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線索

我從國內某個著名警校畢業後開始做刑偵這一塊兒的工作已經有七年之久,從一個不知名的小警探到現在的荔香市公安局白沙區刑偵大隊大隊長,我到過無數犯罪殺人現場。既見過靜寂的死亡,也見過血淋淋的死亡,還見過形形色色的殺人手段和屍體。

槍殺、毒殺、虐殺、奸殺……

無頭屍、截肢、溶屍、焚屍,甚至已經發臭了長蟲子的屍體……

我到了白安樂說的地點,剛進入已經封鎖起來的現場便看到一具女屍。女屍讓我覺得有些惡心,這是我在犯罪現場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作為一名久經考驗的刑偵人員,無論是什麽樣的犯罪現場我都會保持淡定。然而這個早晨,我想說我淡定了,但我內心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句“他媽的,太狠了”。

確實是太狠太殘忍了,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殺人手法。女屍幹幹淨淨地躺著,沒錯,就是幹幹淨淨,她死去的時候特別體麵。凶手可謂是給她留足了麵子,死前沒有被性侵犯,也沒有遭受任何變態的虐待。看看這個女人,身材婀娜苗條,皮膚白皙,高挺的胸部,手指甲和腳趾甲上還塗著油光滑亮的甲油,我想這一定是一個漂亮而迷人的女人。當然,我也不排除她是個已經到更年期了還貪圖自己的美貌,天天幻想著自己十八歲的女人,為了留住自己的青春,故意把自己搞得時尚而魅力猶存。很可惜,這個女人“長”著一張狗臉。沒錯,這美麗的身體就“長”著一顆醜陋的頭顱。

如果不是親臨現場,我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會存在著一個這樣的人,一個長著狗臉的女人。好吧,我得重申一遍,死掉的這個女人,年齡不詳,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和大多數屍體不一樣的隻有她那張狗臉。說真的,趕到犯罪現場看到了這樣一具屍體之後,我的心頓時一陣陣地發寒。我真的想不明白,凶手和這個女人有什麽血海深仇?殺個人至於把人家整張臉都毀了嗎?毀了就毀了,至於改成某種動物的臉嗎?我心裏不僅對凶手產生了種種鄙視,我也知道,凶手處心積慮地殺掉這個女人,無非是在挑戰我們公安局的威嚴,挑戰我這個刑偵大隊長的威嚴。每一個犯罪的人都會想方設法地掩蓋真相讓自己得以脫身,隻可惜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想,這一次我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凶手。

我開始感歎凶手那精湛的易容手段,好好的一張臉,也許還是一張漂亮到無可挑剔的臉,在凶手那精湛易容手段的瘋狂侵略下變得麵目全非。漂亮的臉蛋變成了一張醜陋而瘮人的沙皮狗嘴臉,皺巴巴的臉龐,鼻子嘴巴連成一片。女人臉部的皮膚被整得粗糙,骨骼被手術刀進行各種錯位,一張無可挑剔的沙皮狗嘴臉也就這樣無可挑剔地長在了這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死了,死因我暫時不知道。但是麵對這樣的一具屍體,我浮想聯翩,如果她沒有死,她活生生地走在人山人海的大街上,會有多少人會畏懼她?會有多少人會因為她而每天晚上做噩夢?異類、外星人、怪物、僵屍、變種人……我想她身上的標簽一定會一個比一個詭異。凶手這麽殺人,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辦。這個世界上的犯案手法千奇百怪,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個星期前那一樁看似自殺實是凶殺的案件。

一個星期前我們接到群眾報警,說是有人死了。當時我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死的人是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女孩,血淌了一地,滿屋子血腥味。死者讓我渾身不安,我想象不出一個正值華年的女孩是如何做到割喉自殺的。

死者在被害後五天左右才被發現,被發現的原因是腐屍的臭味傳到了隔壁家。女孩的父母因為出差不在,她一個人在家,因而死了也沒有誰可以及時發現。女孩平時是出了名的乖乖女,沒有什麽不良嗜好,對人也很有禮貌。據說學習成績還不錯,在學校和老師同學的關係也超好,在家和爸媽關係也不錯,沒理由自殺吧?

