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1
走廊,穿戴黑色風衣和墨鏡的老炮跟幾個同樣裝束的打手徑直走來。兩個站在走廊的年輕保鏢伸手阻攔。老炮身後的幾個打手甩手掏出五連發急促射擊。
保鏢栽倒。老炮麵不改色,徑直走過血泊,他飛起一腳踢開總統套間的門。
裏麵的幾個保鏢伸手摸槍。老炮右手五連發,左手手槍開始射擊。
幾個保鏢中彈倒地。
裏麵的白發老頭緩緩站起來:“小馬派你來殺我的?”
“小馬先生說了,選擇權在你的手裏。”老炮的槍口還在冒煙。
“意思我都明白了,隻是不需要這麽大的陣勢。”
“這就是告訴你,要你的命輕而易舉!下一次,我會要你的人頭回去交差。”
老頭白著臉說:“轉告小馬,我欠他父親的人情,我會站在他這邊。”
老炮揮揮手:“撤。”
夜色下的酒店大門外,一輛別克商務車停在門口發動著。老炮帶著打手們像黑色旋風一樣湧出來,急忙上車。
車開走了。
停在門邊的一輛大眾轎車立即發動,化裝後的強子開著車,麵無表情地跟上。
遠遠有警笛的響聲。
別克車急速行駛。打手長毛敬佩地說:“炮哥!你太酷了!一個人就進去了,跟周潤發有一拚啊!”
老炮摘下手套,從車窗丟掉。
“怎麽丟了?那是意大利名牌啊,你剛買的。”
“每次殺人,我都會丟掉手套。”
長毛一臉可惜的樣子。
別克商務車的車尾掠過。手套靜靜臥在地上。
一個撿垃圾的老大爺顫巍巍走過來,撿起手套丟進身後的簸箕。警車隊伍擦肩而過。老大爺抬頭,對著耳麥:“貓頭鷹,我得手了。完畢。”
酒店大門外,警車雲集。小蕾等特警匆匆下了警車,大步走進酒店。
酒店保衛部,監視器在放著現場回放。小蕾走進來。李隊長抬頭:“特警總隊的來了?”
小蕾說:“集團涉槍案件應該歸我們管轄——現場什麽情況?”
小蕾看過去,呆住了。戴著墨鏡的人在走廊上。畫麵放大,是老炮的臉。
“典型的黑吃黑——死者都是毒梟烏鴉的保鏢,他本人失蹤了。”
“被綁架了?”
“沒有這個跡象,我懷疑是一次敲山震虎的行動。不是來要他的性命的,是要警告他的——這說明,販毒網絡內部在進行秘密洗牌。我估計會有一場大火拚,他的那個戰友將是這場火拚的中堅力量。”
“幕後主使有沒有線索?”
“我估計是馬雲飛幹的。他果然心狠手辣,而且手下有了鄭三炮這樣的高手,加上這幫亡命之徒,看來江湖要大亂了。”
“我們要通緝現在掌握的幾個名單,並且接管這個案子。”
“恐怕這次……不能給你們接管了。”
“什麽意思?”
李隊長看看技術員:“給她看。”
技術員調出畫麵,定格,畫麵上是停在停車場的一輛轎車。技術員截取轎車司機畫麵,放大。司機在戴頭套,臉部清晰可辨——是強子。
小蕾驚訝地問:“他來這兒幹什麽?”
李隊長苦笑:“你要我說我的分析嗎?偵察警戒,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放風。事發前他就在這兒,事發後他跟著走了。”
“你懷疑他?”
“我們是警察,要講證據。”
小蕾看著監視器上的強子:“我不信!”
“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你打算告訴我,他是偶然來這兒的嗎?”
“我就是不相信他會跟他們有瓜葛!”
“我理解你,這幾天我也看了一些關於他過去的東西。但是……我們是警察,情感不能代替理智。”
小蕾看著強子,眼淚在打轉:“你到底在搞什麽?”
2
軍區組織的年度對抗演習即將開始。
一個僻靜的高檔度假村。高級轎車魚貫而入,都是各地的民用牌照。
戴著墨鏡的保鏢西裝革履,站在度假村的各個角落,顯得孔武有力且訓練有素。樓頂上甚至還有穿著運動服的狙擊手和觀察手。
顯然,這是個檔次很高的秘密會議。
一號別墅外,國旗在門口上空飄舞。二十多個保鏢肅立四周。
會議室裏,穿著西服的中年男人們或坐或站,在聊天。
門口進來一個保鏢,高喊:“起立!”
