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算命先生

第二天,歐陽雙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邢娜和許霖來打了聲招呼,他們又要繼續去對陳豔和鄧丹丹的社會關係進行調查,估計今天他們都不會回局裏。

兩人走後,歐陽雙傑也沒有再繼續待在辦公室,開著車就出去了。他準備再次找王瞎子詢問。

見到歐陽雙傑,王瞎子很詫異:“歐陽警官,你怎麽來了?我還以為那個案子破了,你就不會再來了呢!”

歐陽雙傑淡淡地一笑:“不歡迎我來?”

“你這說的什麽話,你是貴人,到裏屋坐。”兩人在裏屋坐下後,王瞎子的一個徒弟沏了茶,悄然退下。

歐陽雙傑說道:“你不是能掐會算嗎?那你算算我到底是為什麽來了?”

王瞎子咳了兩聲,然後輕聲問道:“不會是又出現類似的案子了吧?”

這下輪到歐陽雙傑吃驚了,他扭頭望向王瞎子:“你還真會算啊?”

“我是猜的,你也知道,吃我們這碗飯,最重要的是要學會察言觀色,揣摩別人的心理。”

“哦?說來聽聽,你是怎麽猜的。”歐陽雙傑放下了杯子。

王瞎子這才緩緩說道:“首先,你幾次到我這兒來的目的性都很強,詢問的都是那個傳說。對於我本人乃至我的生意什麽的,你都是不關心的。那個案子結束以後你再也沒有到我這兒來過。時隔了一個多月,你突然又出現,而且麵容憔悴,神情隱隱帶著焦慮,說明你又遇到了大案。按說手裏有大案你就更不該往我這兒跑了。我就在想了,會不會還是上次的事沒有了結。”

歐陽雙傑沒想到王瞎子分析得還真是頭頭是道,不過細想這也不算什麽,就如王瞎子說的一樣,算命這東西,除了一些所謂的“專業”知識外,更重要的就是察言觀色,和自己的“微表情”分析有異曲同工之妙。

見歐陽雙傑不說話,王瞎子歎了口氣:“看來真讓我說中了。”

“確實讓你說中了,這次的案子和上次的有所不同,這次失蹤的是女童,九歲的女童,也是屬蛇的,到目前已經失蹤了兩個了。而兩個失蹤者之間的間隔隻有七天,十五天和七天有什麽講究嗎?”

王瞎子苦笑了一下:“這個我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在那個傳說中並沒有提及多長時間為一個周期。”

歐陽雙傑說道:“那這兩個案子又怎麽解釋?”

“如果這個凶手是受了什麽人蠱惑,一旦他對這個人完全信任,那麽這個人說什麽他都會覺得有道理的。就像電視裏說的心理暗示,就算對他們沒用,也不會產生什麽副作用。”

歐陽雙傑陷入了沉思,王瞎子說的這段話讓他隱約像是抓住了什麽。

王瞎子見歐陽雙傑在發呆,也不再說什麽,自己端起茶杯喝起茶來。一個徒弟悄悄進來,張口想說話,被他瞪了一眼,徒弟乖乖地退了下去,估計是來了生意。

歐陽雙傑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站了起來:“謝謝,耽誤你的生意了。”

王瞎子忙說道:“你太客氣了,我也希望警方能夠早日抓住這個凶手,畢竟這樣的惡行有違天道。”

歐陽雙傑和他握了握手:“王先生,這件案子目前還處於保密階段,所以……”

歐陽雙傑的話還沒有說完,王瞎子便說道:“我明白,一定守口如瓶,不敢胡亂嚼舌。”

歐陽雙傑微笑著點了點頭:“那我就告辭了。”

離開“易名堂”,歐陽雙傑有些興奮,這一趟沒有白來,至少他又找到了一個偵破的方向,他給王小虎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回局裏一趟。

王小虎不到半個小時就趕回了局裏,一口氣跑上了樓,進了歐陽雙傑的辦公室。

歐陽雙傑把去見王瞎子的事情說了一遍。王小虎聽完沒有什麽感覺,望著歐陽雙傑一臉的迷茫。歐陽雙傑說道:“你就沒從王瞎子的話裏品出點什麽嗎?”

王小虎搖了搖頭。

歐陽雙傑說道:“凶手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會不會是受那個傳說的蠱惑?我們都知道,被邪教洗腦的人往往會做出瘋狂的舉動,而迷信就是邪教信徒的一大共同點。無論是之前的韓建設還是現在的這個凶手,他們瘋狂的惡行背後,會不會就有一個人給他們洗腦呢?他們的作案周期是不是由幕後黑手所操控呢?”

“你是說,這個幕後黑手應該和王瞎子一樣,是個神棍?”

歐陽雙傑笑了,這小子終於開了竅了,能夠想明白這一點。

王小虎皺起了眉頭:“就算你說的有些道理,可是之前你不是說這個幕後黑手還對你很了解,甚至包括你曾經辦過的一些案子,人家可是把你分析得透徹了,一個神棍能夠做得到嗎?”

