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生死未卜

我和大慶對視了一眼,又看著趙子龍一本正經的樣子。

趙子龍耐心地跟我們解釋:“看啊,他們監視小師娘的目的,肯定是要有行動,這兩天你小師娘就出院了,他們要是行動,肯定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今天你去看小師娘了,他們肯定著急啊,怕泄密,所以今晚的可能性非常大。”

大莉莉緊張地看著趙子龍,又看看我,我拍了趙子龍腦袋一下,說:“你別裝高人了,快說,該咋辦!”

趙子龍自己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鄭重其事地說:“咱們就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說完,就把我們叫到身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通。

他這麽一說,大慶的壞點子也上來了,嘿嘿笑著,提了幾個建議,把我們都逗樂了。

吃完這頓飯,我們分開,我自己一組,趙子龍一組,大慶一組,我把大莉莉送回家,就去了師娘之前的家。

而趙子龍去了我們小區的超市,大慶去了孫大癩子家。本來是大慶去超市的,但是趙子龍非要去超市,兩個人就換了換。

之所以會突然去他們的家裏,是因為我們現在需要知道他們三個人之間的聯係。孫大癩子和師娘是對立的,超市老板娘和他們是什麽關係呢?

如果明確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們就能想辦法利用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按響門鈴後,門很快就打開了。

之前和師娘住在一起的那個女人穿著一件簡單的睡衣開了門,手裏叼著煙,一看是我,她就笑了。

“我還說,大下午的是哪個客人呢,是你啊,怎麽,想被姐姐**了?進來吧。”

女人說著,轉過身,扭著屁股往屋裏走去。

屋子裏麵充滿了劣質香水的味道,還有煙味,我一眼就看到那個放錄像帶的小屋,門上的鎖還在,奇怪的是,上麵還加了另外一把大鎖。

兩把鎖?

我記下了這個細節,按理講,師娘已經把那盤錄像帶給我了,那個小屋裏沒有貴重的物品了,為什麽還要上兩把鎖?

這時,那女人把煙掐了,睡衣也脫了,就剩下簡單的內衣,把手搭在我肩上,又摸了摸我的臉蛋,說:“姐姐今天給你免費,說吧,想怎麽玩兒?”

我心說玩兒個屁啊,對於這個女人,我的印象一直是很不好的,不過要說對師娘的了解,也就隻有她了,畢竟她和師娘在一起住了這麽長時間。

我笑著說:“姐你別急啊,我這兩天找不到師娘了,是想來找你問問,你知道師娘最近去哪兒了嗎?”

沒想到我一提師娘,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切,你別提你那個師娘了,那老娘們兒說要離開這裏,其實並沒走,現在還在這個小區呢,還找了好幾個漂亮小姑娘,把我的好多客人都拉走了。你說她怎麽這麽不是東西,專門跟我作對。”

她一提這個,我眉頭一皺,繼續問:“師娘在跟你搶客人?”

她哼了一聲,說:“是啊,你以為你師娘是個什麽好東西嗎,她可比我浪多了。不過她找了三個小姑娘,個頂個都是十八九的,還有十六七的,這周圍的客人都被她引走了。哎?不對,你是不是你師娘派來刺探我底細的?”

說著,她站了起來,臉沉著,指著門口說:“你給我滾,告訴你那個破鞋師娘,別欺人太甚,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然後她就把我往門口推。

我趕緊解釋,說自己真的是來打聽事的,真不知道師娘去哪兒了,讓她千萬不要多心。

說著,我還掏出錢包來,拿出兩百塊錢,放在桌上,大聲喊:“我消費,我消費總可以吧?”

眼瞅我都要被推到門口了,這女人一看到錢,才溫柔了起來。

這個女人和師娘歲數差不多大,也接近三十歲了,不過她長得沒師娘顯得秀氣。師娘如果穿上一身保守的衣服,出去一看絕對是個乖巧的小媳婦。可她呢,不管穿什麽衣服,都不像個好人。

我坐回沙發,她開始解衣服,我趕緊勸住,說:“大姐,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咱們不用弄這個。”

這時,她已經半裸了。

見我渾身緊張,她似乎覺得有趣,就坐在我旁邊,也不穿衣服,嘻嘻笑著,靠在我身上,輕聲說:“好啊,咱們聊吧,反正我今天也沒事兒,你說咋聊,咱就咋聊。”

我心說總算是能安全地說話了,裝作不經意的,隨手一指旁邊的小門,說:“那個門上怎麽又上了一把鎖啊?兩把鎖,不怕把鑰匙丟了啊。”

“哼,我剛消氣,你又提我的傷心事兒,這個門上的鎖,是你那該死的師娘上的,你說她走之前就把她那些破爛的東西帶走吧,她還偏不,屋子裏的東西沒收拾,還故意加了一把鎖,她肯定是怕我偷她的東西。哼,我今天就要看看,她的這個破屋子裏藏的是什麽,是不是藏男人了!”

