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油
見傻三兒進去了，我和廖宇從爬山虎裏出來，慢慢向裏屋靠近，然後一左一右站在門口。
我探著頭向裏屋看去，隻見傻三兒已經進了關押八指婆的房間，過了沒多長時間，這家夥就十分沮喪地走了出來，我和廖宇見了他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因為現在八指婆身上至少銬著五副手銬，分別銬在暖氣管、茶幾和床頭上，這家夥要想把他媽救出去除非來個大搬家。
隻見傻三兒懊惱地往外走，看樣子應該是她媽跟她說了些什麽，讓他趕緊離開，這家夥剛出門，我和廖宇同時大喊了一聲：“傻三兒！”
傻三兒被嚇了一跳，一腳踩空從台階上滾了下去，可沒想到這家夥反應還挺快，到了下麵爬起來就跑。
我和廖宇趕忙衝上去抓他，傻三兒直接跑到院門口，想開門，可門已經被我們鎖死了，他用力往回拉了兩下，結果院門紋絲不動，這家夥隻好朝剛才他跳下來的牆頭兒跑去，一路上叮當亂響，那些廖宇事先放好的破罐子磚頭全被他給踢翻了，疼得他一邊跑一邊慘叫連連。
傻三兒身體素質本來就好，再加上牆頭兒也不高，他衝過去猛地一跳，扒住牆頭翻了出去。
其實我和廖宇真要想抓住他很簡單，但是我們現在的主要目標並不是傻三兒，是他的幕後主使黃姑子，這家夥太狡猾了，並沒有露麵，所以我們隻好把傻三兒嚇跑，我和廖宇打開院門衝了出去，遠遠地跟在他身後。
傻三兒朝上次我們抓住他的那個柳樹林跑了過去。
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傻三兒不知道從他那個草窩裏抱出來個什麽東西，藏進了懷裏，然後瘋了似的往遠處跑。
這裏根本沒黃姑子的影子，沒想到她已經算到我們會跟來，所以根本就沒在這兒等傻三兒，樹林裏太黑，岔路又多，我和廖宇追了一會兒就不見了傻三兒的蹤影，這家夥對這裏輕車熟路，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沒辦法我倆隻好放棄了抓他的念頭，往回走去。
“咱們先去他那個草窩看看，既然這裏對傻三兒這麽重要，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對咱們了解他和黃姑子有幫助。”我對廖宇說。
廖宇點點頭，跟我一起往回走，等我們回到草窩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從草窩外麵看去，這裏其實就是一個土坑，上麵長滿了草，如果不注意看的話，根本不知道下麵兒還另有乾坤。
我撥開窩邊的草，把洞口弄大，往下一看大吃一驚，沒想到在草坑下麵兒居然是個十幾平方米大的土坑，地上鋪著被褥，弄得還挺幹淨，再往裏看好像還有專門吃飯的地方，放著簡單的家夥事兒，看來這兩個家夥經常在這兒苟合，儼然已經把這裏當成他們自己的家了。
我和廖宇互相看了看，鑽了進去，開始在裏麵找了起來，翻來翻去居然什麽都沒找到，隻有一些破衣服，爛被子什麽的，我們兩個有點沮喪。
“烔哥，咱們走吧這裏味道有點兒大！”廖宇咳嗽了兩聲說。
“走吧。”我們往外走去，結果就在我們剛要出去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他們睡覺的地方，原本鋪著一條毯子，毯子上是一床被褥，還挺幹淨。
可在被褥上有幾個黑乎乎的腳印兒，不用想肯定是剛才傻三兒踩的。
我走過去摸了摸褥子，很硬，用手一敲還有回聲，於是把被子裏麵那個角輕輕掀了起來。
“廖宇，你看這裏。”見了下麵的東西，我對廖宇說。
廖宇過來一看，也很高興，和我一起把被子和毯子，拉到一邊兒，在下麵露出了一個一米見方的木板，廖宇把木板掀開，下麵是一個很大的盒子，盒子裏瓶瓶罐罐裝著很多東西。
這裏太黑，看不清楚，我和廖宇把這些東西全都搬了出來，放到草坑上麵，現在再看，這些東西我熟悉得很，有刻刀剪子，彩紙還有石磨，各種各樣的配料，還有十來個空瓶。
這些空瓶已經被染成了紫黑色，除此之外，最讓我驚喜的是還有一大包很輕的東西，一根根細小的翎管，和我媽給我的那些一模一樣，我明白了，這些就是他們紮紙人的東西。
“終於有證據了，這群害人精，這次一定要把他們繩之以法。”我咬著牙說。