歐陽雙傑淡淡地說道:“韓建設是個網絡黑客,可是他的反偵查手段你又覺得差了嗎?還有之前我們辦的案子,拿羅素而言,一個搞文字工作的大記者,說他是個犯罪的‘天才’也不為過。有的人因為天賦智商,所以並不局限於隻能夠在某個領域有所長,甚至可以觸類旁通,延伸到其他領域。”

經歐陽雙傑這麽一說,王小虎沉默了。

“永遠都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市井之徒看著不起眼,可是大隱隱於市,越是在社會的最底層,就越是藏龍臥虎!”

王小虎輕輕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們應該說是有了調查的方向。王瞎子說知道這個傳說的人並不太多,除了他,還有紅邊門的劉老三,西門橋的賈大眼,目標或許就是他們其中之一。”

“沒那麽簡單,王瞎子是提過劉老三和賈大眼,可這也隻是他知道的可能聽過這個傳說的人,但他不知道的呢?”

王小虎頭都大了:“照你這麽說,又得大海撈針了?”

以他們現在的人力,要認真地排查一遍至少得半個多月,從時間上而言是根本做不到的,市裏限期十天破案,他們耽擱不起。必須要找一條捷徑,可這捷徑又在哪兒呢?

“這個幕後黑手的年紀應該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男性,是一個江湖術士,小有名氣。獨居,脾氣很怪,反複無常,但鍾愛競技類電子遊戲。他給我發的短信用的是英文,那是在很多競技類遊戲裏經常能夠聽到的,這說明他對競技類的電子遊戲有所鍾愛。至於年齡,一個喜歡電子遊戲的人,年紀再大應該也就是與我們同齡。能夠讓韓建設這樣的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從而做出那種喪心病狂的慘案來,一個小年輕能夠做到嗎?年紀太輕他也不能在命理術數方麵博得名氣。”

“那獨居、脾氣古怪和反複無常呢?你是怎麽判斷出來的?”王小虎很認真。

“獨居是為了行動方便,一個喜歡把自己藏在幕後的人,無疑也是小心謹慎的。他躲在黑暗的角落,看著自己的作品,那種感覺對他來說比親自跳到前台赤膊上陣要爽得多。至於說脾氣古怪,是因為他的陰暗心理。殺人可以說是這世上最有違人道的事情,是必遭天譴的。有著這樣的心理壓力,他的脾氣自然就不可能好。”

王小虎一直認真聽著。

“雖說他的脾氣古怪,在業內也小有名氣。可是他為人卻很低調,特別是生活方麵很清貧,過的甚至可能是苦行僧似的日子。他刻意將自己邊緣化,他希望自己不會常常被別人記起。他希望人們在遇到事的時候能夠想得到他,而沒有事的時候會自動過濾他的存在,為什麽呢?”

王小虎認真地想了想:“因為他不想自己太顯眼,希望自己在人群裏根本就不會被注意。隻有這樣,他才能夠真正享受那種幕後對弈的快感。”

“但這並不是說他真是一個貧困潦倒的人。相反,他有錢,隻是裝得很清貧,韓建設這樣的人都能夠成為他的客戶,他能窮嗎?”

王小虎又點了點頭。

“他對客戶很挑剔,他對金錢的欲望與同行相比要小得多。因為他的成就感不是金錢,而是他那種變態心理帶來的另類滿足。他在選擇客戶的同時,也是在挑選適合自己的棋子。他的棋子應該都是在他的客戶中發掘的!他不是什麽業務都接,這一點使得他在同行的眼裏被淡化,甚至同行不用心去想可能也不會記得有這麽一號人。”

王小虎的眼睛一亮,有這些特征,這個人就好找多了,不是大海撈針了。

“接下來我們再來說說這個人的教育背景吧,這個人並沒有接受過係統的高等教育,但他應該是一個很刻苦的人,他至少自學過許多學科,比如應用心理學、邏輯學、刑偵學等。另外,他應該對中外一些經典的謀殺案例有所涉獵。當然,對於我辦過的案子,他也有過係統的研究。”

王小虎說道:“他是怎麽拿到你以往的那些案例的呢?”

“他當然有他的路子了。”

“可是無論是市局還是省廳都說沒有人調閱過那些案子的卷宗,除非這其中有人說了謊。”

“這一點暫時也別忙著下結論。因為我又仔細地想了想,他能夠摸清我的辦案思路也不一定要把我以往的案子全都研究一番。這人有觸類旁通的能力,他要研究我的辦案套路其實他自己手裏就有最成功的案例,而且那個案例的每一步他都清清楚楚。”

王小虎恍然大悟:“韓建設的案子!韓建設是他和我們的第一次交鋒,但那次交鋒是他占了上風。雖然我們破了案,找到了韓建設,可是韓建設卻自殺了,其實我們根本就是輸了。他了解韓建設作案的每一個細節,甚至還主動給我們提供線索,說明他的遊戲規則。通過韓建設案的全過程,他已經摸清了我們警方是怎麽辦案的。”

“對,羅素給我的提示並沒有錯,隻是他也忽略了一點,那個幕後黑手並不真是把我曾經辦的案子係統地研究了一遍,而隻是針對韓建設的案子進行研究。他很善於總結,懂得隨機應變,他在挖掘自身長處的同時也在尋找我們的短板!這樣一來,他就能夠事事都占據主動,爭取到先機了。”

“好吧,我們分頭行動,我負責兩城區,你負責其他幾個區域。”王小虎站起身的同時給謝欣他們打電話,歐陽雙傑也給邢娜去電話,讓她和許霖先把手裏的事情放放,然後開始對兩城區的這些江湖術士進行排查。歐陽雙傑在電話裏把大致的情況和邢娜說了一遍;他也給自己劃定了一個區域,這一次他準備親自上陣了。

歐陽雙傑並沒有著急上手,而是又去找王瞎子。王瞎子沒想到歐陽雙傑沒走多久又回來了。他放下了手裏的生意,親自招呼歐陽雙傑進了裏屋。

“歐陽警官,快請坐。歐陽警官去而複返,一定又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吧?”王瞎子笑著說道。

歐陽雙傑說道:“又讓你算準了,我這趟來是想打聽一個人。”

王瞎子好奇地問道:“哦?要打聽誰?”

