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案又起

下班的時候陸小雅是開著她那輛紅色的飛度離開的,就在車子要上回市區的高架橋時,路邊突然衝出一個人來,陸小雅趕緊刹車,那人像是被撞倒了。陸小雅忙下了車,看到車前躺著一個人,正在痛苦地呻吟著。

“喂,你堅持住,我這就打電話叫救護車。”陸小雅慌了神兒,掏出手機就準備打120,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躺在地上的人卻一下子坐了起來,將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她的胸口。

這一切都沒有人看到。

晚上七點多鍾,歐陽雙傑才接到了王小虎的電話:“歐陽,110報警中心接到了電話,在開發區轉盤發生了一起謀殺案,死者是威騰礦業人力資源部的一個經理,叫陸小雅。你看你是不是去看一下?”

歐陽雙傑的心裏一驚,陸小雅今天剛向自己反映了關於唐軍的問題,怎麽就出事了?

歐陽雙傑來到了案發現場,陸小雅的屍體已經被拉走了。

“陸小雅的車上有行車記錄儀,我們提取了記錄儀的監控畫麵,一個穿著藍色運動服的男子在她的車子前進過程中突然從中央隔離帶躥了出來,在她車前倒下了,那男子戴著帽子,看不清他的樣子。男子倒下以後,車就停了下來,之後的事情記錄儀沒能夠拍攝下來,應該是陸小雅也蹲了下去。再之後,那男子站了起來,匆匆忙忙地從來的方向離開了。”王衝指了一下隔離帶的方向,“我們查過,這附近沒有什麽人家,最近的都在一裏地開外。我懷疑當時這男子是開著車來的,作案以後又穿過隔離帶,開著停到另一邊公路上的車離開的。這個地方選得很好,正好是前後兩個道路監控的盲區,轉盤方向的監控應該也記錄下了這一幕,或許還有整個作案的經過,不過估計也無法看清楚凶手的樣子。”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王衝的調查倒是很細致。

王小虎說道:“凶手作案動作幹淨利索,凶器也帶走了,沒給我們留下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醫院那邊說凶器很可能是一把牛角刀,薄、窄進寬出、帶血槽,兩刀都在要害上。”

歐陽雙傑有些驚訝:“牛角刀?”

王小虎苦笑道:“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牛角刀太過鋒利,而且刀尖窄,刀身寬,隻要被它捅著就算沒命了,估計這是一個職業殺手!”

邢娜說道:“還有什麽其他發現嗎?”

王小虎說道:“暫時沒有了,那時這個路段沒有一輛車經過,那兒畢竟是開發新區,又是礦區,這個點兒除了從威騰出來的車輛,確實沒什麽其他車輛經過。”

“既然是下班時間,威騰的員工有車的不少,怎麽會沒有目擊者呢?難道他們都沒走這條路嗎?”

王衝回答道:“據我們了解,威騰公司兩千多號人,至少有三四百人是開車上下班的。但根據行車記錄儀顯示的時間來看,陸小雅應該是提前出來的。”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莫非她是急著去見什麽人?她的手機有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通話記錄?”

王小虎說道:“已經讓人拿去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結果。”

歐陽雙傑問:“所有的監控都調出來了嗎?有沒有能夠清晰辨認出凶手模樣的畫麵?”

王小虎搖了搖頭:“沒有,那家夥好像對監控探頭的位置很熟悉,總是能夠躲開。我們現在隻能夠從他的行為動作推斷出這是個年輕男子,年紀應該在二十五到三十五歲之間,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之間,從他翻越隔離帶的動作來看,應該受過專業訓練。現場幾乎找不到任何他留下的痕跡,唯一能夠提取到的就隻有一個腳印,他穿四十二碼的鞋子,案發的時候他穿的應該是一雙運動鞋,其他的就沒有任何發現了。”

九點鍾,歐陽雙傑把負責案子的幾個骨幹召集到了一起,他要給大家開個小會,肖遠山在聽到陸小雅出事的消息後也從家裏趕了過來。

“同誌們,想必你們心裏也清楚,局裏已經同意我們並案偵查,成立專案組,具體的時間局裏會考慮。但是我得提醒大家,不管是不是成立專案組,我們的工作必須走在頭裏。”

“今天下午五點四十分左右,在礦山工業園區大道轉盤處發生了一起謀殺案,這件事情我想不用再向大家通報了,大家折騰到現在,也是因為這個案子。這個案子與我們之前調查的杜俊案、張琳案、陸新案同樣有聯係,陸小雅是杜俊公司的員工,人力資源部副經理,今天中午一點半,唐軍安排陸小雅給我送資料,她懷疑杜俊的事可能和唐軍有關係,並提供了一些相關證據。之後我便和許霖去了一趟威騰,我們是四點多離開的,期間並沒有與陸小雅有任何的接觸,而且我們在詢問的過程中也沒有提及陸小雅,可偏偏陸小雅就出事了。”

歐陽雙傑說到這兒頓了頓,又說:“有同誌問,陸小雅這案子是不是唐軍讓人幹的,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我的理由有兩點:其一,唐軍安排陸小雅給我送資料,如果他心裏有鬼的話,那麽安排的人應該是他信得過的,不會在警察的麵前亂說他的壞話。其二,陸小雅對唐軍有懷疑,在告訴我之前隻告訴過她的親哥哥陸國安,而我事後隻和王隊、肖局還有邢娜提過這事兒,我相信無論是陸國安還是我們的同誌都不可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唐軍,也就是說,陸小雅在我這兒說的話,唐軍根本就不知道。”

肖遠山聽了“嗯”了一聲:“那麽你們覺得殺害陸小雅的凶手與之前幾個案子的凶手會是一夥人嗎?”

歐陽雙傑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個不好說,不過直覺告訴我,這個案子應該牽涉到一股巨大的利益集團,陸新身後的人是一夥,唐軍是另一夥,至於陸小雅背後的那夥人與陸新身後的那夥人是不是同一撥,還得經過深入調查才知道。”

肖遠山微微點了下頭:“也就是說我們的對手很可能是兩個以上的利益集團,同誌們,我也知道咱們的警力有限,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夠拿出十分的幹勁來,爭取早日破案。歐陽,成立專案組的事情我明天一早再和馮局議議,聽聽馮局是什麽意見。”

“喂,哪位?”陸芸正準備吃早餐,電話就響了。她拿起電話,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羅蘭在嗎?”

陸芸去房間叫羅蘭,羅蘭一聽陸芸說是個陌生的號碼,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心裏就有些忐忑,莫非是上次那人打來的?她幾步跑到了客廳,拿起了聽筒:“喂?”

“東西準備好了嗎?”男人輕聲問道,羅蘭說已經準備好了,那人就說,一個小時以後會有快遞上門,她隻要把U盤交給那送快遞的就行了。

“我警告你,千萬別和我們耍花招,剛才接電話的是你女兒吧?聽聲音蠻可愛的嘛!”

羅蘭有些激動,聲音也有些發顫:“你們要的東西我給你們就是了,千萬別傷害我的女兒,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但她還沒說完,對方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媽,到底是誰啊?”陸芸問道。

羅蘭忙說:“沒,沒事。趕緊去學校吧,你舅舅的車在樓下等著呢!”陸芸有些不情願地離開了家。

從樓上看到陸芸上了羅忠的車,羅蘭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她的心裏很是忐忑,警方說U盤確實是陸新留下來的,警方也沒有做過任何手腳。可如果對方不認可,認為自己騙了他們怎麽辦?到那時他們說不定仍不罷手。想到這兒,羅蘭覺得還是把這事情告訴警方的好。她撥通了歐陽雙傑的電話,並把所有的事告訴了他。

“那就照著他說的,把東西交給那個快遞員。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們自有安排。”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馬上就和王小虎聯係上了,他把羅蘭的話跟王小虎說了一遍,王小虎說道:“放心吧,我馬上布控,嚴密監視,決不打草驚蛇!”

