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 豸

冬宮背居山陰,冰峰四圍,生類少近。宮後冰穴有異枝,日結一果,平明取之,夜複結之,食之甚甘,騫鶴以之熏酒。一日往食,其果失之,如是者三,騫鶴駭異,遂置熏果。平明往視,見一獸抱核酣睡穴側,遂抓之弄之,以為玩樂。其獸勃然惱之,口射深寒,驚叱騫鶴。騫鶴進之以熏果,其又餒之,即俯首獻媚,恬為玩寵矣。此即白豸也。

——節選自《寺司百代·雲林卷·風物篇》

那人看見籠子裏的異獸,臉上露出笑來,將袋子扔在地上,抱著籠子道:“寶貝兒,可找到你了,你跑哪兒去了。”他說著這話,臉上都是寵溺之色。

異獸趴在籠子裏衝他叫。那人微微一笑:“知道了知道了,馬上放你出來。”說完,他打開籠門。異獸一下從籠子裏衝了出來,跳到他懷裏。他一把抱住異獸,臉上全是笑意,沒有一點兒剛才的冰冷之色。

那人抱著異獸走到佩音身前,佩音身子仍是僵在那裏,四周的冰錐毫無退去的跡象。那人看著佩音僵直的身子笑道:“還說沒捉我的白豸,那它怎麽會在你的袋子裏,不說實話,一點兒都不老實。”說完這話,他便伸手逗弄懷裏的白豸。

白豸見了佩音,從那人懷裏跳了出來,站在冰錐外兩眼瞪著佩音,嘴裏“嗷嗷”地叫著。佩音當然認得這隻白豸,先前在蒼穆老頭兒的小屋裏,在紫瞳的房間,她見到這隻白豸,當時被它的寒氣懾服,她便知道這隻長滿白毛的異獸世間罕有,她想據為己有,便用自己的口袋將這隻異獸捉了。隻是佩音沒想到這隻異獸的寒氣實在厲害,透過袋子放出的寒氣仍使人難以忍受。她那口布袋雖然是個寶貝,能限製袋中妖魔的法力,但白豸的寒氣乃是自身所帶,並非法力,因此口袋倒不能限製它。因為寒氣逼人,開始時佩音隻能用劍挑了拿著,並不敢放在懷裏,直至後來,厲烈在樹林裏又將佩音捉住。厲烈給佩音做了個籠子,將白豸放了進去,白豸似是害怕厲烈的籠子,寒氣便收了起來,如此這般,佩音才能將口袋又收在懷裏。

白豸在佩音口袋裏,這幾天一直非常安分,寒氣也沒有再亂放,直到剛才,那人用冰錐困住了佩音,冰錐上散發的寒氣似乎將白豸給喚醒了,受到寒氣影響的白豸也不管不顧地亂放寒氣,佩音受不住寒冷才將白豸交了出去。佩音雖然捉了白豸,不過她並不知道白豸的名字,直到剛才懷裏寒氣湧動,她才想到那人口中的白豸原來就是自己捉的這隻異獸。

白豸衝著佩音叫著,叫聲中充滿怒氣。那人抱起白豸,安撫道:“寶貝兒,別生氣了,看我來給你出氣好不好。”說完,那人衝白豸笑了笑,回頭一瞪佩音,地上的草皮突然翻動,又有幾根冰錐從下麵捅了出來,這幾根冰錐伸著尖利的尖兒,分別卡在佩音的腋下、喉部、背心,全是身上要害部位。這樣一來,就算是佩音身子不再僵硬,她也不敢亂動,隻能這樣一動不動地卡在那裏

佩音見這情形,開口道:“你這人毫無道理,我都將白豸還你了,你怎麽還不放我。”

那人頭也不回,隻是伸手撫著白豸道:“你關了我的寶貝兒,惹得它不開心,我也要困你幾天,等我的寶貝兒開心了就會放了你。”

“你!”

