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蟲禍

黑牆上陰刻著一張很大的鬼麵,有我站起身來一般高,向內淺淺凹進,明滅可見。

看來這裏就這些個稀奇古怪的東西最為常見,到處看得到它們的蹤影。孟南刀也把他的手電射了過來,照在鬼麵附近的牆壁上,那裏緊接著也顯現出一張幾乎和我看到的那張幾乎一模一樣的鬼麵,猶如複製的一般,分別位於牆壁兩側。

兩張鬼麵相連處之間留有一條像是指甲劃出來的痕跡,定睛一看我發現痕跡兩側的牆壁好像並不是平整的,其中一麵稍稍往外突出,不過並不是十分明顯,也難怪當初我們四個人總共八隻眼睛都沒能發現異樣。

孟南刀靠著手電光亮也看到了鬼麵,恨得牙癢癢罵道:“他奶奶的熊,那些個鬼東西不會把密道用石頭給封住了吧?看來是要我們動粗了。”說著抬起腳“哐”一下狠踢在了鬼麵牆上。

隻聽“咯吱”一聲細響,黑牆如同一扇雙開門,被孟南刀腳踢的那麵牆壁從兩張鬼臉銜接的痕跡處往後淺凹,露出一條小縫。透過縫隙可以看到鬼麵牆壁後麵是完全空心的,但隨著小縫被打開,從中散發出一股十分怪異的氣味,說不上究竟是什麽樣的,總之十分難聞,極像醃製過度變餿變臭的雞蛋一般,我和金算盤本就緊挨著牆壁,那氣味差不多對著我們劈頭蓋臉地直撲而來,嗆得我倆急急往後跳竄,眼睛被熏得滿是淚水。

金算盤大吐唾沫,翹起上嘴唇堵住鼻孔大罵孟南刀:“你娘的,到底是有多久沒洗腳?踢出一腳那腳臭味還帶著呼呼的風。”

孟南刀滿臉憋作通紅,望了牆壁一眼指著小縫道:“扯淡,怪味分明是從密道裏出來的。”說完閉緊嘴巴把頭往小縫靠近了幾分,“咻咻”幾聲大力吸氣,我看得莫名其妙,孟南刀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喜歡這種氣味?

隻見他吸了一會兒想是支撐不住,猛地將頭抽回捏住鼻子問妙手先生道:“先生,這氣味怎麽聞起來像是……死屍的?”

聽他這麽一說我一下子反應過來,不錯,我記得當初和二叔進到雨林地下古城,在空地裏聞到的也是這種氣味,最後得知氣味是從獸首人身的土俑中發出來的,而那些土俑中包裹的竟是早已溶化殆盡的屍體,怪味正是化為膿水的屍體的味道。

緊跟著心裏一緊,密道裏麵不會又是成千上萬的活人俑吧?我隻覺胃裏頓時翻江倒海一般,腦子裏全是雨林古城中土俑破掉之後從裏麵流出的稠液和一層層粘滿在土片上的黑色人皮。

妙手先生輕微點頭道:“確實如你所說,我們千萬小心謹慎,如若當中危機四伏便退回來再想法子。”

眾人一致點頭,孟南刀把衣服裏麵早已破破爛爛的小背心撕下幾塊碎布遞給我們說權當口罩來用,這味道著實熏人得很。

我心想孟南刀這人雖然五大三粗,不過確實心細,但當我把碎布綁到嘴邊的時候我發現又有那麽點高估他了,碎布上一股濃鬱的汗臭味直熏得我鼻頭發酸,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這味道恰好能夠蓋住死屍的氣味。

金算盤戴上之後亦是滿腹牢騷,妙手先生許是看到我們這副模樣沒敢去接碎布,搖搖手說趕緊把石門推開,咱們進去探探虛實。

孟南刀見他不接,把碎布塞到口袋道:“等會兒遇上三娘了給她用。”

我心想三娘要是會接你這碎布,還真奇了怪了,隻怕當她把布放在嘴邊聞到這樣一股味道還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生吞活剝了才怪。

正想著孟南刀對著鬼麵牆緊接著又是一腳,這回小縫又開了不少,一陣陰風從中吹出,散發出的氣味更加濃烈,孟南刀的汗臭味都快抵擋不住。我讓他趕快停腳,你一人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咱們四個人怎麽的也要比你大上幾分,咱們一鼓作氣直接把它打開了。