中年男人們站得很直,行注目禮。
一位老爺子走到桌前,看著這群商人打扮的人苦笑:“沒穿軍裝,就不敬禮了。都坐下!到齊了吧?現在開會。”
老爺子坐下,眼鏡男人站在後麵。
保鏢們在一瞬間拉上窗簾,轉身退出,都是軍事化動作。
老爺子看著他們,眼神銳利:“現在,我們春雷演習藍軍司令部第一次作戰會議,正式召開!”他看看目光炯炯的中年男人們,苦笑一下,“為什麽選擇這裏?因為狼牙特種大隊無孔不入!他們是紅軍,就搞藍軍的情報;他們是藍軍,就搞紅軍的情報!這次把我逼急了,不惜血本,搞了這麽個偷偷摸摸的特務會議!”
中年男人們都很慚愧。
“我還從西北戰區借調來一支部隊。”
中年男人們抬頭,看那個中年瘦高男人。
“你自我介紹一下吧?”
中年瘦高男人趨前一步:“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北戰區黑虎特種大隊大隊長,陸軍上校雷克明!”
026倉庫。教室裏,隊員們都注視著投影牆上穿著常服的雷克明上校。高中隊介紹著:“雷克明,陸軍上校,西北戰區黑虎特種大隊大隊長。”
隊員們仔細看著,又看高中隊,不明白什麽意思。
“這次春雷演習,藍軍司令員,也就是軍區主管作戰的副司令員,專門從西北戰區把他借調過來,還有他的黑虎特種大隊。準備用特種部隊對付特種部隊,跟我們來特戰對特戰。”
牆上的雷克明陰險地看著這群年輕的隊員們。
“關於他,我和馬達都很了解。我們曾經在前線一起作戰,他也是狼牙偵察大隊的老隊員,戰後抽調總參,後來到西北戰區組建了黑虎特種大隊。關於他的情況,有一個人想跟你們講。”他退後一步,後麵站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隊員們都轉臉,馬上起立。
何大隊走向講台,轉身:“你們都坐下吧。”
隊員們坐下,看著何大隊。何大隊很嚴肅:“雷克明,和我是老兄弟了……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時候南疆還在打仗……”
他的思緒,飄回了南疆前線……
他的語氣時而歡愉,時而低沉,時而慷慨……他為隊員們講敘了雷克明是如何從一個年輕的文藝兵成長為一位合格而出色的偵察兵的曆程,講敘了雷克明傳奇一般的曆史……
3
何誌軍回想著往事,講得慷慨激昂。隊員們都聽得驚心動魄。
何大隊頓了頓,接著說:“就這樣,我寫了報告,直接遞交了前線指揮部,我盡量沒有用任何感情色彩,但是首長們還是非常驚訝。他們沒有想到,一個文藝兵,在一夜之間殲敵32人,炸掉一座軍火庫,帶回了烈士的人頭,並毫發無損地回來了。我隻能說,這是他的天分,他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材料!從此,音樂學院畢業的藝術家雷克明,就成為我偵察大隊的一名偵察參謀,到戰爭結束的時候,他已經是副參謀長!”
何大隊注視著隊員們:“現在你們知道什麽是好漢了吧?你們都以為自己是好漢,後生們!你們還很嫩啊!以為執行過幾次營救人質就是特種部隊的好漢了?你問問他,問問他,”他指著高中隊和馬達,“他們敢在雷克明跟前說自己是好漢嗎?你們差得遠了!”
“雷克明這小子,絕對是個特種部隊隊長中的異類。他的思維超越常規,陰冷狡詐是出了名的,這引起外軍的高度關注。在北約的軍事資料庫裏麵,關於雷克明的資料,摞起來有1米那麽高!他在戰後到過美國西點軍校、俄羅斯梁讚空降兵學校、英國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等國際著名軍事院校學習交流,也去教過學,並且擔任過駐外武官助理,熟悉外軍特種部隊和特種作戰,也執行過多次的秘密任務,是個經驗豐富的特戰軍官。他帶的這支黑虎特種大隊也非善類,長期在西北戰區執行戰備和反恐任務,官兵都擁有豐富的實戰經驗——換句話說,不比我們差多少。”
隊員們靜靜地聽著。雖然何大隊嘴上說不比他們差多少,但是他們心裏都明白,能讓何大隊這樣說,隻有一個原因:黑虎不比他們差!