歐陽雙傑說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他把自己對那個幕後黑手的心理畫像大致向王瞎子描述了一下。王瞎子皺起了眉頭:“這個我還真不好說。要知道我們這一行幾乎都是自掃門前雪,我們很少打聽別人的事情。”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靜靜地品著茶。

“就我所知,我們這一行在林城不說多,一百來號人是少不了的。”

歐陽雙傑當然知道王瞎子說的是實話,這些他都是親眼見到過的。

“剛才我說的是練攤兒的,另外就是像我這樣開門臉兒坐館的。我所知就有幾個是外來戶,他們先是租了簡易的破屋練攤兒,有點名氣了,收入也上去了,他們就租一套房子開始在家裏接顧客,他們的客戶多是相互介紹去的。”

“在你認識的同行裏麵就沒有符合這一特征的嗎?”

王瞎子仔細地想了想:“有點能耐,可是很低調,挑客人的,我還真想到兩個。一個住在上壟村,我們叫他‘蒿頭’。雖然有點本事,可是不懂得自我推銷,他住的是一間破舊的民房,那是他自家的房子。在小河那一片兒,他很出名,不過他有著自己的規矩,每周隻接十個客人,周一到周五一天兩個。”

歐陽雙傑在本子上記下了那人的情況。

“他和你說的差不多,脾氣古怪,人的性格也反複無常。不過我想他應該不會是你想要找的人。他和賈大眼一樣有個壞毛病,就是貪杯。每天上午他就接兩個客人,中午之後到第二天起來之前幾乎都是醉的。不過他的日子過得也算是滋潤,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

歐陽雙傑說道:“他年紀應該不小了吧?”

“該有四十一二了吧。”

歐陽雙傑說四十多了竟然沒有結婚,那人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王瞎子苦笑道:“這倒不是,幹我們這行也有自己的忌諱。一般來說,我們是因為命中有弊缺才會靠這行來討生計。所謂的弊缺是五弊三缺。五弊,不外乎是鰥、寡、孤、獨、殘,三缺則是缺錢、缺命、缺權。”

歐陽雙傑聽了王瞎子的話,沉思了一會兒,繼續問道:“這個‘蒿頭’是個酒鬼?”

王瞎子“嗯”了一聲:“這是不會錯的。”

“那他知道不知道那個傳說?”

“那個傳說流傳了這麽多年,知道的人應該不會少,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在以訛傳訛。”

“那他有朋友嗎?或者說酒友。”

王瞎子說道:“其實我和他並不熟,能夠知道這些還是因為他貪杯在業內是出了名的。”

“那還有一個呢?”歐陽雙傑問道。

王瞎子歎了口氣:“另外一個說起來和我還有些淵源呢。他叫田子仲,按輩分算,他還算我師叔,不過他的年紀不大,三十四五的樣子吧。是我師公的收山弟子。隻是師父死了以後,他就和我分道揚鑣了。他性子野,一直都想要壓我一頭,想證明師父當時把‘易名堂’交到我的手上是一件多麽錯誤的事情。”

“他想和你打擂台,應該不會是一個低調的人吧?”

王瞎子苦笑:“他後來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一樣,可我知道他就在林城,也在幹著老本行,隻是他很低調,低調到連我們都差點忘記他了。”

“你說他性子野,心大,這樣的人也不該低調的吧?”

王瞎子聳了聳肩膀:“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對於這個人我就是這樣的感覺。”

“也就是從你們分道揚鑣之後,你們就沒有再走動?”歐陽雙傑問道。

“其實我對他倒是向來很尊重的,是他自己太小心眼兒,他離開的時候曾經撂下話,要‘老死不相往來’。都是同門,何必把關係搞得這麽僵呢?”

歐陽雙傑決定還是會會“蒿頭”和田子仲二人。

從王瞎子說的情況來看,這個田子仲是王瞎子的師叔,王瞎子師父死後應該是由他這個師弟接手師門的,可最後王瞎子的師父卻傳給了自己的徒弟。

按說這樣一個心胸狹窄的人是該做出點什麽動靜來的,可是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一般,不過王瞎子倒很關注他的,竟然還弄到了他的地址。看來王瞎子一直都還惦記他的這個師叔,恐怕他是在提防著田子仲的報複。

青雲路221號,這是一座私人起的樓房,一樓是門麵,二樓和三樓是住房。

歐陽雙傑走進去,裏麵坐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正在玩手機,感覺有人來了頭也沒抬,隻是問道:“要什麽?”