歐陽雙傑把事情安排好了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這時邢娜走進了他的辦公室,歐陽雙傑說:“我正準備叫你呢,你就來了。羅蘭那邊有動靜了,你去找冷豔,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我怕對方會對那個U盤有所懷疑,那麽他們的下個目標很可能就是冷豔。”

邢娜點了點頭:“可是我們並沒有透露過U盤經過了冷豔的手的消息啊,對方怎麽會把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呢?”

歐陽雙傑說道:“一旦他們確定羅蘭並沒有耍花招,就會很自然地聯想到冷豔和李丹,現在李丹的身邊有鄭重,我最擔心的就是冷豔了。”

歐陽雙傑看了看表,九點還沒到,他決定再去一趟威騰。他得再去會會那個唐軍,陸小雅的死是必須要到公司去進行調查的,他叫上了謝欣。

“歐陽警官,我猜你今天一定會再來的,這一上午我都在辦公室裏等著呢。威騰真是走黴運,離我姐夫出事這才多長時間,小陸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唐軍請歐陽雙傑和謝欣坐下,他環視了一下自己的辦公室,歎了口氣:“再過兩天這家公司就和我沒有一點兒關係了,我原本以為在把公司交出去之前不會再出什麽事了,唉,不曾想……”

“唐總,我想問一下,陸小雅昨天為什麽要提前離開公司?據我所知她離開公司的時候距離下班時間還有近二十分鍾呢,她提前離開有沒有向公司的人打過招呼?”

唐軍苦笑了一下:“歐陽警官,若是放在以前,她哪怕就是提前離開五分鍾也得向行政部門報備的。可是你們也知道,公司現在馬上就要易主了,員工也是人心惶惶,有些人已經走了,各部門現在的工作也就是配合資產的清算。人員的管理相對鬆懈了許多,提前離開公司自然也就沒有誰會認真過問了,再說了,她也隻提前了不到半個小時,誰會較真?”

“叮咚”,門鈴響了,羅蘭有些緊張,看看時間已經到點了,應該是那個快遞員來了。羅蘭緊緊地攥著那個U盤,她不敢去想後麵要發生的事,心裏也很是忐忑,這東西真的是對方想要的嗎?

羅蘭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年輕人,身上穿著“湘黔快遞”公司的工作服,看上去很陽光,臉上有著燦爛的笑容:“請問是您要寄快遞嗎?”羅蘭愣了一下,不過她馬上就點了點頭:“嗯。”隨即就把已經攥出汗的U盤交給了他,年輕人讓羅蘭填了個單子,拿了U盤就離開了。

關上門,羅蘭長長地鬆了口氣。

原本警方和她說好的,隻要快遞員離開她就馬上給警察打電話,可是羅蘭並沒有這樣,直到快遞員走了差不多七八分鍾以後,羅蘭才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王小虎,她在電話裏說快遞員剛走。

“王隊,要不要把那小子給逮了?”王衝在對講機裏問王小虎,王小虎淡淡地說道:“不著急,盯著他就可以了,看看他拿到東西以後有沒有什麽異常,他應該隻是個跑腿的。”

王小虎上了樓,摁了一下門鈴,羅蘭打開門時心裏一驚,她沒想到王小虎來得這麽快,她心想,快遞員不會早就已經被警方給盯上了吧?

“羅女士,能和你談談嗎?”王小虎淡淡地說。

“請進吧。”羅蘭說道,把剛才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小虎。

“填寫好的單子你看到了?”王小虎皺起了眉頭。

羅蘭點了點頭:“嗯,收件人寫的是一個叫漆飛的,地址是修武縣麗山鎮的萬龍園。”

從羅蘭家離開,王小虎馬上把這一情況告訴了歐陽雙傑,歐陽雙傑聽完說道:“讓人去快遞公司查查,當時是誰去填的單。”王小虎應了一聲,他說他準備讓人先趕到修武縣去,對方準備用快遞的形式把U盤送過去,如果快遞員沒有問題,那就隻能從收件人那入手了。歐陽雙傑覺得除了這樣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心裏清楚,那個填單子的人不一定能夠找得到。

歐陽雙傑掛了王小虎的電話,重新回到了唐軍的辦公室:“不好意思,咱們繼續吧。”唐軍給歐陽雙傑的杯子裏續了些熱水,說:“歐陽隊長,平時我和小雅的關係不錯,她的工作能力很強,對工作也認真負責,雖然她是姐夫一手提拔起來的,可是我們在工作上配合得一直都很好,也有些私人的交情,所以我希望警方能夠早日破案,抓住殺害她的凶手。”

歐陽雙傑望著唐軍,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那眼神看得唐軍渾身不自在,他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麽了,我有說錯什麽嗎?”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你什麽都沒有說錯,我隻是覺得奇怪罷了。你知道嗎?陸小雅在出事前曾經找過我。”

“嗯,是我讓她去的,給你送韓冰在威騰時用的假身份的資料,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可是還有些事情你一定不知道。”

唐軍愣了一下:“哦?她都和你說了些什麽啊?”歐陽雙傑的眼神更加“鋒利”了,猶如兩把想要刺穿唐軍身體的利刃。他咳了兩聲說道:“陸小雅告訴我,她懷疑杜俊的死和你有關係。”

唐軍一臉的駭然:“啊?杜俊是我的姐夫,我害他做什麽?”

“她說杜俊出事那天的下午,杜俊的車離開公司的時候,你也開車跟著杜俊離開了公司,她懷疑你是去跟蹤杜俊了。你直到五點半才回到公司,而且神色很慌張,這一點前台的小羅可以做證,不過小羅第二天就離開了公司。你還讓生產部門的兩個主管替你打掩護,證明你當天下午一直待在公司。種種跡象都表明你有問題,說明你與杜俊的死多少都是有關聯的。”

唐軍一下子不淡定了,有些激動地說道:“胡說八道!她完全就是血口噴人,我怎麽可能謀害自己的親姐夫?跟著姐夫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再說了,就算是為了我姐,我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歐陽雙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我們的人已經在深南找到了小羅。”說到這兒他閉上了嘴,唐軍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沒有再狡辯,似乎是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了。

“陸小雅中午才對我們說了這些,下午就遇害了,你怎麽想?”謝欣輕聲問道。

唐軍的臉更加慘白,他驚恐地望向謝欣和歐陽雙傑:“你們不會認為是我殺了小雅吧?”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如果我們真是那麽想的話,估計現在我們談話的地方就不是你的辦公室了。我們這一次來就是想聽實話,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們想要聽什麽。”

唐軍抓起茶幾上的香煙盒子,掏出一支點上,他點煙的時候手有些發抖。

“我承認那天我是離開過公司,可是我並不是去跟蹤我姐夫,而是去辦其他的事情了。我之所以讓生產部那兩個主管幫著我撒謊,是因為我出去的那個時間在我姐夫出事後就顯得很敏感了,我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謝欣問道:“那天威騰大廈裏的監控也是你動的手腳吧?”

唐軍一臉的委屈:“我也是在知道監控出了問題之後才找來生產部的那兩個主管的,大廈的監控我是動不了手腳的。至於小羅,我給她一筆錢,她就不會亂說話了。”

謝欣冷笑道:“你下這麽大的氣力,到底是去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那天出去也是按照我姐夫的意思去見一個人。他是保險公司的副總裁錢宇。”

“這個錢宇應該就是告訴你們保險公司遲遲沒賠付是因為警方介入的那個人吧?”

唐軍歎了口氣:“看來什麽都瞞不過你,就是他。”

“杜俊的死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杜俊想用他的死給你們爭取一些錢,有了錢你們就能夠挽救威騰礦業,能夠保住杜俊打拚下的這份家業。而那個錢宇應該也是知情人,他負責保險公司那邊的及時賠付,然後從中撈取好處,對吧?”

“你都知道了?求求你,這件事情別告訴我姐行嗎?我怕她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我對不起她。”

歐陽雙傑說道:“也就是說杜俊的死其實是你們早就謀劃好的,為了騙保對嗎?”