何大隊注視他們:“怎麽,怕了?”
隊員們反應過來,都坐好了。何大隊淡淡一笑:“下麵,給你們看看雷克明的黑虎特種大隊!”
投影資料換成黑虎特種大隊的臂章:一個虎頭。
小莊眨巴眨巴眼,樂了。
何大隊納悶兒地看他:“你小子樂什麽?”
小莊急忙起來:“大隊長,對不起,我走神了!”
“說,你樂什麽?”
“我……那不是個貓頭嗎?”
隊員們都看臂章,是虎頭,但是這麽一提醒,就覺得可愛多了。隊員們都樂了,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許多。
何大隊轉臉看臂章,看了一會兒也咧嘴樂了:“我怎麽沒想到呢?對對對,是貓頭!好,從此以後他們就是貓頭了,我們還是狼牙,還是狼牙!”
大家又哄堂大笑。何大隊並不知道,他們私下裏叫自己狗頭。狗頭遇到貓頭,倒真的是幾千年的冤家聚首!
4
一號別墅,燈火輝煌,外麵間或有保鏢走動。會議室裏,軍事會議還在進行,各個參演集團軍的軍長、師長們在地圖前挨個匯報開進方案。老爺子仔細地聽著。雷克明坐在老爺子身邊,不動聲色。
別墅外,人工湖靜謐的湖水裏慢慢伸出一個戴著潛水麵具的頭,他慢慢揮手,在他的身後露出了更多的蛙人腦袋。
這些訓練有素的蛙人再次潛入水下,水麵恢複平靜。
樓頂。狙擊小組安靜地潛伏著。兩個黑衣人拿著乙醚毛巾無聲地從後麵接近,捂住了狙擊手和觀察手的口鼻。
停車場。執勤保鏢手持95自動步槍,目光銳利地巡邏著。一個黑衣人從背後閃現出來,乙醚毛巾捂住了他的嘴。
另外一個保鏢轉臉,剛剛張開嘴。噗!一顆麻醉彈打在他的脖子上。他無聲倒在另外一個黑衣人懷裏。
一組黑衣人閃現出來,他們敏捷地使用工具打開車門,接著打開了發動機蓋。另外兩個黑衣人目光銳利地在停車場門口警戒。
黑衣人們把炸彈安進各個高級汽車的發動機蓋,然後消失在黑暗中。
一號別墅裏的會議終於結束,將領們走出別墅。
一輛輛高級轎車魚貫而來,停在門口。將領們陸續跟老爺子告別,上車。雷克明站在老爺子身後,目光陰翳地看著這些將領們。
車隊開動。
樓頂,狙擊手對著耳麥低聲道:“他們都上車了,都在出發……除了1號目標和202,完畢。A1還有新的指示嗎?完畢。”
“確定一號目標和202的位置,完畢。”
觀察手左手拿起望遠鏡,視線裏,老爺子正要上車。雷克明攔下他:“首長,請您稍等一下。”
老爺子奇怪地看他:“怎麽了?”
“斬首行動開始了。”雷克明淡淡地說。
老爺子一愣。
觀察手放下望遠鏡:“確定一號目標和202不在車上!完畢。”
“引爆!”
觀察手按下按鈕。
隨著“噗噗噗噗”一串輕微的響聲,正在行進的車隊車前蓋突然一起冒出黃色的煙霧。司機和警衛們下車:“保護首長——”他們拔出手槍和自動步槍,現場一片雞飛狗跳。
老爺子目瞪口呆。雷克明拿起對講機:“好了,行動結束。眼鏡蛇小隊,出來吧。”
嘩啦啦!從距離別墅很近的灌木叢到四周的樓頂,站起十幾個蒙麵黑衣人,都戴著夜視儀,手持武器虎視眈眈。
老爺子看看雷克明:“你的人?”
“是。”
“為什麽要這樣?”
“為了讓他們認識特種作戰。”
“也讓我認識特種作戰?”
“不敢。”
老爺子點點頭:“我終於認識到了什麽是斬首行動!我的司令部,兩個集團軍的指揮官,加上空軍、海軍、二炮的參演將官,已經被這十幾個特種兵報銷了!演習還沒開始,已經結束了!”
“首長,對不起。我隻能這樣,來提醒藍軍對特種作戰的關注。”
老爺子點點頭:“很好——你們都看見了吧?”
