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鬼一樣的女生

餘桐花了兩個小時，問了別人二十次“你看到顧美了嗎”，才在圖書館三層的角落裏找到了睡眼蒙矓的顧美。

顧美扒在一本巨大的畫冊上，她的臉貼在“一輛高檔轎車的擋風玻璃”上，“轎車的玻璃”被她的口水弄得亂七八糟的。

“你這麽急著找我做什麽？”顧美懶懶地說。

“你的手機放在哪兒了？”

“我沒有帶手機，手機放在寢室裏充電呢？”

“那好，去你的寢室拿手機。”

餘桐來到顧美的寢室時，看到她的手機正插在電源上充電，他拔下充電器，取下外殼，發現裏麵確實有一張手機卡，但直覺告訴餘桐，這張手機卡一定不是顧美的，因為他在保衛處看到的那張才是顧美的。

餘桐用這部手機給自己打電話，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手機顯示的號碼竟然是宋揚的。

也就是說，有人把顧美和宋揚的手機卡調換了，還在顧美的寢室裏給餘桐打電話。而顧美的寢室整個下午都是沒有人的。

餘桐想，那個魔鬼理發師始終都是走在他前麵的，比他快一步，自己卻總是慢半拍。這就給了魔鬼許多周旋的餘地。他不僅是一個技藝精湛的剃頭高手、心狠手辣的殺人魔鬼，還是一個神出鬼沒的小偷。他登堂入室不費吹灰之力，偷別人的東西如探囊取物。

為什麽會這個樣子？他為什麽會在保衛處來去自如，擅自闖入女生宿舍卻不被人發現？除非他是個開鎖高手，而且生活在學校周圍或者學校內，對學校的情況了若指掌。

“你是否感覺到他闖入我們兩個人的生活了？”顧美問。

“怎麽會？他沒有那個膽量。”餘桐如今覺得自己每句話都顯得軟弱無力了。

“他最初開始偷我的東西，一件件的，就像拿自己的東西一樣來去自如。接下來，他又打莫名其妙的電話給你，直至調換了我的手機卡。我已經感覺到他的存在了。他就在我們身邊，很近，離我們有幾百米、幾十米，甚至幾米遠。也許，他此刻就站在我們身旁的某間屋子裏聽我們說話！”

幾百米、幾十米、幾米？……

餘桐轉過身，看到走廊裏零零散散走動的女生，她們穿著睡衣、拖鞋，手裏拿著零食，嘴裏哼著跑調的流行歌曲，臉色蒼白，健步如飛，像紙人一樣。

“你的意思是，那個魔鬼是個女生或者是女人？”餘桐說。

“是鬼一樣的女生。學校裏的女生不計其數，人山人海，沒有人會留意一個普通女生的行蹤。她為什麽能夠輕而易舉地偷到那麽多人的學生證？為什麽會對我那麽了解，還點歌給我？為什麽敢闖入女生宿舍和保衛處呢？還有，你這幾次接到怪異電話，但都沒有對方的聲音，這是為什麽？因為她不想讓你聽出她的性別。這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魔鬼是個女生。宋揚的失蹤也極有可能受到了某個人的誘騙，誘騙她的人很可能是個女生。”

女生？餘桐突然想到在大禮堂裏的控製間看到的那個女生身影，難道魔鬼真的是一個女生？怎麽會呢？

“不可能。如果她是女生，那和沈兵搏鬥的那個高個子是誰？潛入沈兵室內殺害他的又是誰？這是一個女生所能做到的嗎？”

“你是不是忘記了一個特別的地方：每個被害的人都是在被人打暈後剃光頭的，這說明魔鬼並不敢與人正麵衝突，為什麽？因為她是個柔弱的小女生。”

柔弱的小女生？

餘桐想到這樣一個畫麵：每當黑夜降臨的時候，都會有一個瘦弱、長發的小女生躲在黑暗的角落裏靜靜地等待著，袖子裏藏著一把鋒利的剃刀，她注視著每一個行色匆匆的長發女生……午夜時分，她會悄悄地跟蹤你，從後麵打暈你，然後，像猴子一樣跳到你的身體上，亮出剃刀，給你剃頭……

這是因為什麽呢？是仇恨嗎？

“怎麽？還不相信我的話？”顧美輕輕地笑了笑，像暖氣裏悅耳的水聲。

“我隻相信眼睛看到的東西。你可以把你的想象變成現實，擺到我的麵前嗎？”餘桐開玩笑地說。

“這倒不難，她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的。你是想讓我給你弄出具屍體來，還是弄出個鬼一樣的小女生？”

“好吧，那你先說說鬼一樣的小女生是什麽樣子？”

“就是這個樣子，你看！”顧美陰森地笑了笑，從包裏掏出了一把黃色的水果刀，扔掉刀鞘，低著頭，她的長發隨即垂下。

她一隻手扶著頭發，另一隻手把刀拿到了額頭，嘴裏傳出沙啞的聲音：“我先做一下示範，你就知道我到底是誰了。”

說著就把刀放到了額頭上的發際處，準備剃頭。

餘桐知道顧美在虛張聲勢：“好了好了，快把刀給我，弄髒了刀還怎麽削蘋果啊？”

顧美停住手，抬起頭，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大哥，你配合一下嘛。”

“你的表演很逼真，但是我沒有時間欣賞。”

“你要去做什麽？”

“去大禮堂。那個人兩次阻止了我，這次我一定要去看一下。”

“好吧，我陪你去。”

下雪了，細小的雪花從陰沉沉的天幕中一瀉而下，落到了顧美的頭發上、大禮堂門口的台階上。

餘桐剛要往前走，顧美卻停下了：“聽說前一陣子，這裏的值班老頭兒死了？”

“是啊，他隻是心髒病突發，不要胡思亂想。”

“那你知道現在值班的人是誰嗎？”

“進去就知道了。”

顧美沒有說什麽，心事重重地低著頭。

大禮堂裏空****的，餘桐沒有看值班室那邊，徑直就走上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