唐軍緩緩地點了下頭:“不過這一切都是姐夫自己的意思,跟我真沒有任何關係,就連錢宇也是他自己聯係的。我還勸他呢,錢沒了、公司沒了都大不了從頭再來,就算大家一起過苦日子又何妨。可是姐夫卻堅持這樣,為這事情我和他還吵過好幾次,我說不一定非要做出這樣的選擇,他卻說他是逃不過一死的,而且他已經意識到了死神在慢慢逼近,他希望他的死能夠有些價值。”

三個月前,杜俊告訴唐軍,經過這一役,公司元氣大傷,最好的辦法是在公司沒完全垮掉之前宣告破產,徹底清盤,這樣還有可能給唐荃他們留下點錢。當然,公司也不是徹底沒救了,如果保險公司能夠及時賠付的話,那麽把那三千萬投進公司也能夠渡過難關。

歐陽雙傑微微地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在你找韓冰沒多久之後,杜俊就把這一切都告訴你了?”

唐軍“嗯”了一聲:“他若是早半個月和我說這些,我都不會找韓冰了。現在倒好,事情變得一團糟了。”

歐陽雙傑冷笑道:“我問你,後來韓冰真沒有聯係過你嗎?”

“沒有,他一直就沒有和我聯係。要不是那天我發現那個韋兵就是他的話,我還真以為他卷了錢逃跑了。我之前雖然也想過他可能會混到威騰來,可是我沒想到他那麽能耐,竟然進了網絡部。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他真能夠查到什麽,我在公司的地位僅次於姐夫,我都查不出來,何況他一個外人?”

謝欣問道:“也就是說在杜俊和你說明了一切之後,你就沒有再對那筆錢的去向進行調查了,甚至還想找到韓冰讓他停止調查,對吧?”

唐軍承認自己確實是這麽想的,隻是再也聯係不上那個韓冰了。聯想到姐夫的事情,他懷疑韓冰是出了什麽事,不過又覺得不太可能,能夠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隱藏這麽久,這個韓冰還是有些本事的。

謝欣問道:“那個錢宇在這件事情裏又是個什麽樣的角色?杜俊的死和他有沒有關係?”

唐軍歎了口氣:“我覺得應該沒有吧,我姐夫在買這份保險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會有危險了,找錢宇也不過是希望如果真有什麽事情,他能夠在正常流程上幫幫忙,好快一些辦理完。”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很在乎自己的姐姐和姐夫,那麽在杜俊告訴你他會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你就應該第一時間把這事情告訴警方,那樣或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可是你沒有,更沒有勸說杜俊報警,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

“歐陽隊長,我知道你是想說我打的是公司的主意,一定以為我是希望姐夫一死,錢一到賬,到時候整個公司都是我的了。你錯了,有什麽比人的生命重要?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我的親姐夫。”

歐陽雙傑望著唐軍,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唐軍繼續說道:“我知道我這麽說你不信,我對姐夫說過,有什麽難處我們可以找警察,警察一定可以幫助我們的,可是他卻說這事情不能告訴警察,不然的話會給我,甚至我姐姐帶來莫大的危險。”

歐陽雙傑和謝欣在對陸小雅部門的幾個人進行了例行的詢問之後就離開了。

王衝跟著那快遞員,快遞員取了羅蘭的U盤之後又跑了好幾家,然後直接回了快遞公司。王衝也是個做事用心細致的人,他和同伴把和快遞員有過接觸的那幾家都做了記錄,如果那快遞員並沒有按羅蘭說的把U盤送到修武縣去,那麽他很可能在中途把U盤給了他接觸過的某一個人。

修武縣是林城市管轄的一個小縣城,是林城五縣一市之一,距離林城大概有五十分鍾的車程,王小虎派到修武縣去的人很快就有了回音。

“王隊,那個羅蘭沒有開玩笑吧?你知道所謂的萬龍園是個什麽地方嗎?”刑警潘紹輝有些鬱悶地問道。

“什麽地方,總不至於是公墓吧?”

潘紹輝苦笑:“王隊還真是英明,一猜就準!”

王小虎愣了下神:“真是公墓?”潘紹輝說確實是,而且是修武縣唯一的一處公墓,他在公墓管理處那兒打聽了一下,整個管理處都沒有一個叫漆飛的人,不過公墓裏倒是葬著一個叫漆飛的。

“這事情還真是邪門了,怎麽會這樣?”王小虎也呆住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快遞竟是送給一個死人的。“好了,你和小劉就守在那兒吧,估計這快遞下午就能夠到修武,到時候隻要看到有人來取快遞,給我逮住了再說!”

雖然歐陽雙傑讓他盡量不要打草驚蛇,可是王小虎覺得,抓到那個取快遞的人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進展。他掛了電話後就把潘紹輝的調查結果告訴了歐陽雙傑,歐陽雙傑聽完說道:“嗯,也好,讓他們密切留意周邊的動靜,最好讓修武縣局的人配合一下他們的行動。”

歐陽雙傑和謝欣直接去了保險公司找到了錢宇,錢宇四十多歲,看上去很是精明。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我們隻是想問你幾個問題。”錢宇望著他,他繼續說道,“首先我想知道你和杜俊之間是什麽關係。”

“我和杜俊是因為工作認識的,他們威騰礦業的保險幾乎都是我經手的,這一點我想你們早就有所了解了吧。”

歐陽雙傑不置可否,隻是靜靜地聽著。

錢宇繼續說道:“半年前的一個晚上,杜俊請我吃飯,飯桌上他問我,能不能買一份高額的保單。我問他想買什麽險種,他說人身意外險。當時我就很是納悶兒,這人身意外險除非是人出了意外,否則意義不大。不過我和杜俊是老朋友了,他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又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自然不會拒絕,沒兩天就給他弄好了。我還記得我說過一句話,希望這保險他永遠都用不著,沒想到保單如今就兌現了。”

“你就沒發現杜俊的反常嗎?”謝欣問錢宇。

錢宇說道:“直到他死的時候我才回過神,原來他一早就謀劃好了的,我不過是被他利用了一回罷了。”

歐陽雙傑問:“杜俊死的當天下午三點半到五點半之間,唐軍有沒有來找過你?”

錢宇沒有否認:“他那天下午找到我,說搞不好這一兩天杜俊會出事。我聽了心裏也是一驚,我竟然讓人家徹頭徹尾地利用了一把。唐軍當時就拉住了我,讓我記住自己的承諾,爭取早一點讓保險賠付兌現,到時候他不會少了我的好處。”

回到局裏,車子經過傳達室的時候,門衛趙大爺叫住了歐陽:“歐陽,有你一封掛號信!”

歐陽雙傑接過趙大爺遞過來的信,微笑著說了謝謝。他看了看這封信,信封上的字是打印的,地址隻寫著“內詳”。他撕開了信封,小心地從裏麵取出了一頁信紙,信紙上是打印出來的四個楷體字,歐陽雙傑一驚,這四個字他們太熟悉了——致命**!

信是通過郵局寄來的,而郵戳上的日期是昨天,投寄地址是本市的一個郊區郵政所。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歐陽雙傑像是一座雕塑,一動不動,木然地望著遠方。

這封信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誰寄來的?他又怎麽會知道陸新U盤裏的這幾個字呢?他究竟想告訴自己什麽?

歐陽雙傑點了支煙走到窗前,知道這幾個字的人不少,有冷豔、李丹還有羅蘭兄妹,至於威逼羅蘭交出U盤的人,他們應該還沒拿到東西。王衝說了,那U盤還在快遞公司,而且那個快遞員並沒有什麽異常。

歐陽雙傑覺得這封信不可能是冷豔、李丹和羅蘭兄妹搞的鬼,因為他們沒有這麽做的理由,他們都知道警方是清楚U盤裏的內容的。那麽寄這信的人一定是從沒有走入過警方視線的人,他用這樣隱秘的手段說明他有著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與反偵察能力。

歐陽雙傑的腦子裏突然閃出一個人來,韓冰!或許這個韓冰也查到了什麽,所以他才會給自己寄這封信,為的就是給自己一個提示。隻是他為什麽不直接到警察局來,而要玩這麽一手?他還真希望那個人就是韓冰,至少他能夠知道韓冰的立場,也知道韓冰還是安全的。

“何書玉的律師來了,他提出要保釋何其偉和那幾個工人。”內勤曾賢打了個電話給王小虎,王小虎聽了眉頭緊皺:“何書玉的律師?”他有些想不明白,何其偉是何書玉的侄子,他讓律師來保釋何其偉倒還說得過去,怎麽連工地的幾個工人也要一起保呢?

