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仙道
隻見眼前這個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五六歲，長得亭亭玉立，一身彝族女孩的打扮，臉蛋紅潤紅潤的甚是可愛，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還彎彎的，好像會說話一樣，十分惹人喜歡。她身上還背著一個小籮筐，裏麵放有一隻公雞和些拜祭用的香燭衣紙。
見狀，馬騮立即開口對老族長說：“老族長，您是不是搞錯了，這小姑娘年紀這麽小，帶我們去那麽危險的地兒，您舍得嗎？”
老族長笑笑道：“這位小兄弟，你可別小看我們的銀珠，她雖年紀輕輕，但比許多大男人都了不得，那本事和你們的關小姐有得一比呢。要想去天坑，隻有一條道，如果不能和鬼仙對話的話，就算去了，也回不來。我們銀珠是族裏唯一一個通靈的人，就算我們自己族人去天坑拜祭鬼仙，也需要靠她帶路呢。”
和鬼仙通靈？這太邪乎點了吧？我們半信半疑，生怕這個叫銀珠的小姑娘沒有把我們帶到天坑，反而要我們保護她，那可就麻煩了。但既然老族長對她如此信任，我們也不好意思拒絕，隻好順其自然了。
一路上，銀珠像隻小鳥一樣竄竄跳跳，哼著我們聽不懂的彝族歌曲，好像完全不擔心的樣子。看見她這般天真可愛，我們幾個端在嗓子眼兒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如果她沒本事，估計老族長也不會把這麽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往這天坑裏推吧！
經過一個榕樹林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什麽，便對銀珠說：“銀珠妹妹，聽老族長說，你是族裏唯一一個能和鬼仙對話的人，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呢？”
銀珠說：“我們族裏有一條規定，凡是七月十四出生的人，不分男女，均是與鬼仙有緣之人，這樣就可以得到巫神傳授，從而能與鬼仙通靈，祭拜時可以代替巫神，帶族人們去天坑祭拜鬼仙。而我是近年來族裏唯一一個在七月十四出生的人，所以老族長才會這樣說。其實與鬼仙通靈是為了順利通過鬼仙道，因為鬼仙道很複雜，如果不能得到鬼仙的指示的話，那就很容易迷路的。因為天坑就是鬼仙的家，我們凡人是不能隨便去打攪的，如果要去的話，一定要事先和鬼仙溝通好，得到鬼仙的同意才能去的。”
我點點頭說：“原來如此。那，何謂鬼仙道？”
銀珠回答我說：“鬼仙道是唯一一條可以去天坑的路，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留下來的，傳說那是鬼仙走過的，也有人說是我們彝族祖先留下的。由於道路錯綜複雜，到處都藏有機關陷阱，如果是不了解這條路的人，進去後是絕對走不出來的。不過即使是我們的人，如果沒有和鬼仙事先溝通，也會在鬼仙道上迷路。”
關靈問：“之前那探險隊也是經由這條鬼仙道去到天坑的嗎？”
銀珠點點頭說：“沒錯，我聽說也是我們族人帶他們去到天坑口的，但他們不聽我們的勸誡，擅自進入天坑內部，惹怒了鬼仙，導致死的死，瘋的瘋。”說到這裏，銀珠突然變成大人的口吻對我們說：“各位，我事先跟你們說啊，你們不可擅自進入天坑內部，或者蓄意破壞裏麵的一草一木一石，要不然出了什麽事，我銀珠也救不了你們。而且，可能還會連累我們族人。”
馬騮笑嘻嘻地說：“銀珠小妹妹，你不是可以跟鬼仙通靈嗎？如果我們不小心得罪了鬼仙，請妹妹幫口說兩句好話啊。話說，妹妹你是怎麽跟鬼仙通靈的啊？”
銀珠瞥了眼馬騮，神秘一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說話間，我們眼前突然出現一棵參天大榕樹，那棵樹奇大無比，估計十來個人也合抱不下。其主幹上布滿了塊狀根係，好像山脈、峽穀，千溝萬壑，大榕樹幹上拋撒出一束束氣根，如一條條巨蟒把頭深深地紮進泥土之中，像是要把地上的水分全部吸幹一樣。整棵樹就是枝連枝、根連根，構成“獨樹成林”的奇觀。原來剛才我們走的那個榕樹林，其實就是同一棵樹。