將領們低聲:“看見了。”
“都好好看看,好好記住了!什麽是當代特種作戰?我們十幾萬的作戰部隊,二十多個將軍,隻需要這不到一個排的特種兵就被斬首了!你們還敢掉以輕心嗎?你們還說輸得不服氣嗎?”
將領們都不說話。
“都回去,給我好好想想!我不想再看見你們這群不成器的東西,解散!”
將領們灰溜溜地離開。老爺子轉向身後的一個軍官:“軍區司令部警衛營營長就地免職!”
5
崎嶇的山路上,三輛白色陸地巡洋艦在急馳,車頂上掛著吸頂警燈。車窗上的通行證是警察的,寫著“省廳刑偵總隊追逃支隊”。三輛車不時和插著藍旗的軍車隊伍擦肩而過。
前方是檢查哨,哨兵衝他們舉起了紅旗。
車隊減速停下。哨兵背著槍走過去:“你們是幹什麽的?”
耿繼輝在司機的位置上,旁邊是小莊。他們都穿著便裝、戰術背心,戴著卷到頭頂的黑色麵罩和警徽。
耿繼輝打開自己的車窗,哨兵仔細看看車裏:“警察?軍事行動,我們要檢查所有車輛。”
耿繼輝戴著黑色戰術手套,冷冷遞給他警官證。
哨兵接過警官證,打開,赫然有張耿繼輝穿著警服的照片,旁邊是姓名職務等。
哨兵還給耿繼輝。耿繼輝的目光很冷:“你們在搞什麽?”
“重大軍事行動,警官同誌。”
耿繼輝不屑地說:“又是演習?把路障讓開,我們有急事!”
“對不起,我們要檢查你們所有的人,還有車輛。”
哨兵去開車門。小莊一下子下車,拿起裝著消音器的56-1衝鋒槍對準了他:“住手!出事了你承擔得起嗎?”
哨兵們一下子衝過來,拿起身上的自動步槍對準小莊。
車裏的B組隊員們一躍而出,拿起裝著消音器的56-1衝鋒槍展開了警戒線。
雙方槍口對槍口,都是一觸即發。
老炮麵前是個老兵,倆人麵對麵,槍對槍。
老兵眨巴眼:“我怎麽看你那麽眼熟呢?”
老炮問:“你被公安處理過?”
“你才被處理過呢!”
帶隊哨兵的腦袋被耿繼輝的手槍頂住了。他惡狠狠地說:“你最好知道你在幹什麽!”
耿繼輝冷酷地道:“讓你的人把路給我讓開!”
“你想引起武裝衝突嗎?”
小莊二話不說,抬起槍口,對著路邊的指示牌扣動扳機。噗噗!彈殼跳出來。指示牌上出現了兩個彈洞。小莊冷冷地看著對方:“你們是空包彈,我們是實彈!你們想試試看嗎?”
一個上尉跑過來,邊跑邊問:“怎麽回事?”
耿繼輝冷酷地下車:“你的人在破壞我的緊急公務!”
上尉走過來:“你們是幹什麽的?”
耿繼輝叼著一根煙,點著了,說:“上尉,我們在執行緊急公務!我接到的命令是——任何人阻攔,我都有權開槍射擊!我現在押解的是重要人犯,你承擔得起責任嗎?”
上尉拿過他的警官證仔細看看:“警察同誌,我們也得到命令!檢查任何過往行人和車輛,我們是軍人!你該知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而且我不允許你拿槍對著我的兵!”
“那麽我們就試試看了!”
“把你們的槍給我放下!接受檢查!”
小莊舉起衝鋒槍,對準了上尉:“把路讓開!”
上尉指著小莊:“你要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這是什麽人犯?”
“你無權知道!”
“我必須知道!”
“那就讓子彈回答你!”
更多的戰士跑過來,而“警察”們仍不退步。
上尉咽了口唾沫:“你們要知道——這是軍事行動!”
耿繼輝的目光很冷:“我們就是死在這兒,也不許你們檢查車!”
上尉納悶兒了:“為什麽?軍警一家,我們又不會難為你!”
“你想看見流血衝突嗎?”
“當然不想!難道你想?”
“好,你過來。我跟你說句話。”
上尉湊過耳朵。耿繼輝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你知道本•拉登嗎?”
上尉呆住了,看耿繼輝:“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耿繼輝點點頭:“我允許你一個人過去看看!”