孟南刀點頭稱是,喚上金算盤雙手抵住石門去推,我和妙手先生也跟著行動起來,推另外一麵,不一會兒兩麵石門完全被我們推開,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

我撿起地上的手電往裏照射,隻見密道牆壁全是突兀得如同尖刀的黑石塊,裏麵的空間不算太小,容得下兩個人並肩而行,不過稍不注意碰上了牆壁肯定會在身子上帶出一道口子。密道的長度看上去隻有短短數十米,盡頭被一麵石牆堵住,不知道在石牆兩側還會不會有什麽岔道出現。

看了一會兒我決定讓他們先在外麵稍等片刻,我先進去探探虛實。三人立即否決,孟南刀想也不想推開我鑽了進去,他龐大的身體幾乎將小道占滿,走得很是艱難,左顧右盼,擔心一不小心就會碰上牆麵。

我莫名地開始思考自己在這個團隊中所占有的角色,在三人眼裏我無疑是個擁有“重要身份”的人,充當軍師的妙手先生跟我來這兒是為了完成瓢把子烽火連城的遺囑,打手或者說強力後盾的孟南刀和金算盤則是因為狼三和二叔,無疑,我一直被他們所保護著,在三人之中我充當了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還是背負重要使命的特殊人?我實在不清楚,我隻知道爺爺臨死前將天紋刻在了我背上,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成了眾矢之的,這個命運我無法擺脫,但我並不想得到其他人,不管是妙手先生還是孟南刀,抑或是那個叫人猜不透的狼三的過分幫助,我隻想和我二叔一樣,靠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線索,去揭開謎團,爺爺的這個重擔說到底是落在我肩上的。

想到這裏孟南刀也已經走到了密道盡頭,他每走一步我的心都跟著牽動,神秘莫測的密道裏究竟有什麽東西,我們誰也不知道。

他一臉的迷茫指著兩側叫道:“有兩個岔道,咱們往哪裏走?”

果然不出所料,我們舉起手電接二連三地走了進去,密道雖說不小,但四個人同時擠在裏麵未免又過於擁擠。

兩條岔道和第一條密道相同,幾十米後就被石牆堵住,想來必定亦是左拐右拐,我心想不知怪味是從哪個岔道裏傳出來的,我們得遠離了它才行。

果然兩條岔道確實有區別,左邊一條時時傳來席卷臭味的陰風,吹得人直打冷戰,而另外那一條則沒什麽動靜,沒有臭味也沒有風吹來,這下我們又陷入了困境,照理說來有空氣流動那麽它必定是通往地上的,但那股濃鬱的氣味又說明它並不安全,說不定會有什麽危險。

我把手一攤,問他們該怎麽辦?我們不可能分開行動,這裏詭異莫名要是其中一隊遇上了威脅其他人無法及時趕到幫忙,到時候損兵折將就麻煩了。

孟南刀快刀斬亂麻指著那孔靜止的石洞道:“何必這麽麻煩,你們隻管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我們剛要阻止他,沒想到他早已衝到了岔道盡頭,突然停下來往兩側掃了幾眼又敲打一陣跟著走了回來,指著岔道說:“那個岔道不通,咱們隻能從這裏去了。”說著又指了指左側的岔道。

看來已經沒辦法了,這下可好,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了。妙手先生走在最前踏進了小道,我們三人緊跟在後,走到盡頭隻出現了一條往上折的岔道,還是如同前麵的,十幾米後被石牆堵住。

“他娘的,什麽鬼東西,帶著我們繞山繞水哪?”孟南刀罵道。

我有意緩和一下氣氛,道:“南刀此言差矣,哪裏有什麽山水,分明就是些破石頭,等往後回去了咱們找批人來給這裏重新建設一下,開發開發,弄個什麽遊樂城鐵定賺錢。”

金算盤跟著起哄:“對對,我看你那古董店也沒什麽生意,直接打住別做了,咱們合夥改行,進軍旅遊業。”

孟南刀聽得無比激動,音調逐漸提高:“哈哈,妙極妙極,我就在這邊上開個飯館什麽的,把三娘也拉進來合夥,賣的還是豬肉牛肉?扯淡,全他娘的都是野味,什麽野犛牛啊,藏羚羊啊……就一個字兒:稀罕!貴!”

