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水裏伸出慘白的手

沈兵的屍體被運走了。鱷魚警察在公安局把餘桐叫到了一邊,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學校裏又有兩個女孩兒被剃了光頭。”警察說。

“什麽時候發生的?我怎麽不知道?”

“就在昨天晚上,發生在綠園裏,就是學校北麵的那個公園。女孩兒是自己來報的案,她不想聲張,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變成了禿子。” 警察停頓了一下,“總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兒是你的女朋友嗎?”

“是的。”

“你要保護好她。那個可惡的魔鬼已經到了窮凶極惡的程度了,他不僅剃人的頭發,而且還殺人。沈兵的死就說明了一切。”

“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顧美的。當然,不管他躲在哪裏,我相信也一定會把他找出來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

“你要小心。他已經開始注意你了,從沈兵家的大火可以看出他是想置你於死地的,也許他就生活在你的身邊,怕你發現他,才會動了殺心。”

“這更說明他害怕了,不必為我擔心。我會一步步撕開他的麵紗,讓他這個魔鬼大白於天下的……”餘桐的手裏依然拿著沈兵的那本日記,他這才反應過來,這本日記還有一部分沒有看完。

餘桐對坐在一旁抽煙的鱷魚警察說:“我可以把這本日記看完嗎?從這裏也許可以找到破案的線索?”

警察點點頭,微微笑了笑,說:“當然可以,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都是被害人在死前寫下的日記,根本無法從日記中獲得當時現場的真實信息。”

餘桐認為警察的話也不無道理,但是,他越來越感到沈兵的這本日記蹊蹺、有搞頭,沈兵像一個善於講故事人,他在向讀日記的人不緊不慢地敘述著看到的一切。

從日記中可以看出,那天,羅亦然走回學校時,學校裏出現了一個女人,她是早已藏在那裏等待羅亦然的,還是碰巧路過被沈兵看到的呢?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個可惡的魔鬼為什麽會在剃掉沈兵的頭發以後,又殘忍地將他殺害呢?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麽呢?沈兵在看到那個女人以後,又看到了什麽呢?

日記已經寫了半本,在中間的部分是一張很漂亮的海灘圖片,圖片內容很單調,除了可以看到藍色的海水以外,隻能看到光禿禿的沙灘,橢圓形的,像一個人的腦袋。

……女人的影子消失了,我悄悄地走到了學校的西門旁邊。

這時,學校值班室的門開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看不清臉,他四周望了望又回到了屋子裏。

我本打算離開,可是一想到那個恐怖的女人,心裏就七上八下的,擔心她會對羅亦然不利。

最後,我也翻過柵欄進入了學校,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到了女生宿舍樓,發現門是在裏麵鎖好的,而且看不出一點兒有人進去過的跡象——羅亦然根本就沒有進宿舍樓?

她去哪裏了呢?

我又去學校男生宿舍樓南麵的樹林,結果也沒有找到她,四周安靜極了。我來到教學樓的後麵也沒有看到。

夜晚的風涼颼颼的,吹得我瑟瑟發抖,在這空****的校園裏想必也不會發現什麽了?

我索性向學校西門移動,當我走到西門樓體邊緣的時候,我聽到了奇異的腳步聲。

腳步聲是從宿舍樓裏傳出來的,首先看到的是一個清瘦的身影,他用鑰匙打開門,走了出來,他走出來時故意放慢了腳步,躡手躡腳地向前移動,他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在最關鍵的地方,沈兵卻用筆塗掉了,塗得很徹底,根本看不到他到底在寫什麽。

在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他好像也發現了我。因為我躲在黑暗裏,他根本不可能看清我的臉。

