的一個女孩兒和兩個男孩兒,對邊江說:“你還不是一樣?我跟朋友出來的,沒想到能碰見你。”邊江想起來,之前可心跟他打電話,他說了一句自己會來酒吧街,可心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才約朋友過來的吧?邊江心裏嘀咕了。

“嗯,我正要走,你們好好玩。”邊江說著就要離開。“哎,既然這麽巧遇到了,幹脆跟我們一起吧。”可心旁邊的女孩兒很合時宜地提出了邀請。邊江搖搖手,禮貌地拒絕道:“不了,我有點困,玩不動了,省得掃你們興。可心,我先回去了,回頭再聯係吧。”可心的表情有點僵,她的朋友們又要邀請邊江,但她用眼神製止了,然後微笑著走到邊江麵前,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邊江的臉色頓時非常難看,過了兩秒,才說:“這樣吧,我知道一家店的夜宵不錯,我請你們去吃好不好?”可心的朋友馬上說道:“可以,可以,正好餓了!”於是五個人一起去了一家通宵營業的港式茶餐廳,吃了點夜宵。席間,可心拿出手機,打開相機,把邊江拉過來,邊江很配合地對著鏡頭露出笑臉。兩人合影之後,可心和另外三個朋友自拍了幾張,配上夜宵的照片,一起發到了朋友圈裏。

吃完夜宵,邊江就回家了。這一路,他整顆心都緊張著。可心在他耳邊說的話是:“有人跟蹤你,你跟我們一起玩一會兒,我能證明你整晚跟我在一起,信我的話,就跟我走。”

聽可心說完之後,邊江沒敢馬上觀察四周,但後來他確實感覺到有人不遠不近地跟著,這讓他更加確信了可心的話。

他沒有詳細問跟蹤的人是誰,也沒問可心是怎麽發現的,但邊江認為多半是柴狗的人在跟蹤他。他把田芳送回家這件事,倒沒什麽,關鍵是他和李剛見麵要是被人發現,就嚴重了。邊江在心中暗想,以後絕對不能再衝動,也絕對不能再在這種地方見李剛了。李剛若說形勢不妙,絕非危言聳聽,一定要乖乖聽著。想著這些,他對可心越發好奇起來。不知道今晚的相遇是偶然,還是在可心的計劃之內。邊江想,如果沒有受過訓練,可心不太可能敏銳地注意到邊江被人跟蹤了。再加上可心的身手,確實很不一般,她這麽幫自己,難道也是一個臥底?

第二天邊江起床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他想起和安然的約定,匆匆洗漱後就要出門,正好在客廳遇到了同樣剛剛起床的光頭。“聽說你要去別的家了?”光頭問。

“嗯,田芳已經跟你們說過了?”邊江說著往田芳房裏看了一眼,床鋪已經疊好,看來早早就起床了。光頭遺憾地看了看邊江:“嗯,她早上跟我說的。對了,今天下午大嘴就能出院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邊江點頭答應:“好啊,不過他怎麽這麽快就出院了,我記得你說他明後天才能出院。”

“他已經沒什麽事了,也住膩了。昨天問過醫生,說可以出院。”光頭說。邊江再次看向田芳開著門的屋,心不在焉地說了句:“那就好。”光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芳姐出門了,找她?”

“哦沒事,她昨天喝多了,不知道今天好點沒有。”邊江說。光頭告訴他,早上見田芳時,好像沒什麽事。“嗯,你今天怎麽也起這麽晚,不用幹活兒啊?”邊江問。光頭笑笑,小聲說:“不是跟你說了嗎,柴哥要轉型了。芳姐早上走的時候說,放假三天,之後有什麽安排再告訴我們。”

邊江對光頭笑笑:“那你們可以好好休息兩天了。”光頭點點頭:“哎,我沒說錯吧,柴哥是不是找過你了,是要重用你吧?”邊江苦笑:“什麽重用不重用的。行了不說了,我得趕緊走了,晚上你們定好了吃飯的時間地點,告訴我啊!”

光頭點點頭,邊江離開了診所,他在路邊早點攤兒簡單吃了點東西,就去了夜上海,見到了安然。安然打扮得很精神,頭發簡單束在腦後,平底鞋,灰色阿迪運動長褲,簡單的白色三葉草T恤,她沒有化濃妝,整個人看起來很有活力,總之跟平時的打扮、形象完全不一樣。但她皺著眉頭,臉拉得很長,邊江知道安然一定是在怪他遲到,於是道了歉便想轉移話題。

“然姐,今天好青春啊!”邊江恭維地說。安然白了他一眼,看看表,滿臉不悅:“你可遲到了啊。”說完她又看看邊江的臉,“臉色這麽差,看來是昨晚沒睡好啊?”安然的語氣有點怪,好像在故意暗示什麽。

“有嗎?我感覺睡得還行啊,可能是我之前中毒鬧的。”邊江說著坐在了沙發上,他和安然已經很熟了,並不會太拘泥,而且安然是那種很容易讓人看懂的女人,所以邊江跟她相處時很放鬆。“柴哥說的那件事,咱們先從哪兒下手?”邊江問。

“那個美術生。他是關鍵,待會兒我帶你去見見他。”安然說。邊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可以直接見他,跟他談?”