上尉跟著耿繼輝,走到第二輛車旁。耿繼輝敲敲車窗:“給他看一眼。”
車窗放下來,露出土狼沒有表情的臉。他和馬達中間,坐著一個蒙著頭套的男人。土狼拽掉頭套——本•拉登!
上尉退後一步,耿繼輝冷冷看著他,車窗又關上了。
上尉站起來,聲音都哆嗦了:“放行!都讓開!誰也不許說出去!”
部隊馬上散開了。耿繼輝看了一眼,對小莊說:“走!”
小莊上車。耿繼輝上車開車。
車隊高速開過部隊的人牆,消失在山路上。
那個老兵在想著什麽:“那個人我覺得在哪兒見過似的……”
上尉怒了:“見過誰?見過誰?你們誰都沒見過!聽見沒有!”
兵們都不吭聲了。
三輛陸地巡洋艦歪歪扭扭開到一個泥濘的山窩,陸續停下。
小莊下車展開警戒,隊員們陸續下車。
“本•拉登”也下車了。他撕掉胡子和其他的偽裝,露出高中隊的臉:“看來這次非同一般。老雷這次是要好好跟我們玩兒玩兒了!幸虧我們有了準備。小莊,你小子是怎麽想出來的?”
小莊笑笑:“好萊塢和CNN新聞不能白看!不光是學外語,還能學點別的!”
“這個招隻能使一次!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反應過來,我們不能再這樣走了!化整為零,A組、B組分開,各自作戰!你們要多動腦子,向小莊學習!弄點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蒙混過關!我帶指揮組,如果中斷聯係,就發揮單獨作戰的本能!特種兵要靠腦子戰鬥,而不是靠上級的命令!明白了嗎?”
隊員們齊聲答:“明白!”
“行動!”
隨著高中隊一聲令下,小莊衝到車頭,拿出匕首在車上劃開一道縫,撕開車上的漆皮,大家一起動手,撕掉了白色漆皮。三輛白色的越野車一下子都變成了綠色。小莊走到車頭,撕掉了車牌上的首層。第二個民用車牌顯現出來。
耿繼輝看著四周:“挖個坑,把這些東西埋了!
小莊手持武器上車,大家都上車。
三輛綠色的陸地巡洋艦分成三個方向,高速開走了。
檢查哨卡,上尉坐在吉普車上發呆:“本•拉登來中國內地了?什麽路子啊?”
他的眼突然一亮,察覺到了什麽。
那個老兵跑過來:“連長!我想起來了!”他壓低聲音,“連長,我真的見過那個人!”
上尉看他:“哪個人?”
“就是剛才那幫警察!那個跟我槍對槍的,我見過他!”
“在哪兒見的?”
“四年前,集團軍偵察兵大比武!當時你還沒來咱們連,咱們連擔任比武的保障!那個兵叫鄭三炮,外號老炮!是217師323團夜老虎偵察連的,肯定是他!沒錯!當時我還是新兵,他脾氣特臭,因為保障的問題差點跟咱們連幹起來!我要沒猜錯的話,那狗日的老炮現在該是在軍區狼牙特種大隊了!他那樣的老偵察兵尖子,狼牙特種大隊最喜歡……”
“不好!中計了!”上尉拿起電台開始呼叫,“藍箭,這裏是藍箭B!1個小時前,紅軍特種部隊混過了我防區!他們駕駛三輛白色的陸地巡洋艦越野車,冒充省廳刑偵總隊追逃支隊的便衣警察,已經過去了!完畢。”
“藍箭B,你再說一遍?你們沒有檢查他們的車輛嗎?他們在敵後,肯定要攜帶大量的彈藥給養!怎麽過去的?完畢。”
上尉的聲音苦澀:“他們說,抓住了本•拉登……”
6
藍軍特種部隊指揮部帳篷裏,一個留聲機在放著唱片。是瓦格納歌劇《女武神》的著名段落。雷克明上校穿著西北地區的荒漠迷彩服,手裏拿著調色板,右手在畫油畫。
參謀長走到門口,不敢進來。
雷克明不動聲色:“進來。”
參謀長進來,把報告放在他的臉側。雷克明瞟了一眼,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一個省廳的刑偵總隊追逃支隊,能抓住本•拉登?全球的反恐怖特種部隊都可以撤編了,讓他們去反恐得了。不錯,很有想象力!我喜歡,這個小隊有幽默感。”
參謀長苦笑:“他們在跟我們示威,他們知道我們在西北跟恐怖組織血戰多年,這是在嘲笑我們。”
雷克明笑笑,繼續畫畫:“那就讓他們嘲笑好了,有什麽大不了的?”他看著油畫,很滿意,帶著笑意,“命令,眼鏡蛇小隊開始行動。”
“是!你不是說讓他們嘲笑好了?”
