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徳加默陰險地笑了笑,挺起身離開牆壁。右手幹脆利索地把手槍握在了手裏。他垂下手腕,槍口對著他跟前的地上,看都不看地對我說道:
“巴頓雖然有槍,但他出手的速度很慢,所以,起不了任何作用,而你沒有槍。至於這最後的謎題,你可能掌握了一些證據,可以將其解開。但你不會認為,你不需要操心了吧?又或者說,你覺得那根本就不重要?”
“雖然證據不是很充分,但還是有一些的,而且還會越來越多。”我說道,“有人在那公寓綠色門簾的後麵站了30分鍾,能做到那麽安靜的人,也隻有幹過監視行動的警察了。而且,那個人不需要看我的後腦勺,就知道我曾被人從後麵打暈過。你還記得嗎?你曾跟那個小矮個說過。雖然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但這個人知道死掉的女人也曾被打了一棍子,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好好檢查那具屍體,更沒有發現那處傷口。那個女人讓他充滿著恨意,因為那個女人曾讓他活在地獄裏。這個人脫光了女人的衣服,在她的身體上,用爪子狠狠地抓著,就像個虐待狂一樣。這個人手指甲裏,現在肯定有血液、皮屑,並且分量足夠,完全可以拿去檢驗。我敢打賭徳加默,你一定不敢讓巴頓檢查你的右手指甲。”
徳加默笑了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稍微把槍舉起來。
他問道:“那我又怎麽知道到哪個地方去找她的呢?”
“她從克裏斯的房子離開,或者進入的時候,奧爾默看到了她。這讓奧爾默非常慌張,所以,當他看到我在外麵徘徊的時候,就給你打了電話。至於那棟公寓你又是怎麽找到的,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在我看來,你可以在奧爾默的房子裏藏起來,然後跟蹤她,或者跟蹤克裏斯。畢竟,這些事情,對警察來說,隻不過是正常的例行公事而已,非常容易。”
徳加默點了點頭,他站了一會兒,安靜地思索著。屋子裏非常熱,氣氛沉重得像是場無法挽回的災難,但徳加默好像沒有我們那樣的感覺。他的麵孔扭曲,藍色眼睛裏迸發出了一種對所有事情都非常感興趣的眼神。
他終於開口說道:“我不會讓任何蠢笨的警察碰到我,我要離開這個地方,可能不會很遠,你們應該不會反對吧?”
“不行,雖然還沒有辦法證實這些,但我也不可能讓你跑掉。”巴頓平和地說道,“你很清楚,我要逮捕你。”
“巴頓,我的槍法很好,而你是一個大肚胖子,你想怎麽抓住我?”
巴頓把手伸進帽子裏麵,在頭發上抓了抓,然後說道:“我也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我不會讓你在我的地盤上撒野,但我又不想在肚子上挨一槍。”
“叫他走。”我說道,“我之所以帶他上來,就是因為他根本走不出這個山區。”
“那可不行。在抓捕他的過程中,很有可能會導致有人受傷。”巴頓清晰地說道,“如果一定要有人受傷,那個人應該是我。”
“乖孩子,讓我們重新來過,就算這樣,我也不會輸給你的。”徳加默笑得說道,“看著,巴頓,我把手槍裝回槍套了。”
他把手槍放回他手臂下方,雙臂垂下,雙眼凝視著,向前伸著下巴。巴頓用他那雙蒼白的眼睛注視著徳加默神采奕奕的雙眼,嘴裏慢慢地在咀嚼著什麽。
“我不管怎樣做,都不可能跟你一樣迅速,我是坐著的,”他發著牢騷說道,“再說了,我可不喜歡被當成懦弱的人。”
他憤怒地看著我,說道:“你看看現在惹的麻煩,你為什麽要把他帶上來?這又不關我的事情。”他的語氣聽上去有點兒委屈、疑惑,同時又非常怯懦。
徳加默笑了笑,又往回縮了縮腦袋,在笑的時候,快速地用右手去掏槍。
隻聽“砰”的一聲,巴頓的那支柯爾特自動手槍響了,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他有任何的動作。
徳加默的胳膊甩到了一旁,那把笨重的史密斯維特也從手中脫落,朝著他背後的鬆木牆飛去。他的胳膊中槍了,他甩了甩麻痹的右手,然後低頭看著它,有些疑惑不解。
巴頓有些悲戚地望著徳加默,緩慢地站了起來,然後又緩慢地從房間穿過,把那左輪手槍,朝著椅子下麵踢了過去。徳加默吮吸著從手指上滲出來的血跡。
“小夥子,你根本不應該給我機會,我當槍手的年頭,比你活著的時間還要長,但你還是給了我機會。”巴頓悲戚地說道。
徳加默挺起腰,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門口走去。
巴頓平和地對他說:“不要這麽做。”
徳加默繼續朝前麵走著,走到門口,然後推開紗門。他回過頭看了看巴頓,臉色非常慘白,然後他開口說道:
“胖子,我要離開這個地方。你要阻止我的話,隻有一個辦法。再見。”
巴頓沒有動。
徳加默朝外麵走去,沉重的腳步聲先是從門廊傳來,再是台階。巴頓依然沒有動,我走到窗口,朝外望去,徳加默從台階走了下去,正走在小水壩上麵。
“他要從水壩上走過去了,安迪有沒有手槍?”
“即便有槍,他也不會用的。因為他想不出有什麽理由開槍。”
“那太糟了。”
“他不應該給我那樣的機會,反而讓我控製了局麵。”巴頓歎了口氣,說道,“雖然對他什麽用處都沒有了,但我還是要還給他。”
“他是個殺人犯。”
“他不是那種的殺人犯。你鎖車了嗎?”
我點了點,然後說道:“安迪從水壩的另一頭來了。徳加默攔住了他,正在跟他講話。”
巴頓悲傷地說道:“他應該會把安迪的車要過來。”
我又說道:“那太糟了。”
我回頭看了看金斯利,他正捧著腦袋,盯著地板。我又轉過去看向窗戶,在水壩中間,安迪正緩慢地朝這邊走來,還時不時地回頭去看一眼,已經看不到徳加默的人影了。汽車發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了,安迪抬起頭看了看木屋,然後轉身沿著水壩往回跑。
引擎的聲音逐漸減弱,直到完全聽不見,這時巴頓開口說道:
“我們最好是回到辦公室,打幾個電話。”
這時,金斯利忽然站了起來,朝廚房走去,拿出了一瓶威士忌,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就這麽站著喝。然後,他擺了擺手,步伐沉重地走出了這個房間。接著,床墊彈簧被壓扁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和巴頓安靜地從木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