我的“禦用法醫”白安樂給我的報告說女孩死在一個封閉空間,本來還以為她是因吸食氯胺酮這樣的致幻藥物才導致自己揮刀割喉的,但她體內五髒六腑很正常。她的死因是喉嚨被割了八刀,傷及動脈流血過多。女孩自殺的可能性很大,自殺動機卻找不到。

一把水果刀緊緊地握在女孩的手裏,她粉嫩的脖子已經被割得皮開肉綻,她怎麽能對自己下那麽狠的手?肯定不是一刀就能解決的吧?她握刀的力度和手勢,看上去的的確確是自己割開自己喉嚨的。不過,於情於理我都不怎麽相信這是一起自殺案件。

想到那個疑為自殺的女孩,我不由得微微一笑,割喉自殺,想想都覺得有些可笑。可是,這個世界什麽奇怪的事情都有,比如我眼前這個女人,整張臉就已經慘不忍睹了。這是一個棘手的案子,我不知道凶手是出於什麽目的,但僅僅是他殺人的這一招,我就已經由衷地對他有些敬畏了。當然,不管凶手是誰,不管他有何狡猾而高明的手段,他最終都會被我歸案。做刑偵那麽多年了,我手上還沒有破不了的案子,我想,也許我開始有些驕傲自大了。

麵對女屍,我心裏也有些興奮,這種變臉殺人手法和三年前那起變臉凶殺案如出一轍。

三年前的變態回來了嗎?

女人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上,我掏出一根煙點燃。我不是很喜歡抽煙,不過,偶爾點一根來打發打發時間,還是很有樂趣的。

白安樂正對女屍進行各種檢查,我等著他的檢查結果。我和他關係一直很好,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長得比我還帥,斯斯文文,不抽煙不喝酒,警局裏對他傾心的姑娘可不少。不過他至今還是單身,他好像對談對象結婚這類的東西不是很感興趣,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同性戀。

白安樂很有才華,做事也一絲不苟,這樣的男人算是人間極品了吧?每次有案件的時候,他一到犯罪現場,整個人就會進入一個忘我的狀態,整副心思都在現場和死者身上。這種時候,他不喜歡被人打擾,也不喜歡被人問話,隻會用自己明察秋毫的精神不停地挖掘犯罪現場的蛛絲馬跡。不過,三年前的變臉凶殺案,他和我一樣,铩羽而歸。

習慣了白安樂之後,我這個話癆每一次看到他在犯罪現場就會噤聲。我知道,白安樂總會給人一些意料之外的東西,而這種意料之外的東西可以讓我們迅速地破案。看著白安樂正戴著白色手套仔細地檢查死者屍體,我不禁微微一笑,這一次這家夥會說什麽呢?

他眼前可是一具與眾不同的屍體,這具被人整容了的屍體看上去恐怖又惡心。凶手到底是想幹嗎?引人注意嗎?殺個人也要這麽費心思,該不該稱呼凶手為變態人士?白安樂臉色很難看,他似乎遇到了什麽瓶頸。我想起以前,他總是能很快地在犯罪現場找到對我們有利的證據和痕跡,而這一次——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顯示,我們來到這裏已經差不多三個小時了,剛剛買的一包煙都快被我點光了。我現在很急切,對任何案件我都有一種精神上的衝動,我渴望案件的真相在我這裏慢慢地浮出水麵,直到真相大白。

“胡黎,你有什麽看法嗎?”姍姍來遲的副隊長柯小夏看過犯罪現場之後問了我一句。柯小夏,大齡女青年,談戀愛、相親就跟吃飯一樣,但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給嫁出去。她不替自己悲哀,我都要替她悲哀了。

柯小夏是我的新任副隊長,她剛剛被提拔上來代替要調走的舒男,我和她的搭檔算是剛剛開始。我以前聽別人說過,柯小夏是一個很不好惹的人物,現在我算是領教了,別人都稱呼我“大隊長”,她總是直呼我的名字。好吧!看在她長得還挺漂亮的份上,我原諒她了。不過,奇怪了,那麽漂亮的一個姑娘,怎麽就一直嫁不出去呢?

“凶手的手法很詭異,我目前還沒有什麽看法。我現在還得等老白的說法,你如果想要我說點什麽,我隻能告訴你,這件案子很有趣。”我笑了笑說。

“很有趣嗎?人都死了,你還說有趣,胡黎,你這人怎麽這樣?”

“這年頭還管得了什麽?開心就好了。一句話而已,何必那麽認真?”

“嗬嗬,那我們盡快破案給死者一個公道吧!”柯小夏不再說什麽了,我還以為她會跟我講一堆大道理。一句玩笑話就能引得她說出一堆讓人難以接受的大道理,這一向是她的風格。她就是那種嫉惡如仇、眼睛裏容不了沙子的人,難怪在警隊裏她有個綽號叫“小辣椒”。

“公道總會有的,對了,那麽遲才來,你跑哪裏去了?”我問道。

“要你管。”柯小夏幹巴巴地回了我一句。

“嘿!我比你大一級,我怎麽就管不了你呢?一個個都像你這樣遲到,我們還辦什麽案子?犯罪現場早被毀掉了,你不要太自以為是。”我有些生氣了。

“拜托,今天是星期六,我要休息的,我能來就已經不錯了,大叔。”柯小夏說完,我徹底無語了。我苦笑一聲,同時心裏也打了個突。大叔嗎?也對,今天是全隊休息的日子,柯小夏理由很充足,我這個老糊塗。看到我不再說什麽,她就有些亢奮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胡黎,胡大叔,凶手會不會是一個變態?”