歐陽雙傑回答道:“給我來包軟遵義。”

“三十六!”煙很快就被扔到了櫃台上。歐陽雙傑掏出一張五十麵值的鈔票遞了過去,女子這才放下手機,接過錢,仔細地看了看,便去找錢。歐陽雙傑拿起煙、拆開包裝,點上一支:“打聽一下,有個叫田子仲的是住在這兒嗎?”

女子望著歐陽雙傑:“你是來找他的?有預約嗎?”

歐陽雙傑愣了一下,女子說道:“一看就知道你沒有預約。說吧,找他做什麽?是算命還是看風水啊?”

歐陽雙傑咳了兩聲:“打聽點事。”

“那就是卜卦,不管你找他做什麽,都得預約。這樣吧,你找到我這兒也算是我們有緣,我給你插個隊,擠個號,你就意思意思得了。不然別說今天,就是這個星期你都不一定能夠輪得上。”

“不知道你所說的意思意思是多少?”歐陽雙傑隨口問道。

女子豎起了兩根手指頭:“二百,不貴吧?”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不貴,可是我不能給你這錢。因為我不是來找他算命、卜卦、看風水的。”歐陽雙傑掏出了證件,“你隻要告訴我他住在哪兒就行了。”

女子沒想到歐陽雙傑是警察,她倒吸了口氣:“警察就了不起啊!”不過嘴硬歸嘴硬,她還是告訴了歐陽雙傑,田子仲就住在一樓的後院。

她引著歐陽雙傑到了後院。這棟小樓後麵有個院子,而院子後麵還有幾間平房,田子仲就住在那平房裏。歐陽雙傑仔細觀察了一下,田子仲出入很方便,不用經過前院,他可以從後院的院門離開。

“田先生,有人找!”女子在平房外站住了,吆喝了一聲。

平房的門開了,一個清瘦的男子走了出來,男子看上去大概三十七八的樣子,比王瞎子說的顯老了些,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時不時還咳上兩聲,一雙眼睛也黯淡無光。

他看了看歐陽雙傑,歐陽雙傑的臉上露出微笑:“你是田子仲?”

那人點了點頭。女子正想告訴田子仲眼前的這人是警察,田子仲卻揮了揮手:“謝謝你了,小鈺,你去忙你的吧。”女子“哦”了一聲,就離開了。

田子仲又咳了兩聲:“我這裏很簡陋,如果歐陽警官不介意的話就請屋裏坐吧。”

“你認識我?”一麵說一麵跟著田子仲進了屋,在椅子上坐下。田子仲給他倒了杯水。

“一個多月前,歐陽警官破獲的連環殺人案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那幾天林城的電視也好,報紙也好都沒少見到歐陽警官。”

歐陽雙傑苦笑了一下,當時他就很不願意接受媒體的采訪,可是局裏非得讓他當成任務來完成。

“歐陽警官,來找我有什麽事嗎?”田子仲從口袋裏掏出煙來。

“田先生還經常看新聞嗎?”

田子仲歎了口氣:“我這個人平時也沒有什麽愛好,特別是晚上,守著電視,它放什麽,我就看什麽。”

歐陽雙傑看到了牆角擺著的一台舊彩電,微微一笑:“其實田先生的年紀並不大,為什麽非得過這樣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呢?”

“我倒不覺得,我就喜歡這樣的悠閑生活。歐陽警官既然找到我,就應該知道我也算是修道之人,修道的人自然就不願意多摻雜世俗,而更注重自身的修養,勤能修身,儉以養性。”田子仲說完微微一笑。

“田先生,聽你一直在咳嗽,是不是生病了?”

歐陽雙傑一直不進正題,田子仲也不著急:“偶感風寒,倒也沒有什麽大礙。”

“一個月前的那個案子想必你也從媒體上看到了,有什麽感想嗎?”歐陽雙傑開始了他的試探。

田子仲笑了:“歐陽警官這是在考我嗎?懷疑我與這個案子有關係?我想應該是王瞎子指引你來的吧。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一直都對我存著戒心。”

“我對你和王瞎子之間的師門恩怨並沒有什麽興趣,我所關注的是我手裏的案子。我來找你並不是懷疑你,而是希望你能夠為警方提供些線索。”

“哦?那個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立功的立功了,受獎的受獎了,媒體也大肆宣傳,怎麽還在查呢?是不是又遇到同樣的案子了?”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我們懷疑幕後有一隻黑手在操控著這一切,所以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這樣看來這個案子還真沒那麽簡單,不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幫到你們。王瞎子一定給你們說過那個傳說,你能不能把王瞎子當時是怎麽說的大致說給我聽聽。依我看來,這個案子的關鍵還是在那個傳說上,想要破案也必須在那上麵做文章。”田子仲淡淡地說道。

歐陽雙傑把王瞎子說的仔細複述一遍。

田子仲聽了以後咳了兩聲:“看來他並沒有把這個故事完整地告訴你,換作是我也不會把這個故事傳下去。”

“他所告訴我的故事裏是不是欠缺什麽?”

田子仲點了點頭:“故事的大概確實如他所說,隻是在他的故事裏少了一本書——陳大觀留下的一本書。那本書裏記載了所謂的‘長生訣’,也就是具體如何進行那種邪惡的祭祀。這本書叫什麽名字無從考證,是不是好事者杜撰的就不知道了。古往今來,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長生不死而癲狂,所以這樣的邪惡傳說或許真有人會相信。”

“田先生也相信有長生不死一說?”

