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謎情酒吧

寶山路中段有很多不起眼兒的小酒吧,其中一個酒吧的名字很有意思,叫“殘生”。酒吧的條件雖然很簡陋,但客人卻不少。不過他們都不是回頭客,“殘生”沒有回頭客。李丹在這家小酒吧做了大半年的服務員,她發現一個規律——一個客人最多會到酒吧來三次,三次以後就再也不會來了。

酒吧的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其貌不揚,他姓陸,大家都叫他陸胖子。當然李丹是不敢這樣叫他的,怎麽說他也是自己的老板,她依著陸胖子的意思,和其他兩個服務員一樣都叫他陸哥。

華燈初上,李丹早早地就來到了酒吧,換上了服務員的衣服,開始今天的工作。李丹是師大的學生,為了賺一些零花錢,她每晚都會到“殘生”打工。

平心而論,陸胖子是一個很不錯的老板,對李丹他們幾個服務員並不苛刻。在這兒幹一晚上,李丹能夠拿到一百八十元的報酬,如果客人給小費的話還能拿得更多,陸胖子是不克扣小費的,全都歸服務員。客人對服務員也沒有太多的要求,點了酒水就讓服務員退下了。客人們對陸胖子很客氣,而陸胖子則每晚都會穿梭於客人之間,每張桌子他都會過去坐上一會兒。他似乎和每一個人都很熟悉,但每次的交談都隻是點到為止。李丹很好奇陸胖子到底和客人說了些什麽,也很好奇既然客人都是滿意地離開,為什麽在三次以後就都不來了。她曾經悄悄地問另一個比她早來幾個月的叫張琳的服務員,張琳卻沉著臉告訴她,不該打聽的就別瞎打聽。後來李丹才知道,張琳曾經問過陸胖子同樣的問題,陸胖子也是這麽回答的,隻是他當時對張琳的態度可比現在張琳對李丹的態度要惡劣得多,張琳說她是第一次見到陸胖子這麽凶。

“歡迎光臨!”是張琳的聲音,來客人了。

李丹從吧台拿了酒水單子走過去,突然發現進來的客人很眼熟。這是一個五十歲出頭的男人,但看上去很有精神。李丹突然想起來了,他是自己大學同學杜之凱的父親——林城威騰礦業的老總杜俊。學校的實驗樓就是在他的捐助下建起來的,捐贈大會的時候李丹見過他,那時候他坐在主席台上,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杜之凱是學校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還很不可一世,因為他有一個當礦老板的爹。杜之凱雖然也對李丹動過花花腸子,可是李丹並不像那些愛慕虛榮的女孩一樣,她從骨子裏就對杜之凱很是鄙視。

“給我杯白開水就行了。”李丹走到杜俊的麵前,杜俊頭也沒抬,輕聲說道。

李丹感覺今天的杜俊有些奇怪,雖然看起來仍舊是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但他好像還有些緊張,李丹給他上了一杯白開水後就退回去了。

像以往一樣,八點多鍾時,陸胖子來到了酒吧。他照例在每張桌子旁都坐了一小會兒,客人在他起身不久後就都滿意地離開了。杜俊也離開了,他離開的時候整個人仿佛輕鬆了許多。隨後杜俊又接連來了兩個晚上,之後就再也沒有來了。

李丹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過了一個多星期,她正在宿舍裏看書,室友祁露露衝進宿舍咋呼呼地說道:“你們聽說了嗎?杜大少那個有錢的老爹死了!”

“哪個杜大少?”

“咱學校還有幾個杜大少啊,杜之凱啊!”

杜之凱的父親死了?這是怎麽回事啊?不久前自己還見過他的,怎麽就死了呢?

“露露,真的假的?這種事情可別亂說。”李丹輕聲說道。

祁露露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當然是真的啊,聽說警察已經通知杜大少去警察局認屍了。也不知道他得罪了誰,被人捅了十幾刀呢。”

李丹依舊早早地來到了酒吧,張琳已經來了,正坐在吧台邊上發呆,看起來魂不守舍的。

“今天你怎麽來得這麽早?”李丹上前拍了下張琳的肩膀。

張琳被嚇了一跳,李丹頑皮地吐了下舌頭:“琳姐,你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張琳咬了咬嘴唇:“李丹,我不想幹了,你也別在這兒幹了,我們一起辭職,重新找一份工作吧!”

李丹瞪大了眼睛:“為什麽啊?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張琳欲言又止,最後她說道:“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反正我必須得走。”李丹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她隻是搖頭,她的反常讓李丹的心裏升起了疑惑。

陸胖子來了之後,張琳就去找他談話了,但沒聊多久張琳就走了。李丹留意到陸胖子的眼睛在望著張琳的背影時射出了一縷怨毒,這眼神讓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歐陽,兩個老人還在追問孩子的事情呢,怎麽著也得給他們個說法吧!我想要照實說,可是振北怕他們接受不了,你幫我出出主意!”白倩給歐陽雙傑倒了一杯茶,然後自己在沙發上坐下了。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白姐,這事情我覺得你應該勸勸嚴哥,就和老人說實話吧,總不能一直騙他們。當初梁詩然設局讓你們收養這孩子,原本是想陷害你的,你自己還成了警方的懷疑對象呢。說起來,梁詩然還真有一套,她早早地就盯上了你,原本已經打算拚個魚死網破了。一來這孩子能夠讓警方轉移視線,二來一旦他們夫妻真出了什麽事,孩子也有人照應著。孩子要是跟著你們肯定不會受苦,可偏偏這孩子舍不得離開自己的親生父母。”

白倩白了歐陽雙傑一眼:“現在梁詩然已經自首了,那個王劍沒事吧?”歐陽雙傑說王劍沒事,梁詩然的事情他並沒有參與,至於他知不知情,已經沒有人去深究了,孩子總得有人照顧。

白倩輕聲說道:“能不能和王劍商量一下,還是讓嚴寬跟著我們吧。”她還是習慣性地叫那孩子嚴寬,歐陽雙傑有些為難,最後還是答應試試。

“其實我也是為他好,一個大男人,帶一個孩子都費勁,別說兩個了。”

就在這時,歐陽雙傑的電話響了,是邢娜打來的。

“在哪兒呢?”邢娜還是那樣大大咧咧,歐陽雙傑告訴她,自己正在白倩的辦公室裏。邢娜告訴他,馮局讓他馬上趕回局裏去,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又有案子了?”