“這傻三兒還是有點兒腦子的，知道這裏的東西很重要，居然想到跑來拿走，不過還是給咱們留下了證據。”廖宇說道。我點點頭說：“嗯，不過這些證據裏唯獨缺少那種白油，如果說傻三兒拿走的那包東西真是那白油的話，那就說明白油對他們很重要，或者是為了隱藏某些線索，因為在李槐的孩子死的時候，他們三個全都在派出所，卻有人殺了李槐的孩子，我想一來是他們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二來是告訴我和鎮子上的人，我抓錯人了，殺人的並不是他們三個，他們三個隻能算是幫凶。”
廖宇把地上的東西全都包起來，和我一起往回走，我們不能在這裏耽誤太長時間，盡管八指婆身上銬著那麽多手銬，可耽誤時間長了，萬一被他們全都打開，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回到派出所後八指婆還銬在那裏，也沒有人進來的跡象，我們放下了心，原本我想讓廖宇休息，然後我繼續研究那些翎管，可就在這時，一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我和廖宇一看，這人我們都認識，是距離楓林鎮80多裏遠的常平鎮上的民警，王平。
同樣是比較偏僻的鎮子，盡管離得這麽遠，我們之間還是經常會有一些聯係，所以大家都很熟，王平一見到我有些詫異，說道：“張烔，你回來了？”
“嗯，回來查一件案子，你怎麽到這兒來了？”我問道。
“我來送點兒東西，想讓你們幫幫忙留意一下線索。”王平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還有一摞照片，我們拿過來一看，原來是協查通告，說是有人在常平鎮殺了三個人，每個人都死得很慘，從照片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好像被人炙烤過，一個個渾身紅彤彤的，好像烤乳豬一樣，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痛苦……
王平歎了口氣說：“他們是被人活活烤死的，我們那裏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找不出來，甚至連第一現場都找不到，你也知道我們精力有限，也就兩個小民警，所以隻能到處張貼懸賞通告，然後再請你們幫忙留意一下線索了。”王平無奈地說。
“好，沒問題，不過我們這裏也有點事想請你幫忙。”我尷尬地笑了笑，然後把楓林鎮上發生的事，向他詳細地說了一遍。
王平聽了長歎了口氣說：“沒想到你們這裏也不太平，哎，這年頭，怎麽邪門兒事兒越來越多，好吧，如果我們有什麽線索的話一定通知你們。”王平笑著說。
“好，辛苦你了。”我和廖宇同時答應道。
王平回去後，我和廖宇倆人坐在沙發上，誰也沒有說話，廖宇看著手裏的協查通告，還有那些照片愣神，我也開始閉目養神，把從回到風鈴鎮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一點點捋了一遍。
“烔哥！”突然我身旁的廖宇猛地一拍我肩膀，然後大聲喊道。
我給嚇了一跳，問他：“你幹什麽，想把我嚇死嗎？”
“烔哥，你看這是什麽？”廖宇把一張照片舉到我麵前，然後用手指著照片上的一處讓我看，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照片上是一個女人，因為已經被烤焦了，根本看不出多大年紀，渾身上下漆黑一團，就在廖宇指著的地方，也就是這個女人的肋骨那裏，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我一見這玩意兒，頭皮都炸了起來。
“白油！”我失聲喊道：“絕對是白油，跟咱們見過的一樣，烤焦的屍體上麵怎麽會有白油呢？難道說這兩件案子有著某種聯係？”
我看著廖宇，廖宇點點頭說：“十有八九！”
“好，你在這裏看著八指婆，我去一趟常平鎮。”我想了想說。
廖宇點頭答應了一聲，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出了風鈴鎮，由於我們這裏都是崎嶇的山路，汽車根本無法通行，所以隻能靠走路去了。
按說我跟王平走的是一條路，可我趕了一個多小時，硬是沒看到這小子，看來他走得比我還快，常平鎮上的案子也夠棘手的。
快要天黑的時候，我趕到了常平鎮派出所，我剛一進門，王平正在辦公室吃飯，一見是我，站起來問：“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兒嗎？”
他一看我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問題。
