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栽贓嫁禍

我倆手忙腳亂地把紙人身上的火撲滅,我上前將紙人臉上的灰擦掉,然後探了探他的鼻息。

“怎麽樣?”廖宇見我神色凝重,焦急地問道。

“哎,已經不行了……”我搖搖頭,無奈地歎了口氣說。

“如果不是我害怕,耽誤了時間,咱們就有可能把他救活了。”廖宇聽了十分沮喪,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勁兒捶打著地麵說。

我狠狠地咬了咬牙,看著棺材裏的孩子,心裏別提多難過了:“我就說今天有什麽事不對?可他們到底是怎麽把孩子放進棺材的?”我越想越不明白,從紙人放進棺材,一直到出殯我和廖宇都跟著,別人就算搞鬼也沒機會。

“隻有晚上這幾個小時咱們沒在這兒,難道說有人提前一步,把墳頭挖開了?”廖宇站起來看著我說。

“可能吧,如果不是這樣,那這件事就說不通了,咱們先把他帶回派出所再說!”我一邊說一邊想把孩子從棺材裏抱出來,可就在我碰到孩子身體的時候,從我指尖傳來一絲細微的震顫,好像是因為疼痛產生的,而且胸口的位置竟然還有餘溫,很明顯比身體其他地方要熱!

我見狀大喜,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咚咚……咚咚……

過了一會兒,孩子的胸口傳來十分微弱的震動!

“他還沒死!”我高興地喊了起來,把他從棺材裏抱出來,對廖宇喊道:“廖宇,你把這裏處理一下,把墳頭填上,千萬不能讓人看出來,我先回去救人。”

我不等廖宇答應,從墳坑裏跳出來,拚盡全力向鎮子裏跑去。

“烔哥,烔哥你……”廖宇喊了我兩聲,本來這小子應該想讓我等等他,可人命關天,孩子還等著救命,這家夥也沒法再說別的,隻能讓我先回去。

我拚盡全力抱著孩子衝進鎮子,鎮子上的診所我估計應該沒有什麽用,孩子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是用普通方法能治好的,況且現在還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如果他們問起來,我還真沒辦法回答。

於是我抱著孩子直接衝向“紙人張”,等到了店鋪門口,我一腳把店門踹開,直接抱著孩子衝進裏屋,把他放在桌子上,我媽本來已經睡著了,聽到響聲把燈打開,一看是我,又看看桌子上的孩子,臉色一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簡單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下,然後說:“您快看看孩子還能不能救活吧,剛才他還有心跳。”

我媽聽了胡亂穿上了衣服,從**下來,在孩子身上摸索了幾下,然後長舒了口氣,竟然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還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還有救嗎?”我見我媽一點兒都不著急,急忙上前問道。

“你如果想救他的命就必須要聽我的,跟我學紮紙人,所以這個孩子的性命掌握在你手裏,你要決定好再答複我!”我媽十分鄭重地說。

我聽了以後微微一愣,雖然說白天的時候我已經有向我媽妥協的意思,可真讓我下定決心來學紮紙人,我還沒做好決定。

看看孩子,又看看我媽,我咬咬牙說:“隻要你能把孩子救活,我答應一定好好跟您學!”

聽了我的話我媽眼睛一亮,“噌”地站了起來,指著孩子說:“快!去打一桶水來!”

我聽了二話不說,轉身跑到後院,拿起桶衝到我家的水井旁,這時候小英也醒了,見我神色慌張問道:“怎麽了?烔哥。”

“別問了,快幫我拿個大盆來。”我大聲吩咐道。

小英答應一聲,去偏房拿來一個洗澡的大木盆,我把打上來的水倒在裏麵,滿了以後,和小英一起把大木盆抬到裏屋。

我媽見水準備好了,讓我把小孩兒抱起來放到水桶裏,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清澈的井水突然變得渾濁起來,這種渾濁和泥溝裏那種不一樣,簡直就像墨水,小孩兒身上雖然有不少燒爛的紙灰,可這些東西也絕不能把水染成這種顏色。

慢慢地,小孩身上的紙灰開始逐漸散落。孩子的皮膚恢複了本來的顏色。

“原來是他!”看到小孩的臉以後,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這孩子不是別人,竟然是李槐的兒子。