“是不是變態我可不知道,我隻知道凶手心思縝密。對了,不要叫我大叔,我看上去很老嗎?你都二十好幾了吧!咱們都差不多年紀。”我很反感柯小夏稱呼我“大叔”,但柯小夏樂了,笑道:“哎呀,你生氣了?我說你至於這麽小氣嗎?我看別的地方那些大隊長都是三四十歲的,都是要稱呼叔的人,我叫你叔也不足為怪嘛!”

我說:“你這是嘲笑我嗎?”

柯小夏說:“不,我是巴結你。”

我低下頭,說:“有你這麽巴結的嗎?”

柯小夏說:“不這樣,難道叫我讓你潛規則嗎?雖然我長得還不賴,不過,你好像沒有什麽地方值得我以身相許。”柯小夏說這話時笑嘻嘻的,這家夥臉皮真夠厚的,跟舒男完全不是一種風格。我抬頭瞪著她,她叫道:“怎麽?你真看上我了嗎?哎呀,胡黎同誌,你可不能亂來,我們不適合的。”

“你就不能安靜點嗎?”我有些煩躁,刑偵大隊怎麽就錄取上這種貨色了?

“行,行,看在你臉都紅了的份上,我不說了。”柯小夏得意揚揚。

我真想給她一巴掌,便不再跟她說話。她轉而去跟旁邊的隊友搭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天性如此,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我覺得我已經算是一個話癆了,但遇到了柯小夏之後,我才知道我每天說的這些根本不算什麽。大家都等著白安樂給答案,閑著也是閑著,柯小夏那麽熱情,隊裏的人都圍著她聊天。我靜靜地在一邊站著,心裏很不安。對付那些有頭無腦的對手,我可以簡單直接地抓住他們,這次遇到這麽一個高智商對手,想抓住他哪有那麽簡單?真是鬧心。

看到屍體之後,我就知道這件案子很複雜,凶手不是變態,他應該是一個邪魅,一個妖精。加上白安樂到現在都沒有回話,案情似乎顯得更嚴重了。柯小夏侃侃而談,隊友們哈哈大笑,本來很沉寂的犯罪現場突然被他們這夥人的笑聲給撕裂。我不知道他們聊什麽聊得那麽好笑,但是我也不想加入,整隊人馬要是個個都不正經,那就玩完了。不一會兒,有個隊友笑著笑著說受不了回到我身邊,看到我一臉嚴肅,他低聲說:“副隊講的黃段子笑死人了,隊長你不參與一下嗎?”

“黃段子?”我嚇了一跳。隊友還在笑,笑完才說:“對啊,想不到副隊懂得那麽多,哈哈,笑死了,她講的黃段子笑料足又很經典。”這一次我真的生氣了,就走到了柯小夏身邊。她還在說,好像在說一隻好色**魔和一個女孩之間的什麽故事,我一把拽住她,說:“柯小夏,你給我打住。”

柯小夏回頭看到是我,拍手叫好:“胡黎,你也被我的故事吸引了嗎?太好了。”我不由得火冒三丈,這裏是犯罪現場,這裏是受害者被殺害的地方,柯小夏居然在這裏講段子,我怎麽能容忍她?剛剛還教訓我對死者不敬,現在自己倒好,講起黃段子來了。想到這些,我實在遏製不了自己的怒意,罵道:“你再說下去,我馬上把你請走。”我發火了,大家都安靜下來,柯小夏滿臉的委屈,她低聲說:“我不過是想大家開心開心嘛,你不是經常說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你一個女孩,講這些就不知羞恥嗎?”我罵道,我可從來不會說什麽開心就好。

“胡黎,我怎麽不知羞恥了?”柯小夏瞪著我,她還很有理咧!

“你……你給我正經點好嗎?”

“你少跟我裝模作樣,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年紀也都一大把了,又不是兒童。”

“你說,在這裏聊那種東西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

“好了!不許再說了,誰再閑聊我斃了誰。”跟女人講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我不想爭下去了。大隊長跟副隊長吵起來,最後爽的還是旁觀者。對於柯小夏,我就想不通,刑偵大隊怎麽會招她這種人進來?飛揚跋扈、毫無紀律的家夥,去死吧!隊友們都散開了,柯小夏狠狠地瞥了我一眼,說:“有意思嗎?你這樣做有意思嗎?更年期到了吧?”