說著,她就站起來,光著半個身子就走到陽台,從陽台出來的時候,手裏拎著一把錘子。

我心說,好,趕緊砸了,我正想看看師娘往那個屋裏又放了什麽東西。

她很凶悍,直接走到門口,掄起錘子就砸了過去,“咣當”一聲,鎖沒壞。

她的胸部亂顫。

盡管我對她沒什麽好感,可如此**的場麵還是讓我心動。她揮舞錘子的時候,是側對著我的,我可以直接看到她上半身的動作,包括胸前顫抖的弧線。

不得不說,如果單論這個部位的話,她比師娘還要厲害。

一下不行,她直喊手疼,回頭見我直勾勾看著她,馬上就擺出一副嬌羞的樣子:“哎呀,你看夠沒?看夠了來幫忙,把鎖砸開,姐姐在裏麵伺候你。”

一下,兩下,三下。

“咣當”一聲,鎖子終於壞了。

鎖一開,門嘎吱一下,也開了。

那女人猛地就貼過來,白花花的胸脯貼到我胳膊上,讓我心裏酥軟酥軟的。

她一直往前擠,擦過我的身子擠了進去,說:“哎呀,這兒都是啥啊,咋這麽多錄像帶啊。”

裏麵全都是錄像帶,和我上次進來的時候是一樣的。

我仔細看了看,沒有任何變動,可是師娘為什麽要往門上又加了一把鎖呢?

難道說,裏麵還有重要的東西?

那女人開始翻騰起來裏麵的錄像帶,她家正好也有錄像機,隨便拿了一盤錄像帶來放。

我在小屋裏轉了轉,沒發現有特殊的地方,就來到客廳,她正在看錄像。

錄像的內容很單調,就是43號樓電梯裏麵的日常,她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了,嘟囔著:“這都是什麽破爛啊,那婊子把這些東西放這兒幹嘛,占地方,得了,我把它們都扔了吧!”

說著,她竟然拿出手機就開始打電話,估計是給一個姘頭打的,叉著腰,光著膀子說:“哎,你現在帶幾個人來我家,幫我處理點事兒,快點啊親愛的。”

屋子裏的暖氣很足,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光著膀子,我聽說她要把這些錄像帶扔了,總覺得有點不妥。

屋子裏麵隻有錄像帶,師娘卻又給屋子上了把鎖,這是不是說明那些錄像帶重要嗎?

一想到這裏,我趕緊鑽進小屋,開始尋找。

如果這裏真的有特殊的錄像帶的話,師娘一定會給這盤錄像帶做好標記。

我迅速翻看著每盤錄像帶的盒子,一個也不放過,那女人在門口抽著煙,問我在幹什麽。

我低著頭,一邊忙活一邊跟她說:“沒事兒,我對錄像帶挺感興趣,我隨便看看,一會兒你的朋友來了,讓他們把這些扔了就是了。”

盡管說得輕鬆,可我心裏卻很緊張,想著一定要盡快找到。

她沒離開,就站在旁邊抽著煙看著我,衣服也沒穿。

“哎,你這孩子也太欺負人了啊,我穿成這樣在你麵前站著,你卻去鼓搗破錄像帶,你真覺得,這個屋子裏沒有比錄像帶更好玩兒的了?”

她說著朝我走來,我一邊嘿嘿笑著,一邊說:“姐,一會兒我非得辦了你,你等我一會兒成不?等你朋友把這些破爛弄走後,咱倆好好洗個澡,成不?”

聽我這麽說,她才笑笑,轉身回客廳去了。

很快,我就在一堆整齊的錄像帶裏麵發現了一個異類。

別的錄像帶都是用黑筆標記的日期,可是唯獨這盤錄像帶,不但用黑筆標記了,還在上麵畫了一個大大的叉字。

我看了看日期,頓時愣住了。

這盤錄像帶的日期,竟然是那次電梯事故的當天!