“不然呢?”安然也不看他。邊江聽出來安然的氣還是不順,就再次真誠地道了個歉:“然姐,今天實在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安然歎口氣:“這不是重點,我也沒那麽小心眼兒。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另一件事。我現在懷疑你原來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邊江撓撓頭,心想著自己最近沒得罪過安然,他坐直身子,忐忑地問:“姐,到底是什麽事啊?”

“田芳。之前你答應過我的,把她從柴哥身邊弄走,事情怎麽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了!”安然凶巴巴地問。邊江這才明白安然生氣的原因,就趕緊跟安然解釋,說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還沒喘口氣呢,田芳的事情他並沒有忘,也不會忘,但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再說了姐,事情發展到哪一步了啊?我怎麽聽不懂啊……”邊江一頭霧水。

“哼。”安然冷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本來也沒想催你,但你做的事情讓我懷疑。”邊江有點納悶兒,也稍有些氣憤,不過他始終保持著冷靜。“我做什麽了?”

“你跟我說什麽你喜歡她,還說要帶她走,可這句話說完才幾天,你就和別的女孩兒搞在一起了。”安然憤恨地說。邊江撓撓頭:“然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我什麽時候跟別的女孩兒搞在一起了!”邊江說完猛然想起可心,但想著安然不可能認識可心,也就不會知道邊江昨天白天和可心逛街,晚上一起吃夜宵的事情。

安然歎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好,那你告訴我,你跟可心這是怎麽回事?”她說著把手機屏幕給邊江看。屏幕上是邊江和可心那張合影自拍,就是昨晚吃夜宵時拍的,可心確實當時發了朋友圈,他記得很清楚。

“然姐,你也認識可心?”邊江滿臉詫異,想拿過手機再看一眼,他沒想到安然和可心是朋友。安然翻一下白眼,嘴角一挑,冷哼一聲,把手機快速收回去:“我當然認識可心,你別這麽一副我冤枉你的表情啊,你說我冤枉你了沒?大半夜的,跟可心出去喝酒吃飯,你要說是普通朋友,我也可以接受,但人家可心都承認了,你還狡辯什麽,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在交往!”

安然的話讓邊江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就問安然,可心是怎麽說的。“你問我幹嗎,你沒有她微信嗎,自己看她朋友圈去不就行了?”安然氣得不輕。邊江心裏冤枉,卻不好解釋。因為當時可心說有人跟蹤他,還說能幫他證明清白,所以她發朋友圈時邊江也知道她的用意,才沒有介意,這也是他配合拍照的原因。

“然姐,這件事我以後再跟你詳細解釋,但我可以跟你保證,將來一定會把田芳從柴哥身邊帶走,但你需要給我時間。”邊江說。安然白了他一眼:“那人家可心呢?”邊江就說那是一場誤會,他們兩個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安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好吧,你跟可心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我不知道。她昨天這條朋友圈一發,田芳能不知道你們兩個的事情?她還會相信你?”

“田芳又不認識可心……”邊江說到這兒突然覺得不對勁兒,“然姐,可心也是柴哥身邊的人?田芳也認識她?她應該不是咱們內部的人啊,就是一富家千金。”安然皺皺眉頭:“我哪知道啊,你去問她不就行了。”

邊江發現安然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但他必須把心裏的疑惑問出來。“然姐,那你是怎麽認識可心的?”安然擺擺手:“哎,行啦,先別說這些了,你就告訴我,打算什麽時候把田芳帶走?我可等不了那麽久!”她皺著眉頭坐到了獨立的沙發座上,好像很累的樣子。

邊江歪著頭,看看安然:“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安然的眼神竟然有些躲閃。“不對,不對,然姐,你有事情瞞著我。”邊江往安然那邊坐了坐,仔細觀察著她的臉。“我有什麽好瞞著你的。”安然嘴裏很有底氣地說著,卻沒有看邊江的眼睛,她調整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坐姿,補充了一句,“就算我瞞著你,又怎樣啊?”

邊江一時語塞,張了張嘴:“我確實沒辦法,可是然姐,我以為咱們兩個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所以才問的。你要是有什麽事情,真的可以告訴我,那樣我才能幫你啊!”安然笑了,揚了揚下巴,愉快地說:“好吧,好吧,看在你這麽誠懇的份兒上,我就……過幾天再告訴你吧!你隻要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就行。”邊江無奈,隻好點點頭,對安然說:“然姐,我現在確實顧不上田芳,你這邊也努努力啊。拴住柴哥的心,光靠打壓別的女人哪行,治標不治本呀。你得靠自己。”

“我是在靠自己啊,但你不知道田芳對柴哥的意義?哎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安然說。“田芳對柴哥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邊江認真地問,並小心觀察她的麵孔,想從她的表情裏讀出一二。

“哼。”安然冷笑,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絲陰森森的神情。“田芳跟我說過,她跟柴哥沒有那種關係。”邊江小心翼翼地說,沒想到這句話卻一下子激怒了安然。她瞪著眼睛,因為生氣臉都紅了:“你知道什麽!”