田子仲擺了擺手:“我自然是不信的。真正長生不死的是精神,而不是我們的肉身。”

“你說的這本書,你知道它在哪裏嗎?”歐陽雙傑問道。

“我不知道。如果我的師兄還活著,他可能知道的比我要多些。能告訴我又發生了什麽樣的案子嗎?是不是與之前那個案子一模一樣?”

“一樣,也不一樣……”歐陽雙傑把案子大概說了一下。

田子仲皺起了眉頭:“之前凶手作案的周期是半個月,現在變成了一周,他們的作案周期應該也是被那個人控製的,為什麽要改變周期呢?在我看來並不是有什麽講究,不過是不想給你們警方留太多的時間罷了。經過第一個案子的較量,對手不得不正視你們;假如還是十五天的作案周期的話,他沒有太大的勝算。”

歐陽雙傑說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這是一個很淺顯的道理,隻要把自己放在對方的位置就不難想到了。我敢打賭,如果你能夠在短時間內再把他的這枚棋子給挖出來,下一次作案的周期會更短,三天或是五天。”

“你說的這些讓我有一種錯覺——你就是那個凶手。”

田子仲說道:“我隻是換位思考而已。假如我真的是凶手,我會跟你說這些嗎?”

“田先生,就你所知,你覺得你認識的人中有誰可能是我要找的人呢?”

田子仲說道:“你也知道,我和這個社會已經脫節了。外麵的人我認識的沒有幾個,而能夠記著我的除了我那寶貝師侄估計也再沒有什麽人了,恕我不能給你什麽幫助。”

歐陽雙傑離開了田子仲的住處,開著車便去找那個“蒿頭”。

不過一路上他都在回想著田子仲說的話,他總是覺得這個田子仲不簡單,而且這個人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說他自己向往的是淡泊、恬靜的生活,大隱於世,凡事都不關心,可是他卻對於“韓建設案”知道得那麽多。還有關於那個幕後黑手為什麽縮短棋子作案的周期,他的分析頭頭是道,並不讓人覺得牽強。

歐陽雙傑有些迷惘了,不管怎麽說,他所見到的田子仲與王瞎子口中的田子仲判若兩人,是王瞎子弄錯了還是田子仲本身掩飾得太好了?

歐陽雙傑想不明白,田子仲就像是一個謎,讓他捉摸不清。在他看來,如果田子仲真有問題,那麽田子仲應該把自己給包裹起來的,藏起自己的鋒芒。可偏偏田子仲不是這樣的,他不但說,還說得很直接。難道這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綻?又或者自己受了王瞎子的影響,有了先入為主的思想,對田子仲有什麽成見嗎?

歐陽雙傑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來得好好琢磨琢磨。

“蒿頭”住在小河區的上壟村,說是村,其實是城中村。那兒的農民已經沒有了土地,因為城市的開發與改造,他們的土地都已經被征收了。當然,他們都拿到了一筆巨額的補償,他們的身份也一下子從農民變成了城市居民,過上了相比很多城裏人還要富足的生活。

歐陽雙傑在附近居民的指引下找到了“蒿頭”的家。“蒿頭”的本名叫蒿順成,因為從小頭生得大,大家都叫他“大頭”,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傳的,又變成了“蒿頭”。

“蒿頭”做事很低調,他高調的是喝酒。正因為做事低調,所以他沒有王瞎子和賈大眼他們有名氣。但從王瞎子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來,他對這個“蒿頭”還是很認可的。王瞎子對他的評價是有點本事,但不懂得推銷自己,另外就是嗜酒如命。

蒿順成家的院門是開著的,在院子裏的長椅子上坐了兩個人,還有幾個挨著院門站著的,大約五六個人,有男有女。見歐陽雙傑進來,他們都好奇地看著他,其中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說道:“大兄弟,明天再來吧,今天你怕是排不上的。”

歐陽雙傑微微一笑:“大嫂,你們都是來找他算命的?”

“難道你不是嗎?”搭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我不是,我是警察!”他的話讓院裏的幾人不知所措,兩個稍微年輕一點的人竟然就溜了。

“你們別害怕,我隻是來找‘蒿頭’了解些情況。今天恐怕他不會有什麽時間了,你們明天再來吧。”歐陽雙傑的話說完,那些人便離開了。

那些人走了以後,歐陽雙傑走到了房門前,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從裏麵出來,臉上是滿意的笑容,她並不知道剛才外麵發生的事情,隻是見院裏隻剩下歐陽雙傑一個人,有些錯愕,但馬上就說道:“到你了,去吧,大師很準的。”

歐陽雙傑衝她點了點頭,然後抬腿進了屋。拐到左廂房,便看到了蒿順成。蒿順成看上去蓬頭垢麵,穿著一件老舊的中山裝,像是很長時間沒有洗過,屋裏還隱隱有一股酒氣。屋子裏的窗簾是拉上的,隻有昏黃的燈光照著,這讓蒿順成看起來又充滿了幾分詭異。

蒿順成望向歐陽雙傑,眼神還帶著幾分迷離,像是昨夜的酒還沒有醒。歐陽雙傑心裏暗笑,這樣一隻又髒又臭的醉貓怎麽就成了大師了。

“坐!”蒿順成突然冒出一句。

歐陽雙傑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蒿順成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歐陽雙傑猜想那杯子裏應該是酒。

“你是算命還是看風水?”蒿順成很隨意地問道。

“你不妨算算看,我是來做什麽的?”