這個日期和師娘給我的那盤錄像帶是一天的,仔細一看時間段,竟然也是一樣的!

我趕緊把錄像帶塞進衣服兜裏,還好是冬天,穿的衣服兜大,如果是夏天,我還真沒辦法把錄像帶弄出去了。

藏好了,我嘿嘿笑著出來,那女人見我出來了,輕輕衝我勾手指,我說等會兒吧,等他們把錄像帶都弄走了,要不然,正整的時候被人敲門,感覺很不好。

她笑著說:“你小子還挺講究。”就沒再勾搭我。

我正琢磨著怎麽離開這裏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了。

她隨便穿上睡衣,去開門。

進來了三個男人,為首的一個男人是個黃毛,戴著耳釘,流裏流氣的樣子,一進來,那女人就衝上去親了他一口。

他嘿嘿笑著,摸了摸那女人的胸部,然後看了我一眼。

那女人趕緊解釋,說是客人。

一聽說我是客人,那男人就不那麽凶了,還跟我打招呼,笑著說:“哥們兒以後常來啊。”

我點點頭,心裏感覺很惡心。

黃毛帶著身後的兩個人走進那個屋子,開始一點一點往外搬錄像帶,我也去搭了把手,不一會兒,就把錄像帶走弄到了門外。

女人跟黃毛嘀咕了一會兒,就把門關上了,然後拽著我就往廁所去。

我知道這次是別想躲過去了,這女人是擺明了要吃掉我,如果不把我搞定,恐怕她是不會讓我離開的。

她開始脫我的衣服,兩三下就把褂子脫了,甩在地上,然後就來解我的褲腰帶,一下子就把褲子解開了,手塞了進去。

我就覺得渾身一個機靈,這種感覺是和大莉莉在一起感覺不到的,一種強烈的刺激感襲遍了全身。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解放了一樣,趕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再興風作浪了,然後自己連滾帶爬地去撿起自己的手機。

趙子龍打來的。

“三狗,這裏有重大發現,你如果沒事兒的話,速來超市。”

趙子龍比大慶靠譜多了,如果他說有重大發現,那一定是真的重大發現。

我掛掉電話,一臉苦瓜相地說:“姐姐,25號樓電梯壞了,讓我去維修。”

此時那女人已經走過來了,一把抓住我的手機就要扔,嘴裏嘟囔著:“我才不管什麽電梯壞了,你今天必須給我留這兒,撩撥我兩回了,這回你別想跑!”

說著,又過來抓我。

我知道這回不能再淪陷了,這女人太厲害,不行,我得出去!

連滾帶爬地跑到門邊,一邊跟她求饒,一邊穿衣服,忙手忙腳,把衣服裏的錄像帶掉了出來。

那東西一掉到地上,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心說壞了。這時,那女人早已看到錄像帶。

我沒著急蹲下去撿錄像帶,她彎腰撿起來,然後笑著說:“哎,這兒怎麽還有一盤錄像帶?你要帶走?”

此時我不能特別緊張這盤錄像帶,更不能絲毫不在乎。我輕輕笑了一下,說:“哦,是啊,我一個朋友手裏有錄像機,我就心思著把這盤錄像帶洗了,然後看看能不能錄點東西進去。”

我這個現編的理由把她糊弄住了,她哦了一聲,就把錄像帶遞給我,在我馬上接住的同時,她突然又把錄像帶拽了回去。

“哎,你能不能把你那朋友的錄像機借來啊,給我也錄點東西。”

我心急如焚,隻好點頭說:“可以啊,不過我那個朋友拿錄像機當寶貝,我隻能說試試,那玩意兒不少錢呢。”

她嬉笑著說:“沒事兒,你就跟他說,如果他願意借錄像機給我的話,我以後可以免費陪他,怎樣?”

我勉強笑著,說好啊好啊,然後伸手去拿那盤錄像帶。

她把錄像帶往後甩了一下,扔到了沙發上,然後過來拉我的手。

我心裏那叫一個急,之前趙子龍沒打電話的時候,我不怕陪她在這兒玩會兒。可現在趙子龍電話打過來,如果我再陪她玩兒的話,就耽誤大事了。

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我接通後,趙子龍的聲音又響起來。

“三狗,你來了嗎?這裏真的有重大發現,速度來。”

我趕緊點頭,說好的,然後掛掉電話,特別著急地跟那女人說:“電梯真的出故障了,如果我去晚了,可能會出人命的!”