“我想看看你們那三具屍體，不知道行不行！”我說道。
“你看他們幹什麽？挺惡心的……”聽了我的話，王平很是詫異，咧著嘴說，這也難怪，他正吃飯呢，現在提這種事兒，他肯定是有點抵觸。
我把我的目的給他說了一下，王平聽了以後皺起了眉頭，說道：“照你這麽說，這兩件案子很可能是一夥人做的？”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好，跟我來。”王平是個穩重的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馬上答應了我的請求，帶著我向他們的停屍間走去，等我來到停屍間的時候，一股讓人十分不舒服的味道傳進了鼻子裏，那是烤焦的屍體的味道，停屍房並排停放著三具屍體，由於都被烤焦了，一點水分都沒有，所以他們沒擔心屍體會腐爛，並沒有做什麽處理，也幸虧他們這樣，屍體還保持著原樣。
我把蓋屍布掀開，見到了照片上的那三具屍體，不過他們身上並不是隨處都有那種白油。
我開始仔細找了起來，最後，隻是在廖宇給我指的那具屍體上，找到了指甲蓋那麽大的一小塊，而且這一小塊兒好像個水滴的形狀，我趕忙向王平要了一個小瓶子，把這滴白油裝了起來……
“你要的就是這個？”王平仔細看了看白瓶裏麵的東西，然後奇怪地問道。
“嗯。”我點點頭說，“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王平搖了搖頭。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不過看了他們三個的樣子，我好像明白了。”我笑著說。
“這到底是什麽？你就別賣關子了！”王平有些著急。
“以前，我看過一個新聞，說是在境外某些地方，一些犯罪分子會利用他們的武力，去搶一些活人回來，然後用特殊的手法慢慢炙烤這些人，將他們身上的油脂慢慢地烤出來，你見過烤鴨嗎？烤的時間長了，鴨油就會流出來，人也一樣，隻要掌握好火候！”我開始給王平講解起來。“那他們要這些油幹什麽？”王平奇怪地問。
“你知道嗎？秘魯曾經發生過一件真實的案例，一夥黑幫殺害了60個人來煉人油，然後賣到歐洲做化妝品。這東西雖然惡心，卻對皮膚非常好，萬萬沒想到他們讓屍體不腐就是把那些孩子身上塗滿了這種人油，然後，讓這些人油滲透到身體裏麵達到不腐的目的，用油脂浸透一些肉類，隻要達到一定比例，確實可以長年不腐，再用紙人上的火炙烤，或許還添加了什麽其他東西，所以才會讓孩子變成那樣！”我冷笑著說。
“原來還有這種事，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合並成一個案子來處理了。”王平點了點頭說道。
“嗯，我這次來一是想確認一下屍體身上的白油到底和我們得到的是不是一種，二是想讓你幫忙注意兩個人，一個叫黃姑子，一個叫傻三兒。”我把黃姑子和傻三兒的樣貌跟王平說了一下，並交給他兩張照片，“他們兩個在楓林鎮已經待不下去了，要是逃跑的話，首選肯定是常平鎮，其他地方隻有一些非常窮的山村，他們生活起來會非常不方便，所以十有八九會來這裏。”
“沒問題，不過這裏的案子我要向上級匯報一下，我們這兒不同於你們風鈴鎮，畢竟宗族之間的事情處理起來太麻煩，我們這兒就不一樣了，隻要有你一句話，我立馬拉人，那兩個家夥不來便罷，隻要來了，哪怕他藏在老鼠洞裏，我也能把他們給掏出來。”王平點頭說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現在這件案子，已經上升到了瘋狂的地步，不僅是殺孩子，而且還專門抓大人來煉人油，我長這麽大，當了這麽多年警察，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殘暴的案子。
事情談完了，我趕回了風鈴鎮，把那邊的情況，還有我調查到的線索都跟廖宇講了一遍，廖宇聽了很高興，現在總算有些眉目了，雖然說還是查不到究竟是誰幹的，可最起碼已經有方向了。
既然人油已經查出來了，我就讓廖宇給黃衝打了個電話，讓他趕緊回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因為我們要把鎮子上剩下的那十幾個孩子全都保護起來，隻有我和廖宇的話人手還不夠，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黃衝沒等來，居然等來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