“你就趕快回來吧!”邢娜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歐陽雙傑剛回到局裏,許霖就把一份驗屍報告交到了他的手上:“死者女性,二十五至三十歲之間,是被鈍器猛烈撞擊腦部致死,之後被毀容,然後一絲不掛地被裝進了紙箱,目前我們沒有找到任何能夠證明其身份的線索。屍體是在舊城區一棟爛尾樓裏發現的,報案人是個流浪漢,現場勘察的結果表明那兒並非第一凶案現場。我已經通知了各派出所,看看有沒有報人口失蹤的,希望能夠找到有用的線索。”

歐陽雙傑從二隊抽調了四個人:許霖、邢娜、謝欣和伍坤,叫他們跟著自己調查杜俊的案子,王小虎則帶著一中隊的人去調查無名女屍案。

歐陽雙傑讓那四個人去了他的辦公室,從昨天發現屍體開始,警方就展開了調查工作,到目前為止倒是有了一些進展。

“今天上午我們去見了杜俊的老婆,她說杜俊平時為人很和善,也樂於助人,還說杜俊是不可能與別人結下什麽仇的,就連礦上那些工人提起杜俊都會豎起大拇指。她認為很可能是劫匪見財起意,謀財害命。杜俊身上的現金確實被搶走了,他戴的勞力士手表也沒了,不過我覺得這不應該是起簡單的劫殺案。”伍坤說到這兒,頓了頓,“如果隻是劫殺,凶手根本沒必要捅杜俊十幾刀,這得有多深的仇啊?”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杜俊的屍體是在他自己汽車的後備廂裏發現的,車子是在淩晨兩點到六點之間停到了杜家門口的。杜家的保姆在六點多鍾起床做早餐的時候發現了車子,一看到後備廂裏流出了血,忙叫醒了杜家的人。

“如果凶手是搶劫,那麽他在殺完人的第一時間內應該是想要逃離凶案現場!怎麽可能又不著痕跡地把杜俊的屍體裝到車子的後備廂裏送回來呢?杜俊的車子在市裏可是小有名氣的,他的車牌就是個很明顯的標誌。殺了人,再開著受害人的車子把屍體送回來,而且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這樣的凶手怎麽可能是生手?”

歐陽雙傑的話說完,大家都點了點頭。

伍坤接過了話茬:“杜俊的老婆說他的人緣很好,又與人為善,不可能與人結仇,我覺得這說不過去。做生意就一定會有對手,更別說他是開礦山的了。眼紅的人多了去了,誰能保證沒人想暗中弄垮他?我手裏還有一份材料,是小折山另一個礦場老板暗中向相關部門提交的報告,說杜俊是用了不正當手段才取得了小折山的開采權。當然,經過核實,這事純粹是子虛烏有。所以杜俊不可能沒有仇家,就算是明裏沒有,暗裏也一定有的。”

大家各自對杜俊一案發表了看法,但大都認為是杜俊的競爭對手幹的。有一點特別重要,那就是市裏目前正在對礦山進行清理,這對很多小礦主來說不是什麽好事,杜俊完全有可能趁著這次清理把其他的小礦都吃掉,聽說他最近往市裏辦公室走動得非常頻繁。

歐陽雙傑決定兵分三路。第一路,由伍坤負責對礦山進行摸底,看看這次清理整治中哪些礦主的利益會受到影響,他們在私底下又有什麽樣的態度;第二路,由許霖負責對杜俊的車子展開調查,市裏很多地段都有監控錄像,看是否能根據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摸清杜俊臨死前兩天的行蹤。不過對於這一點,歐陽雙傑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凶手既然敢用車子把杜俊的屍體送回來,說明他早就已經成竹在胸。歐陽雙傑自己負責對杜俊的其他社會關係進行排查,從法醫給出的屍檢結果來看,杜俊是被人麵對麵捅死的,雖然有掙紮,卻沒有任何戒備——凶手很可能是他熟悉的人。

李丹在電視上看到了警方的認屍啟事,起初,她並沒有太在意,可當電視裏提到那無名女屍的左手背上文著一隻藍色的蜜蜂時,她愣住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電視畫麵。在那女屍靠近左手虎口的地方,果然有一隻被藍色墨水浸過的文身。這文身她太熟悉了,她還曾好奇地問張琳,怎麽就想到在手背上文這麽一個小家夥。張琳說,她男朋友覺得女人有點文身會更加性感,原本她想文一個大一點的,可才剛開始文她就覺得疼,最後隻能文一隻蜜蜂了。

當時聽張琳這麽解釋,李丹還忍不住笑了。不過此刻她卻笑不出來了,因為她已經能夠確定這無名女屍就是張琳。她拿起手機給張琳打了個電話,但電話裏提示對方已關機。李丹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不管怎麽說,她在“殘生”和張琳共事了大半年的時間,張琳對她很關照。她深吸了口氣,然後就準備撥打警方提供的熱線電話,但想了想又放棄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千萬別給自己找麻煩。再說,張琳的家人應該也會看到這則啟事的,他們應該會主動和警方聯係。

李丹還是早早就來到了酒吧,不過她今天的情緒很低落。在酒吧裏她一下就想起了張琳,尤其是張琳走時陸胖子那怨毒的眼神。想到這兒她心裏一驚,張琳在酒吧幹得好好的,怎麽就突然想到辭職了呢?還有,她走的時候到底和陸胖子說了些什麽,為什麽陸胖子會有那樣的眼神?

李丹一邊抹著桌子一邊胡思亂想,這時站在吧台旁邊的冷豔笑著說道:“這桌子你都擦了很久了,也不怕把它擦出窟窿來啊!”

李丹這才回過神來。冷豔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今天聯係過張琳嗎?”

李丹有些驚訝地望向冷豔,在確定方便說話後才壓低聲音說道:“中午我看電視,警方要對一無名女屍進行身份確認,那女屍左手虎口的地方有一個小蜜蜂的文身,我記得張琳的手上就有一個。當時我就呆住了,給張琳打電話,但她關機了,你說那會不會就是張琳啊?”

冷豔微微點了下頭:“我倒是希望不是她,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不管怎麽樣,我們也同事一場,這心裏還真不是個滋味。”

李丹的嘴唇動了動,她想說杜俊的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她還是咽回去了,因為陸胖子已經走了進來。陸胖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李丹來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他愁眉苦臉。

“你們倆,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陸胖子對李丹和冷豔說道,然後走到門邊把大門關上,掛了歇業的牌子。

李丹和冷豔對望了一下,兩個人的心裏都很忐忑。陸胖子這是怎麽了?兩個人跟著陸胖子到了他的辦公室,陸胖子輕咳一聲:“都坐下吧,別緊張,找你們來隻是想跟你們說點事兒。前幾天張琳離開了酒吧,我想你們都一定很好奇吧,為什麽她會走?”

李丹和冷豔都沒有說話,陸胖子問李丹:“李丹,平時你和張琳的關係很不錯,她就沒有告訴你離開的原因嗎?”

李丹說沒有,原本她想過兩天問張琳的,因為如果當時給她打電話,她是肯定不會說的。

陸胖子歎了口氣:“張琳在酒吧的時間是最長的,大概也有兩年了。她很能幹,腦子也活,就是脾氣太倔。前段時間我讓張琳管酒吧的賬目和日常的收入開銷,我對她是足夠的信任,可是她竟然偷偷地黑我的錢。她管了近半年的賬,酒吧就缺了近六萬的款,我還能讓她繼續在我這兒幹嗎?”