“你打我一巴掌,我還你一拳,那是小兒科的遊戲,沒意思。”他看看參謀長,“應該是你敢打我一巴掌,我就把你的頭砍下來!他還能嘲笑嗎?”
參謀長看著他:“不能。”
“回答正確,補充一句——誰想要我的頭,我就先砍了他的頭!這樣,就不會有人想砍我的頭了。因為隻要產生這個想法的人,自己的頭都沒了!”
參謀長點點頭,轉身去了。
7
狼牙大隊大隊部帳篷裏,電台一片嘈雜。何大隊滿臉嚴肅地站在沙盤前。參謀長在一旁匯報著:“藍軍的空襲已經全麵開始!也奇怪了,他們的空軍和海軍航空兵跟長了千裏眼似的,直接就搞我們的要害!紅軍偽裝部隊布置了那麽多的假目標,居然一個也沒轟炸!我們的損失非常慘重,四分之一的部隊還未開出營區,就已經失去了戰鬥力退出演習。”
“一點也不奇怪!”何大隊說,“這是海灣戰爭的打法。偽裝部隊的假目標,可以欺騙衛星,可以欺騙空中偵察,但是欺騙不了特種兵的肉眼。雷克明這小子的長途混編滲透小組,已經在我們後方全麵撒開。能做到這麽精確的引導打擊,我敢說他的滲透小組還混編了空軍的飛行員和海軍的飛行員!”
“他們空軍、海軍的力量設定比我們強得多……”
“這是演習規則,我們沒辦法。”
“但是我們也有電子對抗團,也有電子偵察機!他總要對這些地麵小組下命令吧?怎麽技術偵察部門事先一點都沒有發現呢?”
“他有他的方法……他沒有用電台通聯,是不想被我們的技偵部門鎖定位置。這個狡猾的雷克明啊!會是什麽方法呢?這麽大麵積的後方,他怎麽對這些小組下達戰鬥命令呢?”何大隊眼睛突然一亮,“他這是用了電台!你們誰有錄音機?”
參謀長一愣:“錄音機?”
“對!民用的!”
一個兵站起來:“報告!我有!”
何大隊看著沙盤:“紅軍盤踞超過三個省份,他隻能選擇中間省份的廣播電台,這樣就可以覆蓋到整個戰區!馬上給我調到這個波段,搜索所有的電台節目!我要交響曲,或者歌劇,總之隻要是平時我不愛聽的就找到!”
“是!”那兵拿出錄音機,開始調頻。
聲音變幻著,何大隊緊鎖著眉頭:“等等,這是什麽?”
一個男人在高歌,意大利語的。
“他唱的什麽?”
那兵答:“《今夜無人入睡》,帕瓦羅蒂的!”
“今夜無人入睡?今夜無人入睡?”何大隊苦笑一下,“他知道我會猜出來的,所以放了這個歌。今夜無人入睡,他在跟我示威,也在命令自己的小組放棄這個通聯方式。紅軍今夜還真的是無人入睡了!”
參謀長感歎:“他真的很鬼啊!”
“沒辦法,他得了先發製人的先機,而且有海空軍和電子戰的優勢!這是個什麽節目?要怎麽才能上?”
那兵答:“報告!觀眾點播,花錢就可以。”
何大隊轉向參謀長:“去!找這個電台,我們也點播。”
“是!”參謀長轉身去了。
黑虎大隊雷大隊帳篷裏,《沙家浜•智鬥》的唱段在帳篷回響:“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攏共才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
雷克明坐在椅子上聽著,哈哈大笑:“何大隊!何大隊!你果然猜出來了!過癮,真過癮啊!”