我的聲音和表情都很急,她感覺到我真的急了,隻好從沙發上把錄像帶拿起來,悶悶不樂地遞給我,然後說:“好吧,你記得一定要把錄像機借給我啊。”

我說沒問題,接過來,打開門就鑽了出去。

一出門,我覺得和重生了一樣,把錄像帶放在兜裏,連電梯都沒坐,從樓梯上跑了下去。

一路跑到下麵,我騎車直奔超市。

此時是下午,地上的雪開始化了,道路很滑,我飛快地騎著車子,很快就到了超市門口。

超市門口完好無損,關著門。我知道趙子龍肯定不會走前門,就往超市的後麵走。

剛走到後麵,就看到一個窗戶打開了,趙子龍從裏麵跟我打招呼。

這是個小超市,把一個車庫改裝成了超市,後麵的窗戶很多,趙子龍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把一個窗戶弄開,自己進到了裏麵。

我從窗戶的位置鑽了進去,一進去,就覺得這裏非常不對勁兒。

一般情況下,如果一個超市關門的話,不是經營不善倒閉了,就是老板臨時有事出門,關幾天。可這裏卻不像是這兩種情況。

因為這裏貨架上的東西都還在,但是,收銀台裏的很多東西都被翻騰出來,還有一些硬幣,不過裏麵沒有大額的現金。

如果是主人收拾起來的,那絕對不會這麽混亂,這簡直就像是被人給打劫了。

隻是打劫的人,並沒有動超市裏麵的貨物。

趙子龍此時就坐在收銀台的位置上,那個女老板每天就是坐在這裏,正對著門口,正好看到外麵的人來人往。

他剛才站在窗戶口給我打完招呼,就過來坐在裏麵了,呆呆看著收銀台,若有所思。

我拍了拍他,輕聲說:“咋了?你說有大發現,是啥大發現?”

他看看我,然後指了指收銀台,又往超市的後麵指了指。

我仔細看看收銀台,除了我剛才的推斷,沒有特別大的發現。

看了看他,他指著收銀台說:“主人走的時候特別匆忙,像是發生了特別大的事情。所以她隻帶走了能帶走的現金。別的東西,她都沒帶。”

趙子龍說完這句話後,我馬上就打斷了他:“不對吧,你怎麽知道這是主人帶走的?說不定是主人關門後,這裏來了小偷,把錢偷走了呢。”

趙子龍聽完我的話,馬上往桌子上指了一下。

“鎖很完整,是用鑰匙打開的,鑰匙打開後隨手扔在桌子上,抽屜裏麵還有一些零錢,說明主人走得特別匆忙,像是遇到了非常大的事情,匆忙中逃跑了,像是遇到了威脅生命的事兒!”

趙子龍的推斷有理有據,我觀察了一下桌子,覺得他的推斷很站得住腳,不過最後一句話就有點扯淡了。

“威脅到性命?你別逗了,京城治安這麽好,誰能威脅到她的性命?”

趙子龍看了我一眼,冷靜地說:“你不是說,超市主人不是正常人嗎。”

我點點頭,如果這麽說的話,那超市主人離開,應該是孫大癩子一方和師娘一方火拚的時候,這裏的老板得到了消息,匆忙逃跑了。

見我明白了,趙子龍站起來,跟我打了一個手勢,就往超市後麵走去。

這個超市前麵是日用品,後麵是蔬菜水果之類的,此時我往後麵一走,就聞到了一股發黴的氣息,仔細一看,那貨架上的水果和蔬菜,都已經臭了。

趙子龍領著我繞過那堆發臭的蔬菜水果,到了最後麵的一個盛放大米的碩大容器邊上,然後回頭看了看我,說:“你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看到的東西會有點可怕。”

我說沒事,有什麽東西這麽可怕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裏還覺得,還能有什麽東西比女人更可怕啊,我剛才就已經經曆過最可怕的女人了。

這時,他的手往大米上一摸,我就看到大米堆裏有一撮黑乎乎的東西。

這裏是角落,光線不太好,我第一眼沒看清,又看了一眼。

那黑乎乎的東西是人的頭發。

我看看趙子龍,他衝我點點頭,說:“裏麵,是個死人。我把你叫過來,就是想問,這個事兒,該報警不?”