李丹望著正說得激動的陸胖子,回想起了當時張琳離開時的情形,也許陸胖子那怨毒的眼神是因為那六萬塊錢,也許他更難過的是張琳辜負了他的信任。不過李丹的心裏也有著疑惑,憑她對張琳的了解,她能確定張琳不是那樣的人。雖然張琳也說過她家裏的條件不好,可是她平日裏說話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則。那晚張琳是先和自己說不想幹了,想要離開這兒,然後才去找的陸胖子,而那時陸胖子好像根本就沒料到張琳想要辭職。她清楚地記得,張琳去找陸胖子的時候,陸胖子的臉上還帶著笑,並不像是他說的那樣。李丹突然有一種感覺,陸胖子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麽和善,相反,此刻的他讓李丹隱隱有些害怕。她們今天才知道張琳可能遇害的消息,陸胖子晚上就把她們叫來說了這麽一番話,這其中必有蹊蹺!

“好了,這事情你們也大致了解了。冷豔,明天你再招個人來吧。張琳走了你們兩個人忙不過來,另外我會離開一段時間,店裏的生意你們倆就幫著照應一下,我給你們漲工資!”

“王隊,有人來認屍了。”

王小虎正在白板前苦思冥想,聽到說有人來認屍,他的臉上立刻露出激動的神色。來認屍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叫蔣天,他自稱是死者的男朋友,是看到了警方的認屍啟事才來的。蔣天一身的江湖氣,他說他是一家投資擔保公司的客戶經理,其實就是個非法融資做高利貸的。

王小虎進去的時候,筆錄才剛剛開始,蔣天的臉上滿是悲戚。他說死者叫張琳,是他的女朋友,兩個人原本打算今年“十一”結婚的。“不管是誰,千萬別讓我逮著,否則我一定輕饒不了他!”蔣天恨恨地說道。

謝欣皺起了眉頭:“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別說這些沒用的。我警告你,如果你發現了凶手是誰,可千萬別亂來,趕緊通知我們,私自報仇是違法的,弄不好你自己還得栽進去。”

蔣天忙說道:“可我這心裏難受啊!”

王小虎看了看他的表情,看起來他對張琳倒是挺有感情的。

張琳的家就在寶山路的日照巷裏,那兒是林城的一個棚戶區,靠近城鄉結合部,外來人口比較多。那裏都是些老房子,本地人都搬離得差不多了,房子都租給了外來打工的,隻有一些家庭條件實在太差的本地人家還住在那兒,而張琳家就是其中之一。

張琳的父親叫張六七,原本是橡膠廠的工人,後來企業倒閉了,他就跑了摩的。張琳隻讀到高中就出來工作了,蔣天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她追到手。說來也奇怪,蔣天明明是混混出身,可在張琳的麵前卻很是溫順,他很怕張琳生氣,張琳生起氣來他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張琳白天在一家店裏賣服裝,晚上就在寶山路的一間小酒吧當服務員,兩個星期才能夠湊出一天的時間來休息。其實我也和她說過,不用那麽辛苦的,可是她不聽,唉!”蔣天一聲歎息。

謝欣淡淡地說道:“聽起來你對張琳的感情蠻深的嘛!”

蔣天點了點頭:“我們在一起五年了,她不樂意的事情我不會去幹,隻要她開心,我就很高興,她讓我做什麽都行!”

謝欣冷笑一聲:“可是今天應該是張琳出事的第三天了,你就沒主動到派出所報案?”

“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和她好幾天才能見上一麵,之前我曾經向她表示過,讓她搬到我那兒住,那夜班的活兒就別做了。可她說結婚以前她家的事情不用我管,如果我真有心,就等結婚以後和她一起操持這個家。”

王小虎問道:“你晚上做什麽工作?”

蔣天的臉微微一紅:“我在零度夜總會當保安。”

王小虎問蔣天:“張琳白天上班的那個服裝店在什麽地方?晚上打工的酒吧叫什麽名字?她有一些什麽社會關係?你都仔細地說說。就算這三天你們沒見過麵,難道電話也沒打一個嗎?”

蔣天歎了口氣:“你們是不知道她的脾氣,你要是一天一個電話,她一定會生氣的,她會覺得我是在監視她,不放心她。她還說她每天都很忙,事情做都做不完,讓我沒什麽事就別打擾她,而且每個周末她都會去我那兒陪我的,有什麽話兒到時候再慢慢說。”

許霖走進歐陽雙傑的辦公室,他告訴歐陽雙傑,關於杜俊車子的事情他已經查清楚了。這部車在杜俊出事的前兩天就停在杜俊公司的地下停車場裏了,一直就沒有動過,直到杜俊出事的當天下午,車子才離開了停車場,而且根據停車場提供的監控,開車的人是杜俊自己。

“我一直調取車行路段的監控記錄,車子是下午三點多鍾離開公司的,大約五點一刻就出了城,開往渝市方向。可是我和高速公路那邊取得了聯係,證實車子並沒有上高速,也就是說杜俊的車出城之後一下子就消失了。城外很多路段是沒有監控的,我們沒能夠再找到其他的線索。”許霖說到這兒,又補充道,他和另外兩個警察在周邊路段做了詢問,但都沒能夠找到目擊者,這車出了城就像是突然蒸發了一般。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按許霖這說法,杜俊的車子出城後並沒有上林渝高速,那麽就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往西走黔西方向,要麽往南走湘西方向。可是許霖說都不可能,一來沿途的一些居民和商家都說沒有看見過這輛車,二來車子上了路就會被監控記錄下來,但兩邊的監控都沒有發現這輛車,難道它真的蒸發了?

“有沒有查到它回林城的記錄?”歐陽雙傑問道。

許霖搖了搖頭:“沒有,根本就沒有它回城的記錄。”

歐陽雙傑又問道:“既然沒有回城的記錄,那它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市裏呢?又是怎麽回到杜家的呢?”

許霖說,這個他倒也查了,車子先是突然出現在永樂路,然後才開到杜家的。這段距離的車程是五分鍾左右,可從監控顯示,這車開了七分鍾,速度不快。

歐陽雙傑喃喃自語:“大半夜的,路上行人車輛不會多,為什麽車子會開那麽慢呢?現在看來,這是一起精心策劃的謀殺。你再繼續對各路段提取監控進行調查,看看在這段時間裏有沒有大型的貨運車輛在這些路段裏出現。”

許霖愣住了:“為什麽要查大型貨運車啊?”

“你以為一輛轎車真的能蒸發嗎?它肯定是出了城就被裝上了貨運車,最後也是貨運車把它帶到城裏放出來的。隻有這樣才解釋得了為什麽它出城後就突然消失了,又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永樂路。”

許霖走了以後,歐陽雙傑叫上邢娜:“我們再去見見杜俊的老婆。”說著把手裏的一份案卷遞給了邢娜,邢娜看了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保單?杜俊竟然為自己買了這麽巨額的一份保單?半年前買的?”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如果杜俊發生什麽意外,他的家人將獲得近三千萬的賠付。”

邢娜笑了:“杜俊可是身家過億的人,應該不會隻為了三千萬賠償就導演這麽一出騙保的悲劇吧?”

歐陽雙傑正色道:“杜俊確實身家過億,可是你知道他公司的具體情況嗎?你不能隻看到他的資產,還得看看他的負債。”

杜俊的老婆叫唐荃,四十多歲,看上去卻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唐荃沒想到兩個警察又登門了,她一臉的哀怨:“警官,是不是抓到凶手了?我們什麽時候能夠領回老杜的遺體?”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估計得再等兩天吧,今天來是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唐荃哭了起來:“老杜可是我們家的頂梁柱,他倒下了,你叫我們孤兒寡母的以後怎麽活啊!”