“我……”我實在忍無可忍,正想好好痛罵她一頓,白安樂卻已經走出現場的封鎖區,一麵叫著我一麵向我走來了。

“老白,找到了什麽沒有?”我忙迎上去。

“也沒啥線索。”白安樂居然搖搖頭。我的天!我都有些暈眩了,怎麽可能一絲線索都沒有?在他白安樂的眼皮底下還會出現落空的現象嗎?我說:“死者這樣子總不能是她自己整的吧?”白安樂低下頭沉吟一會兒才說:“胡隊,說真的,我找不到一絲絲能證明是他殺的線索。”

我震驚無比:“什麽?你的意思是死者不是被害而是自殺?”這怎麽可能?我雖然沒有去接觸死者,但看樣子也能百分百確定是他殺吧?會有人去找整容醫生把自己那漂亮的人臉整成一張醜陋無比的狗臉嗎?而且接下來還自殺了?傻子都不會這麽做吧?

白安樂繼續說道:“死者死因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她身上還有不少安眠藥的殘粒。我試圖尋找他殺的線索,很抱歉,我找不到。安眠藥是她自己的,也是她自己吃的。我在屍體上找不到任何他人的痕跡,也沒有任何傷口。”說到這裏,離得遠遠的柯小夏搭了一句:“老白啊!你錯了,死者臉上的不是傷口嗎?”她倒是變得冷靜了。

“對不起,我倒是忘了這一點。”白安樂咳嗽了一下,他看上去病怏怏的。其實從我第一次見到他開始,他就一直是這副虛弱的樣子。書生模樣的他外表帥氣而文靜,隻是身體很不好,而且這些年來似乎是一年比一年差了。誰也不知道他怎麽了,問他他也不說,甚至有時候他看上去跟將死之人差不多。當然,白安樂不找女朋友或許也是因為自己這副病態的模樣。不過,在警局裏,大家也都習慣了白安樂這副病怏怏但同時又很有才華的樣子。

柯小夏提出異議之後,白安樂繼續解釋說:“整容師技術很厲害,他對人體頭顱的骨骼和肌肉理解很深。他先把死者整張臉上的骨骼進行錯位,然後對各種肌肉進行打磨填補,最後便得到了一張極為醜陋的狗臉。能做到這種地步的整容師不多,當然,你會說一般的整容師都可以做到,不過,我想不會有哪一位整容師比當下犯案的這位做得更加完美,讓死者好像天生就是這副臉蛋。我已經很細心地去尋找了,還是找不到任何的痕跡。技術上一般的整容師比不上他,心理上也沒有人比得上他,有膽量將一張人臉變成狗臉,這種事尋常人是做不來的。你也看出來了,這和三年前一模一樣。那家夥真的回來了,荔香城難免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屁,說得那麽嚴重,凶手和死者有仇嗎?”柯小夏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有吧!”白安樂笑了笑。

“深仇大恨吧!”我感慨了一句。

“按照我的推理,死者是一個特別想整容的女人。她找到了整容師,但她沒想到整容師會把她整成這副嘴臉。她受不了自己這副樣子,就吞下大量的安眠藥,結果出現了幻覺。她就這樣行走至此,最後死了。”白安樂這麽推斷著,聽起來倒挺有道理。

“那她是自殺咯!”柯小夏有些無語地說。

“有人想害她,就用這種整容的手段讓她去自殺,案件有那麽簡單嗎?”我對白安樂的話實在不敢恭維。

白安樂說:“對,有人想她死,但是那個人不想親自下手,他應該是一個很厲害的整容醫生。”我覺得他這話很有道理,想殺人的是那個整容醫生。但是,找到那個整容醫生又能怎麽樣?整容醫生頂多算是故意傷人,不!如果死者是自願整容,整容醫生就算有心害人,那也隻是有心而已。受害人的確因他而死,但他並沒有直接殺掉受害人。我的腦子一片混亂,凶手果然不簡單,他完全設計好了一切,我們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來將他歸案,簡直跟三年前一模一樣。

“間接殺人嗎?那我們怎麽辦?”柯小夏轉頭來問我。

“找到那個整容醫生。”我說。

“找到了又怎麽樣?他隻是整容而已,又沒有殺人,死者是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藥才喪命的啊。”柯小夏說完之後,我忍不住咆哮了一聲。

“該死的!”我說,“把人家的臉整成這樣,難道不該扇他兩個耳光嗎?”柯小夏或許覺得我這樣子很傻,就笑道:“人家說他失手怎麽辦?”

