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冷血律師與變態作家
黑黢黢的房間裏彌漫著一股腐敗發黴的味道，幾隻老鼠在黑暗中四處流竄，時而發出吱吱的叫聲。
也許是做了噩夢，也許是被老鼠咬醒了，狼煙恍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被困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他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久，隻覺得每一秒鍾都度日如年。他被捆綁在屋子正中央的一把鐵皮椅子上，手腳被粗糙的麻繩勒得生疼。
這是他第二次從昏迷中醒來。他很慶幸自己還活著，但也同時感到絕望，因為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那個惡魔不會再來管他了，如果連警察也找不到這個地方的話，用不了多久，他一定會死掉。
他早就知道那個人在千方百計地尋找他，但還是對自己的處境掉以輕心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他還來不及反抗就搖搖晃晃地倒在了那個人的懷裏，緊接著便失去了知覺。時間是2015年1月11日晚上8點，地點是星河公寓六樓的電梯口，距離狄安家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第一次醒來的時候，狼煙已經被關在這個布滿灰塵和垃圾的小房間裏了。他的嘴上被貼了兩層膠布，四肢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寒冬臘月，房間裏陰冷潮濕，但凶手卻有意脫了他的衣服，似乎做好了狠狠折磨他一番的打算。
借著微弱的光亮，狼煙看到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不遠處。
見狼煙醒了，遲源立即朝這邊走來，從兜裏摸出一部剛從狼煙身上搜出的手機，將屏幕鎖定在一張畫麵上，厲聲質問道：“這張照片還有副本嗎？”
狼煙一臉委屈地搖了搖頭，他的嘴上還貼著膠布，隻能不停地發出“嗚嗚”的聲音，示意遲源趕緊把膠布扯下來。遲源猶豫了一下，他不想聽狼煙耍嘴皮子，但是為了得到答案，他隻能暫時忍受耳邊的聒噪。果然，即使是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下，狼煙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情緒，他誇張地大喘了幾口氣，隨後調侃遲源說：“你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既然你那麽想知道答案，為什麽不找個環境優雅的地方，心平氣和地好好跟我談談呢？還有，你怎麽知道我手裏有這張照片？你抓我之前，心裏到底有多少勝算呢？”
“少廢話，照片到底還有沒有副本？”遲源根本不理會狼煙的話，完全執著於這一個問題。他已經苦苦地找尋了這麽久，煎熬了這麽久，現在終於確定了內心的猜測，其他的一切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有沒有都無所謂了吧？”狼煙苦笑著回答道，“即使我告訴你，你也不會放我回去，那我說不說還有什麽意義呢？”
“當然有意義了。你說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你要是不想說，那我就折磨到你求饒為止。”遲源拿起一條皮鞭緊緊地握在手裏。看到皮鞭，狼煙這才知道遲源為什麽要脫光他的衣服。如果換成是別人，也許早在受刑前就已經被嚇到腿肚子發軟了，可狼煙卻在這個時候開起了遲源的玩笑。“你這是要玩**的節奏嗎？沒想到遲律師口味這麽重。看你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沒等狼煙把話說完，遲源就惡狠狠地抽了狼煙一鞭子。狼煙疼得咬了下嘴唇，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你這個變態殺人魔，你不是喜歡鞭屍嗎？現在讓你也嚐嚐被鞭子抽打的滋味。”遲源憤怒地說著，話音剛落，又是一鞭子狠狠地打在了狼煙的身上。這一下比之前那次更狠，狼煙的肩膀上頓時裂開一道口子，鮮血從皮膚裏慢慢地滲了出來。
“照片的副本在哪兒？”遲源再次問道，一邊審問一邊繼續揮動著鞭子。數次過後，他以為狼煙已經受到了教訓，是時候該鬆口了，沒想到狼煙不但不求饒，反而說出了讓他驚詫不已的話，“你就這點本事嗎？光用鞭子就想讓我開口，你的想法也太天真了。”
聽到這句話，遲源的臉竟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他不是沒看到狼煙身上那些數不清的舊傷疤，但他並沒有想象到狼煙童年時期曾經遭受過怎樣的虐待。經過小梅那些年的“悉心**”，狼煙早已經對疼痛有了免疫。比這再大的苦他都受過，這幾鞭子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見狼煙不吃硬的，遲源便不再動手。他把鞭子扔在地上，態度也稍稍緩和了一些。“我剛才說那些話都是嚇唬你的。你告訴我照片藏在哪裏，我找到照片以後會立刻放了你的。”
狼煙不屑地搖搖頭說：“少跟我來這套，我知道你不可能放了我。就算我告訴你照片藏在哪兒，你毀了證據之後還是會殺我滅口。反正你身上已經背負了一條人命，現在多殺一個少殺一個已經沒什麽影響了。”