歐陽雙傑輕咳了一聲:“杜太太,杜先生出事以後,公司是誰在負責打理?”

唐荃告訴歐陽雙傑,是她的弟弟唐軍在負責打理,唐軍一直都在給杜俊當副手,對公司的業務很熟悉。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公司的經營狀況你清楚嗎?”

唐荃搖了搖頭:“我還真不清楚,不過小軍說公司一切正常。”

歐陽雙傑掏出了那份保單:“杜先生半年前買過一份意外傷害險,你知道這事嗎?”

唐荃愣了一下,她接過保單看了一眼:“有三千萬的賠償?”隨後就搖頭說自己不知道,但她好像又想明白了什麽,就說:“警官,你們不會懷疑是我為了賠償把老杜怎麽著了吧?我們是患難夫妻,從他創業開始我就陪著他的。”

歐陽雙傑點了支煙:“介意陪我們去一趟你先生的公司嗎?我想弄清楚公司現在的具體經營狀況,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和你弟弟打個招呼。”

唐荃咬著嘴唇說:“我不介意,不過公司的事情我確實很少管的,小軍既然說公司沒什麽問題,我想應該確實沒什麽問題。”

威騰礦業在市北郊的工業區,離礦山不遠,有十幾公裏的路程。唐荃把歐陽雙傑他們領上了六樓,公司高層的辦公室都在這一樓,杜俊的辦公室也在這兒。

唐軍三十六七歲,是個身材魁梧的退伍軍人,原本是被分配在市自來水公司工作的,後來杜俊讓他過來幫自己,他這才辭了職。

“昨天你們警察不是來過嗎?”唐軍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刑警隊長。

歐陽雙傑說道:“我是來杜總的辦公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對破案有利的線索,謝謝唐總給予的配合。”

唐軍聽完就笑了,不過他的笑容很是客套:“歐陽隊長,我們是做企業的,時間就是金錢,效益就是生命,還希望你們警方能夠體諒。該配合的我們會配合,但也別不把我們的時間和效益不當一回事。”

唐荃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小軍,怎麽和警官說話的?”她又對歐陽雙傑說道,“歐陽隊長,您別介意,小軍從小就是這脾氣,原本以為讓他去部隊裏磨煉一下會好些,不曾想他倒是變本加厲了。”

歐陽雙傑輕聲說道:“今天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公司的經營狀況,希望能夠看看公司近期的財務報表。”

唐軍皺起了眉頭:“二位警官,你們這就難為我了。這些都是公司的商業機密,如果你們真想看的話,我建議你們還是走正規渠道吧。”他說著看了一眼唐荃。

唐荃沉下了臉:“小軍,這是你姐夫的公司,我有權決定公司的一切事務!我希望你能夠聽警官的,好好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

唐軍叫道:“姐,公司的事情你能不能別瞎摻和!”

邢娜冷笑道:“按道理你姐夫死了你姐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她這怎麽叫瞎摻和呢?”唐軍恨恨地望向邢娜,邢娜迎著他的目光並不退讓。

唐荃說道:“這事情我已經決定了。小軍,照我說的做吧。”

唐軍有些不甘:“既然你決定了,我沒什麽說的。”不過他又望向歐陽雙傑,“我們能夠單獨談談嗎?”歐陽雙傑點了點頭,他對唐軍很是感興趣。唐軍把歐陽雙傑請到了隔壁的辦公室,歐陽雙傑道:“說吧,你想說什麽?”

唐軍歎了口氣:“歐陽隊長,實不相瞞,公司財務上確實出現了問題,不過我希望你們警方能夠替我們保密。現在可是那些小礦整頓的時機,姐夫在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計劃,並購所有的小礦,把公司壯大。雖然現在姐夫已經走了,可是我不希望他的願望落空。”

“公司的財務問題是不是半年前就已經出現了?”歐陽雙傑輕聲問道,這下輪到唐軍吃驚了:“你怎麽知道?”歐陽雙傑當然不會告訴他,這個杜俊倒真是個有心人,公司剛開始出現財務問題他就給自己買了這樣一筆巨額的保險,這樣一來如果公司真的破產了,唐荃娘兒倆還有一份生活保障。

“到底是怎麽回事?”歐陽雙傑問道。

唐軍這才說了老實話:“半年前公司被人玩了一次仙人跳,一下子就損失了一大筆錢。當時我建議姐夫報警,原本他也答應了,後來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又不同意報警了,還說這件事情讓我別再管了,他會處理的。但我清楚,那次的損失讓公司元氣大傷,你們也知道,現在很多企業看起來光鮮,可是那資金一旦斷鏈,那就是兵敗如山倒了。況且姐夫又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戰線拉得很長,這樣一來公司很快就陷入了財務危機,銀行的貸款也快到期了,拿什麽來還?除非把公司給清盤,這樣資債也大致能夠相抵,可這樣一來這些年的努力不就白費了?”

歐陽雙傑的眼睛一亮:“資債相抵還有結餘嗎?”

唐軍說道:“應該有近兩百萬的結餘吧,可是對於杜家來說,兩百萬又能夠做什麽呢?別說我姐了,這點兒錢估計還不夠我那大侄子花呢。老話不是說了嗎,‘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啊!”

歐陽雙傑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唐軍是公司的副總,公司有這麽大一筆資金出了問題,他怎麽可能不清楚呢?可是他不能硬逼著唐軍說,他覺得有必要申請正規的手續對杜俊的公司賬目進行調查,那起詐騙案也許就是杜俊案的一個絕佳突破口。

歐陽雙傑也就不再和唐軍糾纏,甚至也沒有了再繼續查看公司賬目的興致。唐荃沒有跟著歐陽雙傑離開威騰礦業,她說她既然到了公司就多了解一下公司的狀況。

李丹已經做了兩晚的噩夢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想起張琳。她已經聽說了,那無名女屍的身份警方已經核實了。這兩個晚上,隻要她一睡著,張琳就會出現在她的夢裏。半夜裏李丹又被噩夢驚醒,她想去倒杯水喝,就下了床走到寫字台前,當拿起暖水瓶倒水時,她卻突然看到窗戶的玻璃上竟然出現了張琳的影子,她嚇得一聲驚叫,手裏的杯子也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宿舍裏的室友都被她給驚醒了,燈亮了。

“李丹,怎麽了?”

李丹還在喘息著,她的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原本吃過早餐就該去上課的,可是李丹接到了冷豔的電話,說是找她有急事。

“這麽急著把我叫來到底什麽事啊?”李丹很是不滿,冷豔的臉色看上去很差:“丹啊,這兩天你有沒有夢到張琳?”

李丹吃了一驚:“你也夢到了?”

冷豔點了點頭:“平時我和她可沒怎麽說話,可偏偏這兩個晚上我總會夢到她!”

李丹歎了口氣:“你說她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什麽會被弄成那樣?”