蒿順成的臉上有些不悅,他放下杯子:“你是來搗亂的?”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我還以為你能算出來呢,看來你這個大師徒有虛名。”

蒿順成竟然笑了起來:“好吧,那我就算算你到底是什麽來頭。”接著蒿順成便盯著歐陽雙傑的臉:“如果我沒猜錯,你是吃官家飯的,對吧?不過最近你一定是碰到什麽大麻煩了,這個大麻煩還和我扯上了什麽關係。”

歐陽雙傑的心裏一凜:這小子是猜的還是算的?

“你認識我?”歐陽雙傑輕聲問道。

蒿順成搖了搖頭:“我認識的人不多,還沒認識的酒的品種多。”

“我是警察!今天來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

蒿順成咳了兩聲:“就算你是警察,你也該守我的規矩,問什麽都行,但必須給錢!”

歐陽雙傑笑道:“配合調查可是每個公民都應該盡的義務,怎麽還要收錢?”

“那我就什麽都不知道。”

歐陽雙傑從口袋裏掏出兩百塊錢:“夠了吧?”

蒿順成笑著接過了錢:“說吧,你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一個傳說!”歐陽雙傑說道。

蒿順成愣了一下:“傳說?什麽傳說?”

“關於‘長生訣’的傳說。”

蒿順成的臉色微微一變:“關於‘長生訣’的傳說?”

“一個多月前林城發生的那宗連環殺人案你應該有所耳聞,你就沒有聯想到什麽嗎?”

蒿順成皺起了眉頭:“那個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

“可是又有類似的案子發生了,而新的案子同樣與那個傳說有關。”

“你是懷疑有人在幕後主導這兩個案子?”

“是的。”

蒿順成歎了口氣:“你懷疑我就是這個幕後者?”

歐陽雙傑沒有說話,隻是冷眼看著蒿順成。蒿順成說道:“我確實知道那個傳說,但知道這個傳說的人並不是少數。我一直不相信那個所謂的‘長生訣’。真正的長生不死也不一定就快樂。生老病死,這是天道使然。”

蒿順成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歐陽雙傑能夠感覺出他的憤怒,那種憤怒是因為自己對他的懷疑。

蒿順成把那兩百塊錢放到了歐陽雙傑的麵前:“對不起,看來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這錢還是還給你吧。”

歐陽雙傑重新換上了笑臉:“好像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說什麽,一直是你在說。我有說過懷疑你就是幕後的主導者嗎?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們找到破案的線索,所以請你別多想。”

接著歐陽雙傑把目前的案子也說了一下,他還向蒿順成說了兩個案子的異同。

“我很想知道,兩個案子受害者目標的選擇以及作案時間的間隔是不是有什麽講究?”歐陽雙傑問道。

蒿順成想了想:“我個人覺得應該沒有什麽講究,凶手很可能是受了那個人的引導,那個人教他怎麽選擇受害者,給了他一個界定,又告訴他該什麽時間間隔進行作案。”

蒿順成的這個說法與王瞎子的一樣。歐陽雙傑又問道:“那你覺得這個幕後主導者為什麽要這麽做?”

蒿順成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他瘋了吧。”他突然抬起頭來望著歐陽雙傑,“為什麽偏偏是屬蛇呢?”

“蛇是小龍,或許是為了不讓我們聯想到那個傳說,所以他變通了一下。”

蒿順成說道:“不對,假如真是這樣的話他大可換成其他的生肖,又或者在第二輪的失蹤案中就換生肖。”

“那你覺得是為什麽?”

“或許他對屬蛇的人很憎恨吧。迷信的人都會有一些怪癖,比如有的人會忌諱相衝的屬相。”

歐陽雙傑聽明白了:“你是說,這個幕後的主導者有可能是因為屬相相衝,所以才會針對屬蛇的人,那麽這個主導者應該是屬豬的?”

“這個還真不好說。這隻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希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

歐陽雙傑微笑著說道:“謝謝!”他把那二百元又推了過去。

“我最後還想問一個問題。假如你站在那個幕後主導的位置,你會怎麽選擇你想要支配的那個凶手?”

蒿順成收起錢,很隨意地說道:“我們都有篤信自己的一幫人,這些人對於我們說的話幾乎到了迷信的程度,要支配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所以這個幕後主導者支配的一定是他的信徒。這類人不一定都是些落後愚昧的人,也有很多企業精英什麽的。迷信這玩意兒並不會隨著一個人知識的增長而減弱。這種思想是長期養成的,根深蒂固的。”

歐陽雙傑起身和蒿順成道別,臨離開的時候他問道:“你很喜歡喝酒,我聽說賈大眼也喜歡,你們應該是酒友吧?”

“我是真酒鬼,他是偽酒鬼。你覺得我們能夠喝到一塊去嗎?”

他這話讓歐陽雙傑一愣,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蒿順成說賈大眼是偽酒鬼的事情,自己原本就是無意地一問,可是蒿順成的話裏似乎有話呢!他到底想說什麽呢?莫非他對那個賈大眼有成見?

