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刨墳

“不是吧,烔哥,這要是被德公知道了,咱倆可慘了。”廖宇聽了我的話大吃一驚,“噌”地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我說。

“如果今天我不去看一看,我想我是不會安心的,你看看這個!”我遞給廖宇一封信,他打開看了看,那是一張加蓋公章的特許令,可以讓我放手調查,至於這東西怎麽來的,我已經沒時間給廖宇解釋了。

“原來有這寶貝保駕護航,這我就放心了!”廖宇鬆了口氣說。

“這次我回來已經受夠了白眼兒,所以一定要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你放心,我感覺咱們刨的應該不是墳頭那麽簡單。”我拍了拍廖宇的肩膀說。

說句實話,整個風鈴鎮,他是跟我最親近的人,比親兄弟還親,以前辦案也是一樣,不管我決定做什麽,他都會無條件支持。

“烔哥,那咱們什麽時候去?”廖宇雖然是個警察,年歲也不大,壞小子的勁頭兒一下子被我勾了起來,滿臉興奮地看著我說。“胡鬧,你們瘋了是吧!”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踢開,接著有人走了進來。

我和廖宇渾身一激靈,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闖進來,向來人看去,隻見進來的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樣貌還算整齊,有點兒奶油小生的意思,此刻他正瞪眼看著我們。

這人我不認識,以前從來沒見過,今天的事可不能走漏風聲,如果被鎮上的人知道的話,那我們兩個,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你是誰?到這兒來幹什麽?”我瞪著他說,同時把手放在身旁的椅子上,隨時準備掄過去。

“別動手、別動手,自己人!”廖宇見我就要出手,上來勸道。

“烔哥,這是上個月才調過來的同事,他叫黃衝,就是他替我把要化驗的東西送去市裏的,黃衝,這是我以前跟你說過的烔哥。”

“哦,原來你就是張烔,被趕出楓林鎮的那個……”聽了廖宇的話,黃衝冷笑了一聲,十分鄙夷地看著我說。

聽了他的話,要按我以前的脾氣早就上去給他幾拳了,看著旁邊的廖宇一直給我擠眉弄眼,我隻好強行把心裏的怒火壓了下來,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往外走去。

廖宇也有些不高興,跟在我身後往外走,可還沒到門口,黃衝那小子竟然雙手一伸,把門給擋住了。

“你什麽意思!”我冷冷地看著他問。

“什麽意思,你不知道嗎?刨墳掘墓這可是大罪,你們身為警察。還有沒有一點組織性、紀律性!”黃衝趾高氣揚地說。

“少給我們扣帽子,偷聽我們說話沒收拾你已經很給你麵子了,最好不要再惹我!”我咬了咬牙說。

“如果不是族裏決定讓你回來,我壓根兒就不會讓你插手進來,能讓你跟著我們查案已經不錯了,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張。”黃衝冷冷地說。

他越說我越有氣,如果再跟他聊下去,我肯定壓不住火,於是我把他往旁邊一推,想要出去,結果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連動都沒動,按說我當警察這些年經過很長時間的特殊訓練,換成一般人早就被我推到一邊去了,看來這小子也是個練家子,難怪會這麽狂。

見我吃驚地抬頭看他,黃衝更得意了,把房門一插,靠在門上:“今天有我在這兒,你們就不能出去。”

“你!”看他的樣子我就來氣,一伸手把凳子抄起來,向黃衝走去。

“烔哥,不能動手!”廖宇見我已經氣急敗壞了,過來把我攔住,把椅子從我手裏搶了過去。

“我告訴你,別說你不能把我怎麽樣,就是你真打了我,有我喘一天氣兒,你們的事兒就辦不成,到時候德公他們自然會收拾你們的。”

“廖宇,你別攔著我,我砸死這龜孫兒。”我再也憋不下去了,推開廖宇,抓起凳子用力砸了下去。

黃衝一閃身,同時往上一甩腳,把我砸過去的凳子踹到一旁,我順勢一轉身,一腳踹向他的肚子,黃衝這小子果然不簡單,還是不肯讓開門口,見腳已經踹過來了,輕輕用手往旁邊一撥,竟然把我的腳撥到了一旁,差點兒把我帶個跟頭。

不過借著下落之勢,我用右手在黃衝的肚子上摁了一下,使了點兒暗勁兒,接著我倆就被廖宇給分開了,廖宇拉著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抬頭看了看黃衝。