可是,我看到他已經向我這邊走來了。這時,我突然聽到身後“咕咚”一聲,嚇得我趕緊跳了出來。

我轉過身,仔細聽,發現聲音沒有了。

那聲音好像是水聲,是什麽東西落入水中的聲音,應該是從綠園人工湖傳來的。

我轉身正要離開,發現學校裏的那個黑影正向我走來。剛才一時疏忽竟然讓他發現了我。

他把手伸入了腰間,抽出了一把刀子,他輕輕地打開,我這才看清,那是一把理發用的剃須刀。

我沒有多想,一個箭步衝了出去,向學校北麵的柵欄跑去。

他也加快了腳步,在我後麵窮追不舍;我回過頭,看到月光下的他正向我逼來,手裏的刀子閃著寒光。

我跳過柵欄,翻進了學校後麵的綠園公園。

綠園是敞開式公園,麵積很大,種有數十種樹林,樹木枝繁葉茂。

我進入綠園後,發現那個人不見了,我的心一下子跌到了穀底。

四周靜悄悄的,我發瘋地向前跑,沿著光滑的石板路跑到了綠園的深處。

跑到一片茂密的樹叢邊時,一個黑影突然跳了出來。我隻看到他的手臂在空中揮了一下,一道微弱的白光在我眼前閃過,雙臂感覺像撕開一樣,冰冷刺骨。

我向後退了一步,用手一摸,外衣上已是黏黏糊糊一片,溫熱的鮮血帶著撕裂的疼痛使我猛地驚醒起來。

鮮血一滴滴掉落到了石板上,我被逼到公園的湖邊,已是走投無路。

他揮舞著刀子再次向我襲來。我咬緊牙關,一不做二不休,我迎上前去,與他搏鬥起來。

這個家夥非常健壯,如果沒有長期的訓練及當兵出身,他不會有這麽強健的體魄。

在與他的搏鬥中,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我哪裏是他的對手,簡直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我和他都站在公園的湖邊,有好幾次我都差點兒掉下去。月光下,湖裏的水黑乎乎的, 什麽也看不清。微風過後,湖裏泛起一道道波紋,四周的樹葉沙沙作響,遠處可以聽到午夜汽車急馳而過的聲音,卻顯得非常微弱,都被密密匝匝的樹葉遮擋住了。難怪沒有人聽到我和那家夥的搏鬥聲。如果我死到這裏,都不會有人知道的。

突然,我感覺湖裏的水波動得有些異常,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下麵遊動。那個東西慢慢地向我這邊靠近。說時遲那時快,我下意識地跳起雙腿,猛地向後退了兩步,這樣,那個家夥就站到了我原來的位置上。

湖裏的水突然波動了起來,那個東西終於出來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水裏冒了出來,像一個人的頭頂。隨後,從水裏伸出了一雙慘白的手,那細長的手指一把抓住了那個家夥的雙腳,狠狠地一拉,“撲通”一聲,那個襲擊我的家夥就一頭栽進了湖裏。

那個家夥掙紮了幾下就不動了,像被什麽東西咬斷脖頸一樣,一點兒聲響都沒有了。

他的整個身體都消失在水裏,水波一圈圈地散開,不見了。

我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汗毛都快豎起來了,差點兒沒跌坐到地上。如果此刻站在那裏的人是我,那後果將不堪設想。那水底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這時,我看到在那個家夥原來站立的地方竟然放著一個黑色錢夾,方方正正的,應該是那個家夥留下的。於是,我順手把那個東西撿了起來,塞進了口袋裏。

胳膊依然疼痛難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我迅速地鑽到了樹叢中,躲了起來。

走過來的人是幾個巡邏的警察,他們走到了湖邊。一個警察說:“剛才明明聽到這裏有聲音,怎麽突然間就沒有了呢?”

“不會是水裏的魚吧?”

“水裏的魚怎麽會發出這麽大的聲音?再四處找一找吧。”

不一會兒,警察就走了,又過了很久,我才走了出來,在夜色中回到了理發店。

傷口不深,隻是劃出了兩條口子。包紮完傷口後,我忽然記想了那隻撿到的黑色錢夾,我倒要看看這錢夾裏裝的到底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