佩音想要發火,但想了想那人的手段終是沒有開口。

那人抱著白豸走到厲烈身前,見它蜷著身子團在那裏,身子抖得厲害。那人剛剛找到了白豸,心情很好,便蹲下身來伸手在厲烈身上摸了一把。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術,手掌撫過,厲烈身上的寒氣竟都被手掌吸走了。厲烈感覺身上寒意退去,手腳舒展了一下,還有些僵硬,不過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無法伸展了。

那人站起來,掃了一眼地上的書,這些書都是那人從口袋裏抓出來扔在地上的,此刻看見倒是不小的一堆。佩音的那個灰布口袋看起來不大,沒想到裏麵可以放下這麽多東西,不說這一堆書,就這隻白豸也有三尺長,放進這個小口袋裏竟然看不出來。無疑,這個口袋是一個寶貝。那人把口袋拿起來,仔細看了看,這隻不過是用最普痛的布縫製的一個口袋,但看起來卻像是一個無底洞,能放下無數的東西。

他在那裏研究布袋,厲烈的身子這一會兒已經舒展開了。厲烈身子有了生氣,便念動口訣,身子長大,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那人就覺身側突然出現一個人,扭頭一瞧,厲烈已經伸手抓住了他的腳。那人暗叫不好,心念轉動,刺骨的寒氣自腳上傳出,順著厲烈手臂傳遍他的身體。與此同時,那人的身子突然縮小,一下變得隻有一尺來高。

真是怪事迭起,剛才那人還在研究那個奇怪的布袋,此刻更奇怪的事卻發生在他身上,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他曾見到有些神魔能夠運用法力將自己的身體變大或縮小,這倒並不奇怪,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運用法力將別人的身體變大縮小的。

那人抬頭看了看,就見厲烈身子僵直地躺在那裏,身上早已結了一層白霜。厲烈伸著手握著那人,因那人身長已經不過一尺,他從容地從厲烈掌間走出來。看到厲烈這副樣子,那人已經明白將自己變小的人就是眼前這個身體僵直的家夥。他不明白這家夥為何會突然朝自己出手,不過這家夥能有變化大小的神通,自然也絕非普通人物了。

他看著厲烈身子僵直,隻有雙眼還在緩緩轉動,心想這人已被自己的冷氣製住,他將我變小,我將他凍住,算是誰也沒占到便宜。他在這裏想,身後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抵在他身上。他回頭一瞧,見白豸正拿自己腦袋抵著他的後背。他轉過身去,抱住了白豸的腦袋,哈哈笑道:“寶貝兒,現在抱不動你了,倒要你馱著我。”白豸圍著他轉了幾圈,兩隻耳朵來回轉動,眼睛裏全是不解,看來它是搞不明白它的主人怎麽會突然間變得這麽小。

那人伸手在白豸身上拍了拍,讓它安心,接著走到厲烈麵前,伸腳在厲烈臉上踩了踩,厲烈的臉已經凍硬了,踩上去硬邦邦的。那人用力在上麵跺了跺,“嘿嘿”笑道:“你信不信,我可以將你凍成冰塊,將你永遠凍在這裏,就算太陽出來你也不會化掉。”他這麽說著,從嘴裏哈了一口氣到手裏,他是用了法術的,那口氣哈出來後便變成了冰塊,被他拿在手裏。

他將冰塊在手裏拋了幾下,對厲烈道:“做個交易,你把我變回去,我將你放了,怎麽樣?”說完這話,他看著厲烈,看他有什麽反應。

厲烈剛才被他的冷氣襲遍全身,身子便如同掉入冰窟,一下便僵住了。厲烈原本打算將這人變小,之後在這裏他便沒有了對手,任他為所欲為了,他沒想到這人的身體能隨意施放寒氣,他們手腳相觸的一刻,那人身子縮小,他自己的身子也被凍僵不能動了。此刻寒氣侵襲著他的身體,冰冷已經讓他無法忍受,那人提出了交易,厲烈滿心想要答應,奈何身體僵住了,根本無法做出回應,他隻能緩緩地動了動眼皮,算是同意了。

那人見厲烈眼皮動了動,便笑著從他臉上下來,站在厲烈眼前道:“開始吧,讓我見識見識你獨一無二的法術。”厲烈用盡全力才將手指活動了一下,那人見他這樣,伸手在他手上摸了一把。厲烈覺得自己手臂上的冷氣都隨那人的手掌走了,胳膊上的血脈開始流轉起來,不過真是奇怪,自己身體仍然僵直,全無好轉的跡象,隻有胳膊上的冷氣退去了。