我心說你這個和尚咋這麽笨呢,這種事不報警,這不是找死嗎。

扭過頭,我掏出手機就給白警官打電話。

白警官不姓白,隻是因為長得白,我給他起名叫白警官。剛給他撥通電話,他就客客氣氣地說:“三狗啊,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每次跟我說話都特別客氣,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也客客氣氣地跟他說明了這裏的情況,當然我不會說是來找東西的,隻是說路過這裏,聞到了一股臭味,然後出於一個物業工作人員的操守,我進來看看,結果看到了這具屍體。

他一聽說屍體兩個字,馬上就慎重起來,讓我在原地等著,千萬不要亂動,他馬上就到。

不超過十分鍾,幾輛警車就停在超市門口,他們當然不會走窗戶,麻利地把大門弄開,然後就闖了進來。

白警官見到我後跟我握了握手,我把趙子龍介紹給他,說是我的一個朋友,在我家住著。

屍體很快被抬了出來。剛才我隻看到了屍體的頭發,並沒有看到屍體的樣子,如今看到這具屍體,頓時傻眼了。

這是師父的屍體!

這時,就連趙子龍都臉色一沉。

白警官看看屍體,又看看我,疑惑地說:“哎,三狗,這不是你師父嗎。”

我說是,趕緊跑過去,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雖說早就知道師父死了,可真見到屍體的時候,還是覺得措手不及,隻見師父身上**著,表情很安詳,我大概看了看,沒有發現他身上有創傷,並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這時,白警官把我拉到了一邊。

趙子龍要跟過來,被白警官瞪了一眼,退了回去。

在超市的角落裏,白警官悄聲跟我說:“你幹的?”

我一臉茫然,愣了一下,說:“啥意思?”

白警官歎了一口氣,說:“這多明顯的事兒啊,你先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你把你師父弄死了,然後搬到這裏來,現在你怕屍體藏不住了,就報警了?”

我氣得快岔氣兒了,但還是平靜地說:“如果真的是我幹的,我怎麽會這麽愚蠢報警讓你們過來?我肯定會抓緊時間把屍體銷毀了,對不?”

白警官點點頭,說:“一切都要等屍檢結果,你放心,我會盡量護著你的。”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回去了。

我自己站在角落裏,一方麵覺得這件事蹊蹺,另一方麵,我覺得白警官的態度不對勁兒。

白警官和我沒什麽交情,卻一直對我特別客氣,而且這次還跟我說,會盡量護著我的。雖說我社會經驗不多,可也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幫我。

還有,趙子龍不是說過,我師父的屍體在小區後麵的小樹林裏麵,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就連趙子龍都沒有算出來,這具屍體就是我師父的!

這時,趙子龍走了過來,臉色特別陰沉。

“警察說咱們可以走了,不過你的手機要24小時開機,隨時會找咱倆。而且咱倆不能離開這個城市。”

我點點頭,和趙子龍一起回到自己家。

大莉莉在家等著我們,見我們回來了,趕緊問情況怎麽樣了,晚上能不能去見她姐姐。

我和趙子龍歎了一口氣,趙子龍看看我,意思是讓我跟她解釋。

我無奈,隻好把剛才在超市裏的經曆跟她說了,一聽說我師父死了,大莉莉愣了一下,就沒再說什麽。

平時算無遺策的趙子龍此時也蔫了,坐在沙發上發呆,我遞給他一根煙,他猶豫了一下,接過來點上。

“三狗啊,我從沒覺得如此失敗過。當時我看到那個屍體後,然後就趕緊跟你打電話,你說,我咋就沒有算到那裏麵是你師父的屍體呢。”

他一臉苦惱地跟我說,我此時心裏好幾件事糾結著,也很苦惱,隻好安慰他說沒事,起碼我師父的屍體找到了,而且警察介入的話,很快會找到殺害我師父的凶手。

我說完這句話,趙子龍卻皺起了眉頭。

“三狗,我說句話你別不願聽啊,我總覺得,這裏邊有陰謀!”

陰謀?

其實我自己心裏也亂糟糟的,不過還是強裝鎮定,安慰他說,沒事。

這時,大莉莉突然說:“你們兩個都回來了,大慶咋還不回來?”