“你讓他先等等,一會兒我再給你電話。”王小虎掛了電話就給歐陽雙傑打了過去,歐陽雙傑聽了之後說道:“同意他們保釋!”

王小虎擔心地說道:“歐陽,我怕……”

歐陽雙傑說道:“沒什麽好怕的,我們重點關注的是廣三和何其偉,把他們盯好就是了。另外我們該去會會這個何書玉,看看他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回到局裏,歐陽雙傑又給王小虎打電話問:“王衝那邊怎麽樣?”

王小虎苦笑了一下:“快遞公司那邊我們已經確定了,下午五點左右就能夠把東西送到,我現在擔心的是沒有收貨人。”

歐陽雙傑說道:“那也是一種結果,你告訴王衝,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抱著手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案子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現在看來,之前對杜俊買凶殺己的推斷是有問題的。如果那個“殘生”酒吧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那麽陸新的死、張琳留下的詭異信箋到底又說明了什麽呢?

此刻在修武縣麗山鎮的王衝卻無聊透頂了,他已經在這車上窩了一下午了,除了撒尿就沒挪動過。他看了看表,那快遞員怎麽還沒來?

“王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快遞還不來?不會要等到明天早上吧?”王衝給王小虎打了個電話,王小虎讓他再耐心地等一會兒,東西已經到了修武縣,公司那邊已經打了招呼了,這份快遞一定得今天送到。

這時,一輛帶著小貨箱的摩托車在萬龍園的門口停了下來,隻見快遞員左右看了看就掏出手機來打電話,打完電話以後又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然後才從他身前的那個大包裏拿出了什麽,悄悄地放在了園子的大門口。

王衝他們的車子隱蔽得很好,有墓園大門口那盞昏黃的燈照著,隻要有人來拿快遞,王衝他們是能夠看到的。可是他們一直等到九點多鍾都沒有動靜,王衝忍不住又給王小虎打了個電話,王小虎說道:“耐心地等著吧,快遞那邊應該不會有問題,我們的人全程跟著的。”

“歐陽,王衝那邊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動靜,那小子快沉不住氣了,你確定他們一定會來嗎?”王小虎又給歐陽雙傑打了個電話,其實他的心裏也沒底。

歐陽雙傑笑了:“他們很在乎這U盤,不然也不會冒險給羅蘭打恐嚇電話,除非他們已經知道了U盤的內容,而U盤的內容除了我們辦案人員外,就隻有羅蘭兄妹和冷豔、李丹知道了。對方並不知道這U盤是從冷豔手中出來的,他們要是想知道U盤的內容就隻能在羅蘭兄妹身上下功夫。羅忠是警察,他們應該不會去打他的主意;至於羅蘭呢,他們並不傻,知道警方一定會對羅蘭有嚴密的保護,想要接觸羅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設法拿到U盤!”

王小虎歎了口氣:“希望吧,那我接著在這兒耗著吧,等王衝的消息。”

歐陽雙傑站到了白板前,望著白板上的幾個名字皺起了眉頭。張琳、陸新、杜俊加上陸小雅,前前後後已經是四條人命了,還有一個不知道死活的韓冰!他把韓冰的名字也寫了上去,然後在幾個名字下麵畫了一條線,又在下麵寫上了幾個字:背後的秘密!

這幾個案子都不是孤立的,所有的案子都表明,它的背後有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些人都是這個秘密的犧牲品!歐陽雙傑點了支煙,又畫起線來。張琳——知道了陸新的秘密被滅口;陸新——藏著秘密(U盤),被滅口;杜俊——資產被轉移,被謀殺,提前預知了危險;陸小雅——被利用,犧牲品。

張琳留下的那張字條上的“杜90”很可能不是“杜俊花90萬買凶殺自己”的意思,那麽這個“90”到底指的是什麽呢?如果“90”後的單位是百萬,那就是九千萬!難道杜俊被騙走的並不是六千萬,而是九千萬?可公司賬麵上隻轉走了六千萬啊!

歐陽雙傑眯起了眼睛:“蘇某60,何某70,段某60。如果杜俊真被騙了九千萬,那麽這三個人應該分別也被騙了六七千萬。那接下來呢?看來我之前的思路錯了,我以為這些人是買凶殺己,他們應該都已經出了意外,實際上他們的危險在後麵!”

想到這兒嗎,歐陽雙傑瞪大了眼睛,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小虎,到家了嗎?”

王小虎才踏進家門,問道:“怎麽了歐陽,王衝那邊有消息了?”

歐陽雙傑說道:“沒有,隻是我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你還是回來一趟吧!”

“行,我馬上回來!”

王小虎很快就回來了,一進屋就問道:“歐陽,到底是什麽事情啊?”這時他才發現,肖遠山也在歐陽雙傑的辦公室裏。

歐陽雙傑把剛才的想法說了一遍,肖遠山和王小虎聽完以後都沒有說話,兩個人的神色都很是凝重。肖遠山說道:“遠方連鎖超市的老板是個女的,好像就姓蘇。這個超市的連鎖店覆蓋了整個西南三省,假如說林城哪個姓蘇的能夠一下子拿出六千萬,那就隻有她了。”

王小虎也說道:“市裏姓段本來也不多,能夠這麽大手筆的就更少了,想來想去隻有那麽一個,深度傳媒的老總段大旗!”

肖遠山點了點頭:“深度傳媒幾乎壟斷了林城所有的廣告,還有幾條主要路段的路牌廣告以及全市的九個大顯示屏,段大旗曾經自稱是林城首富,說他的資產逾十億!”

歐陽雙傑說道:“至於姓何的,有兩個人,一個是五月花飲食集團的老總何政,另一個是歸客酒店的老總何仁貴。”

肖遠山說道:“這些人可都是林城知名的企業家,假如你的推斷是對的,那麽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所以我才著急把你們給請來呢。我是這樣想的,第一,我們必須搞清楚杜俊被騙的到底是六千萬還是九千萬,如果確實是九千萬,那麽我的推斷就找到了有力的支撐。第二,就算我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也可以先把這幾個可能成為對方下一步目標的人給保護起來?”

王小虎說道:“嗯,這樣行,不過我覺得是不是可以請相關部門協助,查一查這幾家的過往賬目?幾千萬可不是小數目,不管他們怎麽掩飾,賬麵上一定能夠看出些端倪的。”

肖遠山拍了一下沙發的扶手:“嗯,你說得沒錯,這事情我去協調。歐陽,你明天一大早再去和唐軍接觸一下,三千萬不可能一點影兒都沒留下!”

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鍾了,王衝躺在後座上,忍不住點了支煙。

“衝哥,鬼,鬼……”小周的聲調突然變了,王衝一下子來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順著小周的視線望去,果然看到一道白影在距離車子七八米遠的地方一閃而過。

“精神一點,應該是我們等的人來了。別被這玩意兒給唬住了,盯住大門口,我們隻管抓住來拿東西的人。”

他們都沒有動,眼睛緊緊地盯著大門口牆根處的快遞袋子。這時那白影又出現了,這一次它出現在距離大門口不到三米的地方,王衝叫了聲“行動”就和小周迅速地跳下了車,向著那白影衝去。白影仿佛早就料到他們會出現,立刻就往墓園裏跑。王衝對小周說道:“你在這盯著,我去追它!”正說著,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接著就看到一團黑影,直到那黑影衝到了大門邊,王衝和小周才看清那是一條黑狗。黑狗叼起快遞按著原路跑走了,王衝和小周都愣了下,拔腿向那黑狗追去,可是哪裏追得上?黑狗早已經沒了蹤影!