他笑了一會兒,沉靜下來,在京劇聲中看著地圖:“別著急,智鬥才剛開始。我相信,你也不會讓我好過。不過誰笑到最後,還真的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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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裏,一片帳篷群和步兵戰車、坦克車隊。藍軍82集團軍坦克師師部設在這裏。師部門口,持槍哨兵虎視眈眈,如臨大敵。
一個少數民族山民撿拾著垃圾——這是穿著民族服裝的土狼。他走到門崗旁邊,往裏張望,對哨兵用不流利的漢語說:“垃圾,我要撿垃圾……”
哨兵班長笑:“老鄉,裏麵不能進去。”
“孩子要上學,我要撿垃圾。”土狼很憨厚的樣子。
哨兵班長看看四周:“那你在旁邊等等好吧?——李周!”
另外一個哨兵跑來:“到!”
“去,把能賣的垃圾分揀出來帶來!另外去炊事班,弄點吃的出來!我看這個老鄉餓壞了!”
“是!”哨兵轉身跑進去。
土狼感激道:“解放軍!謝謝解放軍!”
哨兵班長笑笑:“沒事,為人民服務嘛!”
土狼笑著,在旁邊蹲下,抽著劣質香煙。他的眼注視著帳篷群。
哨兵班長還在目不斜視地執勤。一輛213指揮車開來,停在門口。
“口令!”
指揮車司機答:“冰山!回令?”
“高原!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炮旅的,來開會!”
哨兵班長敬禮:“請進!”
指揮車開進去。
土狼還蹲在旁邊,打著哈欠,好像什麽都沒注意。
叫李周的士兵出來了,提著兩大袋子垃圾,土狼一臉燦爛地迎上去接過垃圾,又從士兵手裏接過兩個包子,感恩戴德地走了……
密林深處,馬達等A組隊員潛伏著,土狼背著背簍快步跑來,他摘下背簍:“口令拿到了!”
馬達點點頭:“好,我們準備動手!”
大家打開背囊,取出87迷彩服匆忙換上……
坦克師門口。又一輛213指揮車開過來。
哨兵班長攔住:“口令!”
開車的馬達回:“冰山!回令?”
“高原!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馬達微笑:“反坦克旅的,來開會!”
哨兵班長很納悶兒:“沒聽說反坦克旅要來開會啊?”
“臨時通知的。不是我們不聰明,而是共軍太狡猾!”
哨兵班長被逗樂了:“進去吧!”
馬達開車進入。車裏的A組隊員注視四周。
馬達的目光轉向了一邊的野戰炊事車。炊事車在冒煙,炊事員們在忙活。馬達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揮揮手,帶著土狼一塊過去。
炊事班班長看著戴著藍軍標誌的一個上尉和一個上士走過來,笑嗬嗬地問:“餓了?”
馬達笑:“本來不餓,但是聞到味兒就餓了!”
“哪個部隊的?”
“反坦克旅的,來開會。”
“再等等就開飯!別著急,先開會去吧!”
土狼看著炊事班長在大鍋邊攪拌:“紅燒肉?我就喜歡吃紅燒肉!來一塊嚐嚐!”
炊事班班長笑:“看你饞的!”說著就撈出點放在碗裏遞給土狼。土狼接過來吃著:“嗯,好吃!好吃!”
炊事班班長笑眯眯地說:“還多呢!別燙著!”
馬達的右手已經把一個藥包丟進鍋裏,馬上就融化了。他笑著:“我們就來看看,走了!”
土狼把碗還給炊事班班長:“謝謝班長!”
班長揮揮手:“去吧去吧!”
兩人轉身走了。班長繼續攪拌大鍋:“好了,準備出鍋!通知部隊開飯!”
坦克師門口。213指揮車開出來。哨兵班長看著馬達:“你們不開會了?”
馬達笑笑:“走錯了!我們要去步兵旅開會!”
哨兵班長笑:“不是共軍太狡猾,是我們太無能!”
馬達忍住笑,開車帶著隊員們走了。
1個小時後,坦克師駐地,成群的官兵飛奔向廁所,廁所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人人都是一臉痛苦。
黑虎大隊指揮部,參謀長將一份報告遞給雷克明:“他們動手了!”
雷大隊接過報告,看了一眼,丟在桌子上:“導演部怎麽說?”
“82軍的坦克師司令部退出演習……紅軍的報告說,如果是實戰,不會是巴豆,會是真正的毒藥。”
雷大隊笑笑:“意料之中的事,何大隊還是這些老套路。沒事,藍軍這點本錢還賠得起!”
“藍軍司令部要我們迅速剿滅後方的狼牙特種部隊!”
“剿滅?那麽容易嗎?茫茫群山,密密叢林,到處都是同誌們的根據地啊!不著急,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現在就看誰輸得起了!”