我們這才想起大慶來,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我們隻是讓大慶是看看孫大癩子家有人沒有,如果敲門有人應的話,就說是我的朋友,我的東西落在那裏了,過去取。其實是讓他去看看那裏現在還有誰住,孫大癩子在不在家裏。這是比較簡單的任務。

這都一下午過去了,他還沒回來。

我趕緊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關機。

我看看趙子龍,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倆終於意識到,事情比我們想象得還要複雜。

一向算無遺策的趙子龍眉頭一直沒有舒展,他進屋後,關上門就用手機發了幾條短信。我和大莉莉坐在外麵,大莉莉很懂事,什麽也沒有問,陪我在外麵等他。過了好一會兒,裏屋的門才打開。

趙子龍剛想說話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來。

大莉莉去開門,門剛開開,好幾個警察就衝了進來。

那幾個警察裏麵沒有白警官,一個黃臉的中年漢子上來就說:“跟我們走一趟吧,你涉嫌謀殺你的師父。”

說完,推著我就要走。

趙子龍臉色一沉,擋在門口。

“我不管你有啥證據,你想要把他從這裏帶出去,就必須得先過我這一關!”

說著,他把腰間的短棍解了下來。

劍拔弩張,我知道這樣下去肯定不行,輕輕拍拍趙子龍,安慰了他一下,可是他死活不讓我出門。

趙子龍不是個衝動的人,他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可人家是執行公務,趙子龍再厲害,也不能與警察作對。

正糾纏的時候,為首的那個警官的手機響了,他去裏屋接了一會兒電話,出來後,揮揮手,帶著人走了。

臨走前指著我說:“你要24小時隨傳隨到,隨時等待傳喚!”

說完,他們就離開了。

他們一走,大莉莉就抓住我的手,驚慌失措地看著我,趙子龍也很激動,一腦門兒汗。

“三狗,壞了,我剛才算過,你師父這件事兒肯定會栽贓到你身上。趁現在,咱還是趕緊跑吧。”

說著他就過來拽我,我甩開他胳膊,說:“我不跑,一跑就真成殺人凶手了。”

趙子龍第一次顯得格外著急,咬著牙說:“哎呀。我算的卦可靈啦,這回,你要是進去,可就真出不來了。你聽我的話吧。”

他說得非常真誠,連大莉莉都猶豫地說:“三哥,要不你真的出去躲躲吧,我覺得子龍的話肯定有道理。”

他們都這麽說,我也稍微動搖了點,而且第一次進去的時候,確實很不好受。

隻是,剛才那些警察抓到我了,卻為什麽會離開呢。

我把疑問跟趙子龍說了,他掐著指頭算了一下,說:“有變數,哎,這件事兒有變數。”

說著,他又轉身進了屋子。

我和大莉莉在外麵手拉著手,大莉莉眼中全是不舍,很快,趙子龍推門出來,高聲大喊:“你不用跑啦,哈哈,事態變好啦!”

他把我給折騰懵了,問他是怎麽回事,趙子龍說:“有貴人相助,這次難關算是過去了。不過往後事態該如何發展,我還不好說。”

貴人相助?

我想起白警官對我恭敬的模樣,一直覺得很奇怪,難道說,一個官職很大的人,一直在暗中幫助我?

大慶還沒有回來。

趙子龍又算了半天,說:“大慶出事兒了。”

我穿好衣服就往外跑,拽著趙子龍,叮囑大莉莉在家裏好好待著,哪兒也不準去。

一路狂奔,我們連車子都沒騎,跑到了孫大癩子家門口,敲門,老張開的門。

一看到老張,我就覺得不對勁兒,老張和孫大癩子沒有住在一起!

他見到我們挺高興,說:“哎,老鄉,你來了呀,咋,有事兒?”

趙子龍猛地推開他,衝進了屋子。

屋子裏麵一個人都沒有,東西有點淩亂,似乎剛才打過架一樣。

我盯著老張說:“大慶呢?快說,你把大慶藏哪兒了?”

老張特別委屈,一臉苦瓜相地說:“哎呀,你可是誤會我了,我沒見過大慶啊,大癩子辭職了,委托我來這兒幫他收拾東西,我啥也不知道啊。”

孫大癩子辭職了?