歐陽雙傑接到王小虎的電話時差點笑出聲來,兩個大男人竟然讓一條狗給涮了!他在電話裏說道:“U盤的事情告一段落,加強對羅蘭和那兩個女孩的保護,看看他們之後會有什麽動作。另外今晚我們說的那事情得抓緊了,不能真讓那三個人步了杜俊的後塵。”

歐陽雙傑笑了笑:“你們都在那就最好了,我還有一些情況想向二位核實一下。之前你說過,你姐夫杜俊被騙了六千萬,你確定就隻有六千萬嗎?會不會還有你們不知道的?”

唐軍皺起了眉頭:“公司的財務我很清楚,我確定隻有六千萬。”

“我們從另一個渠道得到信息,杜俊被騙的很可能是九千萬而非六千萬,弄清這一點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唐荃輕咳了兩聲:“小軍,你還記不記得春節的時候你姐夫說的一件事?他說前幾年曾經做過的一個投資已經有了收益,那筆錢雖然不多,但到礦山整合的時候卻能派上大用場!”

歐陽雙傑算了一下,那正是杜俊被騙的前一個多月!

唐軍想了想,點了點頭:“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當時我還順口問了問姐夫投資的什麽,他說是什麽來著?對了,苗藥!他說苗族老藥挺有市場的,不過那筆收益有多少我還真不清楚。”

林城最大的苗藥企業就是“苗醫堂”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按理說,“苗醫堂”就應該在杜俊出事後主動和他的家屬聯係。歐陽雙傑站了起來:“謝謝二位了,你們好好找找,如果真找到了股權文件,最好能給我打個電話。”

歐陽雙傑離開了唐家就往東風趕去,“苗醫堂”的總部就在東風,他要去查一下杜俊是不是真的在那兒有股份。

“苗醫堂”的老總歐陽雙傑認識,他叫譚叢波,是父親歐陽德淵的老朋友了。以前他在報社工作過,八十年代末下海經商,鼓搗起了苗藥,做生意也算做得風生水起。

“小傑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譚叢波才進辦公室就笑著問道。

歐陽雙傑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譚叔,早就想來看你了,隻是工作一直都很忙,沒騰出工夫來。”

譚叢波揮手示意他坐下:“說吧,是不是有什麽事?”

“譚叔,我今天來確實是有些事情想向你請教一下,杜俊你認識吧?”

譚叢波的臉色微微一變:“威騰礦業的杜俊是吧?這案子是你在負責?”

歐陽雙傑微微一笑:“嗯,我負責。”

譚叢波歎了口氣:“杜俊我當然認識,他還曾經是我們‘苗醫堂’的股東之一呢。”

歐陽雙傑愣了一下:“曾經?”

譚叢波說道:“對,曾經,準確地說應該是今年二月以前他都還是我們的股東。隻是春節過後他退了股,連本帶利地從‘苗醫堂’撤走了三千七百萬。不過他是甩手股東,從來就沒有過問過公司的業務。”

“譚叔,我想知道他怎麽就成了‘苗醫堂’的股東的,還有他撤股又是怎麽一回事?”

“他投入的八百萬可是真金白銀,他就那麽相信你不會坑他?”

譚叢波淡淡地說道:“八百萬確實不是個小數目,你以為他願意投資真是因為看好我的項目?他之所以願意投入這筆錢,完全是看在我女兒晶晶的麵子上。杜俊是個有婦之夫,而且年紀也比晶晶大了一截。叔原本是不想提這事情的,既然是你在查案,希望你能夠保守這個秘密,畢竟對晶晶影響不好。”

歐陽雙傑自然不好再糾纏這個問題了,他又問道:“那杜俊撤資又是怎麽一回事?”

“應該是春節前吧,杜俊突然提出想要撤資,說是礦山那邊有急用,我也知道他在下大力氣想吃下整個礦山,確實需要大量的資金。春節過後沒多久,他就全部撤資了,從我們這兒拿走了三千七百萬。”

“我能夠看看關於他入股以及撤資的相關法律文件嗎?如果您不為難的話,我想帶一份影印件回去。”

譚叢波笑了:“譚叔必須得支持你的工作不是?”

“對了譚叔,你說公司當時與杜俊一起入股的還有一個股東,能告訴我是誰嗎?”

譚叢波說道:“是段大旗,這倒是我自己的關係,他是做傳媒的。當時我和你爸在報社也給過他不少方便呢,所以後來我一開口,他二話沒說也投了八百萬。”

歐陽雙傑的心裏一驚,段大旗?“苗醫堂”另外一個投資人竟是段大旗?

“小傑,你怎麽了?”譚叢波見歐陽雙傑有些走神,輕輕問道。

歐陽雙傑這才回過神來,他說道:“譚叔,這個段大旗也是個甩手掌櫃嗎?”

“他對我是完全信任的,說知道我不會虧待他,他那公司做得也很是紅火。不過……”

譚叢波說到這兒,臉色有些變化,歐陽雙傑問他想說什麽,譚叢波又歎了口氣:“不過晶晶和他好像有些不對付,兩個人見麵要麽無話可說,要麽就是說不上兩句就爭吵起來。”

歐陽雙傑“哦”了一聲:“為什麽?”

譚叢波搖了搖頭:“我也不明白,我問過晶晶,晶晶也不和我說實話,問老段,他就跟我打哈哈。”

直覺告訴歐陽雙傑,這個譚晶晶有很大問題。譚晶晶比他大一歲,從小讀書就不用功,喜歡和社會上的小年輕混在一起,高中畢業以後就沒再上學,跟著譚叢波做生意,後來竟然也成了一個“生意精”了。

“譚叔,晶晶在嗎?”

譚叢波說:“晶晶不在,我讓人去給你準備你要的那些資料去。”

歐陽雙傑帶著王衝去深度傳媒,深度傳媒在林城是有一定影響力的。段大旗就喜歡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著下麵如螞蟻般穿梭的車流,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而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腳下。

“咚咚”,秘書敲了敲門,然後走進來:“段總,有兩位警察想要見你。”

段大旗皺起了眉頭:“警察?有說什麽事嗎?”

女秘書搖了搖頭:“什麽事沒說,倒是有一個說是和您是相熟的。”

“請他們進來吧!”段大旗知道,警察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歐陽雙傑和王衝坐了下來,歐陽雙傑笑著自我介紹:“段總你好,我叫歐陽雙傑,家父歐陽德淵,他曾經和我提起過您。”

段大旗一臉的驚訝:“你是德淵家的?怪不得那麽麵熟呢,這模樣還真像你爸。”說著他又望了望王衝,“你們今天來找我應該不是來敘舊的吧?”

歐陽雙傑輕咳了兩聲:“段叔,今天來找您還真有些事情想要請教。”

“小傑啊,有什麽事情你就直說,看看段叔是不是能夠幫上你們的忙。”段大旗也很直接。

歐陽雙傑這才麵色一正:“杜俊您認識吧?”

段大旗說:“杜俊我當然認識, 我和他都是‘苗醫堂’的股東,隻是我們沒有什麽生意上的來往。”

“我從某個渠道得到消息,你和杜俊不僅僅是在譚叔那有生意的合作,好像在別的什麽地方你們也有相似的合作,杜俊的投資總額九千萬,而您大概是六千萬,對吧?”

段大旗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張大了嘴:“沒有的事啊,六千萬的投資那是個什麽概念?再加上他的九千萬那就是一億五千萬了,可以做多大的買賣了?小傑啊,你是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啊?”

歐陽雙傑一眼就看出了段大旗這話言不由衷,他果然藏著什麽秘密。不過既然段大旗不承認,歐陽雙傑也不能夠逼著他承認,這事情急不得。

“哦?竟然沒這回事,看來我們得到的消息有問題,原本我們還以為杜俊的死或許會與這筆投資有關係呢。”

段大旗搖了搖頭:“小傑啊,你看看你段叔這生意,已經夠大了,錢也夠花了,再加上在老譚那兒還有投資呢,哪兒還有精力再去撲騰?”