那小子還是靠在門上,臉上的表情沒變,還是那麽囂張,不過他沒說什麽,其實他也說不出來了,剛才我用的暗勁兒不小,這家夥的臉色已經變了,越來越白,不過礙於麵子,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咬著牙瞪著我。

歇了好半天,這家夥終於緩過來了:“不管怎樣,今天你們不能出去。”

黃衝一屁股坐在門前,把門擋住,看來今天是想跟我們耗到底了。

我見這小子強驢一般,扭頭給廖宇使了個眼色,廖宇知道我的意思,笑著走過去,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給他講了一遍,可這小子死活就是不同意,反正就是沒有確鑿證據不能隨意去挖別人的墳,作為一個警察,更不能做這樣無法無天的事兒,到後來竟然開始教訓起廖宇來了,說他不應該跟著我胡鬧。

廖宇也沒法反駁,氣呼呼地站在一旁,我們三個誰都不再說話,就這樣耗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已經夜裏12點了,如果再耽擱下去一會兒天就亮了,真要那樣的話,如果墳墓裏有什麽情況,再去也於事無補了。

我和廖宇都還好點,白天李槐他媽出殯前,我倆在宴席上吃了點東西,可黃衝就不一樣了,這小子從市裏趕回來連飯也沒吃,又累又餓,靠在門上直打盹兒。

見他這樣,我用手招呼了一下廖宇,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廖宇一看我眼神就知道我什麽意思。

我倆輕手輕腳朝黃衝走過去,黃衝實在是太困了,眼皮早就耷拉下來了,連我倆走到他跟前都沒發現。

廖宇小聲在我耳邊說:“烔哥,真要動手啊,這小子個性可強了,真要把這事捅出去怎麽辦?”

“那就不讓他捅,先關他幾天再說!”我壞笑地說。

廖宇點點頭,做好了準備,看準機會猛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黃衝的腦袋,然後往下一按,露出他的脖子!

我右手一個手刀狠狠地砸了下去,就聽“啪”的一聲,黃衝連反應都沒有,麵條一樣軟了下去。

“烔哥,不會把他打死了吧?”廖宇見黃衝趴在地上直抽搐,嚇得趕緊探了探鼻息。

“還好有氣兒!”廖宇這才長出了口氣。

“找條繩子把他綁上!”我點點頭說道。

廖宇去外麵拿了條繩子回來,和我一起把黃衝綁在椅子上,嘴裏塞了塊破布,這才從派出所出來。

我倆出來的時候拿了兩把鐵鍬,順著街出了鎮子,來到李槐他媽的墳地,現在是晚上12點,到處黑咕隆咚的,遠處的墳頭孤零零立在田裏,再加上稀疏的月光,看上去要多瘮人有多瘮人,尤其是插在墳頭上的幡兒,無聲地晃來晃去,看得我和廖宇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烔哥,不行咱們回去吧,這也太瘮人了!”廖宇拉了拉我的胳膊,哆哆嗦嗦地說。

“要回你回,今天我不看看紙人決不甘心。”我其實也被嚇得夠嗆,可事關人命,我隻能硬挺下去了。

“好吧!”廖宇沒辦法,隻好跟我繼續往前走。

來到墳頭前,我倆向墳頭鞠了三個躬,說道:“阿姨不要怪我們,這也是為了鎮子上的孩子——不能再死人了。”

說完後我拿起鐵鍬開始挖了起來,廖宇也在一旁幫忙。墳頭上的土被我們一點點挖開,慢慢露出一口柳木大棺。

看到棺材,我和廖宇的腿都快軟了,在靈棚的時候看著還不怎樣,現在簡直可以說陰森恐怖,尤其是不知道從哪兒刮過來一陣風,陰森森的,吹得我和廖宇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和廖宇互相看了看。同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咽了咽口水,從柳木棺材的兩側往後走,然後接著挖,那兩口紙人的棺材,就在柳木棺材的後方,而且還稍微偏下一點,這都是有講究的。

我倆正提心吊膽地挖著,突然“咚”的一聲,我倆身體一僵,手裏的鐵鍬“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烔哥,你聽見了嗎……”廖宇哆哆嗦嗦地對我說。