這下可糟了,我心頭一驚,這兩天我可全天都在李槐家,也就是說紙人送過去後放在靈棚,再到入殮全都是我一人操辦的,雖然還有廖宇給我幫忙,可我的嫌疑洗不脫了。

“這可怎麽辦,怎麽跟李槐交代……”我無奈地苦笑道。

“把孩子抱出來。”我媽見差不多了,吩咐道。

我把小孩從木盆裏抱出,然後輕輕放在桌子上,我媽轉身出去,等再進來的時候手裏拿著一摞彩紙,還有一碗糨糊,兩把剪刀,兩把裁紙刀,我媽把這些東西整齊地放在桌子上。

“這是……”我見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不明白我媽是什麽意思……

“什麽也別問,我怎麽做,你就怎麽做!”我媽說完,拿起一把剪刀,又拿起一張彩紙,開始剪了起來。

沒辦法我隻能學著她的樣子開始剪了起來,先是剪了一大堆的紙片兒,千奇百怪什麽樣的都有,接著又用裁紙刀,把這些紙片都重新修剪了一下,接著就把它們用糨糊粘了起來,紅袍,接著又是褲子,鞋,胳膊腿、頭發臉等等,各個部位都有,五顏六色的。

紮好後,按照我媽的吩咐,我開始將這些東西貼在孩子身上,片刻間,孩子竟然變成了紙人的模樣,和我昨天拿去李槐家的那個一模一樣,隻不過這個要沉了太多。

就在我把孩子身上貼滿彩紙後,我媽不知道從哪兒拿來一個已經事先紮好的紙燈籠,和我前幾次見到的紙人手裏提的一模一樣。

“媽,您這是……”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先是讓我把孩子用水泡了泡,又給他貼滿彩紙,弄成紙人的樣子,現在又把紙燈籠拿了出來。

我媽沒有說話,上前把孩子的手拿了起來,孩子的手本來緊緊地攥著,可能是由於身上的疼痛吧,我媽用力把他的手掰開,把紙燈籠輕輕插了進去,鬆手後孩子把紙燈籠死死地攥在了手裏。

“後退!”我媽說道。

我皺著眉頭看看她,又看看旁邊的小英,小英向我點了點頭,我隻好向後去。

可就在我們剛剛站穩,突然“噗”的一聲,小孩兒手裏的紙燈籠竟然迸出一團淡藍色的火花,燈籠點燃了!

“不好!”我見狀大吃一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燈籠裏的藍色火焰瞬間就會將孩子吞沒,如果那樣的話,孩子可沒救了。

想到這裏,我剛要衝上去,想把燈籠從孩子的手裏拽出來,隻聽我媽冷笑了一聲說:“如果你想孩子死,現在就把燈籠拽出來。”

我聽了微微一愣,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就是這一刹那的功夫,“呼”的一聲,和我預想的一樣,那道藍色的火焰瞬間引燃了紙燈籠,接著把孩子身上的彩紙也給點燃了,一團淡藍色的火焰,將孩子緊緊裹了起來……

“完了!”現在再想把他救出來已經辦不到了,我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孩子被我媽親手給燒死了,而且我還是幫凶,就算長著一千張嘴也分辯不了了!

“媽,你這是殺人滅口,知道嗎?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渾身哆嗦著,瞪大眼睛看著我媽咆哮起來。

我媽見了撲哧一笑:“傻孩子,我就算殺人也不會在你麵前殺,你是我親兒子,我能讓你看著我為非作歹嗎?過一會兒你就知道怎麽回事兒了。”我媽笑了笑,轉身接著喝水去了,剩下我和小英一頭霧水地看著桌上的孩子。

現在他身上的火已經滅了,可讓我和小英不解的是,按說孩子身上的彩紙燒完後會滿是灰燼,可現在孩子身上竟然好像什麽都沒有似的,而且並沒有發黑,先前髒兮兮的孩子,身上居然露出了他皮膚原有的色彩,甚至比以前還要水靈。

“這是怎麽回事兒?”我心中想道,抬頭看看小英,她比我還吃驚。

就在這時,桌子上的孩子好像有反應了,接著一張嘴,噴出來一股黑乎乎的水,弄了他一身,我和小英跑過去把孩子抱起來,孩子開始劇烈地咳嗽和嘔吐,直到把肚子裏那些髒東西全都吐出來為止。

吐完後,孩子虛弱地睡著了,不過從他的麵色上來看,應該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臉色也開始轉紅,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我媽真的是在救孩子,並不是像我先前見過的那樣把孩子燒死。

“媽,我不該錯怪你!”我走到我媽身前,十分恭敬地說。

“行了,這不怪你,其實這孩子需要一些暖氣溫熱心肺,雖然用其他辦法也能把他救活,不過我就是想讓你看一看我紮紙人的手法,你一定要記清楚,日後會有大用!”我媽笑了笑說。

我點點頭,現在我終於確認了,確實像小英和廖宇說的那樣,我媽絕對不是凶手,我也不能再去懷疑他。因為她是我的母親,是生我養我的人,我一定要為她洗清冤屈。

小英到後院燒了一盆熱水,先簡單給孩子擦拭了一下身子,然後把他抱上床,讓他睡了下來。

“媽,剛才他身上那些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麽?”我看著**的孩子問道。

“現在你還不是了解這些的時候,你想把整件事查清楚就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因為這件事並不像你想得那麽簡單,幕後黑手為什麽要殺那幾個孩子,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麽聯係,再說了,幾個孩子根本不值當費這麽大的周折,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人心狠手辣,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大意。”我媽麵色凝重地說。