又坐了一會兒,歐陽雙傑和王衝才告辭離開。

天剛剛亮,段大旗收拾完畢就去地庫取出了車子,這部奧迪A6他開了好幾年了。這時他從後視鏡裏看到了一輛桑塔納跟在了後麵,他倒也沒有慌張,穩穩地把住了方向盤,加速朝公司開去。

“衝哥,段大旗好像發現我們了。”小周望著前麵段大旗的車說道,王衝淡淡地說道:“發現就發現了吧,我們又不會害他,我們的任務是保護他的安全,為他好呢!”小周苦笑道:“我是怕我們嚇著他,他估計是把我們當壞人了。”王衝點了點頭:“這倒是,要是我們害得他開飛車出點什麽事,那就罪過了,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段大旗這才鬆了口氣:“你們還真是嚇了我一跳,好端端的保護我做什麽?我就是一正當商人,不敢煩勞你們。”

“這是我們的工作,請您理解,不過您放心,我們不會影響您的正常工作和生活的,您可以當我們是透明的!”

段大旗停下車,王衝的車也停在了公司的停車場裏。上了樓,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段大旗一下子癱坐在了大班椅上,用力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董事長,這兒有您一封信!”女秘書拿著一個信封走了進來,段大旗接過來看了一眼,信封上隻有自己的名字,寄件人的信息欄寫著“內詳”。他心裏一驚,但瞬間又平靜下來了:“嗯,謝謝,你出去吧,把門關上。”

女秘書出去了,段大旗才顫抖地打開了信封,信封裏隻有三頁日曆,是未來三天的日曆,最後一張日曆被紅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圈。但段大旗知道那不是什麽圈兒,而是一個句號,是生命的一個終止符。看來對方已經鐵了心了,三天後將是自己和這個世界告別的日子。段大旗的眼眶濕潤了,他此刻很是後悔,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他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機把那三張日曆給燒了,然後將紙灰放進了大煙灰缸裏。他站了起來,把女兒段瑩和女婿周小鬆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瑩瑩,小鬆,你們在公司的時間也不短了,公司的運作你們也都已經熟悉了,以後公司的事情你們就要多費心了。特別是瑩瑩,你是做市場的,傳媒行業是很依賴市場的,所以你一定要有很好的市場掌控能力,對客戶的開發與維護要上心!”段大旗慈愛地望著自己的女兒,段瑩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周小鬆,她感覺父親今天有些反常,平時父親在工作的時候很少夾雜著私人感情的,周小鬆也很是茫然。

“小鬆啊,你和瑩瑩結婚有五年了吧?”段大旗望向周小鬆。

周小鬆應了一聲:“再有兩個月就五年了。”

段大旗笑道:“日子過得真快,一眨眼就已經五年了。五年了都沒讓我和你們的母親抱上外孫,你們不夠努力啊!要做到工作家庭兩不誤嘛!你們是不知道,你們的母親總是在我耳邊念叨想抱外孫了。錢是掙不完的,等你們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們會發現,再多的錢都比不上一家人快樂、健康,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周小鬆也笑了:“嗯,我和瑩瑩一定會努力的!”

段大旗歎了口氣:“最讓我放心不下的是楠楠,他的叛逆心很強,瑩瑩,你作為姐姐以後要多勸勸他。”

段瑩終於忍不住了:“爸,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冷豔看了歐陽雙傑一眼,歐陽雙傑道:“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冷豔聳了聳肩膀:“無所謂了,隻要午飯別讓我埋單就行了,我可沒錢。”

“冷豔,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我問你,你手上是不是還有一個U盤?”歐陽雙傑點了支煙輕聲問道。

冷豔愣了一下:“U盤我不是早就已經交給警方了嗎?”

歐陽雙傑冷笑一聲:“別跟我打馬虎眼,我知道你一定還備了另一個U盤,你想用它來換取利益。”

“沒有的事,警官,那U盤就一個,我已經給了你們了,我哪兒還有什麽U盤啊?”冷豔當然不會承認。

歐陽雙傑又說道:“冷豔,你最好聽我的勸,這個案子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張琳、陸新、杜俊相繼遇害了,還有一個陸小雅,陸小雅是杜俊公司人事部的經理。”

冷豔皺起了眉頭,疑惑地望向歐陽雙傑,這個男人簡直就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

歐陽雙傑又歎了口氣:“冷豔,知道為什麽一直讓邢娜跟著你嗎?那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別以為那筆錢那麽好掙。陸新也好,杜俊也好,哪一個都比你要強上十倍百倍。特別是杜俊,他可謂是個成功人士了,可是那又怎麽樣,在那些壞人的麵前他一樣是難逃厄運。”

冷豔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而且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歐陽雙傑的話。歐陽雙傑沒有再說什麽,邢娜推門進來了,看這樣子,歐陽雙傑應該已經把利害關係和冷豔說明白了。

冷豔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說吧,你們想讓我做些什麽?”

歐陽雙傑和邢娜對望了一眼,歐陽雙傑心裏鬆了口氣,看來冷豔終於被他們說服了,他問道:“你是不是想把自己手裏的東西賣出去?”

冷豔微微點了點頭,她現在也是越想越害怕,就問道:“可是如果他們對陸胖子留下的那個U盤有懷疑,最後還是會找上我,那時候我該怎麽辦?”

“如果真有人要試探你的手裏有沒有U盤,你就實話告訴他們,說U盤早就交給警方了。你有什麽事情就及時和邢娜聯係,一定要注意保護好自己,其他的事情我們有安排。”

有人給冷豔打電話,讓她去小石城,說要買她手裏的U盤,她立刻把這一消息告訴了邢娜,邢娜說讓她注意安全,她就在身後跟著。車子到了小石城,冷豔下了車,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邢娜姐,我已經到了,你到了嗎?”

邢娜感覺到冷豔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回答道:“我已經到了,不過你再等五分鍾再上去吧,我們有兩個同事還在路上。”

邢娜往車窗外看了看,那公廁確實就在前麵不遠的街邊,就說:“去吧,手機最好設置一下一鍵呼叫。”邢娜說完將車子滑到了公廁的外麵,雖然對方應該不會在公廁裏對冷豔動手,可她不得不小心一點。

這時,邢娜的電話響了,是許霖他們到了,她從後視鏡裏看到了謝欣開的那輛紅色標致。邢娜告訴許霖他們,冷豔去了公廁,許霖問她去了多久了,邢娜看了下時間才發現竟然已經七分鍾了。她心裏一驚,冷豔不會出事了吧?暗叫了一聲“不好”,扔下電話就推開車門向公廁跑去。後麵車上的謝欣也下了車跟了過去,許霖留在車上,以便有什麽緊急情況能夠及時開車跟上。

邢娜和謝欣沒有找到冷豔,她們幾乎把整個公廁翻了個遍,就連男廁所也沒有放過,可是哪裏有冷豔的影子?

“不可能啊,我一直盯著的,怎麽人就丟了呢?”邢娜很是委屈,喃喃道。

謝欣拍了拍她的後背:“小娜,你確定你一直盯住了?這兒隻有那麽一個出口,如果真有人帶走了她,你應該是能夠看到的。”

被謝欣這麽一問,邢娜也有些不確定了,她回憶了一下,在這個過程中她確實有一次分神,持續了近一分鍾。她記得當時是一個老人過馬路,一輛車飛馳而過,老人差點被撞,那司機停下車還罵了老人幾句,當時邢娜差點就拉開車門下去給那司機兩個耳光了,要不是因為有任務在身,她是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的。但邢娜確定,自己確實隻關注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

謝欣聽了以後說道:“那會不會是他們故意安排的?”