而在那些枝幹上麵，還纏滿了長短不一的紅色布帶，飄飄****的令人眼花繚亂。在主幹靠近地下的地方，有一大片暗紅色的東西，如鮮血被晾幹之後一樣，看起來非常詭異。
看見這種情景，我不禁想起了有雲南一絕之稱的榕樹王，榕樹王位於我國雲南盈江，號稱中國第一大樹，樹冠覆蓋麵積就有好幾畝地，樹齡已有一千多年，氣根入土後長成的新樹幹就達一百多根，實在蔚為壯觀。這棵千年大榕樹不僅分枝多到令人折服，那些古老的傳說更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相傳大榕樹是土地公的休息之地，不許破壞，就連枯枝也不能撿回去當柴燒。但有一些人不信邪，蓄意去破壞它，結果這些人都莫名其妙受到了懲罰，病的病，死的死。有了這些神秘事件，這棵大榕樹自然而然成為了人們心中的神靈之物，對其燒香祭拜，祈求風調雨順、全家平安。
而我們眼前這棵大榕樹與雲南那棵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在主幹下方，也有不少拜祭過的痕跡，不用說，這肯定是仙龍鄉彝族人祭拜鬼神之地。
這個時候，隻見銀珠走到那棵大榕樹下，接著放下背上的籮筐，雙膝跪在地上，開始焚香燒紙，一時間，煙霧繚繞，更添幾分詭異。她示意我們也跪下，馬騮立即很不情願地嘀咕起來：“這拜神拜佛見得多了，拜樹可倒是新鮮，這隻是棵大榕樹而已，沒錯，樹是大得離奇，但總不會成了精吧，有什麽好拜的……”
銀珠說：“我們這棵樹叫通天神樹，它雖然不是什麽精怪，但卻有靈性，哪家人要是有什麽病災之類的事，來這裏祭拜一下，就可以消災避難，非常神奇。”
馬騮笑道：“這簡直比醫生還了得啊！”
我連忙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說：“喂，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人家有人家的規矩，所謂入鄉隨俗，你哪來那麽多費話？”
我雖然不明白銀珠在搞什麽，也不知道這棵通天神樹到底有沒有靈性，但在這種詭異莫測的地方，還是循規蹈矩點好。等我們跪下之後，隻見銀珠開始呢喃起來，像是在禱告，我們也聽不清楚她在呢喃什麽。念了一陣，銀珠突然一手抓起籮筐裏那隻公雞，也沒見她拿出刀，右手隻是輕輕在雞脖子上一劃，鮮血就開始從雞脖子噴湧而出。銀珠把雞血滴在樹幹上，直到血流盡為止，然後才把公雞扔進不遠處的一個坑裏。
看見這種情形，我才明白那主幹為何是一大片暗紅色了，原來上麵殘留的東西真的是血。按照這樣來計算，這棵大榕樹不知道“吸”了多少血了。
銀珠做完這一切後，便對我們說：“好了，我已經跟鬼仙溝通過了，可以帶你們進入鬼仙道，去天坑那裏。”
馬騮一臉懷疑的樣子說：“小妹妹，這麽快就完成通靈啦？我以為通靈會很複雜的呢，原來也隻是念幾句，殺隻雞祭拜一下就搞定了啊。”
銀珠冷笑道：“這個大哥，別以為這是個簡單活，通靈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其中的奧秘玄機更不能透露。不是我銀珠自誇，我們族人都來這裏祭拜過，都想與鬼仙通靈，但隻有我一個人能做到。要不大哥你來試試？不過事先說明一下，要是有個不測，招禍上身，可別怪我沒提前打個招呼啊。”
馬騮被銀珠這樣一說，立即尷尬笑了笑，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
九爺笑笑道：“小妹妹啊，剛才看見你殺雞的時候，手法非常幹淨利落，也不見有刀什麽的，就一下子給雞斷喉了，就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呢？”
銀珠哈哈一笑說：“哦，你說這個啊，那是我們族裏的秘密武器。”說著，銀珠從右手上取下一個銀手鐲，“你們看，這裏有刀片鑲著的，推一下就可以彈出來，必要時還可以用來防身。”
果然，在這個精致的銀手鐲上，有一個很巧妙的彈簧開關，開關連著一塊非常鋒利的刀片。隻要把開關往上推一下，刀片就會彈出來，而且鋒利的一麵永遠朝外，怎麽都不會傷到自己。