我點點頭,從小到大,我是頭一次聽她這樣告誡我,一時間心裏暖暖的。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

“烔哥,我回來了!”隻見廖宇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走進來說。

看他臉色煞白的樣子,就知道剛才留他在墳地填墳,已經把他給嚇壞了。

我媽見了廖宇,站起來說:“你們兩個說正事兒吧,小英跟我出來。”

小英答應一聲,跟我媽走了出去,廖宇問候了我媽一聲,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喝了幾杯水。

“怎麽樣,墳填好了?”我上前拍拍他肩膀問道。

“填好了,還用樹枝掃了掃地上的腳印,保證看不出有人動過。”廖宇答道。

“那就好。”我笑著點點頭。

“剛才可把我給嚇壞了,你不知道一個人在那兒有多瘮人,要是再待下去,不把我嚇出個好歹來才怪,對了,那孩子怎麽樣了?”廖宇關切地問道。

“嗯,已經沒事兒了,**躺著呢。”我點頭說道。

廖宇走過去看了看孩子,見孩子睡得挺香,也鬆了口氣:“原來是他,對了,剛才我路過派出所的時候,好像看到個人影,還以為你把孩子抱到派出所去了,結果進去看了看,除了黃衝沒別人,我就知道你來這裏了!”

“你說什麽?你沒看錯吧?”我聽了以後有些意外,現在可夜裏3點左右,街上怎麽可能有人走動。

“一個大活人我還看不清嗎,不過就是沒看清是誰,等我跑到派出所門口的時候,已經不知道他去哪了。”廖宇搖著頭說。

我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道:“你說咱們是不是被人盯梢了?”

“這話怎麽說?”廖宇奇怪地問。

“你想想,咱們刨墳的時候,李槐他媽的棺材一共響過兩次,撞邪是絕對不可信,除此之外,恐怕隻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我皺著眉頭說道。

“不是吧!”廖宇聽了冷汗都出來了,“那他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背地裏搞鬼。”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人應該不想讓咱們去看棺材裏的紙人。”我接著說。

廖宇聽了奇怪地說:“難道是李槐?不對,如果是他的話肯定出來阻止咱們了,那這個人會是誰呢?”

“我想他應該見不得光,怕咱們知道他的身份,假如他又去了派出所……跟我來!”我招呼廖宇一聲衝了出去,順著大街向派出所跑去。

廖宇不知道什麽情況,隻好跟在我身後,我們兩個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派出所。

我進屋一看,屋裏隻有黃衝一人,整個派出所裏靜悄悄的。

“烔哥,怎麽個情況你倒是給我說呀!”廖宇見我不說話,喘著粗氣問道。

“先別問了,看看少了什麽東西沒有!”我說完仔細檢查了一下各個房間,尤其是物證和調查記錄,什麽都沒缺。

這時椅子上被綁得結結實實的黃衝引起了我的注意,這家夥耷拉著腦袋,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走過去把他的腦袋提了起來,結果這家夥的臉都紫了,我見了大吃一驚,把他嘴裏的破布拽出來!

“快把他鬆開!”我大聲對廖宇喊道。

廖宇也看出黃衝情況不妙,和我一起動手把黃衝身上的繩子鬆開。

從黃衝的臉色就能看出是窒息的表現,這家夥眼球突出,卻沒有劇烈掙紮,應該是長時間缺氧,導致他已經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了。

如果不是他還在本能地張嘴吸氣,我都以為他已經憋死了,好不容易把繩子解開,然後讓他平躺在地上,這家夥竟然還是不停地喘氣,而且看他的樣子好像根本沒吸進去一樣。

“不對呀,烔哥,怎麽他還這樣?”廖宇奇怪地問。

我也想不明白,扒開他的嘴和鼻子看了看:“他鼻子和嘴裏有東西!”

我把黃衝的上半身扶起來,讓他坐在地上,我坐在他身後,抱住他的肚子,然後用最大的力氣狠狠往裏勒。

可這家夥還是沒有什麽反應,抬了抬頭就又垂下去了,而且還是想吸氣,可能是他缺氧的時間太長了,已經沒那麽大力氣掙紮了,我繼續用力勒他肚子,大概第十次的時候就聽“噗”的一聲,黃衝的鼻子和嘴裏終於噴出來三團黏糊糊的東西,“撲哧”一聲落在遠處。

接著隻聽“呃”的一聲,黃衝終於吸進去氣兒了,神情一下子舒服了起來,看樣子這家夥死不了,我和廖宇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