邢娜皺起了眉頭:“冷豔是想利用上廁所的時間等你們來的,對方怎麽會知道並做出這麽周密的安排?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謝欣淡淡地說:“如果你和冷豔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控之中呢?再說了,對方早就知道有警察在跟著冷豔的。”邢娜有些不知所措:“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歐陽雙傑聽謝欣說完,長長地歎了口氣:“撤吧!”謝欣聽歐陽雙傑這麽說也愣住了:“撤?那冷豔的事情怎麽辦?”歐陽雙傑說道:“你們直接到冷豔家裏去,如果是他們動手了,那目的就是逼冷豔交出那個U盤,冷豔身上鐵定沒有U盤,她一定會告訴他們U盤在家裏。”

謝欣和邢娜於是就去了冷豔的住處。

歐陽雙傑去了馮開林的辦公室,肖遠山也在。馮開林問道:“案子現在是什麽情況了?”歐陽雙傑就把目前掌握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馮開林皺起了眉頭:“何書玉怎麽會想到把那幾個人都保釋了?他如果隻是保釋自己的侄子我還能想明白,怎麽把幾個工人也一同保釋了?”

歐陽雙傑說道:“嗯,這個我也想過,看看他們有什麽動靜再說。當務之急是解決冷豔的事兒,我們一定要好好利用這條線索,如今她下落不明,情況不容樂觀,她不能有任何閃失!”

馮開林說道:“剛才你說到段大旗,我可告訴你,段大旗千萬不能再出事了,不然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歐陽雙傑說道:“段大旗那邊有王衝他們在盯著,不過他好像挺排斥警方這樣的保護,我感覺他是知道自己的處境的,甚至也知道自己會有生命危險。他拒絕警方的保護是不希望連累自己的家人吧,寧願自己出事也不願意給家人帶去噩運。”

馮開林歎了口氣:“另外幾個人接觸了沒有?”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沒有接觸,隻是先暗中保護起來了。從杜俊與段大旗的反應來看,我估計另外幾個的反應應該也和他們差不多。”

從馮開林的辦公室出來,歐陽雙傑先給邢娜打了個電話,冷豔家那邊沒有一點兒動靜。他又給王衝打了電話,王衝已經跟著段大旗回到了別墅小區,他說段大旗的兒子和女兒、女婿都回來了,好像是家庭聚會。歐陽雙傑問他們有沒有外人,王衝說沒有。歐陽雙傑說道:“嗯,那就好。馮局剛才可是說了他不能出事,否則我們後續的工作會很被動。”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長長地舒了口氣,這個案子讓他有些焦頭爛額了。根據那信箋上的信息來推斷,蘇姍娜、何政或是何仁貴,這三個人的人身安全也是個事兒,無論哪一個出事,影響都將會是很大的。還有就是那幾個民工、冷豔和從未謀麵的韓冰,雖然他們的身份地位比不上那四個商家大賈,可生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歐陽雙傑同樣不希望他們其中哪一個出現意外。

對手躲在暗處,他們是些什麽人?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致命**又是怎麽一回事?目前警方對這些根本就一無所知。歐陽雙傑此刻隻知道對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他們的手段很高明,特別是在對人的控製上,這個組織有自己的獨到之處,讓人明明知道自己可能會喪命,卻能對這個案子守口如瓶。

歐陽雙傑在辦公室裏走了好幾個來回,手機響了,是短信的提示音。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看了一下,是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而短信的內容更讓他很驚訝,寫的是:“冷豔在水東路218號,安全。”

歐陽雙傑趕緊按著號碼撥了過去,但提示對方的手機是關機的。歐陽雙傑忙叫了兩個刑警一起上了車,直接就去了水東路,不管這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他都必須要跑這一趟。路上,歐陽雙傑一直在想,這消息到底是誰發的?冷豔真在那兒嗎?她現在真的安全嗎?

“你們是來接那女孩的吧?”女人問道。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那女孩現在在哪兒?”

女人回答道:“在裏間,還睡著呢。”說完,她有些扭捏又帶著些膽怯地說,“送他來的那個人說,你們會給我一百塊錢,是真的嗎?”

歐陽雙傑愣了一下,他問那女人:“送她來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女人告訴他,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不過戴了墨鏡和口罩,長什麽樣子還真不好說,小夥子約有一米八,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歐陽雙傑的腦子裏浮現出一個模糊的樣子,其實這個人他也沒有見過,但唐軍描述過他的樣子,和女人提及的這個小夥子的特征很相似,那就是韓冰!

歐陽雙傑給了女人一百塊錢,這錢他給得心甘情願,隻要冷豔沒事,這錢花得值。他看過冷豔,應該是被藥迷暈了,隻是不知道迷暈她的人是韓冰還是韓冰救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暈了。他們把冷豔帶回了局裏,邢娜和謝欣接到歐陽雙傑的電話知道冷豔沒事以後。都鬆了口氣。

“那我們還需要繼續在這兒蹲守嗎?”邢娜問歐陽雙傑。

歐陽雙傑說道:“撤了吧,替我謝謝派出所的同誌們。既然冷豔沒事了,再繼續守著冷豔家也沒意義了。”

掛了電話,歐陽雙傑又翻出那個陌生號碼撥打了過去,但還是提示關機。他在心底已經認定那人就是韓冰了,隻是他有些不明白,韓冰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從冷豔這件事情來看,韓冰應該是站在警方這一邊的,可是他為什麽不直接和警方接洽呢?他難道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很危險嗎?

冷豔醒了,但她竟然對發生過的事情沒有任何印象,她隻記得和邢娜通完電話以後就往路邊的公廁走去,才進公廁就突然被人抱住,緊接著就不省人事了,後麵發生了什麽她一點兒都不知道。聽歐陽雙傑說了她失蹤又被找到的經過,她的心裏也充滿了恐懼,假如沒有那個年輕的小夥子,她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但冷豔沒有告訴歐陽雙傑,其實她的口袋裏多了樣東西。

歐陽雙傑現在也堅信是韓冰救了冷豔了,因為如果是韓冰把冷豔給弄走的,他不可能又把冷豔給送回來。韓冰怎麽會知道冷豔有危險?他應該是在暗中跟著對方!

遠方集團的總部就在市裏,也是遠方連鎖超市的旗艦店所在處。

“你好,請問你們蘇總在嗎?”謝欣微笑著問前台的文員。

那女孩看了看兩個人,問:“你們有預約嗎?”謝欣掏出證件說:“麻煩你通報一下,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

“不知道兩位警官找我有什麽事?”蘇姍娜年近五十了,可保養得很好,乍看也就四十出頭。

歐陽雙傑道:“蘇總,今天我們來是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想了解什麽呢?”蘇姍娜輕聲問道。

“不知道蘇總是不是認識威騰礦業集團的杜總?”

“算是認識吧,畢竟都在林城做生意,不可避免地會碰上。不過我和他沒什麽私交,我還真是沒想到他會出事兒呢。你們抓住了凶手必須得嚴辦,不然我們的生命財產安全就太沒有保障了。”

歐陽雙傑微笑著問道:“蘇總也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

“當然,我可不想自己哪天也落個杜總那樣的下場。”蘇姍娜淡淡地說。

“其實杜總原本是不用死的,他早已預料到了自己會有危險,如果他當時願意把一切都告訴警方,警方一定能保護他和他的家人不受到任何傷害,可是他卻選擇了自己去承受。”

蘇姍娜很不自然地道:“哦?是嗎?這還真是一件怪事。”

“我很想知道,如果蘇總處在他那個境地,蘇總又會怎麽做?”

蘇姍娜皺起眉頭想了想:“這得看實際情況,如果我的犧牲能夠換取自己家人的安全,或許我也會像他那樣做出選擇。”

歐陽雙傑知道蘇姍娜的回答就是在表明她自己的態度了,但還是問:“你覺得你的犧牲一定就能夠保證家人的安全嗎?就怕你犧牲了自己,最後人家該怎麽樣還怎麽樣,那時候你就無能為力了!”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對我們這一輩人來說,有什麽比自己的兒女更重要呢?我們已經是黃土半埋的人了。如果我處在杜俊的那個境地,我也會做出跟他一樣的選擇。那些身外之物我們根本就帶不走,我們為什麽這麽拚?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子女、兒孫嗎?”