歐陽雙傑見了田子仲和蒿順成,但從他們那兒他也沒能夠得到太多有用的線索。倒是蒿順成的“屬相相衝”的說法讓他的腦子裏多了一個概念。

歐陽雙傑接到王小虎的電話。

“壞消息!”王小虎一開口就說了三個字。

歐陽雙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是不是發現了陳豔的下落。”

王小虎“嗯”了一聲:“找到陳豔的屍體了,隻不過這一次和我們之前預測的不一樣,她的屍體是完整的,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失血很多,整個屍體像是經過了脫水處理,十分恐怖。”王小虎歎了口氣。

“屍體是在哪裏被發現的?”

王小虎說道:“林城市肉類聯合加工廠的冷庫裏。”

歐陽雙傑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什麽發現嗎?”

“沒有。”王小虎回答得十分簡潔。

歐陽雙傑說道:“屍體無緣無故就出現在冷庫裏,難道你們就一點線索都查不出來嗎?”

“凶手根本就沒有留下一點痕跡,肉聯廠這兒根本就沒有什麽監控。”

“從屍體的冷凍情況來看,應該是今天夜裏三點多鍾被送到冷庫去的,是肉聯廠的四號庫,那個庫是個備用庫,一般都不會用,但保持著工作的常態。因為是備用庫,又在肉聯廠的最角落裏,所以很容易就被人們遺忘了,就連保安巡邏也不會多留意。”

“既然是這樣,又是怎麽發現的呢?”

王衝說道:“是白天有工人走捷徑,想翻圍牆穿過大學城工地回家,無意中發現四號庫的門開著。他以為是有人租用了備用庫,好奇想要看看,這一看就發現了陳豔的屍體。屍體就放在距四號庫的大門不到一米的位置,平臥位。”

王小虎說道:“我們仔細盤問過廠門口的保安,他們都說晚上沒有車進出過廠區,那屍體應該是翻牆弄進來的。我讓王衝他們檢查了一下圍牆。因為廠裏總有工人喜歡翻牆走捷徑,所以無法從那堵牆上看出什麽名堂。”

歐陽雙傑說道:“圍牆有多高?”

“一米八左右。”

歐陽雙傑閉上了眼睛,他在想,凶手先要把屍體弄過圍牆,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拋進去,另一個則是搭了梯子爬上去,把屍體扔進去,然後凶手再爬過去,這個過程中,凶手可能留下什麽痕跡?

“牆外有沒有什麽發現?”

王衝回答道:“沒有梯子,倒是有一輛破板車。估計凶手是踩在板車上把屍體先拋進去,然後人才翻過來。另外凶手離開的時候應該也是從圍牆翻過去的。”

“不過有一點我覺得值得我們注意。”王衝說道。

“哪一點?”

“牆過翻肉聯廠後麵那牆是大學城的工地,目前是根本不可能通車子的。車子隻能開到工地南邊的那塊壩子裏停下,從壩子裏到圍牆這邊大概有兩公裏的路程,而且路麵不平整,晚上工地那一塊是沒有燈光的,一般人是不會從那兒經過的。”

歐陽雙傑問道:“昨晚是否有車進入工地?保安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他們拍著胸脯保證昨晚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車子進入工地,而且工地內部的防盜工作做得也很好,整個晚上都有人巡邏的。負責巡邏的幾個保安說根本就沒看到什麽可疑的人。”

“這麽說來凶手並不是從大學城工地這邊翻牆進入的?”

王小虎說道:“現在還不能下這樣的結論,隻能說工地與肉聯廠保安之中一定有一方說了謊,又或者凶手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其中一處進入肉聯廠四號庫。”

歐陽雙傑說道:“那你覺得哪一種可能性要大一些?”

“我倒是覺得這些保安或許根本就沒有盡職盡責,之所以都說得這麽肯定,多半是怕擔什麽責任。所以我更傾向於凶手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屍體弄進冷庫的,甚至有可能是正大光明地從肉聯廠大門進出的。”

王衝苦著臉說道:“是有,不過壞了。”

王小虎說道:“不過夜裏三四點鍾若是有人進去的話是很顯眼的。那個凶手如果是走路的話,扛著一具屍體,從大門大搖大擺地進入,保安肯定會發現。如果是開著車的,那就更引人注目了!”

歐陽雙傑想了想說道:“屍體是夜裏三點左右被放進冷庫去的,可是並不能說明那人就一定是夜裏三點左右才進冷庫。如果他是在白天進入的,然後他等到夜裏三點把屍體放進去,這樣就會誤導我們,以為他是大半夜進入的冷庫。而他離開的時候同樣可以選擇在今天早上上班之後,當車輛多起來的時候!”

王衝和王小虎都點了點頭。

“王衝,你再好好查查,看看肉聯廠的保安有沒有印象,昨晚廠區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車輛過夜。”

“好的,我馬上就去查。”

王小虎說道:“我也得去和陳豔的親人打交道。找到了陳豔的屍體,接下來可還有一堆的麻煩事。”

王小虎和王衝離開了。歐陽雙傑關上了門,坐到了沙發上,他的臉色很難看,今天警方發現了陳豔的屍體,那麽鄧丹丹呢?會不會也遇害了?