我忍不住跟著笑起來,說都別得意忘形了,咱們有沒有命走得出去還是個問題,要是把命全交待在這裏成了孤魂野鬼,就隻能四個人,唉,剛好夠,天天湊一桌子打麻將。

說著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走到了這條岔道的盡頭,妙手先生和我們離了一段路程,忽然停住,身子麵向牆壁右側神色很是凝重。

我們停止打趣,還道是他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急忙跟上去。

在妙手先生右側方向緊接著出現了另一條入口,但入口處往內便是一個挺寬敞的空地,上麵滿滿擺放著許多黑色土甕,不知究竟裝了什麽東西。

如今沒有後路隻能繼續往前,妙手先生轉回頭提醒我們千萬小心,說著踏了進去,我們接二連三也跟著他走進去,隻見我們麵前出現了一個籃球場般大小的空間,之前不過隻瞥到一角,想不到竟會這麽大。

我舉著手電往遠處照,放眼望去地麵上全擺放著密密麻麻的籃球大小的土甕,少說也有上百個,土甕通體漆黑,在手電的光亮下閃閃發亮,看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一個恐怖片的情節,心裏不覺升騰起一股惡寒。

那恐怖片的片名好像叫《鬼打鬼》,由洪金寶主演,片頭開始畫麵便是兩個黑色土甕,那土甕是裝死人骨灰用的骨灰壇,當中兩隻惡鬼突然說起話來。老者大歎世道不公,找不到替死鬼投胎,並說自己的骨灰壇破了個窟窿,陰風時時從裏灌入,讓他苦不堪言,還對新鬼說要是有人來此,自己必不會同他搶奪,新鬼連連道謝。

不多時,洪金寶飲酒歸來,走到兩隻土甕之間,隻見土甕冷不防破開,從中伸出兩隻幹枯駭人的手,緊緊抓住他腿部,跟著一個臉色煞白的老鬼突然竄出,一口咬住他腿肉,緊接著使勁一撕,他的肉就被咬了下去,汩汩鮮血瞬間噴漿而出……

妙手先生不去管地上的東西,看到空地盡頭的岔道指著說:“咱們盡快離開這裏,切不能碰翻它們。”

我們跟著踩在土甕空隙處一步步往岔道挪,神經繃得極緊,走了一會兒隻聽身後“嘭哧”一聲,緊接著一股極度濃鬱的惡臭彌漫開來,我急忙轉過身去,發現走在最後的金算盤一臉驚恐地望著地麵,隻見緊挨著他腳下的兩個土甕早已破碎,從中流出一股暗紅色的濃漿,而在濃漿當中竟滾落著一顆早已化為森森白骨的人頭……

我屏住呼吸用餘光瞟了一眼四周不計其數的土甕,直吸了口冷氣,這些土甕裏裝的難道都是人頭?

那顆化作白骨的人頭在手電的光亮下和著滿地的暗紅濃漿顯得極其耀眼,妙手先生大吼一聲讓金算盤趕緊過來,金算盤被嚇得夠嗆,呆站了一會兒一下子反應過來,腳下更加謹慎,探著空隙一步步挪動。

正待這時從人頭空洞的眼眶中突然慢慢探出一個針般粗細的火紅色小點,不消一會兒兩顆人頭當中隻要有空隙的地方,鼻孔、耳洞、嘴巴、眼眶當中很快跟著探出許多紅色小點來,堆積得密密麻麻,我正奇怪那是些什麽東西,隻見其中一個小點飛快扭動,就跟汙水池淤泥之中探出半截纖細身體的紅色毛線蟲一般,其他紅點這時也跟著扭動起來,緊接著小點從空隙處一條跟著一條慢慢爬出,等到它們完全探出身體,我吃驚地發現人頭下竟然藏著這麽多形如蚯蚓一樣的蟲子,那些蟲子細如針尖,足有十厘米長短,靠近背部的位置稍微顯灰,看上去怪異非常。

我趕緊讓金算盤加快腳步,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金算盤許是見我直直盯住他身後,還道是自己身後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停下身子往後看去。

從人頭中湧出的紅蟲子數不勝數,密密麻麻地全爬滿在骷髏頭上,放眼看去已然看不見人頭的框架,而是兩大團蠕動著的紅色血球,我一看腦袋跟著就炸了,金算盤亦是緊張不已,急急看了一眼趕緊把頭轉回就要往我們這邊跑。

但他越是緊張,腳下越是不安分,情急中幾隻土甕又被他打破,當中果不其然依舊滾出一顆顆骷髏頭來。孟南刀急得大叫:“跑!別管地上的東西!死命跑!”