“陸胖子走了兩天了,你就不覺得奇怪嗎?他一走,我們酒吧的生意就一下子冷清了許多,昨晚一個客人也沒有。”李丹嘟著嘴搖了搖頭,這事兒她還真沒有認真地想過。

“那晚張琳走之前和你說了什麽?”冷豔突然又換了一個話題。

李丹告訴冷豔,當時張琳說她想辭職,也勸她辭職來著。冷豔將信將疑:“真的?她就沒提別的什麽?”李丹說沒有。

“我總覺得張琳的走並不像陸胖子說的那樣,雖然我不喜歡張琳這人吧,可是對於她的為人我還是有些了解的。她並不是一個為了錢什麽都做的人,如果黑陸胖子的錢這事是真的,那可是要坐牢的,她不會分不出輕重的。我覺得陸胖子這麽說一定是在故意抹黑她,至於他有什麽目的我還沒想明白。”

“要是沒事我可不想在這兒和你浪費時間了,現在趕回去還能趕上後兩節課呢。”李丹有些不耐煩了。

冷豔一把拉住了她:“你就不覺得張琳的死很可能和陸胖子有關係嗎?警方認屍的啟事一播,陸胖子就把我們叫去,又是加工資,又是讓我們幫著管理酒吧的,自己還玩了失蹤,我就覺得這其中不對勁。”

冷豔這麽一說,李丹安靜下來了,輕聲問道:“冷豔,你說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冷豔說,既然警方知道了張琳的身份,那應該會找到酒吧來的,她就想和李丹打個商量,看到時候如果警察真的找來了,她們是實話實說呢,還是順著陸胖子的意思統一說辭?

李丹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還是實話實說吧,這萬一真像你說的那樣,張琳的死和陸胖子有什麽瓜葛的話,我們不就間接地成了幫凶了嗎?”

冷豔說得沒錯,晚上八點多鍾,還沒有一個客人上門,警察就來了,來的是鄭重和一個年輕警察。鄭重一進門就黑著一張臉望向了李丹和冷豔:“你們老板呢?”李丹告訴他們,老板有事去外地了。鄭重掏出了證件:“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來向你們核實些情況。”

李丹給兩個警察倒了水,和冷豔一起坐了下來。鄭重從包裏掏出了張琳的照片:“這個人你們認識嗎?”兩個女孩都點了點頭,冷豔說道:“她叫張琳,之前和我們一樣是這家酒吧的服務員。”

鄭重收起了照片:“警方播出的認屍啟事你們知道吧?”兩個女孩都老實地點了點頭。

年輕警察叫王衝,他冷冷地問道:“你們共事了大半年,她手上那麽明顯的文身你們都認不出來嗎?”冷豔說道:“我們是看到了電視,也看到了那個文身,可是警官,現在文身的人多了去了,就憑那隻小蜜蜂我們哪裏敢貿然判定她就是張琳啊?”

鄭重問道:“既然知道這女屍很可能就是你們的同事,你們就沒想過給她打個電話核實一下嗎?”

李丹說道:“我打了,可是一直提示關機。”

“電話打不通,你們不擔心她會出事嗎?”

李丹的臉微微一紅,望向了冷豔,冷豔的手一擺:“好了,和你們說實話吧。雖然我們是同事,可並不熟,她的事情我們也不關心。”

王衝說道:“你們怎麽這麽冷漠,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呢!”冷豔瞪著他:“我們怎麽冷漠了?雖然我們關係不好,可是我們也盼著那個屍體不是她啊。”

鄭重問道:“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兩個女孩這才把最後一次見張琳的情景說了一遍,隻是她們事先約好了,沒把陸胖子惡狠狠地看著張琳的事情說出來。至於陸胖子說張琳黑他錢的事情,她們也沒說。

鄭重大致了解了情況就離開了,他給兩個女孩都留下了名片,告訴她們如果想到什麽線索就立即和警方聯係。兩個女孩又待了一會兒,覺得不會有人來了,就商量著關門回家。

李丹與冷豔分手之後掏出了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鄭重打過去,她覺得還是向警察說明白為好,她越想越覺得陸胖子有問題。

鄭重才回到家手機就響了,他看到一個陌生的號碼。

“您好,我是李丹,剛才我們見過,‘殘生’酒吧,您還記得嗎?”李丹聽到鄭重的聲音有些冰冷,怯怯地說道。隨即她就告訴鄭重,自己有件事情想當麵告訴他,他們約在了師大門口的茶館見麵。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鄭重望著麵前這個女孩。

“鄭警官,是這樣的……”李丹這才把張琳辭職那晚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陸胖子的眼神,連陸胖子和她們說的張琳短款的事情也說了。

鄭重聽得眉頭緊鎖,他有預感,這個陸胖子跟張琳的死肯定有關係。他覺得這是一個重要的發現,應該馬上找到陸胖子,可是李丹也不知道陸胖子去了哪兒。

“你提供的這個線索很重要,不過你最好能夠跟我回局裏錄一份口供,這樣正式些,沒問題吧?”

李丹聽完就點了點頭,上了鄭重的車,他們一路沉默,氣氛稍顯尷尬。

“那不是杜之凱嗎!”車上的李丹無意中看到了正從夜場出來的杜之凱,鄭重沒有聽清她的話,問:“什麽?”李丹忙說道:“沒事,隻是見到一個同學,他父親出了這樣的事情,他還有心思到夜場來玩!”

鄭重明白了:“你是說杜俊的案子吧,也不知道杜俊招誰惹誰了,凶手竟然對他下這樣的狠手!”

李丹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杜之凱他爸死的頭一晚曾經去過我們的酒吧……”

鄭重忍不住一陣激動,這可是個意外的收獲。他趕緊打電話給歐陽隊長,把從李丹那兒得到的情況大致地說了一遍,歐陽雙傑沒有說話,眉頭一直緊緊地皺著。

“酒吧的生意還不錯,陸新對這幾個服務員也還不錯,對他們的工作沒有什麽特殊的要求,幾個服務員做得是好是壞他也並不上心。我就覺得奇怪了,你說哪個老板不擺點譜兒?服務員的工作又怎麽能不上心?”

歐陽雙傑輕咳了一聲:“這一點確實有點意思,不過我覺得回頭客這個問題就更有意思,每個客人幾乎都會連著三個晚上到酒吧來,之後就再也不會出現了,你們想想,為什麽會這樣?”

邢娜說:“莫非是他們和酒吧之間有什麽約定?”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你們別忽略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陸胖子每晚都會穿梭於幾張桌子之間,也就是說他每晚都要應酬每一位客人。一個小酒吧的老板,用得著這麽熱情嗎?你不是說了嗎?李丹也提到了,每桌的客人在見過陸胖子之後都是滿意地離開的!”

王小虎拍了拍鄭重的肩膀:“對了,剛才你和歐陽說的時候還漏了一點吧?”

鄭重愣了一下:“什麽啊?”

王小虎說道:“散客啊!那個女大學生不是和你說過嗎?去那個酒吧的客人都是散客,也就是說他們都是一個人去的。就連杜俊也是一個人跑去的,沒有喝酒,隻點了涼白開。”

王小虎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啊?”