“失手不會做得這麽別致,哈哈,胡隊,我已經盡力了,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了。”白安樂在屍體旁邊待了那麽久,得到的就隻有這些了嗎?我看著白安樂,他一臉的疲憊。我知道他也想找到一絲他殺的證據,但很可惜,死者還是屬於自殺。

“老白,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拍拍白安樂的肩膀。

“休息的事再說!我還要寫份報告。”白安樂說著,靠近我耳邊嘀咕道:“三年前的那個家夥應該回來了。”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胡黎,沒事的話我也走了。”柯小夏好像很想早點回去。

我問她:“嗬!這就溜掉嗎?不留下來再斟酌斟酌嗎?”其實柯小夏的性子跟我差不多,固執,堅韌,都是可以為了案件而不吃不喝的家夥。本來柯小夏調到我的隊伍裏,我還以為自己可以歇一歇了,想不到她破案積極性那麽差,和我聽說的完全不一樣。柯小夏白了我一眼說:“怎麽?死者是自殺的,你很有興趣嗎?我可不感興趣,對了,你想找那個整容醫生嗎?那就去找吧!找到了又能怎麽樣?人家是有心殺人,但是死者是自殺的。你不是豬腦袋吧,這都不懂。人家把死者整成一副狗模樣,搞不好是死者自己需要。”她不停地說,說得我的心裏亂糟糟的。

這些話已經是在重複大家剛才的觀點了,見我沒說話,她有些不耐煩,就想走人。我拉住她說:“這事沒那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很複雜嗎?這個世界滿地都是破解不了的案件,你明明就知道凶手是誰,但沒有證據,你抓了他,人家還會告你。我說大叔,你不要這麽固執好不好?這事就這麽過去吧!明明很簡單的事情,一份簡簡單單的報告就過去了,你搞得那麽複雜幹什麽?閑著沒事幹的話,回家奶孩子吧!”柯小夏說完甩開我就走了。看著她的背影,我感到無比的失望,這個新上任的刑偵大隊副隊長接二連三地讓我受罪,我真怕自己哪天一個沒忍住就發狂了。

這個世界怎麽了?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女人?而且還跑到我管理的刑偵大隊裏了。真頭痛,我拍了拍腦袋。隊友們正在清理現場,我在現場外麵轉了一圈,越發覺得這分明就是謀殺,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第二天回到刑偵大隊,柯小夏屁顛屁顛地跑到我辦公室,笑嗬嗬地給我端上來一杯咖啡。看到我愁眉苦臉悶聲不出,她說:“怎麽?還為昨天那件事煩惱嗎?”

“關你的事嗎?”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哎喲喂,你是大隊長,你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整個大隊,你說關我的事嗎?胡黎,我說你板著個臉給誰看呢?來,給爺笑一個。”柯小夏說完之後竟然以調戲之姿伸出右手的食指碰了我的下巴一下。她可真夠沒大沒小的,我瞪著她:“你想幹什麽?”然後就拍開了她的手。柯小夏嘻嘻笑著說:“你怎麽這麽不近人情呢?我辛辛苦苦給你泡咖啡,你總得喝一口吧!”她說著把咖啡推到我麵前,我看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冷笑了一聲,說:“沒有下毒吧?”

“我靠,好心都當驢肝肺了,不喝算了,我喝。”柯小夏端起咖啡就咕嘟咕嘟全喝完了。

“你上輩子是頭牛吧!喝起咖啡來還挺像。”我笑道。

“你見過牛喝咖啡嗎?”柯小夏已經把整杯咖啡喝完了,她把空杯子擺在我麵前,然後對我一笑。其實她笑起來蠻甜美的,仔細看的話能看見她左臉頰還有一個淺淺的小酒窩。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柯小夏這個人有可愛之處,但是可恨之處更多一些。她沉默一會兒後總算肯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了,還拿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資料扔給了我。

我疑惑地看著她,她說:“死者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她叫林點點,二十七歲,未婚,是福樂街一個服裝店的老板娘,不折不扣的私營小老板。”聽柯小夏這麽說,我頓時精神無比。沒想到那麽快就確定了死者的身份,我一直等的便是這個答案。死者臉孔被毀了,應該很難找到她的身份。我不知道白安樂他們用了什麽辦法,但是這個資料對我而言很重要,有了死者資料,我便可順藤摸瓜了。看完了資料的大概,我對柯小夏說:“嘿!你不是說不感興趣嗎?”

“昨天我喝多了,你沒有發現嗎?”柯小夏說。

“喝多了嗎?嗬嗬,好吧!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我問,我知道她是個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人,心裏也莫名其妙地對她有了一些好感。

“當然是要找出那個垃圾,然後鏟除掉。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殺人,但是,我會告訴他,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柯小夏胸有成竹地說著,她好像已經知道了怎麽去找那個整容醫生似的。她說完之後,見我沒有回話,就繼續說:“我最憎恨的便是這樣的垃圾了,對了,胡黎,你沒有放棄了吧?”