厲烈動了一下胳膊,將手掌收回來,他看了那人一眼,心裏猶豫了一下,但身上的寒冷讓他難以忍受,他一把抓住那人,將自己法術使出。那人並未察覺出身體有什麽不對勁兒,但看到眼前的厲烈和白豸身體逐漸縮小,他自己的身體變得高大起來,他曉得這厲烈使了法術將他的身體恢複了原樣。

那人心裏暗暗驚歎,他沒想到厲烈會曉得這樣奇特的法術,他可是第一次見到。看到厲烈的手還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腳,他搖了搖頭,也使上了自己的法術,將厲烈身上的寒氣都吸走了。厲烈發覺自己身上的寒氣順著手掌流到了那人體內,身上的血脈都開始流轉了,他的身體不再僵硬,由寒冷帶來的痛苦也都消散了。

那人的腳從厲烈掌中抽離,彎腰抱起了白豸。厲烈怕他再出手,在地上滾了一下,抓起地上那個布袋跳得遠遠地看著那人。那人見他抓了袋子在手裏,便笑道:“原來你是想搶這個布袋啊,這布袋又不是我的,你想要便拿去吧!”

厲烈看了他一眼,不敢置信地道:“你說真的?”

那人點了點頭:“我可不喜歡別人的東西。”說完便低下頭逗弄白豸。

厲烈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書:“那些也是我的。”

那人扭頭看了一眼書,開口道:“這些書可以給你,不過你要告訴我這是些什麽東西。”

“那些書是我的!”

厲烈想了想剛要回話,就聽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回頭一瞧,就見身後火光大盛,兩株即將熄掉火焰的大樹突然爆燃起來,一個瘦削男子從兩棵大樹之間走出,厲烈看到他心裏直叫苦,身子朝後退了幾步,直退到那些書邊上。

那人原本抱著白豸玩兒,見到這個瘦削男子便將白豸放到地上,看著他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想不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嘿嘿,冤家路窄。”瘦削男子冷笑著掃視著麵前三人,伸出右手到空中,從燃著的樹木上引下一道火流。火流跑到瘦削男子的掌心結成一個火球,瘦削男子冷笑道:“隻怕你是為我而來吧!”說完,他手中火球拋出,順手橫拉,火球落到地上,在地上拉出一條火線,火線不斷延長,最後形成一個火圈,將厲烈,佩音和那人圍在中間。

“為你而來?”那人看著瘦削男子做這一切,麵上並無表情,蹲下身子摸了摸白豸,抬頭冷冷地看著瘦削男子,“隻怕你還不夠格。”說完,就見他右手疾揚,倏地放下,瘦削男子周圍的地麵突然翻開,一圈冰錐從地下鑽出,錐尖兒尖利,全都指向瘦削男子。

“不夠格?”

瘦削男子雙眼怒睜,身上突地湧出幾股旋風:“那就要看看夠不夠了。”湧出來的幾股旋風跑到那些冰錐上,就聽“哢哢”幾聲響,所有的冰錐都碎掉了。

那人拍了拍白豸,讓它從自己身邊走開,接著站起身來看著瘦削男子:“英蓬,今天可是你惹我的。”

瘦削男子自然是英蓬,他剛才離開這裏去抓厲烈,離開佩音之後他便使用自身法術詳察周圍山林,他號為風魔,以身禦風流轉於山林中,自然洞悉周圍山林中的一切。他在山林中轉了半天並未發現厲烈,隨即想到厲烈可能並未逃走,隻是躲在了他眼皮子底下,讓他疏忽了。想到這點,他便返回到這片林子,沒曾想卻遇到了這個懷抱白豸的人。英蓬和這人早就相識,見到他和厲烈站於一處,便想到他定是尾隨自己而來,目的自然也是那個從冥界逃出來的小丫頭。