歐陽雙傑說:“最好等找到那個陸胖子再說。”

歐陽雙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聚在一起談及兩個案子的並案問題時,有人在城基路的一處房地產開發項目的建築工地上發現了一具男屍。屍體被扔在工地的物料棚裏,物料棚距離工人住的工棚有二十多米。原本晚上是有人值夜的,但想到工地養的那兩條大狼狗就關在那兒,有那兩條大狗在裏麵也不會有人敢去偷物料,所以值夜的人就沒去。可是當工人們一大早打開門去領物料的時候才發現,兩條狼狗正在撕咬著一具殘骸,屋內到處都是血……歐陽雙傑他們趕到工地的時候,技術部門的人已經開始工作了。

“死者大約四十歲,微胖,身高一百六十九厘米,體重約七十六公斤,死因是被鈍物猛烈敲擊後腦。凶手在他臉上劃了幾刀,腹部也被劃開了。至於劃了多少刀,現在已經看不出來了,因為死者的血腥氣激發了狼狗的野性,不僅臉被咬爛了,內髒也被吞了不少。”法醫羅毅說完,歎了口氣,“還好發現得早,再晚兩天估計就隻剩下骨頭渣了。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夜裏兩點到三點之間,這兒不可能是凶案的第一現場,因為從屍體出血的情況看,死者還沒有完全斷氣就被剖了腹、劃了臉,然後扔到了這兒!”

歐陽雙傑沒聽明白:“你是說死者被鈍物猛烈擊中後腦的時候並沒有完全死亡?”

“應該是這樣,鈍物的猛烈敲擊是主要死亡原因,但他在被凶手從第一現場送到這兒的時候應該還沒有完全斷氣,是在扔進來前才被切開腹部的。如果我的判斷沒錯,在這兩條狼狗撕咬他的時候,他應該還有意識!”

歐陽雙傑看了看物料棚,雖然是簡易的用木頭和鐵皮製成的小倉庫,卻隻有一道門,其他三麵都圍得很嚴密。物料棚的高度大約三米,頂上蓋著石棉瓦,也沒有被掀開的痕跡。

“這兩條狗是你養的?”王小虎望著麵前這個猥瑣的男人,他叫廣三,是負責物料棚守夜的。廣三點了點頭,但馬上又使勁兒地搖頭。

鄭重的臉還是陰沉著:“廣三,你老實回答,到底是還是不是?”

廣三怯怯地說道:“狗確實是我在養著,可狗是老板買的,我就負責幫他看著,我自己可沒那麽多錢管它們吃的。”

歐陽雙傑問道:“廣三,我們隻是向你了解些情況,昨晚你是幾點到工棚那邊的,又是幾點回來睡覺的?”

廣三想了想說:“我是八點多鍾去的,回來的時候大概快四點了!”他又解釋說,昨天剛好是發薪水的日子,再說昨晚又下著大雨,今天是上不了工的,所以大家就玩得晚了些。

另一條路就麻煩了許多,那就是從緊挨著物料棚的、已經快封頂的B棟二樓把屍體直接扔進物料棚裏,那樣的話物料棚的屋頂的石棉瓦就必然會有被掀開的痕跡。當然也可以不掀,就這麽直接讓屍體砸下去,那麽石棉瓦就不可能完好無損了。羅毅說了,屍體應該不是從高空拋下的。歐陽雙傑也覺得從B棟把屍體弄過來的可能性不大,從二樓小心地把屍體放下去,然後再把它扔進物料棚,這至少得需要三到四個人才能夠完成。而且歐陽雙傑也去B棟樓看了,二層,甚至三層他都仔細查看過,沒有發現一點痕跡。如果凶手真是從這兒把屍體弄下去的,不可能沒有一點痕跡,何況昨晚還下著大雨。

廣三還告訴他們,物料棚的門鎖並沒有被撬過,所以他也不清楚那屍體是打哪兒冒出來的。王小虎問他誰還有物料棚的鑰匙,他說工頭有一把,不過工頭昨晚和他在一起耍錢,根本就沒有離開過。

工頭叫何其偉,他向鄭重發誓這鑰匙就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他說自己是何書玉的侄兒,何書玉就是開發商,平日裏對他很好,還開出了這樣高的工資,他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呢?何書玉讓他在這兒幫忙看著工地,這是對他的信任,他是決計不會對不起何書玉的。廣三也說那鑰匙他從來都沒給過任何人,這可是他的飯碗,他怎麽敢不小心?

回到局裏,歐陽雙傑就和王小虎去了肖遠山的辦公室。

歐陽雙傑把城基路工地的案子大致說了一遍,肖遠山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後說道:“殺人拋屍的事情我見得多了,可是這麽個拋法卻是第一次聽到。按理說要拋屍應該找個遠點的、隱秘的地方,他們倒好,還拋到建築工地的物料棚去,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嘛!”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經過初步的現場勘查,我覺得凶手應該就是工地上的人,他對工地的情況很了解,而且他有機會從何其偉或者廣三身上拿到鑰匙!那工地我覺得和迷宮沒多大的分別,外來的人不走上幾個來回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把裏麵的情況摸清楚。”

“這個案子暫時放一邊吧,先讓二隊去查,說說杜俊案和張琳案吧。之前我聽小虎說兩個案子之間應該有一定的聯係,他提出過並案,你讓緩一緩是嗎?”

“目前我們已經通過程序,請了相關部門對威騰礦業的財務狀況進行調查,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了。我覺得杜俊的死很可能與那份保單有關係,現在威騰礦業的代總經理是唐荃的弟弟唐軍,據他說,半年多前杜俊被詐騙,公司蒙受了巨大損失,但奇怪的是杜俊並沒有報案,而作為公司副總的唐軍也對此事知之甚少。唐軍說現在公司的資產與負債幾乎持平,如果清算的話,那麽最後杜家的人能夠得到的就隻有杜俊的那份巨額保險了。但我還是有些疑惑,杜俊如果是以死騙保的話,為什麽要選擇這樣的死法?那個殺了他的人又是誰?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和動機殺害杜俊?”

肖遠山冷笑道:“這夫婦倆也有意思,杜俊買了這麽大一份保險,受益人是唐荃,可是唐荃自己卻並不知情。”

王小虎說道:“杜俊這保險就買得很蹊蹺,一般人要買這麽大單的保險,也是買疾病險的多。偏偏他買的是人身意外險,而且之前他從來不買這樣的保險。”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肖遠山問王小虎張琳的案子查得怎麽樣了。王小虎說,目前看來陸胖子應該與張琳的死有很大的關係,他已經將陸胖子的照片發下去了,也和各派出所聯係過,讓他們幫著找陸胖子。

“老肖,我剛才說杜俊的死可能和那保單有關係,但我還有一種預感,他的死並不僅僅是為了騙保那麽簡單。他也去過那個‘殘生酒吧’,從調查的結果來看,我們能夠掌握的最後一個見過杜俊的人也是那個陸胖子,他們還聊了三次。接連三個晚上,每次大約二十到三十分鍾,一個礦業集團的老板和一個小酒吧的老板有什麽可聊的?他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麽?我覺得這些都是我們破案的關鍵,我們問過很多熟悉杜俊的人,他們都不知道杜俊和陸胖子是朋友;鄭重也提起過,那個叫李丹的大學生說從陸胖子第一次和杜俊聊天的樣子來看,他們應該也是第一次見麵!”