我搖搖頭說:“我放棄什麽?我挺感興趣的,三年前就很感興趣了。”

“好了,那我們去把那個家夥揪出來吧!”柯小夏堅定地說。

“揪出來?”我愣住了。

“我昨晚一夜沒睡好,就是為了找到這個家夥。老白查清了死者的身份後,我去了一趟福樂街,我在林點點的店鋪裏找到了這個。”柯小夏說完之後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片遞給我,這是一張名片,一個名字叫作曲建海的整容醫生的名片。我頓時對柯小夏有些小小的敬畏,這個女人平日裏吊兒郎當的,做事倒也拚命。死者的資料白安樂交給她很久了吧!她居然不交給我而是自己一個人去查,我心裏對她又愛又恨。想想,要是我拿到了死者資料,我也會查它一個晚上,直到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止。

“還等什麽呢?走,去找曲建海玩玩。”我站了起來,拿著名片就往外走,柯小夏跟著我出來,她說:“就我們倆嗎?”

我說:“這種事我們倆就夠了,你還想動用整個大隊嗎?”

柯小夏點點頭說:“好吧!這個曲建海名氣蠻大的,我聽說他是韓國歸來的,技術很不錯。胡黎,你說我的下巴是不是不夠尖,鼻子是不是不夠挺?我雙眼皮雙得難看死了。抓他之前,我真想讓他幫忙給我修一下。”我說:“你不怕他把你整成一個豬頭嗎?”

柯小夏說:“我跟他無冤無仇的,他幹嗎要害我?再說了我又不是不給錢。”

得到了線索,我整個人興奮了很多。但我也實在想不通,把人臉整成狗臉有什麽好玩的?這種人就好像白安樂說的一樣,心理已經達到變態的地步了吧?曲建海這個男人,他到底想幹嗎?我實在是迫切地期待與他見麵。三年前的變臉凶殺案出現後,我們已經調查過荔香城裏所有的整容師,可是沒一個能對上號。上車之後,柯小夏還在不停地說整容的事情,說自己的五官哪裏哪裏不好,要能整成什麽宋慧喬、金喜善啥的就最好了。我笑道:“唉!你說了那麽多不就是想我稱讚一下你嗎?大美女,你不要再嘰裏咕嚕了,讓人心很煩哪!”

“誰稀罕你的稱讚了?對了,胡黎,啥時候把嫂子帶出來吃頓飯呢?”柯小夏話鋒一轉,我卻沉默了,她還在追問:“怎麽了?我聽說您老人家的妻子是個大美女呢!怎麽?舍不得帶她出門,怕被我調戲嗎?還是怕別的大帥哥橫刀奪愛?”

“柯小夏,你夠了。”我罵了她一句,駕駛著車子一個轉彎,然後開始加速,把柯小夏顛得哇哇大叫:“胡黎,你這是幹嗎呢?還讓不讓人活?”

我不再說什麽。車子最後開進了一個叫福田小區的地方,曲建海的整容機構便是在這裏。曲建海的這家整容機構名叫“愛美整容中心”,看上去規模還不小,來來去去少說也有三四十個員工。我和柯小夏進去之前約好了假扮夫妻,也說好了是慕名而來。為了辦案需要,為了不打草驚蛇,柯小夏的提議我接受了。跟這個“小辣椒”搭檔,我憋屈是憋屈了點,不過她竟能想到這種辦法,我倒因此發現她人是大大咧咧,心卻很細膩。

一進門,柯小夏就拉著我的手叫苦連天:“哎呀,老公啊!我臉上的皺紋又多了幾條,眼袋又腫了,我是不是要醜死啦?我不想啊!老公,你這麽有錢,你一定要幫幫我才行。我受不了啦,受不了啦!我的臉好慘好慘啊!”

她就跟神經病似的在整容中心的大廳裏瞎叫,對於她這種刻意的叫聲,我實在是無語到了極點。整個大廳的人,不管是員工還是顧客,眼睛都在盯著柯小夏這個拽著我的瘋女人。我很不自然,簡直快要被她逼瘋了,她怎麽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種事?我腦中甚至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個想法,就是想叫白安樂給柯小夏測測她臉皮的厚度。柯小夏一番折騰之後,便有員工上來搭腔。她把我老婆這個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像足了那些天生愛美、嫌棄自己容貌並想得到一副好相貌的家庭主婦。她在員工的帶領下挑選著各種各樣的套餐和配方,結果看完之後卻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要。自己明明是個大美女,卻還吵著說自己不夠漂亮,那些員工都快被她煩死了。