我心想，這種設計真是厲害，分分鍾殺人於無形。要是像我們這些城市人那麽開放，整天抱頭抱頸的話，被這東西割喉了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窸窸窣窣的可怕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緊接著，不知從哪裏一下子躥出來十多隻長相奇怪的大山鼠，紛紛撲向剛才銀珠把公雞扔進去的那個坑裏，然後開始瘋狂撕咬。不到一分鍾，一隻大公雞就這樣被吃得隻剩下一堆雞毛。那些大山鼠吃完公雞後，往我們這邊看了看，也不怕我們，勝利般露出鋒利的牙齒，然後一溜煙鑽進林裏消失不見。
等那些山鼠消失後，關靈鬆了口氣說：“怪嚇人的，這裏的山鼠為什麽是食肉的？我記得山鼠是吃素的啊？”
九爺搖搖頭說：“我看這不是山鼠，山鼠我見得多了，也吃過不少，絕不是這個樣子的，我看好像是一種狐狸，會不會又是什麽動物的變種？”
銀珠說：“我們這裏管這些叫狐鼠，傳說是狐仙和鼠仙的後代，既吃葷又吃素，在白天的時候，它們的活動就像狐狸一樣，但一到了夜晚，就會轉變成山鼠。我們的祖先為了不讓它們去啃這裏的樹皮，於是就把祭拜後的東西扔給它們吃，久而久之，它們就習慣了我們人類，也不怕人。”
馬騮驚訝道：“真是不出遠門，還不知道世上竟然有這種怪物啊。”
我也非常驚訝，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狐鼠這種雜交動物。因為“狐鼠”一直以來都是“狐狸”和“老鼠”的合稱，古人隻用它來諷刺貪官汙吏，抨擊官場黑暗，後來出現的一個詞語叫“狐鼠之徒”，就是用來比喻品質低下的人。但想不到，仙龍鄉的大山裏，竟然真的會有一種動物叫狐鼠。雖然還未被生物界定名，但從它們的長相來看，除了“狐鼠”這個名字，估計其他名字都不符合。
這時，銀珠對我們說，鬼仙道的入口就在通天神樹的背後，這棵樹之所以得此名，就是因為可以從這裏通向天坑。
我們四個人跟著銀珠，繞到通天神樹的背後，在銀珠扒開那些氣根後，一個洞口赫然出現在我們眼前。這個洞口就在通天神樹的主幹裏，洞口很大，兩三個人並排走進去也不成問題。
從外形上看不出這樹洞是天然的，還是人工做成的。但聽銀珠介紹，這樹洞是天然而成的，關於這個樹洞，還有一個傳說。傳說在很久以前，當地有一個農民在附近砍柴，正準備回家的時候，天空突然雷鳴電閃，下起了瓢潑大雨，農民於是扔下柴，跑來這大榕樹下躲雨，無意中發現了樹幹裏有個窟洞，他探身進去，看見裏麵很大，可以容身，於是便鑽了進去。不料雨一直下個不停，砍了一天柴的農民也累了，在樹洞裏不知不覺睡著了覺，等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處於天坑之上，一條神龍盤旋在一旁。農民被嚇得六神無主，就在這個時候，那條神龍突然開口說話，它說這裏是鬼仙之地，它是鬼仙的守護神，因為多年來，鬼仙未被祭拜，仙氣逐漸變弱，所以叫農民回去叫族裏的人，每年的七月十四，就要前來天坑這裏祭拜鬼仙，這樣就會得到鬼仙庇佑，風調雨順，人人平安。否則的話，鬼仙將會降禍全村，人畜不生，草木不長。
神龍說完，擺了擺尾巴，立即刮起一陣強風。農民被吹得睜不開眼，隻感覺自己被吹得搖搖晃晃、飄飄****，等風停了之後，他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竟然又躺回在那個樹洞中。外麵的雨已經停了，農民急匆匆跑回村裏，把這件事跟族裏的人說了，然而誰也沒相信他，認為他隻是南柯一夢，都不以為然。
一直到了七月十四那天晚上，天空突然雷鳴電閃，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這雨一直從晚上下到天亮還不見停，族裏的建築哪裏經得住雨水的衝刷，崩的崩，倒的倒，加上山體滑坡，有的房屋甚至被泥石流淹沒。外麵的田地也早已成了水塘，放眼望去，一片汪洋。這個時候，族人們方才想起那個農民的話，於是全部聚集在一起，對著天坑那邊不斷磕頭認錯。說來也奇，他們一磕頭，剛才還是傾盆大雨，立即變成了毛毛小雨。族人們簡單收拾好家裏，便帶著祭品來到大榕樹的樹洞裏，無意中發現裏麵出現了一條秘道，而秘道竟然可以一直通往天坑……
後來，每逢七月十四，族人就有了祭拜鬼仙的儀式，而這棵樹就被叫作通天神樹，這條秘道也因此被稱為鬼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