我和趙子龍對視了一眼,問老張關於孫大癩子辭職的事,老張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辭職,今天中午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來這裏幫忙收拾東西,這些東西全給老張了。

至於孫大癩子的去向,老張並不知道。

而且老張一口咬定,大慶根本就沒有來這裏,他上午和我們一起去的醫院,看一個老鄉,中午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就接到孫大癩子的電話,然後就過來了,在這裏收拾了一下午,根本沒有聽到敲門聲。

趙子龍在屋子裏麵轉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任何關於大慶的蛛絲馬跡,我們無奈,隻好離開這裏。

從孫大癩子家裏出來,我倆上了電梯,趙子龍看著我,特別認真地說:“我覺得,老張在說謊!”

我也覺得老張很可疑,不過我沒有趙子龍這麽篤定。

趙子龍咬著牙說:“我確定是那孫子幹的,雖說我沒有證據,不過我有直覺,我的直覺一向很準。三狗,大慶肯定在他家裏,生死未卜,咱該咋辦?”

雖說趙子龍同學這兩天經常犯錯,可我還是不懷疑他的直覺,尤其事關大慶的性命,絕對不能馬虎。

看了看電梯,我心裏有了主意。

坐電梯來到頂層的電梯房,我稍微鼓搗了一下,這個電梯就壞了。

又鼓搗了一下,電梯可以運轉了。

我在趙子龍耳邊嘀咕了幾句,他走樓梯來到孫大癩子家門口,藏起來靜靜觀察著。

過了小半個小時,趙子龍用手機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老張出來了!”

我在電梯房看到有人按下降的按鈕,看來是老張要離開這裏。當老張上電梯後,我輕輕鼓搗了一下,電梯就滯留在半空中。

整個小區隻有我一個電梯維修工,如果他打電話,也是打到我這裏,我隻需要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拖延他半個小時,一點問題都沒有。

而這半個小時內,我可以隨便進入到孫大癩子家裏。

趙子龍不但算卦靈,開鎖也是一流的,隨便拿了一根鐵絲,鼓搗了兩下就把鎖給弄開了。

我們兩個進門後,四處找了找,這裏除了比較亂之外,沒什麽特殊的。

趙子龍轉了好幾圈,什麽也沒找到。

我拍拍他,說:“子龍,你小子到底有沒有譜啊,大慶到底在不在這兒?”

趙子龍皺著眉頭說:“肯定在,肯定在這兒,我能感覺到,他就在這兒。”

我無奈,隻好跟著他一起找,裏裏外外找了好幾圈,還是沒有收獲。

我往沙發上一坐,頓時覺得有點不對勁兒。整個沙發在顫抖!

我趕緊大喊:“子龍,沙發有問題!”說著,我就站了起來。

子龍猛地就把沙發墊給掀了起來,他力氣大,那墊子本來和沙發是連著的,一下子被他全掀開,然後就看到沙發下麵,大慶被五花大綁,嘴上粘著膠帶躺在裏麵。

見到大慶的那一刻,我們兩個長出一口氣,趙子龍趕緊把他拽出來,把嘴上的膠帶撕開,大慶的精神有點萎靡,眼睛半睜著,看來是被下了迷藥。

我輕輕拍拍他的臉,他有意識,衝我點點頭,趙子龍背起他就往外走。

我們從樓梯下樓,此時電梯裏的老張還在大喊大叫,我讓趙子龍背著大慶回去,把沙發回歸原位,又把門鎖好,這才大搖大擺的去給老張修電梯。

我在電梯外麵大喊:“老張啊,你別喊了啊,我來了,馬上就救你出去,稍等一下啊。”

老張還是說著家鄉話:“三狗啊,你可來了,可把我給憋壞了,你快點把我給放出去啊。”

此時樓道裏麵已經圍了一批人,我上到樓頂,稍微調整了一下,電梯的門就打開了。

然後我回到樓下,老張剛從電梯裏出來,見到我的時候,臉色狐疑。我故意裝作跑得很累的樣子,喘著粗氣問老張沒事吧。

老張鬧的陣仗挺大,因為住戶很多圍觀的,說什麽的都有,物業經理安撫了老半天,人才散去。他見到我後很高興,拉著我的手讓我好好幹,以後會給我漲工資的。

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他們都走後,老張從上到下打量了我好半天,才開口說:“三狗啊,今兒這個事兒,咋這麽巧呢。”

我說:“是啊,今天是夠巧的,你如果見到大慶後,記得千萬要給我打電話啊。”