“騫鶴,你今天定要與我爭嗎?”英蓬送了一道氣旋出去,將四周樹木上的火焰吹亮了起來。

那人道:“何止是今天,你我不是一直在爭嗎?”這人就是英蓬口中的騫鶴,看來以英蓬的手段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英蓬聽他如此回答,便不再說話,身形化風,手中同時送出兩股氣流,直直地打向騫鶴。騫鶴的身子向後疾退,地上突有一麵冰牆拔起,將兩股氣流阻擋,就聽見“啪啪”兩聲響,冰牆上已經多了兩個窟窿。兩股氣流洞穿冰牆而過,氣勢雖然減弱,仍在地上打了兩個洞。

騫鶴身子剛剛穩住,就見四周的火苗晃動起來,地上的草葉全都向上搖擺。騫鶴抬頭往上一看,就見一個氣旋正在自己頭頂生成,氣旋中央產生的吸力將地上的枯葉都吸了上去。厲烈眼疾手快,見到周圍異狀,合身撲到那些書冊上,將它們壓得死死的。

氣旋的吸力幾乎全都落在騫鶴身上,眨眼間騫鶴便被吸了上去,他的身子如同一道白虹竄進了氣旋裏。接著上麵氣浪翻騰,夾雜著無數“哢嚓”的聲響,猶如疾雷響徹夜空,連串的聲響帶來了無數氣旋施放的冰淩,它們是絞碎的冰塊,全都化成了漫天的雪,飄飄****落下來。

氣旋攜帶的氣浪開始向四周鼓**,無數夾雜著冰雪的小氣旋從裏麵激射出來,打進四周的火焰裏將火焰炸滅。這些氣旋中的冰雪瞬間被火焰熾盡,散開的火焰重新聚攏起來,在尚未沾濕的樹枝上燃燒起來。但滿天冰旋飛射,新火未燃,舊火又熄,樹木上的火焰在這場激鬥中時燃時滅,弄得林子裏明暗交錯,光影斑斕。

上方氣旋絞動,帶著下麵林子也淩亂起來。厲烈見英蓬與騫鶴在上麵激戰,便想乘此機會逃走,他將灰布口袋打開,抓了地上的書冊就往口袋裏裝。厲烈將書冊裝完,拿了口袋就要走,看見佩音僵在那裏,身上結了一層白霜,心裏冷笑了一下,朝佩音走了過去。

厲烈本就不是什麽好惹的家夥,剛才佩音為難他,現在他可要好好找回來。

他衝到佩音身前,看到無數的冰錐卡住了她的身子,“嘿嘿”笑道:“佩音,這下又要落到我手裏了,咱們以後還是一起殺狼吧!”

佩音身子早已凍僵,先前被冰錐卡著不能動,周圍的寒氣不斷侵襲,這會兒天上又落下無數冰屑,她現在頭發、眉毛上積了一層薄冰,臉上肌肉也已僵硬,不過她的眼睛還看得見,耳朵還聽得到。她見到了英蓬去而複回、厲烈搶奪書冊、騫鶴與英蓬激戰,而且她也明白厲烈現在要趁火打劫。

佩音看著厲烈站在冰錐外麵,臉上一副陰險的表情,她想開口嗬斥他,發紫的嘴唇顫抖了幾下,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厲烈見她這樣子便道:“看你這麽痛苦,我就發發善心把你帶走,哈哈,咱們一起回森林裏去吧!”

剛說完,厲烈就聽半空中氣旋鼓**之聲傳來,幾根冰錐從裏麵激射而出,直直地朝厲烈打了下來。厲烈聽到聲音不對,身子後翻,出手疾抓,將射來的兩根冰錐抓在手裏,後麵三根冰錐緊隨而至,厲烈身上翅膀展開,直直地平飛出去,三根冰錐直射入地裏,在地上打出三個洞。

厲烈握著兩根冰錐朝上麵看了看,生氣地將冰錐掰斷扔在地上,嘴裏氣哼哼地罵了句,抓著布袋轉身要走。頭頂上突然風湧氣**,一股氣流從氣旋裏射出,打到四周燃燒的樹木上,引著火流朝厲烈射來。厲烈見狀轉身就跑。他跑得飛快,身上又有雙翅,在林地上幾個騰閃便躲過了身後的火流。

半空中突又放出一個氣渦,氣渦帶著周圍的氣流快速旋轉,產生了一股極強的吸力。厲烈感覺手上著力,一股力量拽著手裏的布袋向後猛扯,他停住身子,兩隻手緊緊抓住布袋往自己懷裏拽。