肖遠山歎了口氣:“你這麽一說,這個案子還真不好對付。”

“咚咚”,鄭重敲了下門,不等裏麵有反應就推門進來了。

“肖局,兩位隊長,死者的身份查明了!”鄭重看上去有些激動,王小虎問道:“工地發現的那具男屍嗎?”鄭重用力地點了點頭:“是陸胖子!”

“剛從張琳的死查到陸胖子,他就突然死了。歐陽,看來你的擔心沒錯啊。既然你說陸胖子的死應該是工地或者在工地工作過的人幹的,那就查,一定要把凶手查出來。”

羅蘭煮好麵條,打開電視,準備接著看昨晚沒看完的影碟,那是一部愛情片,肥皂劇。

門鈴響了,她走到門邊,透過貓眼一看,竟然是兩個警察。她的心裏“咯噔”一下,在她看來,警察上門一定不是什麽好事,莫非是陸芸出了什麽事嗎?她開始緊張起來,和陸新離婚以後,陸芸就是她全部的希望了。

她打開了門,深吸了口氣問道:“你們找誰?”她希望是警察走錯了門了。

鄭重問道:“請問你是羅蘭嗎?”

羅蘭今年三十六歲,不過保養得很好,不管是跟著陸新的時候還是和陸新離婚後,她都沒有吃過什麽苦。離婚後,陸新就把這套一百四十多平方米的電梯房留給了她,還給了她一百多萬,還會按月給她和女兒一萬塊錢的生活費。除了孤獨,她什麽都不缺。

鄭重說道:“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想向你了解些情況,能先讓我們進屋嗎?”羅蘭這才回過神來。“警官,是不是陸芸出什麽事了?”她最關心的當然是自己的女兒了,鄭重還沒坐穩,她就急忙問道。

“今天上午我們在城基路的工地發現了一具男屍,經確認死者是你的前夫陸新。”羅蘭聽完一下子呆住了,和陸新離婚後,她無時無刻不在罵陸新沒良心,但此刻聽到了他的死訊,她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沒事吧?”鄭重問道,羅蘭搖了搖頭,說:“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死了呢?警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鄭重問道:“羅女士,能告訴我們當初你和陸新為什麽要離婚嗎?”

羅蘭苦笑了一下:“一直到現在我這心裏都覺得冤得慌,那年他結束了鐵合金廠的生意,就突然提出要和我離婚。我很生氣,平日裏我們的感情很好,幾乎就沒有吵過架、拌過嘴。他對我和女兒都很不錯,要說他在外麵有女人我是不信的。可他偏偏就說他在外麵有女人了,甚至那個女人還為他生了個孩子。聽他這麽說我很氣憤,就去找到了那個女人,還和那女人打了一架,然後一氣之下我們就離了。可是後來有一次我又見到了那個女人,卻發現和她一起的還有個男人。我悄悄打聽了一下,原來他是那女人的老公。我就覺得奇怪了,忍不住又去找了那個女人。結果那女人說其實她和陸新根本就沒什麽,甚至之前也不認識陸新,是陸新自己找上她的,給了她一筆錢,讓她配合著演了那場戲,這事情女人的老公也是知道的。”

“既然是這樣,你就沒想過要找陸新問個明白嗎?據我們所知,陸新後來根本就沒離開過林城,他在寶山路上開了個小酒吧。”王衝問她。

羅蘭說她去問了,不過陸新卻根本就不願意見她。好不容易見上麵了,他卻像是徹底變了個人一樣,對她冷冰冰的,更說了一些諷刺、挖苦她的話,說他要找一個年輕漂亮的,還說他對羅蘭沒給他生個兒子耿耿於懷。

“那以後我就真的死了心了,一個人若是變了心,就算我把他的人拉回來了,心不在了有意思嗎?”羅蘭一臉的無奈,“可憐我那女兒,從此也就沒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聽說你們離婚的時候他幾乎把全部的家當都留給你們了?”

羅蘭想了一下:“他生意上的事情我都沒怎麽過問,他到底有多少家當我真不知道。我也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他把這套房子留給我們,又給了我一百五十萬,另外每個月還會給我們生活費,在經濟上他確實算是對得起我們娘兒倆了。”

羅蘭愣了一下,接過對賬單看了看,搖頭道:“他每個月給的錢就夠我們用的了,存折上的錢我壓根沒有動過。”說完看著賬單上自己賬戶增加的兩百萬,眼睛就微微濕潤了,看來陸新的心裏還有她們娘兒倆。

“羅女士,這段時間陸新有沒有和你聯係過?”王衝問道。

羅蘭告訴他們,她和陸新幾乎都不怎麽聯係。剛離婚那會兒,陸芸有個大病小痛的她還會給陸新打電話,後來時間長了她自己也習慣了一個人照顧孩子。再說了,她給陸新打電話,陸新總是找借口推脫,有時候態度還不怎麽好,她說感覺陸新那樣子是生怕與自己再有什麽瓜葛。

“也就是說,你對他離婚後的生活一點都不了解,對吧?”王衝的眼睛緊緊地盯住羅蘭,羅蘭點了點頭:“是的,不隻是我,就是他自己的那些親戚、朋友,在我們離婚後他也疏遠了很多。”

鄭重又問她陸新有沒有經常來看女兒,又或是定期接女兒去他那兒住兩天,羅蘭苦笑了一下:“從來沒有,離婚的時候我和他說過,如果他想見女兒隨時都行,就算他要接女兒去他那兒住上些日子也沒有問題,隻要他告訴我一聲就行了。可是他從來沒有,小芸說他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這丫頭也渴望自己能夠像其他的孩子一樣有個完整的家。”

鄭重點了點頭:“你確定最近一周內陸新沒有和你有任何的聯係嗎?”

“沒有。”

下午沒課,李丹和往常一樣準備去圖書館看書,沒想到鄭重卻打來了電話,說想和她談談,他們約定在學校對麵的上島咖啡廳見。

“有件事情要告訴你,陸胖子死了。”鄭重淡淡地說道。

李丹極其震驚:“什麽?”