說著,我臉不紅心不跳地離開了樓道。

出門後,我躲在樓後麵,很快,老張就走了出來。

根據時間判斷,他應該沒有回屋,看來他並沒有懷疑我。

他往小區北門的方向走去,我跟了幾步,怕他發現,就回家了。

回到家,趙子龍正在給大慶紮銀針,大慶的精神已經恢複一些了,見我回來,大慶就開始叫喚。

“哎呀哥啊,你可得給我報仇啊,那老小子真不是玩意兒,我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你師娘在門口,倆人嘀嘀咕咕,我正想跑,老張那小子就把我給按到地上了,然後就給我拽到屋裏邊去了。你師娘跑了。那老頭子用針給我紮了一針,也不知是啥東西,反正我就覺得昏昏欲睡,等我稍微清醒的時候,就聽到你和和尚的聲音,然後我就趕緊晃啊晃,哎呀哥啊。真是九死一生啊。”

他一口氣把話說完,讓我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看來老張這個人果然有問題,而且,他和師娘是一夥兒的。

隻是,子龍不是從他耳朵裏弄出一條蟲子了嗎,難道他不是被蟲子控製的,他本來就是師娘的人?

我看看趙子龍,他專心致誌地紮針,紮完後,他看看我,長歎一聲。

“三狗,我師父說得沒錯,人心險惡啊。”

他這句話把我給逗樂了,不過這倒是實在話。人心險惡,我們之前是多麽信任老張,沒想到老張竟然也是壞人。

這時,大慶又說話了:“子龍,你那棍子裏麵藏的蟲子到底有用沒用啊,老張到底是咋回事兒啊?”

趙子龍把棍子拿出來,把蓋子打開,裏麵的那個蟲子慢慢地爬出來。

他拎到手裏仔細一看,眉頭皺了起來。

“我真的被騙了,這個蟲子是假的。看來他們是知道我要來,故意往老張的耳朵裏放了一條假蟲子,從而讓老張獲得咱們的信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的敵人也太狡猾了。

趙子龍遠不如來的時候精神飽滿,現在愁容滿麵。我拍拍他,說:“和尚,你說他們這麽費盡心思來騙過咱們,讓老張打入咱們內部,有啥目的?”

趙子龍還沒說話,大慶搶著說:“還能有啥目的啊,他們兩撥勢力都想拉咱們過去,誰取得咱們的信任,誰就能拉攏咱們啊。他們被我撞破了和師娘接觸,肯定會把我關起來。我看他們下一步啊,很可能會找三狗,讓你幫他們做事。”

“三狗啊,我有點事兒麻煩你啊,物業公司讓打掃43號樓,你知道我這個人膽小,一個人不敢去,聽說你對43號樓比較熟悉,你看,今晚陪我一起去一趟43號樓,咋樣啊?”

他這麽一說,我心說大慶說的果然對,趕緊答應了。

老張很高興,跟我約好今晚十二點在43號樓樓前見麵。

最後,他還不忘跟我說,他已經讓人去打聽大慶的蹤影了,一有消息,馬上就會聯係我。

掛掉電話,我們幾個都精神起來,趙子龍猜測過,今晚兩撥勢力可能會有大的動作,看來果然如此。

這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我覺得有點餓,想讓大莉莉去做飯,可是發現大莉莉的臉色不太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時我才想起,今天中午接到了小師娘的電話,小師娘讓我們今晚去找她!

我輕輕碰了一下大莉莉,說:“你是不是很想去協和醫院找你姐姐?”

她點點頭,抬頭看我,眼神中充滿期待。

趙子龍趕緊說:“咱們不用去醫院了,今晚,孫大癩子一定會帶著你師娘去43號樓的,你和老張也會去,在那裏會見麵。不過。今晚注定會非常不平靜,所以,我不建議莉莉去。”

我聽著他的話,突然覺得好累,這些天一直都在奔命,尤其是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鬆口氣,想想今晚將要麵臨更加可怕的事情,我就覺得心沉。

這時,我突然覺得有點硌得慌,用手一摸衣服兜,摸到了那盤錄像帶。

一看到那盤錄像帶,我的眼睛一亮,趕緊站起來,打開了電視,把錄像帶放進錄像機裏麵。

電視很快就出現了電梯裏麵的內容,我一眼就看到莉莉抱著娃娃上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