我沒說話,慢慢回頭向身後的柳木大棺看去,剛才的聲音就是從棺材裏傳來的。

“不會這麽邪門兒吧……”廖宇兩條腿使勁兒哆嗦。

我鎮定心神,把鐵鍬從地上撿起來,等了一會兒,沒什麽動靜。

冷風嗖嗖地吹著,吹得我後脊梁上了一層冷汗……

“也許是咱們聽錯了,弄不好是老鼠撞的。”我鎮定下來對廖宇說。

廖宇點點頭,於是我們回過身來繼續往下挖,沒多長時間,那兩具紙人入殮的棺材就被我們挖了出來,並排擺放在柳木大棺後麵兩米遠的地方。

和下葬的時候一樣,棺材還好好地蓋著,我和廖宇合力把左邊那具棺材打開,紙人完好無損地躺在裏麵。

“烔哥,這不沒事兒嘛!”廖宇看了看紙人對我說道。

我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實沒問題,摸了摸紙人也很紮實,和下葬的時候一模一樣,這是個童女,身上穿著綠襖,手上提著燈籠。

“烔哥,是不是你太多心了,其實根本就沒什麽事兒。”廖宇拍拍我的肩膀說。

我搖了搖頭:“不,我相信我的直覺,絕對有問題!”

我把這個童女慢慢抱起來,再仔細看了一下,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我明明感覺紙人不對,到底是為什麽呢?沒辦法,我隻能把它放好,和廖宇一起把棺材蓋上。

“烔哥,咱倆走吧!”

“不行,看看右邊這具。”我搖搖頭說。

廖宇沒辦法,隻好跟我來到右邊這口棺材前,可還沒等我們動手,就聽“咚”的一聲,身後又傳來一聲輕響,還是從柳木大棺那裏傳來的,這下可把我和廖宇嚇壞了,趕忙回過身來,向柳木大棺看去,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比剛才還靜,一直刮著的風也停了下來。

這樣一來,反而讓我和廖宇更緊張了,我們兩個把鐵鍬緊緊握在手裏,然後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柳木大棺,太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它就那麽死靜死靜地躺在那裏。

“烔……烔哥,不會這麽邪門吧……難道是李槐她媽,不高興了?”廖宇戰戰兢兢地說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不信這些邪性的事,一定有問題,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慢慢向柳木大棺走去過,同時把手裏的鐵鍬舉起來,準備隨時動手。

我圍著柳木大棺轉了兩圈,又把耳朵貼在棺材上聽了聽,一點動靜都沒有,然後又爬上墳坑左右看了看,四周靜悄悄的,也沒老鼠兔子之類的東西,這才從上麵跳下來。

“沒事,來搭把手。”我對廖宇說。

廖宇點點頭,跟我一起把棺材的蓋子打開,這是一個童男,和右邊的童女大小一樣,也是手上提著燈籠,不一樣的是穿著一件紅襖,姿勢和我們入殮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看沒事吧,我就說你想多了。”廖宇仔細看了看紙人說道。

“難道我真的錯了?”看到紙人後,我搖了搖頭說。

“肯定是,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兒太多,你壓力比較大吧!”廖宇拍了拍我肩膀說:“咱們還是回去吧!”

“唉!”我無奈地歎了口氣,想要去拿地上的棺材板,可就在這時,白天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突然再一次湧了上來,我渾身一顫,心想不對,肯定有問題,肯定有我沒注意到的地方。

我猛地把剛抓在手裏的棺材板放下,站起來趴在棺材上仔細看那具紙人。

“怎麽了烔哥?”廖宇見了奇怪地問道。

我沒說話,把手慢慢伸進棺材,輕輕地按了按紙人,就在碰到紙人的一瞬間,我渾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後背開始發涼,眼珠子瞪得老大。

“烔哥,你沒事兒吧?”廖宇見我不對勁兒,上來扶住我說。

“這,這不是紙人!”我指著紙人大聲喊道。

“你說什麽!”廖宇聽了大吃一驚!

我敢確定,棺材裏躺著的絕對不是紙人,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具活生生的人,因為他的皮膚還有彈性,隻不過外麵被人糊了一層紙而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紙人是咱倆親手放到棺材裏的,埋的時候也是咱們跟著埋的,怎麽現在成真人了呢!”廖宇壯著膽子摸了摸紙人,然後搖著頭不可思議地說道。

我也非常吃驚,想伸手去把他從棺材裏抱出來,可就在我的手還沒碰到紙人的時候,猛然間“噗”的一聲,他手裏抓著的燈籠突然爆出一團細小的火焰,燈籠竟然被點亮了!

“不好!”我見狀大吃一驚,就在此時,那團火焰瞬間燒了起來,火苗飛速蔓延開,眨眼間吞噬了紙人全身。

我見狀不妙,回身抓住廖宇的褂子,然後狠狠地撕了下來,開始拚命撲打紙人身上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