氣渦產生的吸力不斷增強,定要將這布袋搶奪回去。布袋裏的書冊是厲烈冒了天大的風險從穆老頭兒的小屋裏搶出來的,他怎麽肯輕易放手。強大的吸力拖動著厲烈的身子向前滑動,轉眼間氣渦已籠罩厲烈全身,風的力量突然磅礴起來,將厲烈整個身子卷了上去,裹著他躥進了上麵的大氣旋中。

厲烈的進入讓原本就鼓**的氣旋劇烈晃動起來,亂衝的氣流帶著枯枝敗葉朝四周放射著,有些被絞碎的冰錐從氣旋裏放出來,將四周的樹枝打斷。

氣旋不住的晃動,加上四周火焰時大時小,林子裏氣流時冷時熱,終是傳來“哢啦啦”的一串響聲,氣旋仿佛一下炸開了,騫鶴從裏麵倒飛出來。旋轉的枯葉散開,英蓬和厲烈正拉扯著那個布袋,二人互不相讓。騫鶴落到地上,看著他們兩個扯那布袋,便“嘿嘿”一笑:“原來是好東西,我來給你們分一下。”說完手上射出一枚冰錐,直直地打向布袋。

厲烈和英蓬見他要毀了這個布袋同時上舉,避過冰錐,還要再爭,騫鶴已伸手一把扯住了布袋,笑道:“這是什麽寶貝,我來看看。”

此時三人都扯住了布袋,而布袋的真正主人佩音卻被凍在那裏一動不動。英蓬看了厲烈和騫鶴一眼,開口道:“厲烈,你好大膽子,竟敢去闖我的山洞。”

“這些書冊本來就是我的,我隻不過是把我自己的東西拿回來。”厲烈咬牙嘿笑著道。

“這些書都是穆老頭兒的,你也好意思說是你的。”英蓬怒道。

“你既然這樣說了,這些書冊也不是你的。你來搶什麽?”厲烈質問他。

“我洞裏的東西就是我的。你從我洞裏搶出去,我當然要搶回來。”英蓬把布袋往回扯了一下。

“你們都不要搶,這布袋本來是我從小姑娘那裏拿來的,我們把布袋還給她。”騫鶴也扯著布袋說道。

“不行!”英蓬和厲烈異口同聲地說道。

“布袋是她的,可裏麵的東西是我的,我得把我的東西拿回來。”英蓬道。

“英蓬,你最近沒有回你的洞府吧,嘿嘿,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不止是你那些從穆老頭兒那兒搶來的書沒了,你的洞府都被人一把火給燒了。”厲烈得意道。

“什麽!?”英蓬怒道,“誰幹的?”

厲烈朝佩音努了努嘴,陰笑道:“就是她了,不然的話這些書怎麽會跑進了她的袋子裏。”

英蓬聞言,心裏大怒,身上**出一股氣流,半空中結了旋直直地朝佩音打了過去。騫鶴冷笑一聲,身上也**出一圈白光,凝成了冰錐紮進了氣旋裏。兩股力量相交,發出尖利的響聲,冰錐被氣旋絞碎,氣旋也被打散,變成了一團衝**的氣流,這些氣流落到佩音身周的冰錐上,將那些冰錐震裂、打爛,使佩音的身子脫離了限製。可佩音被凍得太久了,身子竟然僵在那裏,一時半會兒動不了。

英蓬發了那個氣旋,心中怒火已消了一半,再看到厲烈那副嘴臉,想到佩音和厲烈在一起,佩音要做什麽事,多半也是厲烈慫恿的,心裏怒火又起,想要放出氣旋打他,就覺布袋上傳來一股冰冷的寒氣。寒氣沿著布傳到他手上,直往他身體裏竄。英蓬扭頭看騫鶴,見他麵上似有笑意,心裏不禁暗罵,再看厲烈,早已凍得齜牙咧嘴。

英蓬撒手後撤,同時掌中送出一個氣渦,氣渦產生的吸力緊緊拉住布袋一角。如此一來,騫鶴的寒氣便無法傷到英蓬,但厲烈可沒有這份本事,寒氣已竄遍他全身,給他帶來了刺骨的寒冷。

騫鶴看到厲烈這樣,他搖了搖頭,朝厲烈吐了口氣,氣流落到厲烈身上,厲烈竟然不住地抖了起來。這股氣流帶著冰冷的寒氣,直入厲烈體內,由內而外的將他冰凍住了。

“倒!”