“行，算你有種。”遲源咬牙切齒地說道，臉上立刻恢複了魔鬼般猙獰的表情。“既然你死活都不肯說，那我就自己去找。至於你的話……”遲源上下打量著遍體鱗傷的狼煙，“你就留在這個鬼地方慢慢等死好了。”
“就算我死了，你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遲源不以為然，冷笑著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耍什麽花招？你知不知道警方已經在你家裏搜出了第一起案件中丟失的那枚戒指？”
聽到“戒指”一詞，狼煙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你之前去我家裏的時候偷偷地藏了那枚戒指，你知道我平時不愛整理房間，所以很長時間都發現不了你藏的東西。警方今天對我家裏進行了徹底搜查，戒指被他們找到了，結合我的失蹤，警方有足夠的理由認為我就是殺害梁冰的凶手，同時也是一係列案件的罪魁禍首，我的失蹤在他們看來就等同於畏罪潛逃。現在，你在這裏把我殺了，我的屍體會腐爛在這個無人問津的破房子裏，你的秘密也會隨著我的死亡而石沉大海。”
“沒錯，你果然很聰明。”遲源有些讚賞地看著狼煙，同時也露出一副遺憾的表情。“隻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你必死無疑。”
“為了除掉我這個威脅，你還真是處心積慮啊！可是……”說到這兒，狼煙突然毫無征兆地哈哈大笑了起來，表情十分怪異。遲源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心生疑惑地問道：“你……你笑什麽？”
“笑你太天真了。”狼煙回答道，甚至有些憐憫地看著遲源，“你的計劃聽起來確實還不錯，但你是不是忽略了什麽呢？”
“我沒有留下什麽破綻，也沒有人知道你在我手上。你死了以後，我會把你的屍體處理掉，警方也會把所有的罪行都歸咎在你的頭上。我繼續過我的生活，你就作為一個潛逃的罪犯下你的地獄吧，你說我忽略了什麽？”
“遲律師怎麽能在關鍵時刻犯糊塗呢，你分明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啊！”
經過狼煙的提醒，遲源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張陽光幹淨的臉孔，他的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喃喃地吐出兩個字來：“狄安。”是啊，他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人物給忘記了呢？狄安跟狼煙可是多年的好友，難不成……“渾蛋，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都告訴狄安了？”
狼煙搖了搖頭，十分後悔地說道：“我本想再給他一些時間讓他去查明真相，也準備下次見麵時毫無保留地交代這一切，沒想到自己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是的，你沒機會了。”遲源冷笑著說道，“你就背負著連環殺手的罪名去死吧。”
“你也別做白日夢了，狄安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我相信他一定會找到答案。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放了我去自首，別再為難遲警官了。”
“你個變態殺人狂，有什麽資格勸我自首？我殺的人數連你的零頭都不到，殺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你這種人死有餘辜。”
“遲源，我想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這複雜的狀況。那張照片確實是我拍的，我也的確是你一直在尋找的人，但我並不是警方要找的連環殺人魔。”
“鬼才信你的話。”
“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我真的沒殺過人。”
“這些話你就留著到地獄以後跟閻王講吧。”遲源說著將手機放回了口袋，重新將膠布貼回到狼煙的嘴上。顯然，遲源已經做好了首次交戰失敗的準備，他知道狼煙不是一個會輕易投降的人，既然鞭子不能讓狼煙開口，那就在黑暗的地下室裏多關他幾天，飽受寒冷、饑餓、恐懼的折磨以後，看他那個時候會不會鬆口。
畢竟人在臨死前的一刻，為了求生，什麽秘密都有可能吐露出來。
因為疼痛和虛弱，狼煙在遲源走後沒多久就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在絕對的黑暗之中，狼煙徹底失去了對時間的感覺。
狄安會來救他嗎？
“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再告訴你答案……”還有下一次見麵嗎？狼煙難過地想著，心中已是萬念俱灰。“希望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我還沒有化成一堆白骨，希望下一次見麵的時候你還能把我當成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