金算盤眼見又有許多土甕被他打破,神情愈加激動,腳下沒留神踩在了骷髏頭上,“嘭”一聲滑倒在地,衣服上全被染成暗紅,惡臭不已,想要掙紮起來,地上的濃漿鋪滿厚厚一層,讓他怎麽也站立不穩。

我趕緊把眼睛往後移動,之前被金算盤踩破土甕從中掉出的骷髏頭上麵的紅蟲子一下子不見了蹤影,反倒之後掉出的骷髏頭中又競相爬出來不少。孟南刀突然大叫一聲道:“那是什麽東西?”

我轉回頭,見他把手指向我身後的空中,順著指向看去,隻見空中不知什麽時候竟飛滿了那種紅色長條蟲子。它們背部顯灰的位置原來是一條條細長的翅膀,我隻盼望著這些蟲子沒有什麽攻擊性,在空中飛上一陣就此離我而去。

但它們是從一顆顆駭人無比的骷髏頭裏鑽出來的,隻怕不會這麽簡單,難道說那些人把人頭割下,用濃漿浸泡密封保存,就是為了讓這些蟲子繁衍?

沒等我想完,又有許多蟲子伸展開翅膀飛到空中,金算盤頭上猶如籠罩著一團密不透風的紅霧,細聽之下還有“嗡嗡”聲傳來。

金算盤耳中聽到頭上的聲響,又停下步子往頭頂看去,隻見成堆的紅蟲子在這時突然行動起來,就像翻滾而起的巨浪一般朝著他麵門侵襲過去,很快就將他的身子包圍了起來。

我們三人同時大叫出聲,跟著金算盤也發出了一聲慘叫,我們急忙奔跑過去,不再管腳下的東西,土甕接二連三破碎,我幾次差點跌倒,從中散發的臭氣直衝入我腦袋中,讓我恍惚不已。

就在我們準備走到金算盤身旁時妙手先生從背後拉住了我和孟南刀的衣服,使勁將我們倆往後丟去,叫道:“你們快走,我來救他!”

我和孟南刀同時狠跌在空地盡頭的岔道附近,沒有空閑去管疼痛,抬起頭一看,妙手先生早已拉住金算盤領口,將他也甩了過來。

成百上千的紅蟲子在這時數量減少了許多,不知究竟到什麽地方去了,但被我們踩破的土甕中接連又飛出不少,勢必隻會越來越多。

我趕緊爬起身體跑到金算盤旁邊,他的身體繃得如同鐵塊,掙紮不已,孟南刀按住他身子讓我快看看他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我扶住他後腦殼,把他的頭往上仰,一看,頓時嚇得我全身冒出一股冷汗,心髒狂跳不止。

金算盤緊閉著眼睛,表情異常猙獰,本來消瘦的臉龐在這時看起來臃腫無比,好像一塊浸入水中的饅頭,臉皮底下一條條泛著紅光的蟲子蠕動不止,看上去就要鑽破皮囊,傾巢而出。

金算盤在這時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我發現他眼球中也爬滿了不少的紅蟲,他大喝一句,伸出手緊緊捏住我的胳膊,一看,他的皮膚表層下也已經全被那種蟲子占滿,到處凸起蠕動。

孟南刀亦被嚇了一跳,我想起之前雨林一行中孟南刀被守城人下蠱,當時他肚子上也是這般模樣,急忙叫妙手先生過來看看,興許還救得活。

這時金算盤突然大力扭動起身子,我和孟南刀怎麽也按不住他,情急中隻見他隻要是**在外的皮膚上接二連三鑽出一點點紅色東西,卻不是那些蟲子又能是什麽!