邊江追問:“那你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

“其實她……”安然突然說不下去,抿了抿嘴唇,咽下了那半句話,換了個稍微平緩的語調:“你沒聽過那首歌嗎,得不到的永遠在**。柴哥越是得不到她,就越**!你別被她的外表給蒙蔽了,她相當有心機。”邊江深吸了一口氣,想替田芳說話,但覺得那也不過是徒勞。安然瞟了一眼邊江:“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用,你已經被她迷住了,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的,肯定還在心裏怨恨我,覺得我是個毒舌婦。反正你幫我把她從柴哥身邊弄走就行了。”

邊江連忙說:“不,不,然姐,我覺得你是那種敢愛敢恨的類型,嘴巴是毒了點,但是個敞亮人。估計柴哥也是喜歡你這點,才一直把你留在身邊的。”這句話有奉承的嫌疑,但安然還是挺開心的。

安然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邊江。”邊江眨巴眨巴眼,不自然地笑笑:“怎麽了啊,這麽看著我?”

“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吧,紅顏禍水,我不是跟你開玩笑的。隻要田芳留在柴哥身邊,柴哥就是危險的。如果她一直在柴哥身邊,那柴哥早晚會被她給害慘了。”安然說完點點頭,好像在肯定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似的。“有沒有這麽嚴重啊……”邊江附和了一句。

“哼。雖然你喜歡她,這話我不該說,而且我還指著你幫我把她從柴哥身邊帶走,更不該說。”安然遲疑著。邊江忙說:“姐,你說吧,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變卦。我答應了幫你讓田芳離開柴哥,就一定做到。”安然這才稍微放心,對邊江說:“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就實話跟你說,這個女孩兒,並沒有你看見的那麽單純無害。她還有另一麵,是你沒見識過的。”

聽完安然的話,邊江愣了好一會兒,他感覺安然是認真的,不是惡意詆毀,也不是嫉妒生恨,這讓邊江不由地後背發涼。他問安然能不能具體說說。安然卻搖了搖頭:“好了,我就點到為止吧。你也別再問了,再說我一提她的事就來氣,我現在可生不起這氣。說正事吧。”

邊江隻得點點頭,沒再說下去:“好。然姐,那咱們就說說那個美術生,待會兒我們見了他,怎麽問他?”安然自信地笑笑:“很簡單,就告訴他咱們的真實想法就行了,有什麽問什麽。”

“啊?那他能跟咱們說實話?”邊江詫異。安然壞笑了下:“那就要看咱們能給他什麽了。”邊江回想著那個美術生身上的細節,他當時脖子上掛著耳機,邊江認得那個牌子,少說也得三千多,他穿的衣服就是年輕人很喜歡的潮流服飾,看不出價格,但那雙鞋子好像是某個籃球明星的限量版。通過這些可以判斷出,他手頭不缺錢,用金錢肯定**不了他。如果說用女人**他,那以安然的姿色絕對夠了,也許柴狗就是這個用意才讓安然跟邊江一起行動的。邊江胡亂想著這些,又搖搖頭,那安然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無須邊江跟著,而且那個美術生的眼神裏透著一種冷漠,看起來並不是對風花雪月感興趣的人。錢色都不行,難道是要威脅對方麽?

“好啦,別想了,你到時候聽我指揮,名字啊什麽的,你都先別跟他說,總之能透露的個人信息越少越好,咱們隻就事論事,聽明白了嗎?”安然問。邊江點點頭,更加疑惑:“可是我們已經見過一麵了啊,他知道我……”

“他也隻是知道你這張臉而已!今天呢,咱們就好好欣賞欣賞他的新作品!”安然神秘地說。邊江張著嘴巴,不敢相信:“這麽說,他還真是個畫畫的?”安然點點頭:“當然了。給神龍跑腿辦事的人,都是有正當職業或者有正常身份的人,可以說,個個都很幹淨,警察查不到問題,咱們也挑不出毛病。神龍用這麽一群人組成了一個非常完善的白粉網絡,從製毒到分銷都有專人負責。現在咱們就要順著唯一的線頭,慢慢爬到他的內部網絡上去。”

邊江緊皺著眉頭,雖然聽懂了安然的意思,但他將信將疑,覺得安然十分理想化,不知道安然手裏到底有什麽王牌,能讓她這麽自信。邊江忍不住問:“既然他的手下都這麽難搞,咱們真能打入內部?”安然抿嘴笑了笑:“你可真逗,我要是沒點把握,能帶你直接去見他?你要知道百密一疏,就算是神龍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