鄧丹丹失蹤到現在雖然沒滿四十八小時,可是按天算已經是第三天了,但現在自己仍舊是一籌莫展。

這一次受害者的遭遇發生了變化,她們的屍體還是完整的,隻是大量失血,具體的死因還有待進一步的法醫鑒定。那這兩位死者與之前的幾位受害者有沒有關聯呢?作案手段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這又意味著什麽?

歐陽雙傑又翻出王瞎子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王瞎子說道:“是不是有什麽新發現了?”

歐陽雙傑把情況說了一遍,王瞎子聽了也是一愣:“啊?不分屍了?歐陽警官,關於那種祭祀儀式,本來就隻是個虛無的傳說,究竟是何種形式,誰知道呢?或者根本就不存在這回事。這樣,你再問問其他的人。我也幫你問問。”

歐陽雙傑知道王瞎子這回真是抓瞎了,他苦笑道:“我等你電話。”歐陽雙傑又給田子仲打電話。田子仲的反應和王瞎子的無異,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們仔細詢問過肉聯廠的保安,他們說平時晚上停在廠裏過夜的車不少。因為附近的一些居民找不到停車位,就把車開進廠裏停放,廠裏並沒有正式的停車場,不存在對外停車的業務,他們隻需要打點好值班的保安就行了。據我們的調查,每晚至少有十幾輛車會停在廠區裏,保安讓他們統一停在一號庫與二號庫之間的那塊空地上,從保安室正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大概八百多米吧,要轉兩個彎,經過一個儲物倉庫和一個已經廢棄的屠宰車間。”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從照片上看,通往四號庫的那條路線,根本就是個視角盲區。如果凶手把車停在了裏麵,而人根本沒有離開,等到半夜保安放鬆了警惕,甚至已經入睡以後,他可以從容行動,把陳豔的屍體弄進四號庫,再回到自己的車上,天一亮跟著那些車子離開,根本就不會被察覺。”

“這種可能性很大。保安隻管每輛車收十元的停車費,其他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管。凶手真要藏在裏麵的話,他們是不會發現的。”

歐陽雙傑若有所思地說道:“凶手對於肉聯廠的情況很熟悉。凶手知道隻要給了保安錢,就可以把車停到廠裏麵去,還知道夜裏保安一般是不會巡邏的。更重要的,他還知道四號庫是備用庫房,平時雖然沒有什麽庫存,卻也是運行著的。什麽樣的人才會對肉聯廠的情況這麽熟悉呢?”

“要麽這人曾經是肉聯廠的職工,要麽就是附近的居民,再不然他在行動之前曾花時間對肉聯廠進行細致的了解。”

歐陽雙傑說道:“嗯,這樣一來你又有了調查的方向,這三種情況都有可能,所以一定要查仔細了。”王衝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歐陽雙傑拿起電話,問許霖和邢娜那邊查到了什麽。邢娜說兩城區靠給人算命、看風水為生的人他們大都查了一遍,有幾個嫌疑的,他們正在進行進一步的調查。

歐陽雙傑說道:“明天一大早開會,老肖想聽聽案情的進展。”

歐陽雙傑叫上王小虎再去見見田子仲和王瞎子。

田子仲在屋裏,正用一個小炭爐燒著水,準備沏茶。歐陽雙傑和王小虎進來,他隻是點了下頭:“坐吧,茶馬上就好了。”

桌子上有三隻杯子,一隻是田子仲自己的,另兩隻像是專門給歐陽雙傑和王小虎準備的。王小虎拿起麵前的杯子笑道:“田先生像是知道我們要來,水燒好了,杯子也準備好了。”

歐陽雙傑笑道:“田先生今天好興致啊。既然知道我們要來,我們想要問什麽你應該也知道吧?”

田子仲淡淡地說道:“歐陽警官想問的應該是你在電話裏提到的,凶手突然改變了作案的手段,分屍變成了保留全屍,死者大量失血,對吧?”歐陽雙傑點了點頭。

“就那個傳說而言,具體如何用人祭祀,如何舉行那樣的邪惡儀式,傳說裏並提到。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迷信那個傳說,那他的行為應該也是盲目的。換句話說,具體怎麽做,他也不知道,所以他的害人手法也是不固定的。”

歐陽雙傑和王小虎心裏一驚,田子仲說得很有道理,幕後黑手也可能根據棋子的不同性格、不同條件,教唆他做出不同的瘋狂舉動。想到這裏,兩人都十分害怕,都擔心凶手還會做出什麽匪夷所思的瘋狂惡行。

田子仲淡淡地說道:“我覺得兩位警官從一開始就進了一個誤區。你們把那個最終目標著眼於我們這個群體上麵,而你們所說的幕後黑手很可能和我們這一行根本風馬牛不相及,他隻是利用了一些傳說罷了。”

“這一點我倒是不覺得,你想想,凶手為什麽會對幕後黑手言聽計從呢?拿韓建設來說吧,他是個很精明的人,綜合素質非常高,有知識,有文化,他怎麽可能做出這麽瘋狂的事來?所以我肯定,那個人一定是一個算命先生!並且相信他的人還不少!”

田子仲苦笑了一下:“看來是我考慮得不周。”

“對於凶手改變了作案的手段,你還有別的想法嗎?”

田子仲搖了搖頭:“我的想法都已經說出來了,我想我已經愛莫能助了。”

在田子仲那兒喝了一會兒茶,歐陽雙傑和王小虎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