參謀長低著頭想什麽,不說話了。
路上。一輛綠色陸地巡洋艦開著。車身貼著“越野一族”的標誌;車牌上貼著“特種部隊007”的字樣;車門上有個三角形的標誌,中間是一把利劍和閃電。車裏是兩個打扮很粗獷的青年——耿繼輝和強子。兩人戴著墨鏡和棒球帽,顯然屬於越野自駕一族,一邊開車一邊跟著車裏的勁爆音樂舞動。耿繼輝還喝啤酒。
路邊的官兵們都好奇地看著。
耿繼輝探頭揮舞著啤酒對著身邊的部隊高喊:“Go Get Bin Laden From His Bunk(把本•拉登從他的**拽起來)——”
士兵們看著他倆笑。一個新兵調皮地拿起步槍對準他們,嘴裏喊著:“噠噠噠噠……”
官兵們哈哈大笑。
另一條山路上。鄧振華和史大凡在走著,兩人都是一身傘兵打扮,肩章是空軍的上士和中士,臂章是空降兵雄鷹師。他們都戴著藍軍的標誌。史大凡的胳膊上還有紅十字的袖標。
前麵是藍軍的檢查哨。
陸軍少尉看著兩人:“你們倆怎麽跑這裏來了?你們不是在343地區空降嗎?”
鄧振華看看史大凡:“排長,事實是……我被這個衛生員給騙了!”
“怎麽回事?”
史大凡嘿嘿笑:“跟我沒關係,鴕鳥自己看錯地圖了。”
“看錯地圖?”
史大凡嘿嘿笑:“我正在睡覺,他跟我說到了343地區了,我就跟著他跳下來了。”
兵們笑了。陸軍少尉也笑了:“這是353地區,你們看錯得夠遠的!”
鄧振華氣憤地說:“誰說不是呢?排長,我建議你把這個衛生員扣留起來!我懷疑他是紅軍的奸細!”
史大凡嘿嘿笑:“我是奸細?那你是什麽?一根繩上的螞蚱!”
兵們看著這倆活寶鬥嘴,都樂了。
兩輛空降兵部隊的傘兵突擊車開來。第一輛坐著一個空降兵的上尉,第二輛車坐滿了空降兵戰士。上尉看看一身傘兵打扮的兩人:“你們在這兒幹什麽?”
鄧振華跟史大凡急忙立正敬禮,都呆了。
上尉下車,還禮:“我是雄鷹師師部通訊參謀,剛去聯合指揮部開會。你們是哪個連的?在這兒幹什麽?”
鄧振華目不斜視:“報告!雄鷹師黃繼光連!我們迷路了!”
史大凡嘿嘿笑:“我們跳錯地方了。”
鄧振華和史大凡都傻在原地。
“我要你們上車!傻在那兒幹嗎?跟我回部隊!”
鄧振華尷尬地笑:“首長,我們走路就可以了,就不勞駕您了。”
“少廢話!趕緊上車,別在這兒招搖過市!丟空降兵的人,還黃繼光連的呢!滾上來!”
史大凡嘿嘿笑:“那就謝謝首長了。”
兩個人不情願地上了第二輛車,跟那些真正的空降兵坐在一起。
陸軍士兵們看著他們過去,都笑了。
車隊開走了。
第二輛傘兵突擊車上。鄧振華滿臉是汗,史大凡還在嘿嘿笑。
對麵的一個下士盯著鄧振華看了半天。鄧振華恨不得把自己的臉藏起來。下士笑了:“鄧振華班長?”
鄧振華藏不住了,尷尬地問:“你是?”
“我是你帶過的新兵,你不記得了?你在新兵教導師的時候?”
“哦,想起來了!你是小謝!我叫你螃蟹!”
小謝撲到鄧振華懷裏哇哇大哭:“班長!你不知道,我就等著你叫我螃蟹,等了快3年了。我想你啊,班長!”
史大凡嘿嘿笑著:“真感人啊!”
鄧振華白了他一眼,對小謝說:“好了好了,螃蟹!你現在也是班長了,別哭了!”
小謝起身,擦去眼淚對周圍的兵們說:“叫班長!”
兵們粗嗓門地對鄧振華喊:“班長好!”
“班長,今天晚上不許走!就在師部警衛連住下,我安排!咱們好好聚聚!明天,我送你回黃繼光連!”
鄧振華看看一臉固執的小謝,苦笑。