我一開始還不能入戲,隻是呆呆地被柯小夏扯著到處逛,又不知道說什麽好。柯小夏倒是完全入戲了,根本不管我是什麽狀態,看到一個整容套餐就回頭問:“老公,這個怎麽樣?”然後又自己回答:“不好不好,我覺得太便宜了。”接著就罵那些員工,說他們定的價格太低太看不起人了。整容中心的員工被柯小夏折騰得敢怒不敢言,我卻在偷笑,她這樣不是明擺著來砸場子的嗎?我雖然覺得好笑,但她這麽高調,還是有些不妥的,她不會真把自己當成整容中心的顧客了吧?我幾番暗示她要收斂一點,但她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了,詆毀完別人的產品之後又吵著要見整容中心的負責人。

柯小夏撒起野來跟瘋子似的,又鬧又哭還一臉的小憋屈,我忍俊不禁,差點就穿幫了。不一會兒,整容中心的總負責人曲建海終於出現了。看到他之後,柯小夏收斂了許多,她嘟著嘴跟曲建海說:“我聽說曲建海曲醫生是這裏最厲害最好最關心顧客的整容師,我就要他幫我看看我的臉哪裏需要修改。但他們居然說曲醫生很忙沒時間理會我,你說,這是不是我理虧了?”

她在麵對曲建海的時候竟然假裝不認識他,而且還說自己要找的就是曲建海,還大力吹捧了他一番,不知這讓站在她麵前的曲建海作何感想。

隻見曲建海愣了一下,受寵若驚地說:“小姐你需要什麽樣的服務我們都會幫你搞定的,你先安靜下來不要吵,好不好?”聽說有人鬧事,曲建海本來應該很生氣,但眼下,他緊繃著的臉卻在轉瞬間變得和藹無比。柯小夏唏噓一下說:“我要見曲醫生了,人家曲醫生肯定不像你們這樣不懂得關心顧客,是吧?上次我的一個好姐妹就是在曲醫生這裏修了鼻子,曲醫生技術太精湛了,我的好姐妹那個鼻子修好之後,漂亮極了。我告訴你們,我跟我老公今天就是慕曲建海曲醫生的大名而來的。”她把曲建海捧得很高,美得曲建海滿臉都是笑。

我見狀趕緊幫腔:“老婆啊!人家不願意讓曲醫生出來幫你修臉,那我們還是走吧!我就不信隻有曲醫生的技術最好。”柯小夏白了我一眼,然後笑道:“或許吧,你說得對,那我們走吧!”她說完拉著我的手就要走,曲建海這時總算是遞出了名片,笑著說道:“我可沒有你們誇的那麽好!你們需要什麽服務請隨我來吧!”

“啊!你就是曲醫生啊!太好了!唉,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曲醫生,見到你真好。”柯小夏看了曲建海遞過來的名片後突然大叫起來,把他嚇了一跳,隨即就是一臉的不好意思。

“你們二位請隨我來吧!”曲建海說著就往二樓走去,我和柯小夏趕緊跟上了他。上樓梯的時候,柯小夏在我腰間捏了一把,然後得意揚揚地衝著我笑。她下手可真重,捏得我腰間疼死了。我瞪著她,心裏暗說:“我會報仇的。”

我們跟隨曲建海來到他的辦公室,他給我們倒了兩杯水,然後笑道:“你們有什麽需要請說吧!嗬嗬!我會讓你們享受VIP級待遇的。”此時,曲建海的辦公室裏隻有我們三個人,柯小夏端坐在曲建海的麵前笑道:“曲醫生,你真是一表人才。嘻嘻,我的一個好姐妹曾經在你這兒做過整容手術呢!不知道曲醫生你還記得她嗎?”她說完之後,手裏多了一張不知從哪兒掏出來的林點點的照片。她把照片遞到了曲建海的麵前,曲建海看到照片整個人錯愕不已。

“她是我的一個常客,怎麽了?”曲建海感覺到氛圍有些不對勁,睜大眼睛看著我們。柯小夏冷冷地盯著曲建海:“常客嗎?僅僅如此嗎?”

曲建海站起來叫道:“你們不是來光顧我們生意的!”

看來他已經覺察出不對勁了,柯小夏也站了起來,繼續盯著曲建海,冰冷的語氣絲毫不改:“林點點死了,你幹的吧?”她這麽直接的語氣可真令人受不了。

“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想幹什麽?”曲建海聽到林點點已死,身子不經意地打了一個寒戰。柯小夏目光不離曲建海,厲聲問道:“林點點死了,我問你,是不是你幹的?”