騫鶴喊了這一聲,厲烈的身子竟然直直地朝後倒去,雙手仍是保持著抓持的樣子,他已經凍得僵直了。

現在能和騫鶴搶布袋的人便隻有英蓬了。英蓬站在遠處,手掌牽引著氣渦,氣渦中心的吸力不斷增強,要將布袋吸走。騫鶴有些抓不住布袋了。

兩個人相持了片刻,英蓬立身處的地麵突然翻開,成排的冰錐從地下鑽出,貼著英蓬的腳麵卡上它們的尖兒,前麵一排冰錐卡完,後麵一排冰錐再次鑽出,逐次向上,直至卡到英蓬的膝蓋處。眼看英蓬全身都要被冰錐卡住,英蓬下身一下化為無形,成了一股飄**的清風,清風旋起成渦,極強的絞力將四周的冰錐全部絞斷。不止如此,旋起的氣渦籠罩了英蓬全身,他整個人都化成了旋起的渦流,渦流旋轉產生的吸力可比先前那個小渦強多了,騫鶴抓不住袋子,隻得放手。

眼看袋子就要被氣渦吸進去,英蓬的手掌從渦中伸出來要抓袋子,卻見白光閃現,兩枚冰錐直射過來,錐尖兒直刺他掌心。英蓬連忙撒手,後麵卻又有無數冰錐射來,他身子化成的氣渦旋了上去,停到半空中現出身形來。布袋失了吸力落到地上。騫鶴衝上前去要撿布袋,半空中數道氣流打了下來,將騫鶴前衝之勢止住。

眼見不能得手,騫鶴雙手輪番上指,一根接一根的冰錐直直地朝英蓬射去。英蓬也不示弱,雙手下擊,無數氣流激射出去。氣流與冰錐在空中相擊,冰錐變成冰屑朝四周迸射,氣流化成疾風在林子裏鼓**,鋪天蓋地的穿刺之氣向下飛射,排山倒海般的尖銳冰錐迎勢上擊,兩股力量相遇,全都變成了滿天的風雪,這片林子被卷進了風雪飄搖之中。

樹木上的火焰在這樣的風雪裏時明時滅,光影紛亂之中誰也看不見誰。厲烈被騫鶴那口寒氣凍住了,過了好一會兒身子才緩過來。他看著滿天的風雪,心裏驚駭萬分,看到騫鶴和英蓬正自爭鬥,便想乘此機會逃走,突又想到布袋從英蓬手裏掉到了地上,轉身要去拿布袋,抬頭一瞧就見佩音正從地上拿起那個布袋。

原來佩音身子周圍的冰錐剛才被打爛了,但她身子在冰錐裏待得太久了,身子給僵住了,現在才緩過來。她身子不能動,但發生的事情卻看在眼裏,待她身子緩過來便搶先去搶布袋。厲烈見她拿布袋,心裏怒火突生,一下衝過去,伸手扯住布袋,衝佩音吼道:“放開。”

佩音見厲烈突然出現,怒道:“這是我的!”

“什麽你的我的,連你都是我的。”厲烈扯了一把布袋,伸手就要去抓佩音。

佩音連忙撒手,她知道厲烈的手段,她可不想再回到那個小籠子裏去。厲烈想順勢再把佩音收了,沒想到佩音反應極快,讓她躲開了。現在英蓬和騫鶴正在激戰,厲烈不敢在此停留,抓了布袋就要走。他伸展雙翅,就要從火光裏衝出去,抬眼一瞧,看到外麵景象大吃一驚,身子又倒了回來。佩音見狀,朝火光外麵看了看,隻看了一眼,心內就暗叫不好,隻見外麵林子裏,無數雙藍色的幽光正在逼近,她在林子裏待得久了,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是狼群,是成群的森林屠殺者。