王衝補了一句:“陸胖子死了。”接著他就把在建築工地發現陸胖子屍體的事情說了一遍。

咖啡端了上來,李丹木然地喝了一口,鄭重問道:“你仔細回憶一下,陸胖子告訴你們他要離開林城幾天的時候是什麽樣的一種情緒?是恐懼、激動,還是慌張?”李丹回答道:“平靜,他很平靜,看不出他有一點兒緊張,就像在和我們說一件平常的事情。之前他出過幾次門,也是把酒吧交給我們打理的。說來奇怪,他在的時候酒吧的生意就很好,可是他一離開,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鄭重又問李丹:“和你一起的那個冷豔,她和陸胖子的關係怎麽樣?”李丹說冷豔和她一樣都是打工的,平時陸胖子都不怎麽和她們囉唆,她們做她們的事,陸胖子對她們的工作根本就不聞不問。而且陸胖子似乎並不怎麽在乎酒吧的生意,贏虧什麽的他從不言語。

冷豔和李丹的反應差不多,在聽到陸胖子出事的消息後也吃了一驚。

“冷豔,你仔細回憶一下,陸胖子在離開之前有沒有什麽反常的地方?”王衝問。冷豔搖了搖頭:“沒有,他看起來很平靜,他還讓我再去招服務員來呢,還說就我和李丹兩個人,人手是不夠的。”

“對於陸胖子你了解多少?他還有什麽朋友、親人嗎?有沒有什麽人經常來找他?”王衝問了一串問題,但冷豔一直搖頭,她表示平時和陸胖子也就是員工和老板的關係,陸胖子也從來沒有和她們談及他的家人和朋友。而且陸胖子從來沒有在酒吧裏招待過他的朋友,也沒有朋友到酒吧來找過他。冷豔說她知道陸胖子是本地人,但她到酒吧這麽長的時間還真沒見過他的朋友。

回到局裏,鄭重把向李丹和冷豔調查的結果和王小虎說了一下,王小虎聽完說道:“你有什麽想法?”

鄭重歎了口氣:“這個陸胖子總是給人一種神秘感,羅蘭也說了,結束了鐵合金廠的生意之後他幾乎疏遠了所有的親戚、朋友,甚至跟他的女兒都沒有什麽接觸,這很不正常。我們也調查過了,陸新在私生活方麵沒有什麽問題,一個離了婚的男人竟然連一個關係密切的女性朋友都沒有,你說他是不是生理上出現了什麽問題?不過也可能是因為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才會避開這些親戚朋友。”

王小虎點了點頭:“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不願意連累自己的親人或朋友。”

鄭重想到了那筆錢的事:“這麽說來他早就意識到他做的事情是有一定危險性的了,他把那兩百萬打給羅蘭,就說明他已經有了危機感,甚至預感到了自己會出事。”

王小虎笑了:“現在這想法還靠譜,歐陽也是這麽看的,隻是歐陽認為他應該不隻是打錢過去,肯定還留下了一些別的什麽。他既然已經預感到了自己的危險,那麽他一定是不甘心的!”

王小虎讓鄭重盯緊了羅蘭這條線,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另外一條線就是陸新的那個女兒,假如陸新沒有給羅蘭留下什麽,那很可能會給自己的女兒留下話或者別的什麽東西。

吃過晚飯,李丹照例來到了酒吧,冷豔已經等在那兒了。

“陸老板出事了,我們怎麽辦?這個酒吧怎麽辦?”李丹有些惋惜地問道。

冷豔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這酒吧估計得關門吧。還剩下些錢,要不我們分了?”李丹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這錢我們不能要,警察不是說陸老板有個老婆嗎?要不我們找她問問?”

李丹也有些動心,可她是個正直的女孩,想了想還是覺得這錢不該拿。

冷豔見李丹猶豫不決,就說道:“這事情我做主了,陸胖子可是讓我管這酒吧的。我現在就去把這錢拿來,我們分了。”說著她關好酒吧的門,拖著李丹去了陸胖子的辦公室。

冷豔挪開了靠近辦公桌邊的那張小書櫃,露出了一個很小的保險櫃,保險櫃是嵌進牆壁裏的,她對李丹說道:“鑰匙拿來。”

陸胖子也是有心人,他雖然讓冷豔管賬,可卻把保險櫃的鑰匙交給了李丹,李丹負責存取現金。

保險櫃打開了,隻是有一點她們並沒想到,從她們打開保險櫃的這一刻起,她們就徹底卷入到這個案子裏來了……保險櫃裏的現金有近八萬元,這比冷豔和李丹知道的要多很多,兩個女孩望著這八萬元的現金愣住了,冷豔的聲音有些顫抖:“八,八萬,我們一個人能夠分到四萬呢!”

李丹沒有說話,她的目光落在了被現金壓著的一張疊好的紙上。

“你們能夠看到這張字條,說明我已經出事了。這些錢是我特意為你們留下的,不過我希望你們在拿這筆錢的同時能答應幫我做一件事,這些錢就算是我給你們的回報。在保險櫃裏有一個U盤,希望你們能夠妥善保管,千萬別打開來看,更別告訴任何人。如果我妻子和女兒安全,這U盤就用不上了,如果她們遇到什麽意外,我希你們能夠用這U盤去救她們,到時候我妻子一定會重重酬謝你們的。切記!這件事就連警察都不能告訴,否則很可能為你們惹來災禍。陸新字。”落款日期正是陸胖子把她們叫到辦公室的那一天,下麵還注明了他妻子的一些信息。

李丹拿著U盤,隱隱感覺到這U盤應該和陸胖子的死有很大的關係,她說道:“我們還是把它交給警察吧!”她確實是有些害怕了。

冷豔冷笑一聲:“告訴警察?那這錢怎麽辦?這紙條上可是明明寫著這筆錢是給我們的,你怕什麽?”

李丹說道:“可是這U盤怎麽辦?一旦我們拿了這錢,就必須按照這紙條上說的做呢!”

冷豔嘟著嘴:“管它的,把它扔了。”但隨即她又搖了搖頭,說:“不行,萬一他的妻子真有什麽危險,我們還能夠用這U盤掙上一大筆報酬,估計那就不是幾萬塊的問題了,還是留著吧!”

李丹有些擔心:“你想過沒有,陸胖子的死很可能就和這U盤有關係,這玩意兒根本就是一枚定時炸彈,還是交給警方吧,大不了我們不把這紙條給警察看,你覺得怎麽樣?”

冷豔拿起那張字條,記住了陸新妻女的資料,然後把字條給燒掉了。

“行了,拿了錢之後各回各家吧。”冷豔關上了保險櫃,又把一切恢複了原樣,把錢分成兩份裝進了兩個黑塑料袋,然後遞給李丹一個:“記住,什麽都別往外說。”

李丹點了點頭,接過了塑料袋,然後兩個人就離開了酒吧。

回到宿舍,李丹的心裏還是很忐忑,她總擔心這錢被同學看到,怕她們會問她這錢的來曆。她把錢放在自己的包裏藏好,又把包放到枕頭邊上,然後就守在**,等天一亮,她就拿去存起來。

冷豔回到住處,把錢藏到了床墊底下,然後拿起U盤看了看,她很好奇這U盤裏到底都是些什麽。雖然那字條上說得那麽懸乎,可是冷豔卻並不怎麽害怕,她想,誰又會知道自己拿著這U盤呢?她走到電腦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U盤插進了電腦的USB接口上,她要看看這U盤裏到底有什麽秘密。

但她打開U盤後卻發現裏麵隻有一個沒有命名的文檔,點開文檔,上麵隻有四個字:致命**!

冷豔愣住了,她想不明白這四個字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她有一種上當的感覺,又反複地檢查了一下U盤,但並沒有發現其他文件。她有些失望了,原本以為能夠發現什麽重要的秘密,或許這玩意兒真能夠給她帶來更多的財富,沒想到竟然隻有這麽四個字!

她隨手將U盤扔進了自己電腦桌的抽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