“或許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般絕望,假如你能相信我們,一起麵對的話,結局應該會比現在要好得多。”

蘇姍娜苦笑了一下:“說時容易做時難,倘若賭的隻是錢財之類的身外物也就罷了,但如果賭的是自己和一家人的性命呢?為了自己保命而把一家人給搭上,歐陽警官,換作是你,你會這麽做嗎?沒有一個父母會自私到為了讓自己苟延殘喘而棄家人的生死於不顧的!”

歐陽雙傑默然了,蘇姍娜說得沒錯,換了是自己,自己也不會輕易地賭這一把的。

蘇姍娜淡淡地笑了:“當然,既然你們來了,於情於理我都不好意思讓你們空手而回。這樣吧,我準備了兩包好茶葉,你們帶回去喝吧。”她說完就走到辦公桌後邊的書櫃旁提出了兩個小紙袋,並把紙袋分別遞給了兩個人:“不成敬意,還望你們能夠體諒我的苦衷。”

“歐陽,有張字條!”謝欣叫了起來,歐陽雙傑倒是很淡定,他早就知道這裏麵一定會有所提示的,就說:“念來聽聽吧!”

“長生不死,致命**!”謝欣輕聲念道。

歐陽雙傑一個急刹車,後邊的車子險些追了尾,繞上來罵了兩句,歐陽雙傑忙賠了不是,隨即接過謝欣手中的字條看了半天,說:“又是致命**!”

謝欣問道:“那長生不死又是什麽意思呢?”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重新發動了車子:“她是不是想告訴我,這個所謂的致命**就是長生不死?”

謝欣笑了:“真能夠長生不死嗎?相信這些的人腦子一定有問題!”

“可這是所有人的死穴,你不想長生不死嗎?秦始皇想從海外尋仙術求長生,不也讓那個徐福給忽悠了嗎?古往今來的很多帝王,誰沒有探尋過長生的秘訣?道家養生是為什麽,不也是一樣的道理嗎?”

歐陽雙傑回到家時,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那號碼,心裏有些激動,竟然是給他發短信的那個陌生號碼,他忙接聽了電話:“喂?”電話裏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大,約三十上下,他說:“歐陽隊長嗎?”

歐陽雙傑壓抑著自己的喜悅:“嗯,我是。請問你是?”那男人說道:“其實你早就猜到我是誰了。”

歐陽雙傑笑了:“我們能見個麵嗎?”他確實已經猜到了,電話那頭的人是韓冰。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也不方便經常和你聯係,你就別說話了,聽著就是。這個案子遠比你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我現在的處境也比你想象的要危險得多。等我拿到證據,我會再和你聯係。”

說罷韓冰就掛斷了電話,歐陽雙傑趕緊打了過去,又關機了。

接到韓冰的電話,歐陽雙傑心潮起伏,他發現自己對韓冰安危的關心甚至超過了對案子的關心。韓冰在懷疑什麽?為什麽不直接說出來呢?他根本就沒有提及這個案子,隻說案子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得多,那這個案子到底有多複雜?韓冰又怎麽知道自己對案子有多少認識呢?

段大旗還是站在自己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他的情緒很是低落,臉上滿是悲戚。今天是第二天了,明天自己就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了。他放不下的太多太多,他的妻子,他的兒女,還有他的公司。

段大旗長長地歎了口氣,他自認並不是一個守財奴,對於錢財他看得也淡,可深度傳媒是他這一輩子的心血啊。當然,他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他的親人們,希望自己的死能夠給他們帶來安寧吧!

“咚咚”,敲門聲響起,段大旗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輕聲說道:“進來!”

“歐陽來了,快請坐吧!”段大旗的臉上還是帶著微笑,不過他對歐陽雙傑的這份客氣多半是因為歐陽德淵。

歐陽雙傑輕聲說道:“段叔,你的氣色很差。”

段大旗淡淡地說道:“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氣色怎麽可能一直都好呢?老話說‘三十年前人尋病,三十年後病尋人’。我哪兒能和你們這些小年輕比,氣色自然要差很多了。”

段大旗又抓起了一支雪茄,歐陽雙傑也不勸他,而是替他點上。段大旗抽了一口,咳了幾聲,歐陽雙傑說道:“段叔,您還是少抽一點吧,雪茄勁大,很傷身體的。”

段大旗搖了搖頭:“歐陽,段叔求你件事情好嗎?”

歐陽雙傑忙說:“段叔,你是長輩,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能夠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段大旗說道:“能不能讓你的手下都撤了?我真不習慣進進出出都有人盯著,有一種被監視、被控製的感覺。”

“段叔,其實我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無論是站在一個晚輩的角度還是職責所在,我都不希望段叔你有什麽危險。”

段大旗說道:“你想多了,我能夠有什麽危險?”

歐陽雙傑笑了笑:“既然你沒有什麽危險,那讓他們跟著你不也沒什麽嗎?”

“歐陽啊,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我真的很不習慣,再說了,這是在我的公司裏,公司還有十幾個保安呢,有他們在,我能有什麽危險?”

“段叔,我聽說你有一對兒女,我想和他們見個麵好好聊聊,他們也在公司嗎?”

“我女兒段瑩在公司的客戶部做主管,女婿小鬆分管設計部,至於我那兒子,放著自己家的公司不去,非得到其他的公司去打工。”

歐陽雙傑笑了笑:“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其實孩子大了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再說了,不是每個孩子都喜歡走家長給他們鋪的道路的。”

段大旗微微點了下頭:“我不擔心,我隻是希望他們姐弟倆能夠齊心協力把公司經營好。”

“段叔,我能見見段瑩嗎?”

段大旗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麽想見她,歐陽,算是叔求你了,能不能別再折騰了?”

送走了歐陽雙傑,段大旗長長地鬆了口氣,當時他還真怕歐陽雙傑執意要和段瑩談談。他自然是不想家裏人知道這件事情的,他不想家人為自己擔心,萬一那些人沒能夠如願除掉自己,那他們會不會遷怒於自己的家人?

就在這個時候,歐陽雙傑闖進了他的辦公室,段大旗轉身望著歐陽雙傑,一臉疑惑:“你怎麽又回來了?”歐陽雙傑歎了口氣:“對不起,段叔,我想了想,這件事情還是要和你好好談談。”

“段叔,我知道你的心裏一定有事,是不是他們已經準備要對你下手了?”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我看得出來,你心裏苦,而且從你的表情來看,你正麵臨著一個重大的抉擇。我真擔心你會做傻事,你是不是怕我們這麽做會壞了他們的好事,怕他們遷怒於你的家人?”

段大旗皺起了眉頭:“歐陽,既然你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放手呢?”

“段叔,我不能放手,因為我不能讓你受到傷害,更不能讓你的家人受到傷害。我是警察,保護你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是我的責任。別說我們兩家有著淵源了,就算我們素不相識,我也不能坐視慘劇的發生。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夠做到的。”

段大旗閉上了眼睛,又歎了口氣才睜開:“歐陽啊,段叔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對我而言,那些都不重要,你明白嗎?段叔有妻子,有兒女,段叔不能賭,不能用他們的性命來賭!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實在是我無能為力啊!”

“我這樣做並不是一定要你說出些什麽,就算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也會盡我們的能力來保護你和你的家人!”

段大旗瞪大了眼睛:“可是你們保護不了,你知道嗎?你們不了解那些人,那些人真要對我和我的家人下手的話,根本防不勝防。別天真了好嗎?你就放過我們一家吧!”

“那好吧,我可以把我們的人全都撤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說!”段大旗沒好氣地說道。

聽到歐陽雙傑要他別做傻事,段大旗點了點頭:“隻要你們不摻和,我不會做傻事的!”歐陽雙傑站起來說:“那好吧,你自己多保重!”段大旗無力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的,歐陽,對不起!”

離開段大旗的辦公室,歐陽雙傑有一種無力感,他沒能夠說服段大旗。他敢肯定,剛才段大旗一定已經萌生了自殺的念頭。他給王衝打了電話,讓他們立刻撤掉,王衝接到電話的時候很是吃驚。

歐陽雙傑歎息道:“我並不是讓你們真撤,你們可以從明處轉入暗處,別讓段大旗知道就行了。我怕把他逼得太緊,還沒等對手動手,他就自我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