兩個人都退回到火光裏。騫鶴和英蓬還在激戰,飛射的碎冰和氣流在他們身側激射,兩個人避過這些危險的東西,眼睛盯著狼群,看著這些凶殘的家夥不斷逼近。

以前見到狼群他們會興奮得不得了,可今天他們心中暗生恐懼。厲烈向來是見狼就殺的人,殺狼可是他尋找冥界入口的一種方式,他的雙手沾滿了狼血,任何一隻狼見到他,眼中都會生出怒火,並把森白的牙齒和尖利的爪子亮出來,瘋狂地撲向他,它們想要把那些嗜血的尖牙插進厲烈的身體。

厲烈會讓狼群憤怒,而狼群會讓厲烈興奮,厲烈看到狼血就像是看到了冥界之門,但今天厲烈最不想見到的就是狼群。狼群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裏,它們顯然也不是衝厲烈來的。如果它們是衝著厲烈來的話,厲烈一定會知曉的。因為狼群不像以前那樣,以前他們見到厲烈都會興奮地嚎叫,可這次不是了。它們悄然地接近,有序地實施包圍,連每一次落爪都悄然無聲,它們顯然是有組織地進行這次包圍行動,而且這次行動不容有失。它們的目的很明確——剿殺,要把目標直接殺死在這裏。

厲烈想到了籠子裏的紫瞳,她現在可是整個森林的目標。不隻是這些爭鬥在一起的神魔,更有這無數的惡狼,他們可不會放過紫瞳。厲烈今天不想和狼群糾纏,他隻想把紫瞳帶走,把她抓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他要好好審問審問她。另外,冥界之門的消息不能讓別人知道。現在狼群出現了,厲烈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紫瞳帶走是不可能了。他看著四周的狼群不斷向這裏逼近,心裏已經明白,這些家夥的目標是自己手裏的紫瞳。

藍色的幽光已經在火焰的光亮中顯現出來,一顆顆碩大的狼頭從樹木間的空隙裏露出來。這些都被英蓬和騫鶴看到了。他們停止了打鬥,定身在林子裏看著周圍的狼群。

英蓬皺了皺眉,在這些惡狼身上掃了一眼。這些惡狼比之前見過的要壯碩許多,而且紀律性更強,雖然不是從森林的最深處衝出來的,但狼群就是狼群,是這個森林裏最不能忽視的力量。英蓬知道狼群為何而來,今晚他已經和它們遭遇過一次了,那一次他帶走了紫瞳。雖然英蓬曾對紫瞳的身份產生懷疑,但狼群如此緊追不放,英蓬心中的疑慮已經打消,今天他一定要把紫瞳帶走。林子裏的狼群擠進了火圈,白森森的牙齒看起來有些耀眼,今晚林子裏又要有一場廝殺了。

“厲烈,把她交給我吧,憑你是帶不走的。”英蓬看著厲烈說道。

“嘿嘿,你還不知道吧,我最喜歡殺狼了,就憑這些狼可擋不住我。”厲烈朝後退了一步,看著英蓬說。

“狼群是擋不住你。”英蓬歎了一聲,“可是還有我啊!”

“你?!”

厲烈惱怒地看了英蓬一眼,伸手就要摸身後的竹籠,心裏一想,又把手止住了,警覺地防備著英蓬。

騫鶴看了他們兩個一眼,伸手朝樹上招呼了一下,白豸從樹上跳下來,跑到他身前。騫鶴抱起白豸,在它頭上撫了撫。剛才英蓬和騫鶴大戰,弄得林子裏冰錐四處飛射,白豸極有靈性,便自個兒跑到樹上躲了起來。騫鶴摸了摸白豸的頭,抬頭看著厲烈和英蓬,開口道:“原來林子裏的傳聞是真的,有人從冥界逃了出來,而且看來,你們之中有人得手了。”

英蓬看了騫鶴一眼,不說話;厲烈雙手一攤,“嘿嘿”笑道:“怎麽可能,我的本事你見識過了,哪輪得到我!”