那些蟲子數量減少許多原來竟然是鑽進了他的皮膚裏,現如今又要鑽出來。被蟲子探破的皮膚上很快滲出一攤鮮血,金算盤再也忍受不住,掙脫了我和孟南刀的束縛,從地上彈跳而起,他滿身是血,那些紅蟲子扭動正歡,從他皮下伸出一截截細小身子,場麵極致駭人。

金算盤緊接著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叫喊,在我和孟南刀驚恐的表情下伸出手撐開五指往麵頰上狠命往下抓,他臉頰上的皮膚紙一般竟被他給抓了下來,皮下模糊的血肉上成堆的紅蟲子蠕動不已,失去了皮膚的包裹,一團團往下掉落。

我定睛一看,他皮下的麵孔看上去竟像是變了個人,那相貌說不上究竟是誰的,但我腦海中忽然莫名其妙產生了一種錯覺,他並非金算盤,而是與我有千絲萬縷關係的人。

跟著他瘋了一般奔跑起來,妙手先生已跑到他附近,伸出拉住他衣服,力度極大,一下子把他的臉拉向自己,看到他臉上這副模樣,大駭,不再去管,掙脫了手朝我們大嚷:“跑!快跑!”

我遠遠望著在土甕周圍橫衝直撞的金算盤,怎麽也不忍心就此拋下他,心想不管怎樣也要帶他出去,妙手先生看我不願走,走到我身邊拉住我後衣領直往後拖,“金算盤救不活了,咱們快快遁走。”

我一聽他這麽說,鼻頭一酸眼淚鼻涕跟著全流了下來,遠遠聽到從那裏發出的土甕破碎聲和金算盤撕心裂肺的叫喊,腦海裏全是金算盤坐在“掛羊頭賣狗肉”店裏那副伸手向我要錢,如若我不給他就吃霸王餐逃走的場麵,如果沒有他,我和妙手先生隻怕已經死在了羌塘大荒原,二叔讓他給我們引路,想不到反而害他慘死在了這裏。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妙手先生拉著我跑出了許多路程,我讓他把我放下,跑在最後。

轉回頭一看,我們身後半空中席卷著一團紅霧,那些蟲子又追來了!我想起金算盤被這些蟲子弄成那副模樣,心下不敢怠慢,催促前麵的人快走。

我們不要命地往前跑了大概兩三公裏的路程,我早已累得大汗淋漓,周圍氣溫在這時好像升高了不少,不知道究竟是我的錯覺還是跑了太久勞累過度所致。

前麵的孟南刀和妙手先生同樣累得夠嗆,隊伍的速度一下子減慢了不少,孟南刀大喘粗氣,連叫帶罵:“娘……娘親嘞,可他娘累死了,小爺,你看看後麵那東西還有沒有追來?我再也……再也跑不動了,要不你們先走,我殿後。”

妙手先生聽後罵道:“說的什麽胡話,快走!”

我也實在是累得不行,急急轉回頭看了一眼,手電光亮下紅霧不知何時早已煙消雲散,在我們身後隻有一條深不可測的甬道,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我急忙讓他們停下,發現我們周圍牆壁上沒有了之前看到的白霜。

妙手先生和孟南刀一齊停下,孟南刀滿臉是汗,見紅蟲子沒有追來大呼了口氣,蹲坐在地上問:“那些個神魔玩意兒怎麽不追來了,哎喲,怎麽這麽熱,咱們不會是闖到地心了吧?”

妙手先生同樣一臉大汗,騰出手摸了摸周圍的牆壁說溫度確實高了許多,那些蟲子想來必是害怕高溫,不敢追來。

我聽他這麽說也把手摸了上去,牆壁說不上燙手,隻常溫,但這也怪異得很,從我們進入地宮開始氣溫就沒這麽高過,難道這裏又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休息了一會兒我一直盯著身後甬道,腦袋裏總有那些點顧慮,擔心蟲子還會追來,站起身說咱們還是快走吧,站在這裏總感覺不安全。

孟南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道:“我也是這麽想,坐下來休息以後我眼皮直跳,古語說‘左跳財右跳災’,我也說不清究竟是哪隻眼皮在跳,這鬼地方也沒有什麽可發財的東西,說不定就是災禍,咱們快快離開這裏才是正道。”

我說你這烏鴉嘴快消停了,也不看看我們在的什麽地方,想起金算盤的死又是一陣難過。

我們三人沿著小道繼續往前,溫度隨著我們往前也變得越來越高,神經不免跟著繃緊許多,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程,走在最前的孟南刀毫無征兆地停下來,舉著手電照向前方,忽然從嘴裏蹦出來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話來。

“那些紅不溜秋的蟲子怎麽跑我們前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