“她死了關我什麽事?你們算什麽?”曲建海有些怒意。我嘿嘿一笑,是時候亮出身份了,於是就將我的證件遞給曲建海看。曲建海看過之後癱在了椅子上,嘴裏念叨著:“不會啊,怎麽就死了呢?她是個很堅強很勇敢的人,是誰殺了她?”

“她是自殺而死的,你想知道她為什麽自殺嗎?”柯小夏毫不隱瞞地說。

曲建海有些不敢相信:“自殺?不會吧!”

“林點點自殺之前曾經來找過你吧!她的臉被整成了一張狗臉,曲建海,你敢說這事與你無關?”在我說完之後,曲建海大叫:“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然而我已經看到了曲建海眼睛裏那一絲畏懼,我知道我已經離凶手很近了,他會是凶手嗎?可能,但看著又不像。

“林點點的屍體昨天早上被發現了,死亡時間是前天淩晨四點鍾。你敢說你最近幾天沒跟她來往嗎?”柯小夏似乎已經認定了凶手便是曲建海。當然,沒有證據就把他叫成凶手是不對的,可是除了“凶手”這兩個字,已經沒有別的詞匯能夠形容曲建海這個狡詐的混蛋了。

曲建海沉默了。

柯小夏罵道:“你不想說嗎?難道要我幫你說嗎?三天前,她在你這裏動過一次手術,主刀的是一個叫曲建海的混蛋。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手術把她那漂亮的臉蛋整成了一張狗臉,但我從她手機裏發現了,就在她死亡的那一晚,你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嘿嘿!時間剛剛好,我說曲醫生,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曲建海低著頭不停地傻笑,我罵道:“你雖然沒有親手殺死林點點,但是她的死卻跟你有著莫大的關係。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那麽殘忍?”

“根本就不是我打的,你們誣賴我,你們這些人想誣賴我嗎?這個電話我可沒打,我沒打,電話不是我打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曲建海驚慌失措地搖搖頭,不停地說電話不是他打的。

柯小夏叫道:“不是你會是誰?”曲建海搖著頭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到底得罪誰了,這事跟我無關。”柯小夏突然揪起曲建海的衣領罵道:“王八蛋,你還敢否認!快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殺林點點?”她真容易衝動,我見她這樣趕緊扯住她說:“柯小夏,你幹嗎?”

柯小夏說:“我能幹嗎?這家夥要是不敢承認我就弄死他。”

“真不是我,你們弄錯了,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曲建海低聲說著。

“不是你還有誰?你這個王八蛋,證據確鑿,你還想否認嗎?”柯小夏現在無比衝動,如果不是我製止著她,真不知道她還會幹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柯小夏,你冷靜點。”我使勁攔著她,這女人辦起案來簡直就是個瘋子。

“你們不相信我嗎?你們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曲建海說話的聲音漸漸地變小了,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好像是睡著了,整個人如同一頭死豬一般躺在了辦公椅上。我叫道:“曲建海!曲建海!你怎麽了?”但曲建海一點兒回應也沒有。

“裝死嗎?”柯小夏說著就又要去抓他,但她的手剛碰到曲建海,曲建海就猛地打了個哆嗦,整個人也抽搐了一下。柯小夏被嚇得趕緊縮手,然後看著我問:“胡黎,他怎麽了?”

曲建海不對勁,我趕緊上前去查看。他就好像睡過去了一樣,呼吸還有,但人卻突然不清醒了。柯小夏鬱悶無比,她問:“他是不是在裝死?”我搖搖頭,不置可否。柯小夏怒道:“靠,真以為我們拿他沒有辦法嗎?”說完抄起一個煙灰缸就要去敲曲建海,哪知道曲建海一個抽搐之後突然抬起頭,嘴巴一張就噴出了一大口白沫,全都噴到了柯小夏的身上。柯小夏嚇得尖叫不已,一瞬間就退到幾步之外罵道:“幹嗎?詐屍嗎?”

“嘿嘿,看來你膽子也不是很大嘛!”我走到了柯小夏麵前遞給她一包麵巾紙。

曲建海怎麽了?他看起來睡得很沉,胸前全是他吐出來的白沫,如同中了毒一般。他到底想幹什麽?這是畏罪自殺嗎?林點點的臉跟他到底有沒有關係?按照正常的邏輯,林點點是屬於自殺,那他為何要這樣弄死自己?如果他堅持自己無罪的話,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證據根本不夠,就算真是他把林點點的臉整成狗臉的,頂多算是故意傷人。他到底知道些什麽?他會死嗎?他跟林點點之間真的僅僅是醫生和主顧的關係嗎?案件似乎到此結束了,但又似乎變得更加蹊蹺了。還有,這個曲建海根本就沒有一點兒連環殺手的樣子,他真是三年前那個變臉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