騫鶴在他們兩個身上掃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後麵的佩音,心道不會是這丫頭吧,想了一下,開口道:“狼群都過來了,看來過一會兒一切都會明了。”

“那人在他身上。”佩音突然開口,指著厲烈道,“那人就在他身後的竹籠裏。”

騫鶴聞言,看了看厲烈的身後,那裏的確掛了幾個竹籠,有幾個竹籠被厲烈垂下的翅膀擋住了,看不清裏麵裝了什麽,不過佩音既然這樣說了,再想到英蓬剛才的話,這事多半是真的。

佩音可不想紫瞳被厲烈帶走,她也不想在場的任何一人將紫瞳帶走,不過把騫鶴引到這場爭鬥裏來,把這事情搞亂,以她的本事才可以在這場爭鬥裏渾水摸魚。

騫鶴抱著白豸走到厲烈身後。厲烈迅速走開,站到英蓬、騫鶴兩人之側,瞪眼道:“做什麽?”

騫鶴摸著白豸的頭,開口道:“何必驚慌,我倒有個提議,不如你把那人拿出來,放在這裏。咱們幾個比比本事,誰的本事大誰就把他帶走怎麽樣?”

厲烈把布袋係在腰間,往後退了幾步,扭頭朝四周看了看:“你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現在最大的敵人是狼群。咱們是不是應該先打發了它們再說?”

騫鶴朝周圍看了看,狼群已經虎視眈眈,這些凶惡的家夥已經將騫鶴四人團團圍住。它們目光凶惡,長牙外露,但悄無聲息。在火圈外麵,更多的藍色幽光在運動著。它們正將外圍的樹林層層包圍,它們要確保這次的圍剿萬無一失。

“這可有些麻煩。”英蓬看著狼群說道,“這些狼隻怕有上萬隻,而且還在不斷增加,對付它們可沒這麽簡單。”

“英蓬,你不是善於玩火嗎?對付它們就看你的了。”騫鶴道。

英蓬搖了搖頭:“你沒看到嗎?它們不怕火,它們是門鳩的狼群,冥界之門的守護者,凡火奈何不了它們。”

“是嗎?據我所知,你的火可不一般呢,狼群還是挺怕的。”騫鶴看著英蓬說道。

英蓬沒有說話,伸手從樹上引下一道火流,火焰在他的掌中燃燒,他看了看四周的狼群,伸手彈指,一道極細的火線射了出去。他這道火線又快又準,直打在一隻惡狼的兩眼之間,瞬間在那裏隱沒了。惡狼一下跳了起來,嘴裏發出慘痛的嚎叫。狼群原本悄無聲息,隻是無聲地對英蓬他們實施包圍;這狼叫聲突然傳來,外圍所有運動的藍色幽光全都停止了,似乎所有惡狼都停下腳步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那隻惡狼跳到林子中央,身子翻騰著,四隻爪子在地上胡亂地抓,嘴裏的叫聲響徹山林。惡狼在地上蹦躂幾下,接著兩眼翻白趴在地上不動了。四周的惡狼見此情景,眼中的怒火更盛,全都齊刷刷地看著英蓬,不過它們沒有叫。過了片刻,後麵的狼群又動了起來,死掉的惡狼空出的位置已經有惡狼補上了。

騫鶴看著那隻惡狼的屍體嘖嘖歎了聲:“了不得,了不得,你這火焰實在奇特,狼屍上一點兒傷也看不出來,難道都打進了惡狼體內?”

英蓬伸手又招下一道火流,將火焰托於掌上道:“我這火焰不同於天火、地火、凡物自生之火,乃是風火。”說著他兩手將火焰合抱,接著分開,竟在自己麵前拉出一道火線,然後雙手一合,又將火焰合於一處,又成了托於掌上的一個火團。

“我號為風魔自然可以掌控周圍的氣流,我通過掌控氣流來掌控火焰,剛才那道火焰已隨我的氣流打入惡狼體內,我那道氣流在它五髒六腑內亂竄,火焰自然也在裏麵燒了一遍,這惡狼外麵看不出什麽傷來,可裏麵都已經被烤熟了,不死如何。”

“妙啊,妙啊,隻是不知道你這氣流如何打入惡狼體內的呢?”騫鶴好奇道。

“哼哼,這就是我的法術要訣了,別人可不能知道。”英蓬笑了一下,手裏的火焰突然朝騫鶴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